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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别墅里仍然只有陈默和莫老，两人都沉默着，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可以交谈下去的话题，一股沉闷得令人窒息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陈默打开了客厅的窗，迎进了一丝冰凉的风，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空气，走出大厅，凉风抚着他的脸，但并没能安抚他紊乱的思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外面干什么，只是潜意识里感到，自己必须出来走一走。

　　看完了录像后，心里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就愈加强烈，这是一种说不出口又无法名状的感觉，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看不见却时时刻刻能清晰地感受到的那股异物感。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不自觉地挪到别墅外的雪地里，粘在玻璃上的几张白纸已经被警方撕掉了，玻璃上只剩下一些胶水的痕迹，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去清理干净。

　　人的一生做的每一件事，也和这玻璃上的胶水一样吧，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陈默突然深有感触。

　　不知道新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陈默翻着身上的衣袋，寻找着手机。也许是想事情想得有些心绪不宁，连手机放在哪里也没有印象了，找了一会才在上衣摸到了。

　　电话接通了，传来新木“喂”的声音。

　　“优作，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话刚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刚刚自己翻找手机的情形，还没等新木说话，他继续对着手机问道：

　　“……优作！我问你，早上我们发现赵桦的尸体时，她身上的手机和钱包是放在一起的吗？你找程队长确认一下，也许手机或钱包上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假如赵桦的手机和钱包是放在同一个袋子里，那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动过她的物品后放到了一起。一般情况下，除了是放在手提包或背包，钱包和手机这两种物品都是分开放在不同的衣袋或裤袋里的。

　　陈默的语气急促激动，电话那头却陷入了沉默。几秒钟后，新木才开口，“原来你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我已经和程队长说过了。总之，具体情况等我回去再说。还有……”新木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低落地说道：“我们的事情暴露了，等见到若兮了，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被拆穿是迟早的事，这样也好，早点表明真实身份，也能早点摆脱伪装的束缚，只是不知道钟若兮会怎样看待新木和自己呢？应该恨死他们了吧！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和她父亲的死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陈默边听电话边走着，在结束了和新木的对话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黄统泰和钟志国两人房间的门外了。他想起调查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对黄统泰的怀疑，一股小小的偷窥欲望在他心里升起，他走到了黄统泰的玻璃门边，好奇地打量起屋里的情形。

　　隔着玻璃，能看到黄统泰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屋里的摆设和他自己的也大差不差，简单素雅，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只是玻璃门上的两处淡淡的印迹引起了陈默的注意，那两处是胶水的印迹，在同一面玻璃门上。

　　和另一片玻璃门的两处印迹不同的是，这两个印迹都显出一种如同墨汁滴到宣纸上晕染开来的淡灰色，如果不是他刚才想要偷看黄统泰的房间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凑近后还能明显地看到，胶水是粘在玻璃门的外侧，而淡灰色却是在玻璃的内侧，也就是在房间里的那一面。

　　陈默就这样愣愣地盯着玻璃，心里突然有个念头破壳而出！他像孙悟空灵魂出窍般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思绪似乎也翻着筋斗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时间过了大概十多秒，陈默这才“魂魄归位”，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开了一个缺口，原先堵塞住的思绪在此刻如奔腾的河流般浩浩荡荡，那股笼罩在脑海里的迷雾，也被决堤般的思绪冲刷得一干二净！

　　脑子里前所未有的一片澄明，案件的脉络一瞬间也变得清晰无比，构成整件案子的所有零碎的拼图，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拼凑到了一起。

　　他迅疾地跳到莫老和钟志国的窗外，趴在玻璃上仔细地察看着，接着，又走到另一边他和新木以及莫老的书房外重复了同样的动作。然后，他再次拨打起新木的电话。

　　“优作，你回来了吧？我这里有一些有趣的东西，你一定要快点过来看看。”

　　陈默快速地对着那一头说完后，这才满意地回到别墅里。

　　2

　　新木优作是和程队长一起上山的，因为电话里听到陈默兴奋的语气，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原本对这个案件以这种形式结案就不太满意的程队长也火急火燎地跟着新木再次上山。程队长开着警车把新木送到别墅门外，而钟若兮姐弟和黄统等人依然还留在警局里。

　　刚下车，得到了程队长的允许后，新木便把警方目前掌握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默。

　　在得知了陈默和新木的真实身份及目的后，程队长也答应了让他们两人协助调查。

　　警方在赵桦的行李箱里找到了几张照片，画面有些昏暗，但仍能清晰地分辨出照片里的正是钟志国和两名女人躺在被窝里，这几张照片也正好印证了钟志国绝笔信里所说的被赵桦用来要挟的事实。

　　听完新木的讲述后，陈默两眼放光，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不过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拿出一只装在透明袋里的打火机，交到程队长的手里。

　　“程队，要麻烦你检测一下这打火机上面的指纹。另外，虽然赵桦手机上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不过里面的电池或手机sim卡，也许会留有某个指纹，或许会和这打火机上的指纹一致，也麻烦你再检测一遍。”

　　程队长不明所以地看了身旁的新木一眼，问道：“这是钟志国的吗，不过上面怎么会有网咖的标志呢？这打火机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赵桦手机的电池又怎么会有钟志国的指纹？”

　　他一下子抛出了好几个问题，而且语速飞快，表情似乎对陈默卖关子有些不满。

　　“程队长，不是我故意秘而不宣，只是现在还没有十足把握的证据，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希望你不要介意。”陈默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吧，就按你说的，结果出来后再和你们联系。”

　　程队长看了陈默的脸，终于点了点头，他也是个爽快人，说完转身走回到车里。

　　“我发觉你和远哥很像，办起案子来也是神神秘秘的。”

　　看着程队长的车子渐渐远去，新木说道。

　　“我以前也是这么看待堂哥的，不过后来才知道，他那样做都是有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吊别人胃口或者卖弄本领。”

　　“你不用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新木理解地拍着陈默的肩膀，“我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你是怕说出来后，会让我们产生先入为主的想法，在以后调查的过程中会有所偏重嘛。”

　　“还是你了解我。若兮怎么样了？”

　　“还是一样啊，很伤心，怎么劝也不行。”新木叹了口气。

　　“我是说她知道了我们骗她后，态度怎么样？”

　　“噢……她好像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可能现在她的心思都在她父亲这件事情上，还没有时间细想我们的问题吧。”

　　“哎……这毕竟是双重打击，她那么喜欢你，现在知道了你是故意接近她的，真不知道她有多难受。”

　　“我是故意接近她没错，可是我也……”

　　发觉说漏了嘴，新木忽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陈默看着他，语带暧昧地说道：“原来你已经喜欢上她了，那她应该还是会原谅我们的。”

　　新木难得地露出扭捏的神色，“只是觉得跟她相处还挺开心，这还不算喜欢吧？”

　　“好啦好啦，不用狡辩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