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千军万马扎营在白山黑水间

在祖国版图的鸡冠部位,靠近俄罗斯的地方,是一片原始广袤的大森林。处于北疆的大兴安岭,自古就是交通闭塞、人迹罕至的苦寒绝域。大兴安岭的“兴安”系满语“”极寒处”,这块土地历史上很少有人涉足。建国后,大兴安岭曾被三次开发。大兴安岭地区的第三次开发始于1964年。
1964年大兴安岭地区进入了正式开发建设阶段。为发展社会主义经济解决木材问题,国家林业部、铁道兵于1964年1月27日向中共中央、国务院提出了《关于开发大兴安岭林区的报告》,决定以会战的方式“开发大兴安岭林区”,确定将黑龙江省黑河专区呼玛县全部和嫩江县行政区一部分,划归为会战区。并初步规划在会战区内建设大杨树、松岭、呼中、新林、塔河、阿木尔、古莲、十八站等林业公司。对大兴安岭地区进行的第三次开发拉开序幕。
国家决定建立林区会战指挥部及其党委,由铁道兵副司令郭维城少将为总指挥,林业部党组书记、副部长罗玉川为政治委员。规定特区人民委员会由大兴安岭会战指挥部和所在省、自治区人民委员会双重领导,地方行政工作受黑龙江省人民政府领导。在特区内部,地方政府和林业企业自上而下实行政企合一。
大兴安岭地区每年冰冻期长达八个月。多少世纪以来,“岭积千秋雪,花飞六月霜”,是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寒禁区”。但艰苦的环境并没有吓倒大兴安岭第三次开发建设的先驱们。党中央、国务院开发大兴安岭林区的伟大决策,唤醒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一个人烟稀少、沉睡千载的原始大林莽发展成了国家重要的林业生产基地和沿边开放地区。
大兴安岭铁路大会战总指挥、开国少将郭维城和夫人。
早在1963年春天铁三师13团作为先遣部队就已经进入大森林打前站,安营扎寨。次年铁道兵8万官兵,还有2万多工人、干部、知识分子,在郭副司令率领下从内地来到边疆,从繁华城市来到祖国建设最需要的地方。住帐篷房,睡小杆床,吃红高粱,喝“三省汤”。“吃水用麻袋,开门用脚踹,男女同穿戴,五六月里吃干菜”,便是当时艰苦生活的真实写照。
但是所有的艰难困苦并没有阻止住大兴安岭地区开发建设的步伐,广大的开发建设者们表现出了“十万雄狮如破竹,地动山摇驱鬼神。打响开发大会战,誓将资源变成金。”的浩荡气势。广大的开发建设者们以“铁锤砸开千重岭,壮志融化万年冰”的革命豪情;以“热汗融化千年雪,钢钎凿透万重地”的豪迈气概。最终打开了大兴安岭地区“高寒禁区”的大门。
旷日持久的开发建设大会战使昔日荒无人烟的林海雪原,充满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浩浩荡荡开发建设大兴安岭的队伍,从天安门前、黄浦江畔、西子湖边、东海之滨汇集到浩瀚的千里兴安林海。扎根边疆。在野兽出没的草甸子上架起帐篷,燃起篝火;在密林深处开辟道路,登悬崖峭壁,涉泥塘急流,测量定标;在朔风怒吼、冰封雪飘、零下五十度的严寒里劈山开岭,凿冰架桥……处处是先锋,事事见闯将。
在大兴安岭开发建设用人之际,先后有数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来到大兴安岭,投身于开发建设会战大军的行列中。他们从北京、上海、天津、南京、杭州、温州等大城市一批批奔赴北疆的林场、筑路队、乡镇,为大兴安岭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一代知识青年扎根在兴安,奉献在林海,发挥了聪明才智,锻炼和造就了一大批有用之才。
被周总理誉为“不穿军装的解放军”的女子架桥队和名扬海内外的女子采伐队,是世界架桥史和世界林业史上空前绝后的两支队伍,也可以说是打破两个世界记录的传奇和神话。他们征服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困苦,把汗水、泪水、智慧、才华融进了林区开发建设的伟大事业之中,涌现出了“硬骨头战士”张春玉、“兴安劲松”王昭英等英雄人物。知识青年不仅为大兴安岭开发建设献了知识献青春,而且给大兴安岭带来了思想文化的促进和冲击。
后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返归故乡,然而,他们为大兴安岭做出的重大贡献以及他们创立的精神是永恒的。
“假如呼伦贝尔草原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闹市,那么大兴安岭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幽静的后院。”上世纪60年代,中国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如是感慨。
在会战开始两年,郭副司令在这里餐风露宿、调查研究,实地考察,规划线路,与士兵一样同甘共苦,付出不少心血和汗水。当年我在帐篷里昏暗的煤油灯下,就曾认真品读他发表在《铁道兵报》上的文章《向林海进军》。
1965年郭副司令奉调由东北转战大西南,去筹建更为重要的三线铁路成昆线。东北大会战总指挥由铁道兵参谋长、老红军何辉燕将军接任。
清晨从操场传来扫地的声音。这是郭亮正在用竹扫帚清扫操场。训练场上一块小小的石子都有可能影响到战士们的标准步伐。因此,他要把操场打扫干净。现在是凌晨五点多钟,凌晨是大兴安岭气温最低的时侯。郭亮的手和脸被冻的生疼。他不得不经常停下手中的扫帚,揉搓着手和脸。眉毛上、皮帽子上结满了白白的霜雪。护鼻罩(一种防止鼻子冻伤,用栽绒缝制的罩)外层的布上结着厚厚的冰。从远处看去,他的头上象带着一顶白色头盔。
在家乡,这时应该是迎春花开的时节了······
大兴安岭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凌晨五点多钟早已是大天亮了。远处的山已清晰可见。不知名的鸟在“咕咕咕”地鸣叫着。鸟儿从这棵树飞向另一棵树,它在寻找着树上的果实。在它飞起的刹那间,翅膀拍击着枝桠上的积雪,雪纷纷向地下飘洒。早醒的松鼠在它栖息的洞口东张西望,尽情地享受着清晨的景色。片刻,它蹲卧在洞口,用它那毛绒绒的前爪,精心地梳理着它那油亮的毛发。可见,爱美之心不单单是人类的专利。
眼前的一切使郭亮感到新奇而有趣。
扫地声惊醒了熟睡着的战友们。他们纷纷起床,拿起扫把和铁锹陆续进入清扫操场的行列,操场立即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新兵们是不甘心落后的。
训练开始了。训练的课目是“走队列”,各班班长用标准的口令喊着“一二一”。而新兵们却紧张的不知道迈那条腿,走出的步伐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有的战士更是紧张的一迈步就“顺拐”。王先吹是全连有名的“顺拐”大王,夏班长不得不把他拉出来单个教练。战友们看着他走步伐的姿势,很自然就想到了企鹅,战友们无不捧腹大笑。后来,班长不得不亲自示范。当新兵们看到班长走出矫健的步伐时,一个个瞠目结舌!班长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准确无误,那样的坚定有力!新兵们有了兴趣,有了标准。示范起了作用。新兵们的步伐显然整齐了许多。其它班的训练也在顺利进行。那时的操场喊声震天,口令声、脚步声此起彼复。雄壮有力的“一二三四”划破晴空,传向远方······
一连几天的“走步伐”训练,已经使这些新兵们累得是精疲力尽。尤其是“正步走”的分解动作,更使他们发怵。一个动作要坚持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掌握不住基本要领根本站不稳。晚上休息时,训练一天的新兵抬腿上床都十分困难。
一天的训练结束了,郭亮依旧用“卫得罗”给战友们打来洗脚水。这已经是他不成规矩的规矩了。训练一天,用热水烫烫脚是解除疲劳的有效方法。有的战友脚上打了血泡,热水烫脚是大有益处的。在他最后一个洗完脚,要去倒洗脚水时,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这时他才发觉浑身痠疼。他习惯地用手摸了摸脑门,脑门滚烫滚烫的。心想:“我这是病了。”他告戒自己:“现在决不是生病的时侯。不少战友经不住艰苦训练的考验,纷纷败下阵来。更多的战友由于水土不服、不适应当地的气候,拉肚子、感冒的天天都有。训练场上每天都在减员。如果我也败下阵来岂不是火上浇油吗”?
郭亮始终牢记临别时爸爸的一凡忠告:“即然你选择了当兵这条路,就要沿着这条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到部队后要服从命令,要听首长的话。记住,要踏踏实实干事;要堂堂正正做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坚持就是胜利”!
想到这里,郭亮增强了克服病痛的决心,自语道:“对,坚持就是胜利”! 倒完洗脚水,他到炊事班找炊事班长要了一块生姜和两勺红糖。趁热喝了两碗红糖水,身上发出一些细汗。顿时,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第二天,郭亮和往日一样,干着他认为属于自己应该干的一切······
一天的训练即将结束,连长正在讲评。突然,郭亮觉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身边的战友想把他扶起来。然而,已经昏迷的郭亮没有任何知觉。战友们慌了手脚。这时,一个叫苗东升的战士大声喊道:“报告连长,郭亮晕倒了”。连长闻讯赶来,立即命令几个战士把他抬进了宿舍。那时的新兵训练基地连卫生员都没有配备。
连长“讲评”完后,到宿舍看望郭亮。郭亮仍然在昏迷中。连长立即回到连部,用手摇电话向营、团首长汇报了郭亮的情况。袁团长接到电话,郭亮的身影立即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马上电话通知卫生队长,让他亲自到新兵十六连为郭亮诊治。
炊事班长听到郭亮晕倒的消息后,跑到连部向连长汇报了昨天晚上郭亮喝姜糖水的经过。连长听后一愣。直觉告诉他,郭亮这是早就病了。他一直是带病坚持训练 ,多好的战士呀!
连长不放心郭亮,放下电话又立即返回一排三班。这时,卫生队长已经赶来,正在为郭亮检查体温。当他把体温表拿到眼前一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体温竟高达四十度!高烧四十度还一直坚持在训练场,这简直是奇迹!郭亮被烧的直说胡话,嘴里不住地说着:“坚持”······“坚持”······在场的人们无不为之感动!“泡”病号的同志羞愧地低下了头。连长也被眼前的郭亮感动了,他在郭亮的铺位前站立了很久很久······
郭亮带病坚持训练的事迹不翼而飞,全连上下到处传颂。他的这种精神直接影响着战友们,全连的出勤率直线上升,由原来的70%一下子升到95%以上!连长不失时机地总结了他的事迹,并向营、团首长作了汇报。团党委立即做出决定,号召全团官兵向郭亮同志学习。在全团上下掀起了学先进、赶先进的热潮。全团上下群情振奋,斗志昂扬。比学赶帮超蔚然成风。在大好形势的鼓午下,团党委进一步要求全团要从实战出发:操场就是战场,带着敌情训练。一切从严要求。全团官兵积极响应,全团上下捷报频传!
新兵十六连的操场上,口令声、喊杀声响成一片。他们是在为全团的训练比赛做准备。
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训练,十六连的新兵们在队列训练、战术训练、射击训练、投弹训练及各课目的训练中均取得了良好成绩。他们还要在近期的全团训练比赛中大显身手,以优异成绩向祖国汇报、向人民汇报!
新兵训练比赛那天,草甸子上临时搭起了主席台。台后,两台小型汽油发电机在发电。主席台的上方,“铁道兵某师十三团新兵训练比赛现场”几个大字十分醒目。主席台周围五彩缤纷的彩旗迎风招展。团首长“心中有数”,在主席台上“泰然”就座;十六个新兵连“胸有成竹”,在主席台前排成十六个方队“安然”伫立。他们在等候首长的命令。
上午九时整,铁三师十三团大校团长袁邦同志郑重命令:“铁道兵三师第十三团新兵训练比赛现在开始”!十几只高音喇叭立即传出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首长们在主席台上立正敬礼;十六个方队依次从主席台前通过,接受团首长的“检阅”。
各个方队在通过主席台时,方队指挥发出号令:“正步——走”、“敬礼”—— 新兵们第一次经过如此庄严的场面。一个个激动不已精神焕发,他们身背“背包”、肩扛钢枪、步伐一致、整齐划一。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目视主席台,向首长回敬着标准的注目礼。
袁邦团长庄严问候:“同志们好”!“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这庄严而坚定的问候和回答震撼着巍巍兴安、震撼着林海雪原!它向世人宣佈:铁道兵战士将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在“高寒禁区”创造出人间奇迹!
“检阅”按预定时间准时结束。各新兵连队返回驻地进行单项比赛。比赛结果,新兵十六连以满分成绩荣获新兵训练比赛第一名;郭亮以立姿、跪姿、卧姿三种姿式,十八发子弹打出一百七十九环的成绩夺得全团第一名,并荣获师司令部颁发的“神枪手”荣誉证书。消息传来,全连官兵一片欢腾!连长破例让大家吃了一顿野猪肉炒倭瓜大米饭!
在团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在全团官兵的努力下。新兵训练在时间减半的基础上提前三天完成了任务!经过严格考核,各项训练指标均达到“条令”要求。这在铁道兵新兵训练史上是独一无二的!短短两个月的训练,全团官兵练出了硬功、练出了意志、练出了军威。练成了一支钢铁般的队伍······
【编者按】大兴安岭的特殊地理位置,注定了这个地方的特别恶劣的地理环境,大批的建设者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涌向大兴安岭,三线铁路成昆线的建设由此拉开序幕。郭亮带病坚持训练成了全连的榜样,连队出勤率在郭亮的带领下迅速上升,两个月的训练期结束了,全团官兵练出了硬功、练出了意志、练出了军威。练成了一支钢铁般的队伍。推荐阅读,编辑: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