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社会，什么最难？赚钱最难！

　　赚钱是一种社会行为，其行为主体为商家，即生意人。最通俗的解释就是把你腰包的钱放到我腰包里；最科班的语义则为用体力劳动或脑力劳动换取生存资料；最接地气的释义可以说成“混饭吃”，或者粤语中的“搵食”；当然，还有最高雅的说法：即洞察人情世故，通过各种手段，使出浑身解数，再熟练运作中国几千年传下来的“厚黑学”、“吕氏春秋”、或各种生意经等，力争做到买家与卖家双赢，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是，可能吗？不可能！为什么？

　　俗话说得好，商场如战场。在战争中，有赢家就有输家，有得志者就有失意者。做生意赚钱也一样，既然商家想赚钱，就肯定有人亏钱，问题在于：到底谁亏呢？

　　按照常理，买家因为属于商品交易市场的终端人群，所以，他要为商品流通中各个环节产生的利润买单（含税）。打个比方，一件商品从生产厂家出来到县级市场，要经过四层经销商：全国级、省级、市级、县级，而每层经销商都要至少拿到出厂价5%的利润，再加上生产厂家本身需要的3%利润，则县级消费者需要负担23%的利润，中间的销售商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利润压扁，向上一级要求多点利润又做不到，怎么办？那就只好把全部的利润重担压在县级消费者身上。至此，最底层的县级消费者成了被无数奸商猎食的羔羊。

　　最恐怖的一点还在于，如果县级商家不满足这仅仅5%的利润，就会通过贱买贵卖的手段，谋取更大的暴利。贱买不是这里讨论的重点，说说贵卖，把一件商品的价格提高到明显超出其市场价值的行为，即为贵卖。作为商家，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

　　讲到这里，就有了今天我们这个故事。

　　汽车买卖在2009年后掀起一股热潮。印象中，09至10两年是我国汽车市场的井喷期，那时不但购买汽车的人多，并且商家的利润空间也大，不考虑厂家返利及其他附加产值利润，光说一台车的差价收益，起码就上了两万。

　　但到了2014年后，由于价格信息的日趋透明及汽车市场竞争的白热化，行业利润是越来越薄，甚至可以说，薄到一台车仅仅赚取两千元毛利左右的境地。

　　至此，商家为了解决“利润急剧减少“与“成本日益扩大”之间的矛盾，他们只好在做生意时花点心思，略施手脚，期待从顾客身上得到更多的油水。

　　对消费者而言，汽车利润在合理范围之内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但如果超出了这个限制，就惹人不快了。

　　2014年5月的一天，我正在某汽车经销店与几个漂亮的销售MM东拉西扯，胡天海吹，正谈得兴起，该店老板带过来一位客户，对我说道：

　　“这是我好哥们儿，他想按揭一台车，麻烦以最快的速度帮他办个手续。”

　　朝这位客户端量过去：他个子偏矮，外形精瘦，皮肤黝黑，面相老成，再看那凸出青筋的双手，爬满皱纹的额头，年纪约莫在50岁左右。

　　我右手呈OK状对着老板晃了晃，示意其放心，会一手安排好。既然是车行老板介绍，自然要当作重要人物来“伺候”。

　　“这位老兄，怎么称呼？”我麻利地递过去一根烟。

　　“怎么好意思抽你的烟，来来，试试我的。”言毕，他从裤袋里掏出包中华，豪爽性情跃然于眼前。

　　双方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聊了聊基本情况后，就开始了手续办理。

　　客户简称阳，大龄离异，膝下无子，买台13万的车，贷款8万多。别看外表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再加上一脸的农民气质，不知情的以为他是种地为生，其实是实干企业家。他作为个体经营户，专营钢材加工生意，在当地有一家规模不错的店面，下面十几个人跟着吃饭。

　　阳很有意思，言谈间带点山区老民那点纯朴味道。其实，由于生意需要，他在两年前就全款购置了一台新车，后来夜间临水开车，不小心连人带车一起冲下河，人没事，车废了。怎么办？再买台呗！但因为资金都被生意压着，无奈只能选择贷款购车。

　　整日我就是陪着阳办手续：从银行打流水到家庭情况调查，再从家里到钢材店，忙得不亦乐乎。

　　“本来……本来我的第一选择是找朋友借，当然也要出利息的。但车行老板与我耍得好，他建议我做贷款购车，一来利息更低，二来还款时间长，正好可以周转资金。”在阳的钢材店里，他对我翻来覆去就重复这几句话。

　　可能觉得我的调查工作太过深入，他有点厌烦了？我心想。

　　不过，这也是个好迹象。一般来说，客户如果有明显的语言暗示（特别是生意人）：自己不是没有钱买，而是这点钱拿去做生意更划算。那么至少可以说明，这是一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对于此类客户，我是很欢迎的。

　　因为你不还款，我就会想方设法让你周围的人知道这件事，如果你好面子，自然不会拖欠贷款，按时月供。

　　“噢，了解！了解！程序问题，程序问题。哈哈哈。”我丢出两句“职业用语”，用最直白的意思表现不得已的苦衷。

　　诚信应该没问题，我心想，也有正当的收入来源，唯一让人疑虑的是单身离异。

　　“请问阳总，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我一脸正经地问他。

　　“怎么着？借钱也要调查感情生活？”阳的语气略显不快。

　　我摇摇手，面露尴尬：“不是不是，随便问问，这个不强求你回答。”

　　对于相对优质的客户，我通常都是点到即止。

　　临近傍晚，工作总算完成。一天的手续办下来，给我的感觉是，阳虽然对钢材加工行业非常精通，但可能由于长期单身独居，在为人处世上有点“马大哈”。比如我给他算利息是多少多少，却不想他来一句。

　　“不用算了，相信你，车行老板介绍的我还信不过吗？你说每月还多少就还多少。”说完，一脸憨憨地笑着。

　　嘴上说归说，可自己心里还是要盘算一下，不一会儿，他说道：“利息这么低，你们吃什么？”

　　对他们这种早已习惯民间借贷的生意人，特别像个体经营户，向银行借到钱很难，顶多是农村信用社，但即使是信用社，利息也是比我们的高，更不要说民间那种最低五分的月息了。

　　“这个不用阳总操心，你只要记得每月什么时候还款就行。”我拍拍他的肩膀。

　　晚餐是阳做的东，虽然工作中有点摩擦，但山区人毕竟是山区人，热情好客是深入到骨子里的习惯。饭桌上，阳充分展现了“酒仙”的气概，几杯老白干下肚，猛然来一句：

　　“哎，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蛮无聊的。”阳又是一口酒下肚，“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前面一句话把我逗的我哭笑不得。

　　为表示对他后一句话的赞同，我把酒杯倒满，对着阳双手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看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能还不是一般的故事，但很遗憾，我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现在回忆起来，倒很想知道他经历过的那些风风雨雨。

　　阳的马大哈性情若只是在平时，倒也算一个开心果，大伙乐呵乐呵。但是，如果碰到有心利用这一点的人，阳即使吃了亏也是浑然不知。

　　为此，阳就在这次的贷款购车中上了当，还连带把我牵涉到了这场风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