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龙头老大”(1)

中国古代三国时期,有一位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曹操说过,人的经历有两种,一种如过眼烟云,一种却时时刻刻铭刻于心中。华阳和金瑛初中阶段的情感经历及一些事情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发展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让他们铭记于心。
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世事难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难以预料,也是难以把控的,一帆风顺的事情终究是少之又少。虽然华阳的父母对华阳的家庭教育抓得很紧,也很严格,但是,在华阳的成长过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也曾经出现过不小的波折。那是发生在华阳刚刚升上初二时候的一件事,这件事险些将华阳的人生之路引向了歧途——
华阳从小就喜好舞枪弄棒,也十分向往将来能够入伍当个军人,向往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活。这种性情的养成若是追根溯源的话,还得回溯到他进城之前,当时是上世纪40年代初期,全国尚未全部解放,东北地区也是刚刚解放,正处于各地尚不十分安定之际,特别是农村的土地改革刚刚结束,在农村的个别地方还有一部分被击溃了的国民党的残余势力以及地方反动势力、土匪等残渣余孽,他们或是逃进了深山老林组成了新的土匪武装,或是潜伏下来与地方恶势力武装勾结到处流窜进行骚扰、捣乱和破坏,甚至进行疯狂的烧杀淫掠、破坏土地改革成果以及地方治安。为了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中国共产党的各级党组织及其地方政府,组织并武装起各地的民众,建立了民兵组织,保卫家乡。华阳的姥爷因其在当地德高望重,被选派为村民兵队长。他老人家每天在外面时,总是枪不离身,还经常带领民兵们站岗放哨和夜间巡逻。
有一天夜深人静之时,全村犬声突起,村头的岗哨也鸣枪示警,全村顿时大乱。接着,有民兵跑进华阳的姥爷家,向华阳的姥爷报告说,村外发现敌情,有一股敌对势力的武装人员企图偷袭本村,幸亏被民兵岗哨及时发现,正与敌人交火。
姥爷一听,纵身一跃,就从炕上跳到了地上,他抓起盒子枪,迅速冲了出去。他命令身边的一个民兵赶快敲钟,向全村及邻村的联防民兵报警并集合民兵,然后他带着民兵们冲向村头枪声响起的地方,立即投入了战斗。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在战斗中,姥爷表现得十分英勇,他勇猛善战、纵横驰骋、指挥若定,终于带领民兵们在邻村的支援下前后夹击打退了敌人,成功地保卫了全村老小的生命财产。
战斗结束后,华阳的姥爷在县武装部召开的表彰大会上,被授予了三等功,成为民兵英雄。从此,姥爷在华阳的心目之中,形象越来越高大,而且在他的头脑里,渐渐地产生了“只有枪杆子才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他人,消灭敌人”的意识,他对刀枪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浓厚的喜爱之情。他很想自己也能有枝枪,并且佩戴枪。可是,他只能经常看到枪,而难以摸到枪或扛上枪,更不用说学会使用枪了。因为只有当姥爷在家休息之时,才把枪支放在炕上或是挂在墙上,只有这时,华阳才能摸到这支他十分喜爱的“宝贝”。
有一天,姥爷见华阳如此迷恋枪,可能是他出于对华阳的宠爱,也可能他想让孩子也养成“尚武精神”,有一天,在华阳的再次要求下,他格外开恩,将盒子枪的子弹都退出来之后,把枪交给华阳,并一再嘱咐华阳只能在屋子里或自家院子里玩,不可带到外边去。华阳如获至宝,立即将近邻的几个孩子都招集到自家院里,一起玩打土匪或抓特务的游戏。大家一致推举华阳当游击队长,他挎着盒子枪,带领着一群“小兵”英勇冲杀另一些孩子扮演的特务或土匪。
姥爷、姥姥见他们玩得十分投入,每个人都将各自的角色扮演得十分逼真,特别是对华阳扮演的游击队长表现出的英勇善战的英姿十分满意,二老不住声地夸赞道:“好好,好样的,你们演得太像了,今后你们就玩这种游戏,要从小养成对反动势力嫉恶如仇的优良品格,从小就要发扬保家卫国的优良传统,也要锻炼自己的勇敢精神。”此后,每逢姥爷不出勤在家时,就把盒子枪交给华阳玩耍,当然,每次他都不会忘记将子弹退净后才交给华阳。姥爷生怕真枪实弹地交给华阳,倘若小孩子稍有不慎,马虎大意,闹出误伤或人命来。
华阳的姥爷本人倒是做到以身作则了,可是他的下属——一个民兵却给他带来一个大麻烦,酿成惨剧,那就是:有一天,那个民兵因昨夜站岗,下了岗之后他把一枝“土炮”枪放在炕头上,也没挂到高处,就躺在炕上睡着了。这时,他儿子趁此机会,将那枝“土炮”枪偷了出来,这时,恰巧他家邻居的一个小孩儿站在外面,那个小孩儿比民兵的儿子略大两岁。民兵的儿子则将那枝“土炮”枪举了起来,对着那小孩儿一指,耀武扬威地大喝一声:“咳,你小子听着,我现在手里有真枪了,今后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了?快说,不然我就崩了你。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要开枪啦!”说完,见那孩子并不告饶,他便掏出火柴划着后,往那枝枪的引芯上一点,接着又去扣动枪机。邻居孩子见他真在点火并扣枪机,情知不好,便立即转身迅疾抱头奔逃。
民兵的儿子原以为那支枪里没有子弹,他只想吓唬吓唬那孩子,可是万万没想到,那枪里装满了子弹,只听见“咕咚”一声,紧接着又听见正在前面奔跑的孩子大叫 :“妈呀!”一声便扑倒在地,紧接着就疼得满地打滚,还不住声地呼喊:“妈呀,妈呀……疼死我了……妈呀……”
原来,那种“土炮”枪是比较落后的一种土造的长枪,有点儿类似火药枪,是装铁砂子打散弹的,一般是用来打野鸡、野兔、狍子等等飞禽走兽的,这种枪在开枪前要先用火点燃导火索,再扣动枪机,则火药爆炸将一些铁砂子射出枪膛,那些铁砂子飞散出去,能打一大片目标,虽然看似落后,但是其杀伤力还是蛮大的,又因它打的不是独弹,而是一大片散弹,故而无须瞄得很准,只须把枪筒大致地对着要打的方向,先点着引芯再一扣枪机,那些散弹就会形成一片密集的弹雨射向目标,操作起来十分简单,而且命中率极高。在这样一片弹雨的轰击之下,那孩子怎能幸免于难?!
虽说难以幸免,可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幸亏那孩子反应灵敏,及时地转身迅疾奔逃,从而很好地保护了自己的头部和上身,只将臀部和腿部暴露在弹雨之下,因此那孩子只是臀部和腿部中了弹,要害部位和重要器官毫发无损,不会危及生命。但是,那孩子的伤势也不轻,因为是近距离射击,那孩子的臀部和腿部的中弹率还是很高的,特别是臀部的弹孔密集程度就像蜂巢上的一个个小蜂房——密密麻麻一大片,鲜血洇红了整条裤子,疼得他满地打滚,不住声地喊叫,痛不欲生,其状惨不忍睹,令闻声而来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热心肠的邻居们立即自动组成了救护队,又是华阳的姥爷出头,担当起领头人的角色,他指挥若定,给大家分派任务,大家都听从指挥,去取药箱的取来了药箱后,立即对伤者进行简易包扎;去拆门板做担架者立即拆来门板做成担架;去套车马者很快就套好了车马。然后大家七手八脚地迅速将受伤的孩子抬上简易担架,搭到马车上,华阳的姥爷又亲自带领大家护送着奔向县医院抢救,他们赶到县医院后,立即将受伤的孩子送进抢救室抢救。医生立即给他做了手术,从那受伤孩子的臀部以及腿部取出了几十粒铁砂子。那孩子吃了许多苦头,又住院好几个月。
开枪惹祸的孩子家不得已而变卖了家产和牲畜,交付了医疗医药费和住院费。待到受伤的孩子伤愈出院,惹祸的孩子家已经一贫如洗。
有了这次血的教训,华阳的姥爷再也不敢将真枪交给华阳玩了,他生怕一个不慎,倘若哪次没把子弹退尽,再惹出祸端来。可华阳对刀枪的喜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姥爷心疼外孙,只好动手给他做了一把惟妙惟肖足可乱真的木质盒子枪。有了这把“新枪”,虽然它不是真枪,但是,这把“枪”比那枝真枪有个好处,就是:那把真枪只能是姥爷在家或不执行任务时他才能挎上,而且是有限度地“归他所有”,而这把假枪却可以完完全全地归他所有,并且可以随身佩戴、形影不离,想戴着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戴多久就戴多久,只要他愿意,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了这把“新枪”,华阳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和小伙伴儿们玩抓特务或打土匪等等舞刀弄枪的游戏了。这把“新枪”一直伴随着华阳在姥姥、姥爷家欢度那几年美好的童年时光,并且当华阳进城上学时,临别之际,姥爷仍然让华阳佩戴着这把“新枪”进了城,把这个华阳的心爱之物,作为纪念品送给了华阳。
【编者按】第十二章(1)节以 “枪” 为叙事核心,在历史景深与童年记忆的交织中,勾勒出特殊年代的社会风貌与个体成长轨迹。枪管里倒映着动荡年代的硝烟,木纹间藏着隔代亲的温柔。华阳对 “枪” 的痴迷,既是少年对英雄主义的本能向往,也是特定历史语境下 “尚武精神” 的文化投射。尤为深刻之处,在于通过 “真枪退弹” 与 “木枪随身” 的细节对比,揭示出战争暴力向和平童趣的创造性转化——当铁砂的血迹风干成记忆,木枪的轮廓便成为一代人关于“守护”与“成长 的集体无意识。这是用枪管与木纹写就的生命教育课,更是历史暴力在代际传递中的温柔消解。作者以华阳姥爷的民兵战斗为历史切片,将解放战争时期的剿匪背景、土地改革后的基层治理、民间武器的使用隐患等宏观叙事,熔铸于孩童玩枪的微观场景。文中“真枪” 与“木枪”、 的对照贯穿始终,既象征着战争年代的暴力记忆与和平时期的童趣幻想,也隐喻着理想主义与现实伦理的微妙平衡。此章节字里行间流淌着对生命重量的敬畏与对纯真天性的珍视,堪称一曲凝结着历史温度的成长牧歌。当华阳带着木枪进城开启新的人生篇章时,这把承载着乡村记忆的 “武器” 会否在都市文明中激起新的涟漪?少年对 “枪杆子” 的迷恋,又将如何与和平年代的价值体系碰撞出成长的火花?那枚曾嵌入邻童血肉的铁砂,是否会在未来某个时刻,以命运隐喻的方式重新叩问华阳关于 “力量” 与 “责任” 的认知?而木枪手柄上姥爷留下的刻痕,能否在时代变迁中成为连接乡村与城市、历史与未来的情感密码?倾情推荐阅读赏析!热烈欢迎文友积极跟评!编辑:攀登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