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布城警察局审讯室里，曼努埃尔正在对付那个小偷。他叫亚力杭德罗，是个惯犯，进局子不知多少回。戴着个破帽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像在酒吧里谈天，完全不像接受审讯。曼努埃尔知道他满嘴谎言，避重就轻，可能问不出什么结果。不过，他出现在谋杀现场，还偷了好几个嘉宾的东西，曼努埃尔不敢怠慢。

　　刚才，曼努埃尔在赃物里发现一个钱包，包里竟然有写给卡洛斯写的纸条，言辞看了让人怦然心动。内容是：“亲爱的卡，我愿和你在南极的冰山上一起融化……”没有落款，用的是一种罕见的香纸。字迹娟秀纤细，无疑出自女人之手。

　　卡洛斯是阿根廷乃至南美都赫赫有名的大艺术家，绘画雕塑样样出色。兜里有钱，挥金如土。生性狂热，颇得女人青睐，很多女人都想“润”进他的怀抱。卡洛斯精力旺盛，激情四射、口若悬河，是撩妹高手。他喜欢女人就像喜欢喝咖啡一样，喝一口就够，永远不会喝完，没一个爱得长久。这纸条像是一个女人爱的誓言，或者表白。是否和枪案有关，不敢断定。因爱生恨，往往是多数情杀的终极理由。

　　曼努埃尔拿出一个紫色钱包暗示亚力杭德罗，偷东西可以不予追究，但这个钱包怎么偷的必须说清楚。亚力杭德罗见有脱身之道，马上答应配合。他眯缝着眼想了一下说：“哦，我想起来了。那女人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带着黑色面纱，看不清脸部。我也从不看被偷对象的脸部……拿着一个羊皮包，我就是从羊皮包里摸出钱包的……”

　　“什么样的羊皮包？”曼努埃尔追问。

　　“就是那种一拉开就能取东西的那种女人常用的皮包，很容易得手。”亚力杭德罗露出狡猾得意的表情，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赶紧改口说：“有些女人经常忘系拉链……”

　　“之前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没有，第一次接触……”

　　曼努埃尔听到他用“接触”这个词，心里感到好笑。把“偷窃”说成“接触”，也许是小偷惯用的自我安慰术，他们也需要心里平衡。

　　“枪案发生后，你见到过她吗？”

　　亚力杭德罗摇摇头：“没有。那会儿顾不上，急着逃命呢。”

　　曼努埃尔又想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看来从亚力杭德罗嘴里再也掏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就说：“好吧，办个手续，你可以出去了！”

　　亚力杭德罗赶紧站起身，脱帽向曼努埃尔表示感谢，一刻也不想停留地往外走。后边传来曼努埃尔的声音：“你要随时准备接受警方的询问！”

　　亚力杭德罗再次脱帽向曼努埃尔致敬，然后扬长而去。就在这时，曹盾和完颜菲跟着何塞和玛利亚走进来，和亚力杭德罗擦身而过，走进审讯室。

　　曼努埃尔立刻起身敬礼，何塞没有回礼，问道：“那几个嫌疑人问完了？”

　　“刚问完一个……”曼努埃尔说。

　　何塞说：“剩下的两个，交给曹警官他们，你和玛利亚打配合。”

　　曼努埃尔说：“是！”

　　曹盾有点意外，明明说好我们打配合，怎么反过来了？看来何塞诚心考验我们。聘书都接了，没啥好推辞的。硬着头皮、咬着牙关也要上。

　　完颜菲也有点吃惊，把打配合的当主力了？何塞这是大撒手，也是把我们往火上烤。千万不能砸锅，不然真回不了国了。

　　“有问题吗？曹警官？”何塞见曹盾愣着，追问道。

　　曹盾立正回答：“听从长官吩咐！”

　　完颜菲想笑，却没笑出来。现在跟斗把式，七荤八素，吃奶吧唧嘴、拉屎攥拳头，只能豁出去了。

　　曹盾让完颜菲出马，询问那个推轮椅的女人。一来对方是女人，女人和女人好说话。二来这女人疑点最多，曹盾想在旁边冷眼观察，争取发现蛛丝马迹，获得有价值的线索。曼努埃尔动作利索地打开视频设备，准备全程录像。

　　玛利亚把那个女人带问询室，递给完颜菲一页纸。纸上写着女人的姓名、岁数、国籍、住址等等。完颜菲扫了一眼，知道女人叫胡安娜，搜查结果身上有把袖珍手枪。完颜菲敏感地联系到枪案，不由得有点小紧张。她直接盯着女人的脸，久久凝视着。

　　胡安娜稳坐在椅子上，隔着桌子和完颜菲四目相对。她嘴角挂着微笑，似乎还沉浸在从轮椅上站起来的喜悦里。看着面前坐着一个东方女警官，露出一丝好奇。她见完颜菲迟迟不开口，感到有些不耐烦，就主动问道：“这位警官，你想知道什么？”

　　完颜菲迟迟不发问，就是等胡安娜先开口。但凡主动开口的人，一般都不好对付，却能让完颜菲掌握对方的虚实，发现破绽。有时先开口是心虚，有时先开口是老实。胡安娜先开口让完颜菲感觉到，警方想问的她心里都有数。如果说死不开口的人属于硬钉子，这种人就属于软钉子。

　　果然，胡安娜对完颜菲的提问对答如流。

　　“你的名字叫胡安娜？”

　　“是的。”

　　“阿根廷本土人，还是西班牙裔？”

　　“西班牙裔的本土人。”

　　“你喜欢卡洛斯……的作品？”

　　完颜菲故意把这句话中断，分成两截。前半句是试探胡安娜的表情里如何反应，后半句表明我没想说你跟卡洛斯的关系不一般。这是警察套出嫌疑人真心的一种话术。

　　曹盾隔着单面玻璃观察着胡安娜的微表情。微表情观察是警方对嫌疑人进行心理分析的一种辅助手段。通过嫌疑人对警方的询问和回答时流露出的微表情，可以洞察嫌疑人内心的微妙变化。比如迟疑或者惊讶，掩饰或者慌张等等。当然，它只是辅助手段，不能作为证据的直接认定。

　　“我喜欢卡洛斯，更喜欢他的作品。”胡安娜从容不迫地说着。“如果仅喜欢卡洛斯，不喜欢他的作品，或者仅喜欢他的作品，不喜欢卡洛斯，都不是真正的卡粉……”

　　曹盾觉得胡安娜说的有道理，也不全对。有人喜欢毕加索的作品，却不喜欢他的放纵。艺术家往往都放纵，不然何以创作出天马行空、舍我其谁的旷世之作？

　　完颜菲敏锐地察觉，跟胡安娜费口舌不一定能胜出，索性单刀直入：“那你是真正的卡粉？”

　　“可以这么说。”胡安娜说。

　　完颜菲说：“那卡洛斯突然遇刺，你为什么还感到高兴？竟然从轮椅上站起来？”

　　胡安娜说：“你误会了。我从轮椅上站起来，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惊吓！那一枪把我吓坏了，站起来是条件反射！难道你遇到危险不会惊慌失措？当然，你是警察，受过专业训练……”

　　完颜菲感觉胡安娜直接用一团泥巴把她的嘴糊住了，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收获。她话锋一转问道：“你来参加卡洛斯艺术展开幕式，为什么还带着手枪？”

　　胡安娜平静地说：“我有合法持枪证，为什么不能随身携带？再说你也看见，我腿有残疾，行动不便。万一遇到坏人，几乎没有自卫能力。带枪是以防万一。有错吗？”

　　胡安娜的反问，让完颜菲有点尴尬。

　　“那你在情知卡洛斯中弹的情况下，为什么离开艺术馆时还笑得出来？”

　　“是的，我当时确实笑了。因为我被惊吓后，突然能站起来，让我惊喜不已。卡洛斯中弹后，我并不知道他情况如何。疏散时离开艺术馆，我以为是例行公事……一想到能走着回家，不再需要轮椅，情不自禁就笑了，这样做违法吗？”

　　完颜菲几乎被问住，一时无语。曹盾在一边观察，感觉胡安娜胸有成竹，应答自如，问不出结果。不过她越是沉着，曹盾越觉得不合常理。现在胡安娜逐渐占据上风，应该及时调整策略，以免让完颜菲穷于应付。

　　曹盾突然走进问询室，礼貌地对胡安娜说：“这位女士，询问结束，你可以走了！”

　　胡安娜和完颜菲都不由一愣。

　　胡安娜有点不相信曹盾说的话，眼睛看着他：“真的吗？这位先生？”

　　曹盾点点头：“真的，耽误你时间太多了。”

　　胡安娜站起来：“谢谢你，我真是受够了！”

　　胡安娜像是坐久了腿发麻，走一步开始摇晃。

　　曹盾赶紧一把扶助她，一直送到门外。

　　完颜菲看着曹盾把胡安娜送出去，眼里充满愠怒。她觉得曹盾太武断，竟然中断她的询问。胡安娜明明有问题，还没找到突破口，怎么就放了？

　　曹盾重新走进问询室，完颜菲立刻迎上去质问：“你搞什么名堂？”

　　十

　　面对完颜菲的咄咄逼问，曹盾见曼努埃尔和玛利亚在场，不想过多解释，就说：“回头再说，行吗？现在紧要的是询问史密斯，他才是我们调查的重点对象！”

　　完颜菲看到曹盾的眼神露出暗示。也许，他在玻璃窗外发现了什么。但既然在胡安娜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就该穷追不舍，怎能让她一走了之？她刚想再问一句，曹盾已经扭头出去。完颜菲只得收拾文件，匆匆离开。

　　“我是美国人，你们没权利扣留我这么长时间，我要通知我的律师！”

　　曹盾和完颜菲、曼努埃尔刚走到会客室门口，就听到史密斯咆哮的声音。只见负责问询的小个子警官解释着：“对不起，我们是例行公事。”史密斯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拍着桌子吼道：“我不过参加一场艺术展的开幕式，怎么就成了嫌疑人？”

　　史密斯的气势足够压倒小个子警官。他们的体型形成鲜明的对比，史密斯像只大狗熊，小个子警察在他对面，像一只可怜的羔羊。

　　？“我们没把你当做嫌疑人，只是普通的询问……”　小个子警官继续解释。

　　史密斯不依不饶：“我把能说的信息都说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再不让我离开，我就通知大使馆了！”小个子警官：“请你再等等，我请示一下……”史密斯敲着桌子：“还请示什么？你们的工作效率就这么低下？你在糟蹋纳税人的——！”

　　史密斯看见曹盾和完颜菲、曼努埃尔走进来，忽然停住了。他脸色一变，温和起来：“啊，你们长官来了？好啊，我要得救了！”

　　“如果你没有犯法，为什么渴望得救？”曹盾一板一眼地说。

　　史密斯愣了一下：“你误解我了。我说的得救，是把我从无聊的审问中解放出来。”

　　曹盾说：“你也误解了。这里不是审讯室，是会客厅。我们把你当做客人，请你来配合调查。这是每个国家公民的义务，你不会不懂吧？”

　　史密斯被问住了，拿眼乜着曹盾和完颜菲：“你们谁呀？”

　　曼努埃尔说：“他们是局长聘请来协助办理卡洛斯枪击案的中国警官，曹先生和万女士……”

　　史密斯听到“中国”二字，眼睛一亮：“中国，长城！我去过长城，还在长城上撒过尿呢，就像你们神话里的孙猴子！”

　　曹盾说：“在旅游景区随地小便很不文明，史密斯先生，你应该向中国人道歉。”

　　史密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是做错了。可你不能因此刁难我！”

　　曹盾说：“史密斯先生，耽误你时间确实太多，我代表警方向你道歉。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不过，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想去你的公司参观一下。我对古董枪械有浓厚的兴趣！”

　　史密斯一拍巴掌：“好极了！求之不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客户！”

　　完颜菲对曹盾当即放走史密斯感到不解。史密斯态度很嚣张，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傲慢，正该打击一下他的气焰。因为他嚣张的背后或许有隐情，能给破案提供意外的线索。转念又想，曹盾不会犯放虎归山的低级错误，一定另有目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访史密斯公司，也许能有更大的收获。想到这儿，完颜菲对曹盾的决定暗自点赞：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想从曹盾手里溜走的黄花鱼压根没有过……

　　史密斯开车，曹盾和完颜菲坐车，驶到布城的心脏地带——七九大道。

　　七九大道得名自1816年7月9日阿根廷赢得独立的纪念日，其建设历程可追溯至1912年。初时名为南北大道，直至1930年代后方正式更名为七月九日大道。这条大道自北向南，巧妙地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两大交通枢纽——雷迪罗火车站与宪法火车站紧密相连，其宽度更是惊人地达到140米之广。

　　起初，七九大道的构想仅是一条穿越市中心、宽度为33米的道路，该计划于1895年得到了市政审议委员会的批准。然而，伴随着无数次的规划调整与设计更迭，直至1912年，这条大道终以全长4600米、双向18车道的雄伟姿态屹立于世，成为了全球最宽阔的街道之一。

　　七九大道自北向南，一系列地标性建筑如珍珠般串联成线，熠熠生辉：哥伦布剧院以其古典与现代的完美融合吸引着世界的目光；布宜诺斯艾利斯方尖碑，作为城市的灵魂标志，直指苍穹；共和国中央广场，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未来的期许；五月大道交汇处，堂吉诃德雕像以独特的姿态诉说着不朽的传奇；还有前交通部大楼的庄重、宪法车站的繁忙以及宪法广场的开阔，共同绘制出一幅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具标志性的街区画卷。

　　格兰特古董商店挨着布城最著名的七九大道和哥伦布大剧院附近，既不面对车水马龙的中枢大道，也不紧邻古树成荫的中心广场，而是坐落在幽静的街区。一座18世纪的西班牙式四层小楼。门口光秃秃的，没有花木。只有一个顽强的爬藤植物，一直从楼底爬到四楼楼顶，看上去生机蓬勃。

　　史密斯停车，曹盾和完颜菲下车，看着这座异国风情的小楼。

　　门脸很低调，几乎没有装饰，只有一个很小的门牌。不过橱窗里却摆满各个年代的古董枪械，以手枪居多。不懂行道的人，凑在橱窗前看看热闹。懂行道的人，马上就明白小楼里做的什么生意。胆小的人甚至不敢贸然进去。

　　史密斯告诉曹盾：“没有预约，公司不会接待客人。一方面为了神秘，另一方面为了安全。像今天这样把客人亲自领进小楼，是特殊的待遇……”

　　曹盾说：“史密斯先生，那我们先谢了！”

　　“请吧，万小姐，曹先生，曼努埃尔先生，”史密斯做出请进的手势，眼光却在完颜菲脸上溜来溜去，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完颜菲感觉到他的眼光，心里暗想：“这家伙准是个色狼！”

　　格兰特古董商店一楼有几间不大的展室，分为手枪、步枪和刀剑等不同门类。曹盾等先后参观了刀剑、步枪，最后走进手枪间，立刻就被墙壁上、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手枪吸引住了。这里简直就是18世纪手枪诞生史以来的活化石，每个时期、每个品种、每种样式，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曹盾对古董枪械算是行家，现在却如同孩子走进百宝箱，满眼全是惊奇。要是时间充裕，他一定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把每一把手枪的来历和故事都弄得一清二楚。可惜他眼下要办案子，必须把正事放在第一位。

　　“请问，这里有枪击卡洛斯同款的左轮手枪吗？”曹盾迫不及待地问。

　　史密斯说：“有。那把枪是珍贵的古董手枪，请上二楼贵宾厅。”

　　曹盾等跟着史密斯上到二楼，走进装潢考究的贵宾厅。眼前的陈设让曹盾眼前一亮。原来，高级珍贵的古董都在二楼，只有贵宾才能得以选购。曹盾发现几件在欧洲枪械发展史上有名的手枪和匕首等物品，啧啧称奇。

　　史密斯见他颇感兴趣，滔滔不绝介绍起来。曹盾却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不惜打断史密斯：“还是给我看看那把同款左轮手枪吧！”

　　史密斯意犹未尽还在说着，曼努埃尔赶紧打手势提醒他。史密斯这才停住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把同款左轮手枪。

　　“这款左轮手枪目前全世界仅剩12把，我们这里有3把。年初卖了1把，不久前卖给卡洛斯先生1把，现在就剩1把了……”

　　史密斯把左轮手枪递给曹盾：“不过，我们的左轮手枪不镀金。卡洛斯先生那把手枪枪身上的金，应该是自己镀上去的……”

　　曹盾很感谢史密斯的唠叨，他的每句话都透露着有用的信息。比如年初卖了一把，卖给谁了？再比如他肯定卡洛斯那把手枪是在这里买的，再比如那把手枪没镀金，谁给镀的金？卡洛斯自己镀的金还是别的匠人？……都是珍贵的线索。

　　“你怎么确定这把手枪是从你们店买的？”曹盾问。

　　“呃，这把手枪我很熟悉，经常有客户询问。由于它的故事过于血腥，很多客户都放弃了。”史密斯说。

　　“血腥？这把枪有什么故事？”完颜菲突然插话。她对古董手枪是门外汉，问得唐突直接。

　　曹盾清楚这把手枪的历史，想回到酒店再跟完颜菲讲，不想让史密斯唠叨个没完，就说：“这个我清楚，回头告诉你。现在多提问题！”

　　完颜菲说：“我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这把手枪成交的单据？”

　　史密斯说：“没有，单据都在老板手里。因为高级别的客户虽然由我接待，但成交价格和客户信息等高度保密，只能由老板亲自谈判办理。所有手续都在老板手里，我接触不到……”

　　曹盾问：“我很好奇，即使你很熟悉这把手枪，但最终交易由老板完成，你如何咬定射击卡洛斯的绝对是这把手枪？”

　　史密斯：“这问题提得好！这把枪我给很多客户介绍过，确实不知道老板最后成交的是哪一位。”

　　完颜菲说：“那你凭什么说卡洛斯的手枪就是你家卖出的？”

　　史密斯：“这问题提得更好！当时，我只知道店里卖出一把左轮手枪，不知道卖给谁了。后来前去参加卡洛斯艺术大展开幕式，我也不知道那座雕塑用了这把手枪。只想借着开幕式上名流云集的机会，带着枪支资料前去寻找潜在买家，结交朋友。没想到意外发生悲剧……”

　　完颜菲：“对不起，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别急，”史密斯说：“但是，当那座雕塑幕布升起，那把手枪打响第一枪的时候，我就判断出，这把手枪就是我们店里的手枪！我为自己店里的古董成为卡洛斯雕塑作品的一部分感到狂喜。你想想，这是一个多么有效的广告！”

　　曹盾说：“也就是说，你凭借枪声能判断出是哪把枪？”

　　“没错，”史密斯说：“我可以凭借枪声判断任何一把枪！”

　　曹盾说：“神了神了，甘拜下风。这么说，你试射过那把手枪？”

　　史密斯点点头：“店里所有的枪，我都试射过。因为买枪的客户希望试射，我必须予以协助，有时还要亲自示范……久而久之，我对每把枪的枪声一清二楚！”

　　“你们店里还有射击场所？”

　　“就在地下室，你想试试？”

　　史密斯挑逗的口气，激发起曹盾强烈的渴望。机会难得，试射100多年前的古董手枪，绝对是一种超值体验。何况，没准还能从射击过程中发现有用的线索。

　　“那就客随主便了！”曹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