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罪犯被杀引骚动 计见卧底传情报

　　早上七点，方昊和许忠山、胡娜正要准备再接着审讯徐震宏，周所长从槐花村打来了电话，急火火地说：“方队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方昊一听就急了，急切地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在徐震宏住的屋子里，发现了两滩血，看样子是有两个人在屋子里被杀，可尸体却不知了去向。徐震宏的民工们见徐震宏也没了去向，都急了。现在，好几十号人围在徐震宏的住处，都乱成一锅粥了。”

　　“真是越渴越吃盐啊。”方昊即刻命令道：“老周你给我听好了，一定要保护好现场，更要控制好各个出村的路口，决不能让一个人出村。”

　　“放心吧方队长，这些，我全做好了。”

　　“好。现在，我带人即刻出发。”方昊合上了手机，快速来到了孟局长的办公室，把情况一说，孟局长的眉头立马就拧成了一个疙瘩，说：“我们刚刚抓住徐震宏，就在他的住处发生了命案，这就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开始丢卒保车了。方昊啊。”孟局长压低了声音说：“这事，一定要保密，先不要让上边知道。”

　　“我明白。”方昊说：“那我就赶紧去了。”

　　“去吧，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是。”方昊就亲自开车，带上许忠山、胡娜和法医孙大虎直奔槐花村快速而去。

　　半个小时后，方昊带人来到了槐花村旧址的徐震宏的住处。方昊先让周所长和治保主任宇顺等人将看热闹的村民和那些民工劝走，接着就带人分头进行勘察。

　　三十分钟后，法医孙大虎向方昊汇报说：“地上的两滩血，从形状和位置上分析，是两个人的。也就是说，有两个人同时在这屋子里被杀，而且都是被割断了喉咙。从血的凝固程度上看，这两个人的被杀时间是午夜两点左右。具体都是什么血型，得等我把血样拿回去化验，才能准确地确认。”

　　在外勘察的许忠山汇报说：“由于看热闹的人太多，从脚印上，已经无法辨认出对我们侦破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在徐震宏住处的左边十米之外，有小轿车停过的痕迹。时间，大约在三点四十分左右。痕迹的旁边，不但有几滴很难看清的血迹，还有两双超重的男性脚印，这两双超重的脚印从徐震宏的住处到停车的位置出现过两次。我的判断是，这两双超重的男性脚印，是先后两次从徐震宏的住处将尸体抬出后装进车内的，而后将尸体拉走了。”

　　听完孙大虎和许忠山的汇报，方昊说：“现在，我说说屋内勘察的情况。从脚印上分析，除去徐震宏的脚印，先后出现过五个人的脚印，都是男性的脚印。在这五个人的脚印当中，有一双就是凶手留下的，而这个凶手，就是白郅。另外四个人的脚印，有两双是死者的。这两个死者的岁数，都在二十三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身高都在一百七十公分至一百七十五公分之间，体重也基本相似，在七十公斤至八十公斤之间。而另外两个人的脚印，正与许忠山说的一样，超重，都在一百四十公斤左右。这一百四十公斤，正是他俩的体重加上死者的体重而得出的。也就是说，这两双超重的脚印，就是把尸体抬上车的那两个人的脚印。”

　　“方队长。”胡娜说：“人是在这里杀的，可尸体却没了。这、这案可怎么破啊？”

　　“这的确是个难题。不过我们应该清楚。”方昊说：“这起两个人同时被杀的案件背后并不复杂，很简单，这是罪犯团伙内的自相残杀。目的，就是为了丢卒保车。据我推断，白郅到此处的目的是受命前来杀徐震宏的，而那两个被杀的人，又是受同一个人的命令前来杀白郅的。白郅先来一步，发现徐震宏不在，就知道了自己被骗，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可巧这时，杀他的那两个人来到了。那两个人不是白郅的对手，就死在了白郅的手里，并知道了那两个人是受谁的命令前来杀他的。由此还可以推断出，白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在不长的时间内，前去刺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宜春饭店’的柳茜。而且，那两个被杀的人和把尸体拉走的那两人，都是柳茜的手下。”

　　“那我们怎么办？”许忠山说：“要不，我们直接去找柳茜，把实际情况告诉她，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不行。”方昊说：“我们只有把白郅这个直接杀人的凶手抓到手，才有把握将柳茜这个元凶绳之以法。否则的话，我们不但制服不了她，还会打草惊蛇。那样的话，不但这几起人命案的侦破工作会受到意想不到的阻碍，要想揭开这背后的一幕就会更是难上加难了。”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的意见是。”方昊说：“一，要确保柳茜的生命安全。她不但是破获这几起命案的关键人物，更是揭开背后一幕的关键人物。所以，她是万万不能死的。而能确保她生命安全的人，就是秦凤伟。”

　　“可是。”许忠山说：“秦凤伟一是不知道白郅要杀柳茜，二是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更关键的是，我们怎么和他取得联系呢？”

　　“这个我早想好了。”方昊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亲自到‘宜春饭店’去找他。我跟柳茜见过几次面，一会儿，我和胡娜以执行公务的方式……”方昊就把他的办法说给了许忠山和胡娜。许忠山和胡娜听后都觉得方昊的办法可行，而且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二呢。”方昊说：“等我和胡娜从‘宜春饭店’回来，我们就回分局，继续提审徐震宏，要从他的嘴里得到我们所需要的一切证据。对于常保山，我们先押着他。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再动他。这三呢，就是要把常保山和徐震宏已经被我抓住的保密工作做好，除去我们几个人知道外，任何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包括其他的干警和村里的所有干部。这四呢，就是要稳住徐震宏手下的这些民工，决不能让他们再闹出什么事来。对于这起双命案，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也清楚了此案的因果关系，我们就没有必要在这上面下功夫了。抓住了白郅，一切水落石出。为此，这第五就是，等再次审讯完徐震宏后，我就要暂时单独行动一段儿时间了。”

　　“方队。”许忠山说：“你的意思是，你又要……”

　　“停。”方昊赶紧拦住了许忠山的话，说：“不要再往下说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接着又对一直没说话的周所长说：“老周啊，我们几个人回分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带领你的人，在村干部们的协助下，做好这些民工的思想工作。一句话，决不能让这些民工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是。”

　　方昊等人先来到了村委会，用数码相机给许忠山照了一张头像，输入村委会的电脑里，经过处理，许忠山的头像就变成了秃头。打印出来后，方昊把许忠山的头像装好，就与胡娜来到了“宜春饭店”。

　　在柳茜的接待室里，柳茜装作十分认真的样子说：“方队长，这么早就来我们饭店，是不是吴圆圆的案子有眉目了？”

　　方昊也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实话跟你说吧柳经理，眼下，杀人凶手，我们已经基本锁定了目标。”

　　“谁？”

　　“吴圆圆的房东，常保山。我们在吴圆圆居住的房间里，不但查出了他的脚印，还查出了他的血迹。况且，只有他有作案的时间。更关键的是，自打吴圆圆被杀的时间到现在，我们一直就没见到过他的踪影。”

　　“这么说，你们一直还没有抓到他？”

　　“法网恢恢，他是跑不掉的。早晚，我们会抓到他的。”

　　“是，是。”柳茜愤愤地说：“像这种人，就该枪毙。”

　　“对。”方昊说：“据我们勘察，还有一个人，也有杀害吴圆圆的嫌疑。”

　　“谁？”

　　“正在林茂家施工的施工队的队长，徐震宏。”

　　“他？”柳茜一惊，但瞬间就恢复了原状，说：“一个外地民工的包工头儿，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不大相信，可是，刚才，我们想找他核实了解一些情况，谁想到他早就跑了。据他手下的民工说，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就一直没有见过他。我们到他住的屋子一看，一切迹象表明，他确实是潜逃了。这就让我们不得不这么推测，是他与常保山一起，密谋杀死了吴圆圆。”

　　柳茜心里有了底，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方队长，您到我这里来，不会是怀疑他们两个人是被我给藏起来吧？”

　　方昊哈哈一笑，说：“哪里哪里。柳经理啊，你的玩笑，开得可是有点儿过了。实话跟你说吧柳经理。”方昊既严肃又认真地说：“我之所以这么早到你这儿来，一是向你说一下我们侦破的结果。二呢，我们是找一下你的手下，谭财。”

　　“找他？”柳茜即刻警觉起来，说：“他不是已经被你们刑满释放了吗？你们找他，是不是他又……”

　　“打住。”方昊拦住了柳茜的话，说：“你不要担心吗。你放心，他什么事也没有。我们找他，是想让他辨认一下一个人。”

　　“谁？”

　　“小胡。”方昊对胡娜说：“把照片拿出来，先让柳经理看看。”

　　胡娜拿出了在槐花村村委会的电脑里打印出来的许忠山的照片，伸手递给了柳茜。柳茜接过看了几眼，对方昊说：“这、这肯定是在押犯人吧？”

　　方昊点了一下头，说：“我们是在昨天白天抓住他的，可在当天的夜里，他从拘留所潜逃了。我们找谭财的目的，就是让他辨认一下这个罪犯。并且提醒他，如果万一哪一天这个罪犯又来找到他，请他想办法将此罪犯稳住，然后通知我们。与此同时，我门还要向他打听一些别的事情。”

　　“这么说，谭财跟这个罪犯认识了？”

　　“不仅认识，而且关系挺好。据这个罪犯昨天交代，头几天的夜里，他还找过谭财呢。他还交代，那天夜里，你的几个手下看在谭财的面子上，还带头给这个罪犯攒了几百块钱呢。就因为如此，我们才担心这个罪犯再次来这里给谭财找麻烦。”

　　“那，这个罪犯犯的是什么罪？”

　　“持刀行凶。”

　　“叫什么名字？”

　　“高德亮。”方昊说完这个假名字，心里就说这个柳茜可真够狡猾的啊。并暗暗担心，担心秦凤伟在关键时刻穿了帮，便也拿定了主意。便对柳茜说：“柳经理，就请谭财来一趟吧。你放心，时间不会太长的。”

　　“没关系。”柳茜说着拨通了黑胖子房间的电话，说：“胖子，你来接待室一下。”柳茜放下电话，对方昊说：“对不起了方队长，既然我的手下带头给罪犯攒了钱，我必须问问他们。要是真有其事，我得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发善心是好事，可看得是对谁发。像……”这时，黑胖子敲响了屋门。

　　得到柳茜的允许，黑胖子进来了。他一见屋里有两个警察，不禁有些紧张地对柳茜说：“茜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昊赶紧接上了话茬儿，说：“小伙子，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柳经理叫你来的目的，是想让你辨认一下，你还记得这个人不记得了。”说着，就把许忠山的打印照片递给了黑胖子。黑胖子仔细看了几眼，说：“这个人，头几天的夜里，来饭店找过谭大哥。没错儿，就是他。”

　　柳茜即刻问道：“你还记得他姓什么叫什么吗？”

　　黑胖子挠着脑袋想了想，说：“好像姓高，叫、叫、叫什么亮，叫、叫，对了，叫高德亮。没错儿，肯定叫高德亮。”

　　“那么你再想想。”柳茜继续问道：“他为什么来找谭财的？”

　　“他说他用刀砍伤了人，是来向谭财告别的。实际上，他是来向谭财要钱来了。谭财不给他，我们看在谭财的面子上，就跟大头等人给高德亮攒了几百块钱。”

　　“哼。”柳茜恼怒地说：“再怎么发善心，也不能对罪犯发善心啊？要不是看在方队长和谭财的面子上，我是饶不了你们的。行了，走你的吧。”

　　“是。”黑胖子赶紧走了。

　　柳茜又拨通了秦凤伟房间的电话，说：“谭财，你马上来接待室。”

　　很快，秦凤伟就来到了接待室。他一见方昊和胡娜，不禁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便装作很紧张的样子且结结巴巴地说：“方、方……”

　　“谭财啊。”方昊赶紧说：“你不用紧张吗，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是找你打听一些事情的。来来，快坐，快坐。”

　　秦凤伟继续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方队长，不怕您笑话，自打我被刑满释放后，一见到警察，我、我就紧张。”

　　“没什么好紧张的。”柳茜说：“方队长让你坐，你就赶紧坐吧。”

　　“哎。”秦凤伟坐了方昊的对面，说：“方队长，您找我，什么事？”

　　方昊把那张打印的照片递给了秦凤伟，说：“谭财，你仔细看看，这个叫高德亮的，你不会忘了吧？”

　　秦凤伟即刻明白了方昊的意思，只看了一眼照片，就说：“哪能忘了呢？头几天的夜里，他还找过我呢。”

　　“据听说，你跟他的关系还挺好的，有这事吗？”

　　“有啊。方队长，他、他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

　　“怎么？”方昊说：“这么说，你知道他犯事了？”

　　“不瞒您说啊方队长。”秦凤伟说：“那天夜里，高德亮来找我，他说他砍伤了人，是来向我告别的。其实，他是想跟我要钱的。我没给他。胖子兄弟他们几个看不过去了，就攒了几百块钱给了他。你们把他抓住了，他也是罪有应得。”

　　“我们是昨天白天抓住的他，可在当天的夜里，他从拘留所逃走了。”

　　“啊？这个王八蛋。方队长，我明白您找我的意思。”秦凤伟坚定地说：“您放心，他高德亮要是再敢来找我，我就先把他打瘸了，然后把他绑起来交给您。”

　　“我们来找你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不过呢，你最好别打伤他，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再说了。”方昊微微一笑，装作很是看不起的样子说：“你先把他打瘸了，然后再绑起来？有那么容易吗？”

　　“方队长。”秦凤伟装作不满意的样子说：“您瞧不起我是不是？实话跟您说吧，在监狱这几年，我一直是里面的老大。就高德亮这样儿的，我……”

　　“行了。”方昊打断了秦凤伟的话，严肃地说：“你也别吹牛了，现在，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了解一下，希望你如实的回答我。”

　　“一定，一定。”

　　这时，方昊很是歉意地对柳茜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柳经理，下面……”

　　“行了方队长。”柳茜赶紧说：“您也别不好意思了，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我回避，我马上回避。”说着就走出了接待室。

　　听着柳茜的脚步声远去，方昊低声地对秦凤伟说：“这里说话安全吗？”

　　“绝对安全。整个饭店的各个房间，就这接待室里没有安装窃听器和摄像头。”秦凤伟激动地说：“方队长，又有新的任务了吧？”

　　“对。”方昊说：“常保山已经被我们抓住。徐震宏想逃走，也在今夜被我们抓住。这些，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余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柳茜。还有，今天夜里，在徐震宏逃走之后，在他的住处，有两个人被杀，尸体又被两个人连夜运走了。据勘察，凶手，与杀害冯艳和吴圆圆的是一个人。通过徐震宏初步的交代，凶手叫白郅。据我们判断，这是他们内部的自相残杀。先是柳茜派白郅去杀徐震宏，而后又派两个人去杀白郅。结果呢，狡猾的徐震宏在白郅到来之前溜走了，而那两个杀白郅的人，却被白郅给杀了。白郅明白了真相后，肯定是给柳茜打去了恐吓电话，并说他已经杀死了要杀他的那两个人，还说早晚要杀死柳茜。柳茜怕事情闹大而惊动我们，就赶紧派去了两个人，连夜将那两具尸体运走了。而那两具尸体和那两个运走尸体的人，就是柳茜的手下。”

　　秦凤伟点了一下头，说：“怪不得，从夜里到现在，一直没见着大头他们四个人呢？坏了。”秦凤伟说：“说不定，现在，运走尸体的那两个人，也已经死了。”

　　“有这么严重吗？”

　　“有。”

　　方昊愤怒地说：“他们如此这般的目的，就是丢卒保车。让我们担心的是，一是你的安全，二是柳茜的安全，只有保住了柳茜，这其后的一幕才能被我们彻底揭开。柳茜这个元凶不能死，你更要安安全全的给我活着。”

　　“方队。”秦凤伟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我一定在保护好自己安全的同时，保护好柳茜的安全。”

　　“好样儿的。”方昊看了一下表，说：“事情已办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我们走了之后，柳茜肯定会盘问你一番的，这个，你就这么回答他，说是三个月前……”方昊说完后，说：“我说的全是真的，就是柳茜派人调查，也错不了。”

　　“好。”

　　“还有，最近，你发现什么新的情况没有？”

　　“她曾经跟我透露过，说是有一批货要想法儿出手。”

　　“她说是什么货了吗？”

　　“没有。可据我判断，肯定是毒品。”

　　方昊点了一下头，说：“在这里的一切行动，全靠你自己拿定主意了。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以免暴露你的身份。”

　　“是。”

　　“就这样吧。”方昊一脸真诚地说：“我再强调一遍，一定要在保护好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保证柳茜的生命安全。还有，你必须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

　　秦凤伟叫来了柳茜。方昊简单地对柳茜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与胡娜离开了“宜春饭店”。正如方昊所预料的那样，柳茜果然一脸严肃地问秦凤伟：“刚才，方队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茜姐。”秦凤伟装作很为难地说：“这、这……”

　　柳茜严肃地说：“谭财你听着，方队长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必须告诉我。这是规矩，谁也别想破坏。说吧。”

　　“是这样的。”秦凤伟说：“在我出狱前的三个多月的一个夜晚，在我们集体观看露天电影时，发生了一起小股的殴斗事件，一个叫韩长水的被打断了一条腿。当时，韩长水一口咬定是一个叫芮磊的给打的，大伙儿也说是芮磊打的。芮磊有口难辩，只好承认是自己打的。结果，芮磊被加了一年刑。”

　　柳茜问道：“到底是不是那个叫芮磊打的？”

　　“不是。”秦凤伟说：“其实，是一个叫贺小宝打的。”

　　“那么，方队长今天找你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

　　“就是多方面取证，澄清事情的真相，给芮磊减刑，给贺小宝加刑。”

　　“公安局是怎么知道事情真相的？”

　　“是一个叫姚程的犯人想立功赎罪提前释放，向狱警揭发的。”

　　“好了。”柳茜轻轻拍了一下秦凤伟，说：“眼下，最让我放心的人，就你和胖子了。往后，我就指望你们两个人了。”

　　秦凤伟灵机一动，忙说：“茜姐，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除去我和胖子，不是还有大头他们几个兄弟吗。他们几个，对茜姐也是忠心耿耿的啊。”

　　“这一点不可否认。可是。”柳茜说：“他们几个有勇无谋，往往是成事不足，却坏事有余。这样的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啊。我……”柳茜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得过了，就赶紧改口说：“行了，不提他们了，你还是赶紧休息去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有事找你的。”

　　“是。”

　　秦凤伟离开后，柳茜打通了一个电话，对着话筒说了一会儿，最后说：“二十分钟后，你能把实际情况告诉我吗？好，我等着。”

　　十五分钟后，柳茜的电话响了。柳茜拿起电话，对方说：“柳老板，事实证明，谭财所说的一切，完全属实。”

　　“好。再见。”柳茜放下电话，自语道：“谭财啊谭财，看来，我是没有看错你啊。不过呢，我还得最后考验你一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

　　十八：此案背后案更重 卧底无奈伤女友

　　方昊带人回到分局，先把情况向孟局长做了详细的汇报，并把自己的判断与想法说给了孟局长。最后说：“虽说我们一直强调不要打草惊蛇，可事实证明，蛇已经有所警觉了。不然的话，他们不会为了丢卒保车而相互残杀的。秦凤伟说的对，那两个运走尸体的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秦凤伟还说，自打夜里到现在，他一直就有没见到柳茜那另外的四个手下。”

　　“柳茜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孟局长说：“要不是牵扯着这起重大贩毒案，我早命令你把她抓起来了。所以，抓住白郅，是揭开这起重大贩毒案的关键中的关键。而最令我担心的是，关键时刻，会有人出来干预此案。”

　　“您不用担心。”方昊说：“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据我推测，过不了今天午后，您的担心就会实现。”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不过请你放心。”孟局长坚定地说：“不管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出面干预，我也要依靠法律的武器，带领大家打赢这一仗。我还告诉你方昊，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行动，全由你自己决定。明白吗？”

　　“明白。”方昊嘿嘿一笑，说：“ 您就是不明说，我也会这么干的。”

　　“你小子的鬼主意，是越来越多了。”

　　“还不是跟您学的吗？”

　　孟局长也笑了，既而又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我们愿意这么做啊，往往是这残酷的现实，逼迫我们不得不违规出牌啊。而事实证明，不管你按什么套路出牌，只要你赢了，你就是胜者。”

　　“说得好。”方昊说：“局长，现在，我就再次提审徐震宏，把我们要知道的一切，全从他嘴里掏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全由着你。”

　　“是。”

　　徐震宏被许忠山再次带进了审讯室。

　　“徐震宏。”方昊说：“夜里休息的怎么样啊？”

　　徐震宏连连说：“挺好的，挺好的。”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是，是。”

　　“我问你。”方昊说：“夜里你交代，是你指使白郅杀死吴圆圆的，对不对？”

　　“对。”

　　“可是，据我判断，杀死吴圆圆的幕后操纵者，并非真正的是你。”

　　“您算说对了。实话跟您说吧，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宜春饭店’的女老板，她叫柳茜。包括北洼镇大王庄被杀死的冯艳，都是她一手操纵的。”

　　“好。”方昊思索了片刻，说：“那你就先说说，柳茜是怎么操纵杀死冯艳的？为什么要杀死他？”

　　“好，我说。”徐震宏要了一碗水，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碗，说：“那天夜里，我按着柳茜的命令，把白郅约到了常保山的住处。我先给吴圆圆她们打去了电话，让她们过一个小时后再回来。我让常保山在外面望风，我和白郅在吴圆圆她们住的房间里……”徐震宏交代的与刘春喜说的完全一样。

　　方昊点了一下头，说：“常保山知道你和白郅是在商量杀死冯艳的事吗？”

　　“不知道。杀死吴圆圆的事，他也不知道。”

　　“这么说，你和常保山、白郅，都是贩毒集团的一员了？”

　　“是。”

　　“还有其他人吗？”

　　“有。可那都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的货源来自什么人手里？”

　　“就是柳茜。”

　　“她的货源来自什么地方？”

　　“这我更不知道了。”

　　“每次，你们贩毒的最大重量有多少？”

　　“最多三公斤。”

　　“多长时间一次？”

　　“一个星期。”

　　“怎么出手？”

　　“我们都有定点的大饭店。”

　　“你的饭店是哪个？”

　　“县城紧西边的‘天外天大酒店’。”

　　“常保山呢？”

　　“县城最北边的‘世外娱乐城’。”

　　“白郅呢？”

　　“‘红玫瑰大酒楼’。”

　　“好，这个问题就暂时告一段落。”方昊说：“那你再说说，冯艳被杀后仅仅四天，柳茜为什么又要你指使白郅再次杀死吴圆圆呢？”

　　“事情得从头说起。”徐震宏说：“一年前，经过我的一再要求，柳茜同意了吴圆圆只为我一个人服务。从那天起，吴圆圆就不再与别的男人干那事了，就只管服务我一个人。因为我每月给她的钱很多，她也很乐意。十天前，吴圆圆突然对我说她怀孕三个月了，她说，要么把孩子生下来，要么就给她五十万块钱做为她的青春损失费。这两样我都不同意，她就威胁我，说是要把我贩毒的事告诉公安局。”

　　“吴圆圆是怎么知道你贩毒的呢？”

　　“嗐！这都愿我的嘴不严啊。那是我刚刚包下吴圆圆的第四天，那天我刚刚出手一批货，净赚了五万块钱。我一高兴，一出手就给了她五千块，她就问我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当时，我正跟她干那事，一兴奋，我就把贩毒的事跟她说了，并要她绝对保密。谁想到，她竟然以这个要挟我，而且态度一次比一次坚决。我担心吴圆圆坏了大事，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柳茜，问她怎么办？柳茜一咬牙，就让我通知白郅，找机会杀死她。柳茜说，往后，不论是谁，只要有泄露我们贩毒嫌疑的，就一个字，杀。”

　　“她是说到做到啊。你还不知道吧徐震宏。”方昊说：“算你命大，就在你逃出槐花村后不久，柳茜就派白郅杀你去了，与……”

　　“啊？”徐震宏不相信地说：“不会吧，我跟他……”

　　“住嘴。”方昊喝住了徐震宏，说：“你听我说。与此同时，歹毒的柳茜又派了他的两个手下到你的住处去杀白郅，以求彻底掐断我们侦破的线索。让柳茜没有想到的是，她派去杀白郅的那两人，却被白郅给杀死了。柳茜怕我们认出她手下的那两个人的尸体，又派两个手下连夜把那两个手下的尸体运走了。然而，据我们推断，运走尸体的那两个人，眼下怕也已经毙命了。徐震宏，你落到了我们的手里，算你运气好啊。”

　　“是，是，是。”徐震宏连连说道。

　　“徐震宏。”方昊说：“现在，你说说你是怎么跟柳茜认识的，又是怎么加入她的贩毒集团的？”

　　“六年前的春天。”徐震宏说：“我的施工队正在六合庄给一家盖楼房，一天，我听房东说，槐花新村边的‘宜春饭店’有卖淫女，就在一天的夜里十一点过后，我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宜春饭店’……我万万没有想到啊，就在那天夜里，几个警察闯进了我开的房间，把我堵个正着。就在警察正要把我和卖淫女带走的时候，柳茜出现了。也不知柳茜跟那几个警察说了些什么，那几个警察就放了我和那个卖淫女。之后，柳茜就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你再仔细想想。”方昊说：“你说的那几个警察，像是真的警察吗？”

　　“当时我没理会，可后来我一想，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警察，都是柳茜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拉我加入她的贩毒集团。”

　　“你还算不傻。”方昊说：“后来呢？”

　　“柳茜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随后就进来了四个打手，个个一脸的凶样。柳茜也凶巴巴地告诉我，她知道我是施工队的队长，叫徐震宏，跟她一样，也是山西人。正是因为这些，她才不惜重金把我保下来的。她还说，要想不让我那几十名民工知道我嫖娼被抓的事，就得跟着她干。只要我答应了她，不但不让我赔她给那几个警察的三万块钱，还能让我时时得到优厚的酬金，饭店里所有的卖淫女，随便让我享受。就这样，我就加入了她的贩毒集团。”

　　方昊点了点头，说：“你再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跟常保山认识的？”

　　“也是在六年前，夏天，是白郅在六合庄找到我以后跟常保山认识的。当时，白郅说他老婆叫龚玉兰，跑了有一年多了，头几天他听龚玉兰村里的一个人说，在北京近郊区公路边的一个叫‘宜春饭店’里，见到了龚玉兰。白郅知道我带着一拨人在北京近郊区搞建筑，就来到了此地，经过打听，最后在六合庄找到了我。我听他说完情况，就亲自到‘宜春饭店’去打探。打探的结果是，柳茜告诉我，说是龚玉兰已经跟槐花村的常保山结婚半年多了。”

　　“后来呢？”

　　“当天的天黑后，我和白郅就来到了槐花村的旧址，找到了常保山的家。当时，常保山没在家，就龚玉兰在家。白郅见到了龚玉兰，二话没说，上去就打……”

　　徐震宏说完整个经过后，方昊又问道：“常保山为什么要杀死龚玉兰，是怎么杀死的？这些，你都知道吧？”

　　“当时我是不知道的，后来，是从柳茜嘴里知道的。”

　　“那你就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好。”徐震宏说：“我听柳茜说，那是……”

　　方昊刚刚听徐震宏说完常保山杀死龚玉兰的经过后，就接到了周所长从槐花村打来的电话，说：“方队长，你赶快来一趟吧。”

　　方昊一听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就赶紧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有一个人混进了村委会，妄图杀害宋兰和庞颖，被刘春喜发现了，在他的协助下，被宇顺和几名村干部给抓住了。”

　　“此人叫什么名字？”

　　“他死活不说。”

　　“有伤亡没有？”

　　“没有。”

　　“那就好。你们看好行凶者，我马上动身。”方昊合上了手机，果断地停止了审讯，向孟局长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就带上许忠山和胡娜，驱车直奔槐花村而去。此时，时间正好是上午十一点整。

　　十一点半的时候，柳茜叫来了秦凤伟，微笑着说：“谭财兄弟，替我办件事。”

　　秦凤伟说：“什么事请茜姐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谭财绝不眨一下眼。”

　　“没那么邪乎，只是让你去取一批货。”

　　“什么货？”

　　“光盘。”

　　秦凤伟嘿嘿一笑，说：“带色儿的吧？”

　　“不带色儿的就不用你了。”

　　“好。到哪儿去取？”

　　“顺义，到宏桥镇的马踢村，去找一个叫古玉合的，他是我们山西的老乡。他租住的房主叫郑德林，住在村子后面的头一家。”

　　“他古玉合怎么才能相信我呢？”

　　柳茜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已经叠成了小三角的纸片，说：“把这个交给他，什么都解决了。”就把小三角递给了秦凤伟。

　　秦凤伟把小三角装入了上衣口袋，说：“茜姐，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怎么去？”

　　“你不是会骑摩托车吗，就骑摩托车去。”

　　“车呢？”

　　“自己想办法。”

　　秦凤伟愣了一下，说：“茜姐，我……”

　　柳茜用手势打断了秦凤伟的话，说：“怎么，没有办法吗？”

　　秦凤伟的脑子一转，立即说：“小菜儿一碟儿。茜姐，我可以动身了吗？”

　　柳茜点了一下头，说：“祝你一路顺风。”

　　一开始，秦凤伟就知道柳茜又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他当时就决定先不和方昊联系汇报此事。他清楚，不管那个叫古玉合的是不是真有其人，也不管古玉合的住处是不是黄碟的黑窝，现在他也做好准备了。再说了，就是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方队长，方队长也会顾全大局而按兵不动的，更何况顺义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刑警队管辖之内了。不如自己来个将计就计，以求得柳茜对自己的彻底信任。让秦凤伟没有想到的是，柳茜竟让自己想办法弄摩托车，无疑，这又是个试探。

　　秦凤伟拿定了主意，说：“好吧。茜姐，容我打扮一番，马上就走。”说着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趁着这个机会，柳茜赶快来到了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口前，仔细地观看着楼下的一切。

　　不一会儿，秦凤伟就一身流氓打扮，戴着大墨镜来到了饭店的大门口。此时，饭店门前的院内停车场早已停满了各种车辆，唯独没有摩托车。就在他正琢磨着是否盗用一辆汽车时，两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共骑一辆摩托车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唰”地一声就停在了秦凤伟的身边。秦凤伟只瞟了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柳茜故意安排的，便暗暗一笑，心说好啊，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秦凤伟想到这儿，就对那两个小伙子说：“哥们儿，借车用用，怎么样？”

　　那两个小伙子上下看了秦凤伟两眼，其中一个绿头发小伙子凶凶地对秦凤伟说：“你他妈活腻了是怎么着？”

　　秦凤伟冷冷一笑，说：“别发火儿吗哥们儿，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又没说要你的，何必这么出口伤人呢？。”

　　“怎么着？”另一个秃头说：“出口伤人？孙子，大爷我今天不想陪你玩儿。懂事儿的话，赶紧离开这儿。否则的话吗。”秃头说着冲秦凤伟晃了晃拳头。

　　秦凤伟火儿了，说：“少他妈的费话，一句话，到底借不借？”

　　“嘿，看来你小子是不识好歹啊。”绿头发说着冲秃头一挥手，两个人就朝秦凤伟扑了上去。秦凤伟狠狠地骂了一句，手脚便同时运动起来。三下五除二，绿头发和秃头就被秦凤伟撂倒在地鬼哭狼嚎了。

　　秦凤伟拍了拍手，刚要骑上摩托车，就听到一位姑娘边喊着他的名字边就快速从饭店里跑了过来。秦凤伟一惊，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正在热恋着的女朋友——方小彬。秦凤伟当机立断，冲着已经跑到跟前的方小彬恶狠狠地骂道：“神经病。”而后跨上摩托车，一给油门儿，箭一般就冲出了饭店的大门，眨眼的工夫就没了踪影。

　　趴在地上的绿头发对秃头说：“他妈的，这小子下手比咱们还狠啊。”说着就与秃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一直在二楼观察秦凤伟的柳茜来到了还在发愣的方小彬面前，微笑着说：“姑娘，刚才，你管那个抢摩托车的年轻人叫什么来的？”

　　方小彬看了柳茜一眼，眼泪就流了出来，说：“大姐，我、我……”

　　“小彬。”方小彬的女朋友陈俐快速来到了方小彬的旁边，说：“你男朋友叫什么你都忘了？他叫牛亮啊。”

　　方小彬不愧是方昊的侄女，又是跟秦凤伟交了有一年多的朋友了，脑子毕竟反应比较快，便赶紧说：“我、我恨死他了。”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俐赶紧对柳茜说：“这位大姐，不怕您笑话，我这位表妹，失恋了。”说着一指自己的脑袋，轻声地说：“受了点儿小刺激，见着像她男朋友的小伙子，她就认为是她的男朋友。唉！这男人啊，真靠不住啊。”

　　柳茜看了一眼还在哭的方小彬，问陈俐：“你的这位表妹，是干什么工作的？叫什么名字啊？”

　　“他是小学教师，叫侯小彬。”陈俐说着拉起了方小彬的胳膊，对柳茜说：“对不起了大姐，我得赶紧把她带走了。不然的话，她的情绪且稳定不下来呢。”说着就掏出了二百元钱递给了旁边的一位服务员，说：“这是我俩的饭钱，足够了，也不用找了。”接着又对方小彬说：“小彬，咱们回家了。”就拉着方小彬钻进了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陈俐和方小彬这天值夜班，八点下班后，两个人回宿舍就睡了。睡到十点半，两个人同时醒了，一商量，两个人就决定去市里转转。洗漱完毕，两个人换好衣服，陈俐开车，就向市里开了去。来到路边的“宜春饭店”时，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陈俐就将车头一拐，来到了“宜春饭店”。两个人要的饭菜刚刚吃上一半，方小彬一眼就认出了把绿头发和秃头打倒在地的秦凤伟，便一头冲了出来……当陈俐及时告诉了柳茜秦凤伟叫牛亮时，方小彬也明白了陈俐的意思，便顺水推舟地哭了起来。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有秦凤伟的消息，她就一直委屈着，刚才秦凤伟又骂了她一句神经病，也就更加的委屈，眼泪也就真的流了出来。

　　陈俐将车开出一千米后停在了路边，对还在流着泪水的方小彬说：“你是不是没完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眼下，秦凤伟肯定是在执行特殊的任务，才暂时与你断了联系的。这是他们警察的纪律，他能不遵守吗？你就是都不信，还不信你三叔吗？再说了，就算刚才那个小伙子真的是秦凤伟，你也不该直呼他的姓名。你……”

　　“别说了。”方小彬打断了陈俐的话，说：“市里不去了，掉转车头，回去。”

　　“回去？回去干什么？”

　　“去刑警队，找我三叔去。”

　　“你有病啊？”陈俐不满地说：“现在，那两起连续的杀人案，都把你三叔他们忙得快找不着北了。你找他，不是找着挨骂吗？”

　　“爱骂就让他骂去，只要他告诉我，凤伟是不是在执行特殊任务，我心里就踏实了。走吧，赶紧往回开。”

　　陈俐不动，说：“我说小彬啊，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啊？”

　　“我冷静不下来。你要不帮我，我就坐公交车回去。”方小彬说着就拉开了车门，刚要往下迈腿，却被陈俐一把拉住了，无奈地说：“我真是对你没有辙啊！”就开车上了前面的立交桥。

　　此时，黑胖子正担心地问柳茜：“茜姐，谭财在半路肯定会看纸条的，他要是看到你写的内容，他肯定会溜的。”

　　柳茜嘿嘿一笑，说：“我要的就是这个。他真要是警察的话，就让他溜走好了。他要不是警察，那不是更好吗？我身边，缺的就是你和谭财这样的人啊。说实话，我真希望他不是警察啊。你说，他会是警察吗？”

　　“我看不像。”

　　“但愿如此啊。对了胖子。”柳茜说：“你说，刚才那个叫侯小彬的姑娘，她真的是认错人了吗？”

　　“我看是。姑娘失恋，神经受刺激的例子不少。”

　　“可我总是觉得，那姑娘真的是认出了谭财。”

　　“姑娘的表姐不是说，姑娘的男朋友叫牛亮吗？”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牛亮的名字要是从那个姑娘嘴里说出来的，就没问题了。可却是另一个姑娘说出来的，这就不得不让我对此产生怀疑了。”

　　“茜姐。”黑胖子说：“要我说，你也别太多心了。谭财到底是什么人，用不了两个小时，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我还是那句话，谭财不像警察。”

　　“我也还是那句话，但愿如此啊。”

　　陈俐开车拉着方小彬正往分局方向走的时候，分局的孟局长刚刚接完市局张局长给他打来的电话。接着，孟局长就赶紧给方昊打去了电话，说：“张局长刚刚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在河北省与我市地界仅隔一公里的位置，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今夜凌晨五点二十分左右爆炸，车内四个人，除一人重伤外，其他三个人当即死亡。因为是炸弹爆炸案，就惊动了当地的公安局。车号又是北京的车号，又是途径我们地界开往河北地界的，所以人家河北公安厅找到了市局，市局便通知我们分局和延庆县公安局即刻去市局召开紧急会议。方昊啊，不用想了，这辆车和车里的四个人，就是我们所预料的结果。”

　　“孟局长。”方昊在电话里说：“我的意见是，对这起爆炸案，我们必须装傻。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可以胡说。一句话，不能因为他们的自相残杀而搅乱了我们揭开更深一幕的长远目标。”

　　孟局长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明白吗？”

　　“明白。”方昊说：“您就踏踏实实的开会去吧，不管出现什么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我也要把这层黑幕捅开。”

　　“好样儿的。”孟局长接着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正要审讯，您就来电话了。您踏踏实实的开会吧，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好。”孟局长撂下电话，就通知司机即刻出车。就在这个时候，陈俐拉着方小彬来到了分局，正好在楼门口碰上了孟局长，孟局长就开玩笑地对方小彬说：“小彬啊，你是找你三叔来了，还是找秦凤伟来了？”

　　“孟叔。”方小彬十分委屈地说：“我、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却先呜呜的哭了起来。

　　“呦，怎么了这是？”孟局长就赶紧把方小彬和陈俐让进了他的办公室。进屋后，孟局长就问陈俐：“姑娘，你是小彬的朋友吧？”

　　“是。我叫陈俐，跟小彬是医科大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又一同分在了区医院。”陈俐说：“小彬叫您孟叔，我也叫您孟叔，行吗？”

　　“行，行。”孟局长看了一眼还在哭的方小彬，对陈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叔。”陈俐把嘴贴近了孟局长的耳朵轻声地说了几句后，孟局长就哈哈地笑了几声，而后对已经不哭了的方小彬说：“小彬啊，我实话跟你说吧，秦凤伟，现正在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别说你了，就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具体位置和具体情况。”

　　“您骗我。”方小彬说：“您跟我三叔一样，都在骗我。您是局长，怎么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具体情况呢？”

　　“小彬啊，你三叔是全市警察圈内出了名儿的警探啊。他的鬼点子一出，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这个局长，也是经常的被他蒙在鼓里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秦凤伟，是还在爱着你的。”孟局长说着看了一眼手表，说：“小彬啊，我是在十分钟之前接到市局的电话，要我即刻去市局开了紧急会议。所以呢，我得赶紧走了。”

　　“孟叔。”方小彬说：“我三叔他，是不是还在槐花村？”

　　“你三叔？”孟局长脑子一转，说：“他呀，怎么跟你说呢小彬？这么跟你说吧，这几天，就连我这个局长，都摸不准他的去向了。”

　　“您骗我。”方小彬不满地说：“您是他的领导，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去向呢？”

　　“你三叔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吗？只要一有案子缠身，他就不管你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了，只顾按着他的性子来。我、啊，对了小彬，你还是先给你三叔打个电话吧，省得你跑瞎路。行了，我得赶紧开会去了。”孟局长说着就钻进了车里，车就快速开走了。

　　方小彬望着孟局长远去的汽车，对陈俐说：“你说，我还给我三叔打电话吗？”

　　“打电话？”陈俐说：“你要不怕挨骂，你就打。”

　　方小彬犹豫了片刻，说：“打。只要知道了他在哪儿，骂就骂吧。”说着就打通了方昊的手机，说：“三叔，是我。没什么事，我只想问问您，秦凤伟他这些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三叔，您，三叔，您……”方小彬合上手机，双眼闪着泪花对陈俐说：“我三叔不但没告诉我秦凤伟到底干什么去了，还骂了我一顿。”

　　“孟局长不是跟你说了吗，秦凤伟正在执行特殊任务。你三叔这么忙，没法儿不骂你。行了我的方小姐，咱们是回家呢，还是回单位？”

　　“回单位。”

　　秦凤伟骑着摩托车离开“宜春饭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时时想念的恋人，却以这种方式与她辞别了。唉！对不起了小彬，不是我无情无义啊，是我重任在身啊，你就先委屈着吧。等案子彻底破了，我会加倍偿还你的，我会……

　　一个半小时以后，秦凤伟来到了顺义宏桥镇的马蹄村的村口。这时，他突然想起应该看看叠成小三角的纸里写的到底是什么，就停下了摩托车。拿出小三角打开一看，不觉“啊”了一声。只见上面写道：此人是雷子，除掉他。

　　秦凤伟点着一支烟，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

　　蓦地，秦凤伟笑了。心说我要是不去，反倒证明我是警察了。好你个姓柳的，你知道我半路是会看这纸里的内容，就来了这一手儿试探我？大热天的让我跑这么远的路，成心折腾人吗这不是？秦凤伟的火气就顶到了脑门儿，就不由己地骂出了声：“好你个臭娘们儿，我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高招儿。你不就是想试探我吗？好，今儿个我要借此机会痛痛快快的出几口恶气。”秦凤伟把纸条按原印儿重新叠好，装入口袋就进了村子。

　　秦凤伟一直来到了村子最后面的一家，一打听，正是郑德林的家。他说出了古玉合的名字后，郑德林一指后院，说古玉合就住在那里。秦凤伟谢过郑德林后，就朝后院儿走了去。敲开紧闭的街门，一个黑瘦的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探着身子，很是警惕地上下看了秦凤伟几眼，不冷不热地问：“你找谁？”正宗的山西口音。

　　秦凤伟恼怒地说：“就他妈的找你。”

　　“找我，你是谁呀？说话这么没礼貌。”

　　“我是你亲爹。快让我进去。”

　　这个男人冷冷地一笑，说：“你就是我亲爷爷，你也得说出你要找谁啊？”

　　“找我孙子，古玉合。”

　　“我就是古玉合，找我有什么事吗？”

　　“装孙子是不是？好，那咱们就拜拜了。”秦凤伟说着就一拧摩托车的车把，就要往回走。

　　“等等。”古玉合叫住了秦凤伟，说：“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谭财。”

　　“好，请进来说话吧。”古玉合就把街门打开了。秦凤伟推着摩托车刚一进院子，古玉合“咣”地一声又关上了大门，顺手就把门栓插紧了。

　　秦凤伟把摩托车支好，就跟着古玉合走进了一间屋子。一进屋，首先看到的就是屋子里还有三个健壮的小伙子，个个都是一脸的杀气，并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秦凤伟，一副即刻就大打出手的样子。

　　古玉合让秦凤伟坐下后，说：“兄弟，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秦凤伟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说：“取货。”

　　“取什么货？”

　　“光盘。”

　　“光盘？什么叫光盘？”

　　秦凤伟清楚对方是在装傻，便灵机一动，说：“对不起了大哥，我找错人了。”说着站起就要走，却被那三个小伙子给拦住了。

　　古玉合嘿嘿一笑，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吧？”而后把脸一沉，冲着那三个小伙子一挥手，说：“上。”

　　随即，那三个小伙子就向秦凤伟扑了上去。

　　秦凤伟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屋外，展开拳脚就跟这三个紧紧追出来的小伙子交上了手。本来秦凤伟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又是因为自己在执行特殊任务而让方小彬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把满肚子的火气撒在了这三个小伙子身上，手脚就下得极重极狠。三下五除二，这三个小伙子就被秦凤伟撂倒在了地上，个个鬼哭狼嚎。

　　这时候，只见古玉合哈哈一笑，说：“好身手，好身手啊。”接着又把脸一沉，冷冷地说：“年轻人，说，是谁让你到这儿来找我的？”

　　秦凤伟装作很是不耐烦的样子说：“你他妈的还装哪门子孙子了啊？是谁让我来的你难道不知道？”

　　“有什么凭据吗？”

　　“有。”秦凤伟就把小三角递给了古玉合。

　　古玉合打开看了一眼，又是冷冷地一笑，晃着手里的纸条，说：“兄弟，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秦凤伟也是冷冷地一笑，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赶快把货给我，我好回去。”

　　“回去？”古玉合狠狠地一拍桌子，阴阳怪气地说：“警察同志，你就别自作聪明了。你也不想想，你既然来了，我们能放你回去吗？”

　　“古玉合。”秦凤伟恼怒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古玉合说着一拍巴掌，又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冲出了四个健壮的小伙子，个个手里握着匕首，把秦凤伟团团围在了中间。

　　此时的秦凤伟想到，这回是不能出手了，得用另一招儿了，就把头一摇，很是无奈地说对古玉合说：“没劲，你真他妈的没劲。”接着就厉声地说：“姓古的你听着，我是不想再伤这几个兄弟了。你要是真拿我当警察的话，我就老老实实的让你把我捅死在你这里。”秦凤伟说着解开了上衣，拍着胸膛说：“我谭财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我爹的种儿。狗日的，来吧。”

　　古玉合哈哈一笑，说：“兄弟，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少他妈的跟我来这个。”秦凤伟上前几步就抓住了古玉合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要不是看在茜姐的份儿上，就我这脾气，我非打你个满嘴吐屎，你信不信？”秦凤伟说着就把拳头对准了古玉合的脸。

　　“信，我信，我信。”古玉合赶紧说：“是我冒犯了兄弟，还请兄弟多多包涵。”

　　秦凤伟松开了古玉合，说：“赶紧把货给我，我还得赶路呢。”

　　古玉合冲一个小伙子一挥手，那个小伙子就把一个黑色的提包递给了古玉合。古玉合托着提包恭恭敬敬地对秦凤伟说：“兄弟，货都在里面呢。”

　　秦凤伟接过提包，讥讽地说：“其实这批货并不重要，重要的嘛，啊，是我走了之后你给茜姐打去的电话。行了古大哥，咱们后会有期。拜拜。”秦凤伟说着把提包往身上一挎，骗腿就骑上了摩托车。这时候，一个小伙子已经把街门打开了。“呸”地一声，秦凤伟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摩托车就吼叫一声蹿出了院子，箭一般而去。

　　一个被挨打的小伙子揉着腰骂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出的主意，让我们哥儿几个白白挨了一顿打。”

　　古玉合说：“真没有想到，这个谭财也太他妈的厉害了。”说着就拿出手机打通了柳茜的电话，说：“老板，这个谭财，确是自己人啊。就是有一点，下手，太他妈的狠了。是，是。好，好，再见，再见。” 

　　作者：辛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