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审讯喜获新线索 杀人凶手再逃身

　　在槐花村村委会，方昊对坐在对面的已经被戴上手铐的男人说：“是你自己交代呢？还是让我替你说啊？”

　　男人不屑一顾地看了方昊一眼，又把脸扭向了一边。

　　方昊冷笑了一声，说：“我劝你还是自己交代为好，那叫坦白。我们的政策你应该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何选择，你最好掂量掂量。这，可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俗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此人也冷冷地一笑，这次连头都没动一下。

　　猛地，方昊厉声地对此人喊道：“关宝川。”

　　“哎。啊？”关宝川惊恐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我叫关宝川？”

　　“我不但知道你叫关宝川。”方昊一字一句地说：“我还知道你老婆叫杜小燕，还知道你的表小姨子叫宋兰，还知道是谁指使你前来妄图杀害宋兰和庞颖的。除此以外，我还知道你许多其它的罪行。”方昊说到这儿冷冷地一笑，说：“关宝川，这回，是你自己交代呢，还是我替你说啊？”

　　“我交代，我都交代。警察同志。”关宝川哀求地说：“我要是自己都交代了，能按坦白从宽处理我吗？”

　　“这要看你坦白的态度如何了，换句话说，就看你是不是都坦白了。”

　　“我都坦白，我一定都坦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好。”方昊说：“那我问你，是谁指使你前来杀害宋兰和厐颖的？”

　　“是柳老板。”

　　“说准确了。”

　　“啊，是‘宜春饭店’的经理，柳茜。”

　　“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宋兰和庞颖已经被警察控制起来了，早晚，她们俩会把咱们的事都说给警察的，不如趁早把她们俩给杀了，以免坏了咱们的大事。”

　　“大事？”方昊说：“她说的大事，指的是什么？”

　　“一是组织卖淫，一是贩卖毒品。”

　　“‘宜春饭店’一共有多少卖淫女？”

　　“专业的有七八个，半专业的有五六个。”

　　“这专业与半专业的怎么区别？”

　　“专业的，是专门卖身的。她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住处，有嫖客了，一个电话，她们就会很快来到饭店。完事后，立马就走。”

　　“那半专业的呢？”

　　“半专业的就是像宋兰和庞颖她们，白天照常上班。到了夜里，有嫖客就接客，没有嫖客，就回住处休息。”

　　方昊点了一下头，说：“你们参与贩卖毒品的人一共有多少？”

　　“据我所知，得有六七个。”

　　“你都认识吗？”

　　“我只认识白郅和程玉环。”

　　“程玉环是什么人？”

　　“她是‘大土炕洗浴中心’的老板。”

　　“这个洗浴中心在什么位置？”

　　“在本区与怀柔交界处紧靠公路的邓庄子。”

　　方昊听到这里眼前猛地一亮，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在脑海里有了雏形。为了掌握更准确的情况，他接着问道：“这程玉环、白郅和你三个人，谁跟柳茜的关系最密切？”

　　“当然是程玉环了。”关宝川说：“一，她们都是山西人，而且是一个乡的。二，程玉环是柳茜的亲表妹。一般情况下，我和白郅执行什么任务，都是柳茜通过程玉环通知我们。就是这次杀害宋兰和庞颖，也是程玉环打电话通知我的，并告诉我她倆住在槐花村村委会的三楼317房间。那天夜里去沈明家取摩托车，也是程玉环打电话通知我的。还有……”关宝川就一连说出了好多情况。但是，方昊一直没有听到关宝川说出关于白郅杀人的事。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呢？还是他在隐瞒？方昊决定来个先发制人，便厉声地说：“说，你这是第几次杀人了？”

　　“警察同志。”关宝川态度坚定地说：“我敢对天发誓，这是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说实话，就是因为我害怕，再加上下不去手，我、我才被村干部们给抓住的。”

　　关宝川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假。据村治保主任宇顺汇报，上午十点三十分左右，关宝川来到了村委会一楼的办公室，说他是搞房屋装修的，问村里有没有人要装修。办公室的人告诉他，村人装修，都是自己找装修队，村里不管这事。关宝川就走了。临走时，他问洗手间在哪儿，办公室的人就告诉了他，他就去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他就从洗手间出来了，照直向三楼走了去。就在他从二楼往三楼走的时候，可巧被从二楼洗手间出来的刘春喜看见了他的侧影。当时，刘春喜并没有在意，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想来想去的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十天前的天黑后，刘春喜独自一人在“宜春饭店”门口闲逛，看见了柳茜亲自把一个人送上了一辆小轿车，这个人，就是关宝川。当时，关宝川手里还提着两只烤鸭。其实，这两只烤鸭的肚子里装的全是毒品。刘春喜一想到此人跟柳茜有过密切来往，就觉得此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村委会并非偶然，说不定会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是冲着宋兰和庞颖……刘春喜觉得事情不妙，就赶紧把这一情况汇报了治保主任宇顺，宇顺就赶紧组织了十来名村干部，拿着各种棍棒一类的东西跑向了三楼。

　　因为宋兰认识关宝川，就惊讶地问关宝川怎么到这里来了。面对自己的表小姨子，无奈的关宝川只好实话实说，并拿出了一瓶药让宋兰和庞颖喝下去。宋兰和庞颖当然不喝，关宝川就掏出了匕首进行威胁。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哀求。就是在这个时候，宇顺带着人冲了进来。关宝川没有反抗，扔掉匕首就乖乖受擒了。而后，宇顺就赶紧把情况汇报给了在村旧址带领民警看护徐震宏的民工的周所长，周所长又赶紧把情况汇报给了方昊……

　　现在，方昊听关宝川这么一说，再一联想宇顺的汇报，也就确信了关宝川确是头一次杀人，也确是因为害怕而下不去手。方昊不想在关宝川是否杀过人这个问题上再追问下去，便把话题一转，说：“你没杀过人，可别人杀过人，你应该知道吧？”

　　“我、我……”关宝川胆怯地说：“别人杀过人，我、我怎么会知道呢？警察同志，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就直说吧。”

　　“那好。”方昊说：“冯艳在大王庄被杀，吴圆圆在槐花村被杀，你该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可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呀。”

　　“真的不知道？”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知道的话，愿天打五雷轰，出门让汽车……”

　　“行了。”方昊打断了关宝川的话，说：“这个问题就先不提了。那我再问你，你是怎么跟柳茜认识的？又是怎么加入她的贩毒集团的？”

　　“这得从先认识白郅说起。”关宝川说：“那是五年前春天的事了，那天天黑后都快十一点了，白郅来到了我和杜小燕合开的发屋。白……”

　　“等等。”方昊拦住了关宝川的话，说：“那时候，你跟杜小燕结婚有几年了？”

　　“七年了。”

　　“有几个小孩儿？”

　　“两个，都在老家我娘那里呢。”

　　“当时，你们来此处开发屋有几年了？”

　　“三年多一点儿。”

　　“好。”方昊说：“接着往下说吧。”

　　“哎。”关宝川说：“那天……”

　　漆黑的夜晚，白郅鬼鬼祟祟地推开了“燕燕发屋”的门。关宝川热情地迎了上去，说：“先生，是洗头呢，还是泡脚？”旁边三四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姑娘一齐向白郅抛出了极富挑逗性的眉眼。

　　白郅看了那几个姑娘两眼，低声地说：“老板，有没有三陪小姐？”

　　关宝川警惕地看了白郅几眼，说：“对不起了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您所需要的。”

　　“老板。”白郅嘿嘿一笑，又看了那几个姑娘两眼，说：“您就放心吧，我不是警察，是到此地做生意的。我早打听好了，您这里可以消魂，就慕名而来了。我还请您放心，我是不会吃白食的。”白郅说着就拿出了一大沓子钱，说：“您说吧，多少钱，我姓白的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我爹的种儿。怎么样？”

　　关宝川见钱眼开，又见白郅确实不像警察，就即刻一笑，说：“让先生见笑了，不是我不想做生意，是……”

　　“别说了。”白郅打断了关宝川的话，说：“我体谅老板的难处，放着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行了，您开价吧。”

　　“我这里一直买卖公平，一口价，五百块。但是，您得给……”

　　“打住。”白郅再一次打断了关宝川的话，说：“老板下面的话，我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要姑娘伺候的好，我是不怕花钱的。”白郅说着甩给了关宝川两千块钱，说：“可这姑娘，我得挑一挑吧？”

　　“随便。”关宝川的话音未落，那几个姑娘就一起向白郅围了上来，浪声浪气的争抢着白郅。最后，白郅选上了一个叫黑牡丹的姑娘，搂着黑牡丹的腰就向二楼走了去。

　　事后，白郅让黑牡丹把关宝川叫了进来，满意地夸奖了几句后，说：“我今年三十二岁了，肯定比你大。”

　　“没错儿。”关宝川说：“我今年三十岁，是兄弟。”

　　白郅点了一下头，说：“那我就叫你宝川兄弟了。兄弟，大哥看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我想问你一句，想不想发大财？”

　　“想啊。”关宝川说：“实话跟你说吧白大哥，我做梦都想发大财啊。可是，这财发起来，难啊。”

　　“要说难，也不难。只要你胆子大，一夜之间，就能赚个十万八万的。”

　　“我的娘哎。”关宝川咽了两口唾沫，说：“大哥不会是再跟小弟开玩笑吧？一夜就能赚个十万八万的？抢银行啊？”

　　“那是掉脑袋的事，能干吗？”

　　“那干什么？”

　　白郅把嘴贴近了关宝川的耳朵，轻声地说：“贩买毒品。”

　　“啊？”关宝川惊愕地说：“这、这也是犯法的事啊？”

　　“犯法？”白郅嘿嘿一笑，说：“那得看对谁而言了。实话跟你说吧兄弟，我靠上的这位老板，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后台，是某省里的某个大人物，不然的话，一个女人家的，她能在北京站得住脚？”

　　“这么说，你也在做这种买卖？”

　　白郅点了一下头，说：“不然的话，我能这么花钱跟流水似的？兄弟，好好想想吧，机会，难得啊。行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打我的手机。”白郅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关宝川，而后就走了。

　　白郅走后，关宝川就赶紧回到了住处，把这一情况说给了妻子杜小燕。两个人通过商量，就下了跟白郅一起贩卖毒品的决心。第二天上午九点，关宝川给白郅打去了手机，说是愿意跟白郅一起干，并请白郅在中午前来赴宴，并说出了饭店的名称。临近十一点的时候，白郅亲自开车，拉着柳茜和程玉环来到了“燕燕发屋”……就这样，关宝川夫妻俩在组织卖淫的同时，又干起了贩卖毒品的罪恶行径。

　　关宝川说完这一切，又哀求地对方昊说：“警察同志，我都说了，您是不是该宽大处理我了？”

　　此时的方昊已经拿定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决定，便对关宝川说：“按常规，我们应该即刻拘捕你，等候法庭对你的审判。据我所知，最起码的，你和你的妻子，也得被判处十年以上徒刑。”

　　关宝川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哀求说：“警察同志，您得救我啊，您得救我们两口子啊。我们都愿意立功赎罪，都愿意立功赎罪啊。您就高抬……”

　　“行了。”方昊打断了关宝川的话，严肃地说：“鉴于你如实的坦白又有立功赎罪的诚意，我们暂时不拘捕你。但是你给我听好了，你回去后，要像以前那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对于今天的事，你不但不能跟柳茜、白郅和程玉环说，跟你的妻子杜小燕也不能说。一句话，你要守口如瓶。但有一点，如果柳茜对你有什么新的指示，你一定要向我汇报。”

　　“是，是。”

　　“还有，你回去后，就赶紧向柳茜汇报，就说你在槐花村村委会，根本就没有找到宋兰和庞颖。她肯定会问你怎那么顺利，你就说村委会就两个值班的小伙子在喝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要是柳茜问你，宋兰和庞颖能去哪儿了，你就说她俩很有可能是被我们给转移了。至于说具体的细节吗，就靠你自己编了。”

　　“是，是。”关宝山说：“不过，我是不能直接向柳茜汇报的，得通过程玉环。这是我们的规矩，没办法的。”

　　“这没关系，反正意思都一样。不过呢，还有一点你应该清楚。”方昊严厉地说：“你的一切行动，我都会派人秘密监视你的，想不想让你们夫妻俩都被判处十年以上的徒刑，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我明白。”

　　“还有，如果白郅到你的发屋找你的话，你一定要沉着冷静。”

　　“是。”

　　“最好，你要想办法把他支走，而后再告诉我他去的具体方向。”

　　“是。”

　　为了能让关宝川安全地回到他的“燕燕发屋”，方昊让许忠山开着村委会的车，将关宝川送走了。许忠山临走时，方昊对他说：“你把他送到定富庄的村口就行了，而后你就直奔分局，让孙大虎尽快化验出关宝川让宋兰和庞颖喝的是什么毒药。结果出来后，你就赶紧赶回来。”

　　“是。”

　　许忠山把关宝川送到定富庄的村口，就掉转车头回了分局，把药瓶交给了孙大虎。几分钟后，化验结果就出来了。这是一种定时性的剧毒药，被害者喝下后不会当即死亡，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七个小时后，药性猛然发作，被害者就会在二十秒钟内死亡，其症状与突发性心脏猝死几乎一样，往往就能掩盖住真正的死亡原因。

　　因为早过了分局食堂的午饭时间，许忠山只好来到了街上的一家小饭馆。他刚把车停下正要往小饭馆里走，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正好从小饭馆里出来。尽管此人戴着大墨镜，头上又戴着遮阳帽子，可此人的形象让许忠山看着有些眼熟。他望着匆匆走去的此人背影思索了片刻，心里猛地一惊。此人的长相酷似刘德华，再一回想白郅的身高、胖瘦和年龄，许忠山即刻想到此人就是杀人凶手白郅，就快步跟了上去。

　　此人正是杀人凶手白郅。

　　尽管许忠山没有穿警服，开的又不是警车，可警惕性极高的白郅一见有人紧紧跟了上来，就即刻断定，此人不是便衣警察，就是柳茜派来追杀自己的人。于是，白郅就快速跑了起来。

　　许忠山见白郅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就追了上去。白郅一见许忠山向自己追了上来，脚步猛的就加快了，跑着跑着，他见前面正好是区医院，就一头跑了进去。等许忠山跑进医院，已经不见了白郅的影子。许忠山知道医院有后门，就果断地向门口的两名保安亮出了警察的证件，说：“要是有一个长得酷似香港明星刘德华的人出来，你们一定要拦住他，他是我们正在追捕的在逃犯。”而后，就快步向医院的后门跑了去。

　　白郅跑进医院，就想起了几天前在饭馆搭救过的方小彬，就照直向二楼的外科门诊室走了。巧的是，方小彬正好从门诊室出来。白郅摘下了墨镜，低声地叫道：“方小彬姑娘，还认识我吗？”

　　方小彬愣了一下，即刻认出了白郅，说：“江教练，是您啊。”

　　“是我。”白郅说：“小彬姑娘，我有事要求你帮忙。”

　　“是不是您的学员伤了？没关系，虽说我今天休息，我也能帮助您。”

　　“这里说话不方便，能找个方便的地方吗？”

　　“那、那就到我宿舍吧。走。”方小彬就把白郅领进了五楼她和陈励等人合住的集体宿舍。此时，陈俐已经回家，另两名同室的姑娘正在上班。进屋后，白郅装作十分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了，我这个武术教练要求一个姑娘帮忙了。”

　　“看您说的江教练，您不是还帮助过我吗？没关系，您说吧，要我怎么帮助您？”

　　“是这样的。”白郅说：“本来，我是来医院开点儿治胃的药的，谁会想到，在医院的大门口，竟遭到了七八个小流氓的拦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其中就有那天在饭馆里调戏你和陈俐姑娘的那三个小流氓。不用说，他们是来报复我的。”

　　“那有什么呀？”方小彬说：“就您那身手，还怕他们不行？”

　　“你是不知道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还手的，能躲就得躲。再说了，要是在你们医院里跟他们打起来，一是影响不好，再就是很容易伤着别人，还会弄坏各种的设备。一楼又是药房又是收款台的，要是有坏人趁着乱劲儿图谋不轨，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我采取了退的办法。”

　　“我明白了江教练。”方小彬说：“您是想让我帮助您顺利地离开医院，对不对？”

　　“你太聪明了。”

　　“这好办。”方小彬说着就从衣服架上取下了一件大号儿的白大褂，说：“这是陈俐给她男朋友洗的，您先穿走，过两天您给送回来就行。”

　　“这、这太不合适了吧？”

　　“没事，陈俐是我好朋友，您只管穿好了。”

　　“那就谢谢了。两天后，我一定来还的，并向你和陈俐姑娘表示感谢。”白郅穿好了白大褂，又戴上了白帽子和口罩，就完完全全像一个医生了。而后，就在方小彬的带领下，大大方方地下到了一楼，又大大方方地向医院的大门走了去。那两个保安一见方小彬，还讨好地冲方小彬摆手呢。

　　方小彬把白郅送出了大门，白郅一扬手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冲方小彬挥了挥手，出租车就开走了。就在这时，许忠山快速跑了过来，说：“方小彬，你刚才送走的是你什么人？”

　　方小彬一见是许忠山，即刻惊喜地说：“是你啊许大哥。那、那秦凤伟呢？”

　　“小彬。”许忠山严肃地说：“你快说，刚才你送走的那个人，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怎么着？”方小彬不满地说：“你们当警察的，是不是都这德性啊，翻脸不认人？他是我什么人，关你们警察屁事啊？”

　　“小彬。”许忠山更加严肃地说：“我可告诉你，刚才你送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正在抓捕的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方小彬笑了，说：“人家是区体校的武术教练，几天前，他还在饭馆救过我和我的一位女同学呢。”

　　“他是不是长得很像香港明星刘德华？”

　　“是啊。这么说，你也认……”

　　“行了。”许忠山粗暴地打断了方小彬的话，既恼怒又无奈地说：“你呀，这回可是当了一回东郭先生啦。告诉你吧，他就是我们正在苦苦抓捕的杀人凶手，白郅。”

　　“白郅？”方小彬害怕了，说：“他、他说他叫江、江海涛。”

　　“骗人的鬼话。”许忠山说着就用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说：“张校长，我是许忠山。啊，您好，您好。没什么事，我只想问您一下，您那里是有一位刚调进几天的名子叫江海涛的武术教练吗？没有。啊，没什么，没什么。再见，再见。”许忠山合上了手机，仍是很严肃地对方小彬说：“你都听到了吧？你呀！”

　　方小彬傻了，半天才说：“这、这……”

　　“你也别这、这的了。”许忠山拦住了方小彬的话，说：“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今天又是怎么把他给放走的。”

　　“那天中午，我和陈俐……”方小彬说完那天的经过，又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怎么是你一人抓捕啊？我三叔，还有秦凤伟他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他们都有他们的任务，我是回分局办事，可巧碰上了凶手，就一路追了过来。没想他跑进了医院，又没想让你……唉！什么也别说了。这事要是让你三叔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怎么骂你呢。你呀。”

　　“许大哥。”方昊哀求地说：“我求你了，这事，你千万别让我三叔知道啊。”

　　“这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忠山说：“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杀人凶手还会出现在你面前的。到时候，你一定要冷静的对待他。一句话，要保护好自身的安全。”

　　“对了许大哥，他跟我说，两天后，他来还白大褂和帽子，并向我和陈俐表示感谢。”

　　“他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

　　许忠山摇了摇头，说：“他不会犯这个错误的。不过呢，我还是得请示一下方队，让他派人在医院进行监视。行了，我也该走了。”

　　“许大哥。”方小彬说：“你能告诉我吗？秦凤伟他，这些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今天中午头十二点，我在槐花村公路边的‘宜春饭店’的院子里，看见了一个人特像他。”

　　“是吗？”许忠山说：“那你就说说中午的情况。”

　　“好。今天中午，我和陈俐……”方小彬就把中午的事说给了许忠山，最后说：“许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秦凤伟呢？”

　　许忠山清楚方小彬说的就是秦凤伟，可他不能直接告诉她，只好说：“就算他是秦凤伟，可你也应该清楚，他是在执行特殊任务。不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怕是连你三叔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是我们搞侦破工作的纪律。你想见他，他还想见你呢。你放心吧，他并没有甩掉你，很快，你就会见到他的。”

　　“哎，哎。”方小彬的双眼闪出了泪花。

　　许忠山带着关宝川从槐花村村委会走了之后，方昊和胡娜先到村委会旁边的小饭馆吃了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到了“宜春饭店”，见到了柳茜，方昊就装作十分焦急的样子说：“柳经理，不好了，不好了，宋兰和庞颖不见了。”

　　“啊？”柳茜清楚这是方昊又在使诈，更清楚这次关宝川没有成功，但也装作十分惊异的样子说：“不见了？她、她们能跑哪儿去呢？”

　　“是啊。”方昊说：“所以我就赶紧赶来了，看看她们俩是不是回饭店了？”

　　“方队长。”柳茜不满地说：“您这话可就说远了，她俩要是回饭店了，我能不向您汇报吗？再说了，您有那么多的人看护着她俩，她俩怎么会在你们眼皮底下走掉呢？”

　　“唉！”方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们的保卫工作做得不到家啊。我总认为把她们俩安置在村委会就万无一失了，就放松了警惕。谁会想到，她俩竟然在中午趁着村委会的人都回家吃饭的机会，跑了。”

　　“那村委会就没有一个人了吗？”

　　“嗐，别提了。”方昊气愤地说：“有两个小伙子值班，可他俩买了啤酒，喝得较上劲了，早把值班的事扔在脑后啦。”

　　“那你们警察呢，也没有一个留在村委会？”

　　“说起来惭愧，当时，我们到村委会旁边的小饭馆吃饭去了，回来后，那两个小伙子还在喝啤酒呢，都喝得东倒西歪了。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宋兰和庞颖不见了，就赶紧来到了你这里。”

　　“唉！”柳茜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俩的安全啊。那您说呢方队长，她俩会跑到哪儿去了呢？”

　　“据我判断，现在，她俩准是正往火车站赶呢，目的，就是回老家。”

　　“那怎么办？”

　　“追。她俩就是跑到了火车站，也不会即刻就有车的。这样吧柳经理，我们这就回去，即刻派人去火车站。”方昊说着就与胡娜站了起来，说：“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多呆了。不管情况怎么样，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好了，我们走了。”

　　“我也不留你们了。”柳茜说：“等把她俩追回来，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好。”方昊就与胡娜离开了“宜春饭店”。

　　柳茜望着方昊和胡娜的背影冷冷地一笑，心说方队长啊方队长，你就别跟我玩儿这个了。跑？就她们那样儿的，能在你们眼皮底下跑……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程玉环打来的，说：“茜姐，关宝川没有完成任务。”

　　柳茜说：“怎么回事？”

　　“他说，宋兰和庞颖根本不在槐花村村委会，他……”

　　“行了。”柳茜打断了程玉环的话，说：“你让他直接跟我通话。”柳茜说着就合上了手机。片刻，她的手机又响了，是关宝川打来的，说：“柳老板，我、我对不起您，没、没有完成任务。”

　　“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老板，我来到槐花村的村委会，正赶上村干部们都回家吃饭去了，就有两个小伙子在喝酒，我就……”关宝川就把情况说了一遍，情节与方昊说的一样。

　　柳茜听关宝川说完，问道：“那你说，她们两个会在哪儿呢？”

　　关宝川说：“柳老板，依我看，她俩准是让公安局给转移了。”

　　“她俩会不会跑了呢？”

　　“不会吧。她俩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啊？要我说，她俩就是让公安局给转移了。”

　　“你现在在哪儿？”

　　“在我的发屋。”

　　“行了。你给我听好了关宝川，眼下你哪儿也不能去，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给你派任务的。对了，如果白郅跟你联系，你就问他在什么地方，然后就即刻通知我。”

　　“是。”

　　柳茜合上手机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就把黑胖子叫了过来，将关宝川说的情况和方昊来的情况一一说给了黑胖子，最后说：“我总觉得这里有诈。也就是说，一是关宝川是被警察抓住了又放回去的。二是他已经被警察带走正在接受审讯。再有，宋兰和庞颖根本就没离开槐花村。”

　　“不会吧。”黑胖子说：“虽说关宝川杀人未遂，可他的动机也是杀人啊。既然警察已经把他给抓住了，怎么会又把他给放了呢？要是他没被警察放了，可他为什么说在他的发屋呢？”

　　“你呀，真是有勇无谋啊。”柳茜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警察的做法，叫作放长线钓大鱼。也就是说，他们想利用关宝川，把咱们给引出来。为此，我就怀疑这里面有诈，所以，我要你即刻去一趟关宝川的发屋，一是看看他到底在不在，二是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被警察抓住过。”

　　“可是。”黑胖子担心地说：“我要是平白无故的去他那里，会引起他的怀疑啊？怎么着，也得有点儿说词啊？”

　　“猪脑子。”柳茜不满地说：“这事要是放在谭财的身上，我一点他就懂了。行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做主意吧。去吧，赶紧去吧。”

　　“是。”

　　黑胖子走后，柳茜又打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嗲声嗲气地说：“老板啊，这事儿，您办得怎么样了？好，好啊。还有，您派下来的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到我这儿啊？好，好。一定，一定。您放心，过不了两天，我就把货甩出去。是，是。您一插手，这股风就要过去了。当然，当然……”

　　柳茜又打通了秦凤伟的手机，说：“谭财啊，快到家了吧？好，好。”

　　二十：魔头靠山暗出手 卧底大战新杀手

　　下午两点多，许忠山回到了槐花村村委会。他先是把化验结果递给了方昊，等方昊看完后，说：“方队，在区医院南边的小饭馆，我碰上白郅了，眼看着就被我给抓住了，可是，唉！”

　　“怎么回事？”方昊赶紧追问道：“是不是出现特殊情况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早过了分局食堂开饭的时间，我就来到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小饭馆，我刚一下车，就……”许忠山就把事情的原委和建议详细地说给了方昊，最后近乎于哀求地说：“方队，这事儿，您千万别怪小彬啊。”

　　“我有什么理由怪她呢？”方昊思索了片刻，说：“你刚才说的对，不管他白郅会不会去医院还衣服，我们都应该派人去暗中保护。这不单单是保护小彬一个人的事，也是防止白郅再次利用医院做掩护的事。目前，虽说白郅还不知道小彬已经知道了他的细底，但据我的判断，他是不会再去医院了。别说他是个狡猾的凶手了，就是一般的地痞流氓或是小偷，在遇到追捕的情况下，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但是，为了防止万一，我们还是应该与医院的领导取得联系，派两名干警化装成医务人员……”

　　“方队。”许忠山急切地说：“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不行。”方昊严肃地说：“你应该清楚，秦凤伟和你都是我的得力助手，他不在我身边，你就更不能离开我了。行了，你和胡娜继续在这里监守，我这就去区医院，很快就回来。凭我的感觉，局长会在天黑前来这里找我的。如果他来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们一定要让局长等着我。”

　　“是。”

　　就在方昊刚刚离开槐花村村委会的时候，秦凤伟回到了“宜春饭店”，柳茜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那样对秦凤伟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并当即拿出了一万元人民币作为奖赏。而后，柳茜就微微一笑，说：“谭财啊，我没有看错人啊。往后，你发大财的机会，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了。”

　　“多谢茜姐的厚爱了。”

　　“还得说你精明强干，更关键的是，你这人忠诚、仗义。”

　　“谢茜姐夸奖了。”

　　“谭财，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柳茜认真地说：“等这股风过去了，我就带你去见一个大人物。他要是看上你了，你可就是屎壳郎变知了儿、一步登天了。”

　　“茜姐。”秦凤伟兴奋地说：“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柳茜笑了，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好，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个大人物，是XX省政府里的一位主要领导。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是我的避风港。不然的话，我一个女人家的，能在北京稳得住脚？实话跟你说吧，就是我把天给捅了一个窟窿，他也会派人给我补上的。”

　　秦凤伟冲柳茜伸了一下大拇指，说：“茜姐，你真行。”

　　柳茜哈哈一笑，说：“既然你已经是我看准的人了，我就再把一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吧，也好让你心里有个底。”

　　“说吧茜姐。”

　　柳茜说：“几天前在槐花村旧址被害的吴圆圆，和一个多星期前在北洼镇大王庄被害的冯艳，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为什么要让她们死呢？是这样的，她们都是我手下各点儿收容的卖淫女，而且是……”柳茜就把她真实的一面和杀死吴圆圆、冯艳的原因说给了秦凤伟，最后恶狠狠地说：“不管是谁，凡是坏了我规矩的人，就得死。不但如此，到了关键时刻，有可能背叛我或是能坏事的人都得死。说到这里我要问你一句，杀死吴圆圆和冯艳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秦凤伟摇了一下头，说：“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是白郅。”柳茜接着又说：“我还要问你，你知道大头、金牙、斜子和八两他们四个人干什么去了吗？”

　　秦凤伟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这得从头说起，昨天夜里，我……”柳茜就把如何让白郅去杀死徐震宏、又怎么让大头和罗金牙去杀白郅、白郅杀死大头和罗金牙后又怎么给柳茜打来的恐吓电话、柳茜又怎么让汪八两和斜子前去收尸、又怎么让汪八两和斜子与大头和罗金牙的尸体同时与车爆炸在河北的地界处，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了秦凤伟。最后，柳茜担忧地说：“眼下，最让我闹心的，就是白郅了。一是白郅要杀我，二是一旦他落到公安局的手里，他就会把我们的一切都告诉给公安局。所以，他不尽快地死去，我的心就不安啊！”

　　“茜姐。”秦凤伟即刻说道：“只要你告诉我白郅在什么地方，我今夜就能要了他的命，提着他的人头来见你。”

　　“唉！”柳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就不这么忧心忡忡的啦。这个杀人的魔鬼，正如他说的那样，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啊！我了解他，他是说到做到啊！”

　　“你不用害怕。”秦凤伟说：“从现在起，我就独身一人去寻找他。只要你把他的照片让我看几眼，我保证，用不了三天，我就……”

　　柳茜一摆手拦住了秦凤伟的话，说：“为了防止他突然来到我的面前，从现在起，你是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我了。”

　　“茜姐。”秦凤伟真诚地说：“你说的是个办法，可那只是守。依我的意见，要想真正摆脱危险，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主动出击将白郅尽快干掉。”

　　“当然。”柳茜说：“但这个任务，是不能让你去的。”

　　“那让谁去？”秦凤伟说：“眼下，你的身边就剩下我和胖子了，你不会是让胖子去杀白郅吧？”

　　“让他去？”柳茜笑了，说：“就他那样儿的，三个绑在一起，也弄不过白郅一个人。”

　　“那让谁去？”

　　“实话跟你说吧。”柳茜得意地说：“省里的那位大人物已经答应我了，要派两个高手儿替我去杀白郅。今夜十二点以前，那两个人就来咱们的饭店跟我见面，拿上白郅的照片，就开始行动。”

　　“那敢情好啊。茜姐。”秦凤伟装作敬慕的样子说：“那两个人来了，你能不能让我也见识见识啊？”

　　“那当然。不但如此。”柳茜说：“到时候，我还要考验考验他们呢。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有真本事。”

　　秦凤伟即刻说道：“茜姐，这活儿，就交给我吧。”

　　柳茜十分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但你得给我交个底，是真玩儿呢，还是适可而止？”

　　“见好儿就收。”

　　“明白。”

　　就在这时，黑胖子从关宝川那儿回来了，一进门就对柳茜说：“茜姐，一切正常。”

　　“那就好。”柳茜说：“你们都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

　　“是。”

　　秦凤伟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赶紧给方昊发去了短信：今夜十二点，有个大人物要派两个杀手来饭店与柳茜接头，目的是追杀白郅，请商量对策。柳茜的奥迪车与她的四名手下，于今晨五点二十分左右在河北地界爆炸。伟。

　　秦凤伟把发完的短信删除后，就躺在床上琢磨开了。

　　孟局长是在下午五点多来到槐花村的，此时，方昊从区医院回来也没多大一会儿。孟局长把方昊一个人叫进了一间屋子，说：“情况不妙啊！”

　　“局长。”方昊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就说吧。哪怕是有人要把我给撤了，我也要把白郅这个凶手绳之以法，彻底揭开其背后的一幕。”

　　孟局长点了一下头，说：“据河北省张家口市公安局的穆局长介绍说，那辆奥迪车是在怀来地界仅离我市地界一公里的位置，在今天凌晨五点二十分左右爆炸的。车内一共四个人，当即炸死三个，一个人受重伤，经过抢救，现已脱离生命危险。据张家口市公安局的一位爆炸专家鉴定，爆炸的是一种微型炸弹。这种微型炸弹的受控距离远到八十公里，也就是说，在八十公里内，有人一按遥控器的机关，炸弹就会爆炸。而据另一位法医鉴定，炸死的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在炸弹爆炸前的两个小时左右已经死了，是被人用刀割断喉咙致死的。所有这些就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开始实施丢卒保车的计划了。”

　　方昊说：“秦凤伟给我发来的短信也是这么说的。不但如此，柳茜还告诉秦凤伟，说是有个省级的大人物要派两名杀手追杀白郅，于今夜十二点与柳茜见面接受任务。”

　　“看来，秦凤伟已经彻底取得柳茜的信任了。”

　　“是。”

　　“那你说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行动？”

　　“局长。”方昊说：“有一个情况，我得先向您汇报。”

　　“说吧。”

　　“今天午饭前，我派许忠山去……”方昊就把许忠山在区医院门口碰上白郅一事的

　　前前后后说给了孟局长，最后说：“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防止白郅真的去医院，我已经在石院长的支持下，做好了防范措施。”

　　“好。”孟局长说：“由此可见，我们必须抢在那两个杀手的前面将白郅抓获。否则的话，一旦白郅落到他们的手里，这起重大的贩毒案就别打算水落石出了。一句话，白郅是不能死的。对了，你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阻止那两个杀手的行动？或者干脆就把那两个杀手捕获？”

　　“起码在两天之内是不能这么做的。”

　　“为什么？”

　　“如果我们这么快就这么做了，柳茜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秦凤伟，秦凤伟的真实身份就会被她识破。而秦凤伟眼下的主要任务，一是保护好柳茜的生命安全，再就是不能让柳茜这个关键人物跑掉。”

　　“有道理。”孟局长说：“可是，眼下的白郅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而且行动诡秘，想要抓住他，难啊。”

　　“他就是钻进了耗子洞里，我也要把他给掏出来。关键的问题是，我要按我的办法，而且要单独行动。”

　　“单独行动？”孟局长愤然地说：“告诉你吧，张局长已经在私下里跟我说了，上面有人下了指示，要把你借调给张家口市公安局，一同侦破这起爆炸案。”

　　“借调？”方昊恼怒地说：“那不就等于是把我给挂起来了吗？人家怎么说不就怎么是了吗？这么一来，这两起人命案背后的一幕，也就别打算给捅开了。”

　　“这还不说呢。”孟局长愤愤地说：“上面还命令张局长派两个刑侦处的人来我们分局，直接插手这两起人命案，而且一切听从他们的指挥。”

　　“张局长是什么意见？”

　　“你应该了解张局长，他会巧妙周旋的。”

　　“那张局长是怎么周旋的？”

　　“张局长首先声明，说你在今天夜里犯了急性阑尾炎，已经做了切除手术，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太妙了。”方昊兴奋地说：“张局长的意思我懂，他是让我……”

　　“打住。”孟局长说：“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张局长说，明天上午，上面有人要到医院去看你。”

　　“这还不好办。”方昊说：“上面的人也不认识我，随便找个替身，不就糊弄过去了？关键的是看您和张局长怎么演这出戏了。”

　　孟局长笑了，说：“不按套路出牌，可都使在我和张局长的头上了。”

　　方昊也笑了，说：“明着使，不叫使，应该叫计高一筹。”

　　“好，就这么着了。”孟局长说：“可是，市局派下来的两个人，我们怎么接纳？”

　　“局长。”方昊说：“既然是张局长派下来的人，张局长能不跟那两个人亮实底吗？再说了，市局刑侦处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有的还是老朋友呢。他们来咱们分局，也是给上面的某个人看的，好办。”

　　孟局长点了一下头，说：“既然如此，你该说说你的具体行动计划了吧？”

　　“我想这样。”方昊说：“一，派许忠山和周所长暗暗跟踪那两个杀手，一旦那两个杀手先要得手，他俩就能及时保护好白郅的生命安全。”

　　“这两个人到是合适的人选。”孟局长说到这儿微微一笑，说：“你小子让周所长与许忠山合作，是另有目的吧？”

　　“局长。”方昊也微微一笑，说：“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一句话，等破获了这起重大贩毒案，还是把周所长还给我吧。更何况，周所长他也……”

　　“打住。”孟局长严肃地说：“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说说你的第二个计划吧。”

　　“好。”方昊说：“既然白郅已经清楚了柳茜要除掉他，他也下了要杀死柳茜的决心，那我就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将白郅引入我的设下的陷阱，将他抓获。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行动计划。”

　　“说具体的。”

　　“我去找迫切要求立功赎罪的关宝川，让他……”方昊说完后问道：“局长，您看怎么样？”

　　“我看可以。不过我要问你一句。”孟局长严肃地说：“对于柳茜，仅秦凤伟一个人，看得住她吗？换句话说，如果柳茜发现事态的发展对她确实不利了要溜的话，而秦凤伟又需要援兵，来得及吗？”

　　“这您放心。”方昊说：“在‘宜春饭店’前后左右的店铺和楼房，我早就安排人在昼夜监视，只要柳茜一出饭店，就会立即通知我，随后就有我们的干警暗暗跟踪。更何况，据我了解和监视人汇报，柳茜是轻易不离开饭店半步的。”

　　“越是这样，一旦柳茜离开饭店，就说明她要溜。”

　　“是的。”方昊说：“让我担心的是，那个没有被炸死的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他们给害死啊。到时候，那个人可是一张大牌啊。”

　　“你放心，关于那个人的重要性，张局长已经秘密地跟张家口市公安局的穆局长说了。穆局长也深知此人的重要性，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了。”

　　“好，这下我就放心了。”方昊说：“局长，既然我的行动计划可行，现在，可以把许忠山和周所长叫来，给他们布置任务了吧？”

　　“可以。”

　　许忠山和周所长被叫了过来，方昊把任务布置完后，说：“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你们俩的任务不是去杀那两个杀手，而是要保护好白郅的生命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伤害那两个杀手的性命，他们两个，对我们同样有用。当然了，是要在保证你们俩和白郅的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要因为这个就缩手缩脚的，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而且要稳、准、狠，决不能给那两个杀手半点的喘息机会。”

　　“明白。”许忠山和周所长异口同声地说。

　　“好啊。”孟局长无比赞叹地说：“真是什么将什么兵啊。话一开口，一点就透啊。”

　　“局长。”许忠山说：“我们队长早就说过，这些，都是跟您学的。”

　　“我？”孟局长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说道：“行了，等我们胜利的那天，我一个一个的给你们请功。”

　　午夜十二点，一辆出租车悄悄地停在了“宜春饭店”的大门口，两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出租车就掉转车头开走了。

　　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人掏出手机拨通了柳茜的手机号，说：“柳老板，我们到了，请让门卫放我们进去。几楼？好，我们即刻就到。”

　　大门打开，这两个人快步走进了楼房，向二楼走了上去。来到二楼正要往左拐，却被秦凤伟挡住了去路。秦凤伟抬眼一看，却见这两个人都在三十岁左右，虽说身材并不魁梧，可秦凤伟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两个人并不是等闲之辈，决不能掉以轻心。于是，秦凤伟冷冷地说：“二位兄弟，深夜到此，有何公干啊？”

　　“嘿。”一个稍胖一点儿的很是不满地说：“小子，我们可不是上赶着来的，我劝你还是别弄那黑帮老大的那一套了。”

　　“就是。”另一个稍瘦一点儿的说：“还是赶紧带我们哥儿俩见你的老板吧，我们可没心情哄你玩儿。”

　　“呦呵。”秦凤伟冷冷地一笑，说：“看不起我们小地方儿的爷是不是？我还告诉你们俩，地方再小，爷就是爷。地方再大，孙子还是孙子。”

　　“嘿。”稍胖一点儿的即刻恼了，说：“看来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了是不是？”

　　“罚酒？”秦凤伟也冷冷的一笑，说：“那得看是谁给谁喝了。今儿个爷给你们俩亮个实底儿吧，你们要是能过了我这关，就算你们俩考核合格。否则的话吗，就请你们俩回去，让你们老板重新给我换人。一句话，我不想用废物。怎么……”

　　“别他娘的费话了。”稍胖一点儿的恼火地说：“你不是要考核吗，好，那老子就先陪你玩儿玩儿吧。”说着就向秦凤伟扑了上去。

　　“慢。”秦凤伟一伸手拦住了此人，说：“我们还是先报一下家名吧，万一谁要是失了手，连对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且不太遗憾了吗？”

　　“好。”稍胖一点儿的说：“我叫贾棒，他叫甄雄。”

　　秦凤伟笑了，讥讽地说：“我看你们俩是名副其实啊。我叫谭财。来吧。”就做好了格斗的准备。

　　“啊”地一声，贾棒就向秦凤伟扑了上去，秦凤伟沉着应战，就与贾棒打了起来。因为秦凤伟留着一手儿，所以两个人打了两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来。于是秦凤伟就想，是不是贾棒也像自己一样留着一手儿呢？想到这儿，秦凤伟就决定动真的，就身子往后一歪故意使了个破绽。贾棒一见心里就是一喜，就一个恶虎扑食猛扑了上去，双拳同时出击，要给秦凤伟来个双雷灌耳。然而，就在贾棒的双拳分左右就要击在秦凤伟的双耳时，已经倒在地上的秦凤伟迅速伸出双手就紧紧抓住了贾棒的双腕，与此同时，双脚就蹬住了贾棒的肚子。一声“走”，手脚同时用力，贾棒就从秦凤伟的身上翻了过去，“啊”地一声，贾棒就仰面摔在了地上。这是摔跤中的绝活儿——喜鹊蹬枝。这摔跤的绝活儿，都是跟许忠山学的。

　　秦凤伟赶紧一步上前扶起了贾棒，十分歉意地说：“真是对不起了贾哥，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甄雄一声怪叫就腾空而起，一只脚就向秦凤伟的后背狠狠地踢了上去。早有准备的秦凤伟迅速往旁边一闪就躲过了甄雄的那只脚，右手迅速出击，只轻轻一推，就借着惯力把甄雄推倒在了地上。紧接着，秦凤伟就冲甄雄一抱拳，说：“多有冒犯了甄大哥，还请甄大哥多多海涵。”

　　“少他妈的来这一套。”甄雄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摆开架势又要跟秦凤伟决一高低，却被贾棒一抬手给拦住了，说：“行了。既然人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儿，我们不是多此一举吗？”

　　“对。”甄雄说：“到现在了柳老板也不露面，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把咱哥儿俩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咱们还待在这里有什么劲？古话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说得好。”贾棒一挥手，说：“走。”气哼哼的与甄雄抬腿就走。

　　“二位请留步。”随着话音，柳茜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对已经停住脚的贾棒和甄雄说：“有什么话，还是请二位到屋子里说吧。”

　　“说什么说？”甄雄恼怒地说：“想拿我们哥儿俩当猴儿耍是不是？”

　　“误会，完全是误会啊。”柳茜十分歉意地说：“眼下局势这么……”

　　“扯蛋。”贾棒拦住了柳茜的话，愤愤地说：“误会？蒙三岁的小孩子呢？还是对我们哥儿俩不信任呢？如果你就是柳老板的话，就请你给我们哥儿俩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对我们哥儿俩来这一套？”

　　“唉！”柳茜既装作歉意又无奈地说：“眼下的局势这么紧张，我不得不这么做啊。说实话，我是怕警察借此机会打进来呀！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了。请二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二位的。请吧，有什么怨气，还是到屋子里去撒吧。二位请。”柳茜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甄雄看了贾棒一眼，贾棒一点头，就与甄雄走进了屋里。

　　进屋后，柳茜先是一番道歉，而后说：“二位兄弟就消消气吧。”接着一指秦凤伟，说：“我的这位兄弟太鲁莽，得罪二位好汉了。”说着把脸一绷，严肃地说：“不是我不信任二位兄弟，按着大老板的吩咐，我要看看大老板亲手写的手迹。”

　　“好啊。”贾棒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柳茜，不卑不亢地说：“那就请柳老板过目吧。”

　　柳茜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迅速看了一遍，脸上即刻露出了笑容，说：“二位兄弟自报家名吧，谁叫贾棒，谁叫甄雄。”

　　“我叫贾棒。”

　　“我叫甄熊。”

　　“好。”柳茜说着冲一旁的黑胖子一扬手，黑胖子就递给了柳茜两个银行卡。柳茜微笑着对贾棒和甄雄说：“这是预付的报酬，每人十万。事成之后，再付给二位兄弟每人十万，请笑纳。”

　　甄雄看了贾棒一眼，贾棒一点头，二人就收下了银行卡。

　　柳茜即刻说道：“二位好汉如此大度，我姓柳的深感敬佩。”

　　“柳老板。”贾棒说：“我们哥儿俩不明白，既然您身边的这位兄弟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们哥儿俩来办这件事呢？”

　　“请二位兄弟不要多心。”柳茜说：“实不相瞒，为什么不用我的这位兄弟呢？两个原因。一，被暗杀的人与他相互认识，而且两人之间一直面合心不合，为此，我的这位兄弟就很难接近目标。二、别看我的这位兄弟功夫还行，可他是个有勇无谋的莽撞人，搞暗杀这活儿，他胜任不了。所以，我才请示了我的老板，老板才派了二位兄弟前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是这样。好，那我们哥儿俩就为柳老板效劳了。”贾棒说：“就请柳老板把目标人的情况向我们哥儿俩介绍介绍吧。”

　　“好。”柳茜说：“此人名叫白郅，但一直用假姓名登记住旅馆，假姓名叫崔民旺。三十八岁，身高一米八左右，长得挺瘦，秃头。但是，有时喜欢戴个假头套。此人相当狡猾，且行动诡秘，功夫与我的这位谭财兄弟不相上下。”

　　贾棒点了一下头，说：“此人的长相有什么特点？”

　　“长相酷似香港演员刘德华。”柳茜说着拿出了白郅的照片递给了贾棒，说：“你看看，像不像？”

　　贾棒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嘿，还真他妈的像哎。”说着就把照片递给了甄雄，说：“你看看，是不是还真像刘德华？”

　　甄雄接过照片也是一声惊呼，说：“像，真他妈的像。行了，不用拿照片，我们也能找到他了。”

　　“柳老板。”贾棒说：“他一般喜欢住什么级别的旅馆？”

　　“在这以前，他一直住配有性服务小姐的‘红玫瑰大酒店’。”

　　“这个‘红玫瑰大酒店’在什么位置？”

　　“在什么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定不会再去那家酒店去住了。一是他已经知道了警察正在抓捕他，二是更知道了我也在派人追杀他。像他这种行为诡秘的人，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柳老板。”甄雄说：“我又不明白了，既然他知道自己已经身陷困境，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呢？”

　　“这就是此人的特点。更关键的，是他非要杀我不可。”

　　贾棒即刻问道：“怎么回事？”

　　“实话跟你们兄弟俩说吧，就在前两天的夜里，我曾经派人……”柳茜就把为什么非要杀死白郅的原因说给了贾棒和甄雄，最后说：“你们说，不论是从我们的大事上说，还是从我个人的安全上说，此人是不是应该即刻在地球上消失？”

　　“应该，真是太应该了。”贾棒说：“既然如此，我想，他住的地方，不会离此地太远，说不定就在附近的那家不起眼的小旅店，而且会一夜就换一两个地方。这样吧柳老板，我们哥儿俩即刻动身，一是开始寻找他，二是也好找个暂时的安身之处。我们一家小旅馆一家小旅馆的去找，还怕找不到他？”

　　“好。”柳茜说着又冲黑胖子一招手，黑胖子就即刻递给了柳茜两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柳茜接过信封对贾棒和甄雄说：“这是你们俩的零花钱，每人一万块。”接着，柳茜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想找小姐的话，千万别在外面找。来这儿，大姐给你们哥儿俩配备最优秀的姑娘。”就把信封递给了贾棒和甄雄。

　　甄雄接过信封高兴地冲柳茜伸了一下大拇指，说：“就冲您刚才说的这个，我们哥儿俩也要为柳老板赴汤蹈火。”

　　“行了你。”贾棒不满地对甄雄说：“别一提这个你就来神子。走，还是先干正事要紧。”说着就对柳茜说：“柳老板，我们走了。”

　　“你们处处都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柳老板。”贾棒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了三天，我们哥儿俩就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您。如果我们遇到了无法挽回的麻烦，我们会给您及时发短信的。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一个字：仁。还请柳老板放心，我们哥儿就是死，也不能落到警察的手里。”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这是我们的规矩，不成功，便成仁。再见。”就和甄雄向楼下走了去。

　　这时，秦凤伟装作很紧张的样子对柳茜说；“茜姐，我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很好。”柳茜说着点燃了一支烟，赞赏地说：“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不然的话，他们还以为我身边的人都是孬种呢。”

　　“可是。”黑胖子说：“他们能完成任务吗？”

　　“这你放心。”柳茜胸有成竹地说：“他们是奉命而来的，不完成任务就没法儿交代。这么跟你们俩说吧，他们俩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杀死白郅的。”

　　“可白郅也不是善主儿啊？”秦凤伟说：“就算他俩找到了白郅，可这谁胜谁负，也是很难说的啊？”

　　“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柳茜冷冷地一笑，说：“他俩要是死在了白郅的刀下，我再请大老板派人来。一句话，不杀死白郅，我是决不罢休的。”说着就把手里刚刚吸了几口的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贾棒和甄雄走出“宜春饭店”的大门，就小心翼翼地向槐花村旧址的位置走了去。早就埋伏在暗处的许忠山和周所长，悄悄地跟了上去。 

　　作者：辛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