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一脚油门，汽车拐弯向雁冠山方向疾速驶去。

不多久，汽车上到了山腰处，张文远把车开到一条岔路的尽头，准备在这下手。

可是一琢磨，心想坏了，自己一时只想着如何尽快把人做掉，却没有准备埋人的工具。

他慌忙打开奔驰车后备厢，在里面翻腾了一遍，连把小铲子都没有发现！

这……可怎么办才好？

“干脆，连人带车，一块儿烧了算了！”刚才在后备厢，他看到了有一小桶汽油可以作引燃剂。

但是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现在这个季节，夜里天气还不太冷，万一山上有寻求浪漫刺激看星星或看日出的露营情侣，发现火光了怎么办？”

“也不行，目标太大了，不稳妥！而且一旦警方发现了车辆被烧痕迹，这事儿肯定会很快暴露。”

张文远想用一个干净的方法，把赵百川做掉，最好连人带车一点痕迹不留！

在原地绕着车转了好几个圈后，张文远想到了一个主意：“赵百川酒后驾车，不慎掉入湖中，溺水而死！”

张文远一拍大腿，差点激动得叫出声来：“对，对，就这么干，这个主意好，一呢，汽车掉进湖里，很难被发现，就是发现也要过很长时间，到时候自己早盗了巨额财宝，在国外逍遥快活了！二呢，即使汽车被打捞上来，也只能证明是赵百川自己酒后驾车不慎溺水，是自杀，查谁去？抓谁去？”

张文远跳上汽车，用力拍拍赵百川的脸：“哎，老赵，老赵，你醒醒？”

被别人这么肆无忌惮欺负侮辱，这个已经断片儿熟睡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张文远来到湖边。过来之前，他先把车灯给熄灭了。

夜风微凉，只有虫声低唱，湖边一片寂静。

张文远找了一处没有灯光的暗角停下车，四周打量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把赵百川拖下车，把他推入驾驶位，帮他扣上安全带，又抽出车内的湿纸巾，把自己摸过的地方用力抹了几下。

张文远低头想了一会儿，把前面的车窗玻璃摇下来一条缝儿。这样一来，涌进来的湖水会把残留的指纹冲洗干净，再也没有后患了。

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张文远擦擦额头上上的汗水，望了望前方如同怪兽一般漆黑的湖面，转过身帮赵百川挂上了前进档。

汽车慢慢被湖水吞没，溶入浓浓的黑夜……

张文远沾沾自喜讲完了自己天衣无缝的杀人经过，此时赵小丹娟秀的脸庞上，早已淌下两行清泪。

她的双眼燃烧着怒火，不顾一切地向张文远扑去。

必定是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弱女子，还没等她近身，张文远就一脚把她踹飞在空中，随即啪叽落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然后，张文远慢慢举起手枪，对准了已经闭上双眼的赵小丹。此时的她，感到复仇无望，只求一死。

眼看自己心爱的人即将惨死在张文远的枪下，苏凯风整个额头突出青筋暴出，地震山摇一般狂吼了一声，爆发出本能深处潜伏的强大力量。他双脚猛地蹬地，用力一扑，将张文远扑倒在地上。

几乎在扑倒的同时，苏凯风抢过张文远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冲着眼前这个无比阴险的脑袋上开了一枪。

然而，没有料到的是，枪膛里的子弹竟然也打光了！

张文远像掀开一条软绵绵的被子一样，轻松推开身上已经气息奄奄浑身血迹的苏凯风，他爬起来，擦了擦额头吓出的冷汗，恶狠狠地朝地下吐了口吐沫，开始报复眼前的这对狗男女。

张文远四下张望了一下，突然，山道边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张文远眼睛中闪过一丝冷笑，跑过去抱起那块石头，一步一步朝着苏凯风走了过来。

此时的苏凯风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在他朦胧的瞳孔中，一个身影正抱着一块大石头靠近自己，他知道，他的生命快要结束了。

突然，张文远突然面部抽搐了一下，那块大石头擦着苏凯风的头部掉落在地上，石头的棱角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张文远缓缓转过身去，一脸的惊愕、茫然地看着赵小丹，随即转为痛苦和愤怒。

苏凯风看到，在张文远的后背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可并没有对准心脏，而是插在了后腰的位置。

这一刀虽不致死，却也救了他一命。而那把匕首，正是苏凯风送给赵小丹的。

苏凯风冲着木然呆立的赵小丹赞许般地微微一笑，最后深情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使出平生最后一股力气，纵身跃起扑向悬崖边的张文远。

赵小丹愣了一下，才缓过神儿来，当她伸出手，刚说了一个“别……”字时，苏凯风已经和张文远一起跌落悬崖。

山涧的微风，空中的云雾，如同苏凯风妈妈的手一般轻柔，一样温软，托举着他轻盈的身体，吹拂着他湿透的衣衫，承载着他疲惫的灵魂，飘飘摇摇，悠悠荡荡，走走停停，飘得越来越高，荡得越来越远。在山风的轻拂中，苏凯风又回到了那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妈妈身边，苏静秋正站在村口那株枝叶繁茂的大桑树下，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天赐，该回家了……天赐，快回家……”。

苏凯风张开嘴，轻轻喊出多年未喊过的两个字。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露出了很久没有过的那种笑容。

尾声

一个月以后……

金州市人民医院的病房内，武大刚的一只腿被白色的绷带高高吊起，正在跟一个小护士一边比划一边神侃：“我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就跟着他们到山洞，你猜怎么着……”

小护士一边配着药水，一边摇头。等她一个蓦然回首，竟然正是两次巧遇武大刚的白小眉。

武大刚：“当时你是不知道，我一个背摔就把那个肌肉男放倒在地……”

白小眉：“哎，我说你就吹吧，吹牛也不花钱，反正当时也没有人看见。”

武大刚：“你还别不信，我给你说，我从小就练形意拳通臂拳，就那几个毛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凤栖湖畔，金州市领导正在为一座气势恢宏的纪念馆奠基仪式剪彩，“雁寇山抗日英雄纪念馆”几个金色大字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远处，雁寇山奇峻蜿延，山顶雾气迷漫，山下一汪湖水碧波荡漾，深不可测。湖边的草地上，一个身影躺在温暖的阳光下，把一只手枕在脑后，悠悠地望着蓝色天空上面点缀着的朵朵白云。

不经意间，在她的眼角，涌出一颗大大的泪珠。

她用自己的一双秀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