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隆重的告别仪式

　　母亲静悄悄地走了，她走得那么安详，她两眼紧紧地闭着，放心地走了。母亲到那个世界里去了，除非在梦中，我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我把母亲去世的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学校宋校长。学校对我母亲的丧事十分重视，特别指派学校工会主席李静校长和副校长李文敬筹办母亲的丧事，我内弟齐乃亮也一直盯在我家帮忙。他们三人组成了我母亲的“治丧委员会”。

　　母亲的去世让我悲痛欲绝，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空荡荡的。学校里的有关领导和部分老师陆续前来吊唁，大姐单位的同事、我夫人单位历城三中的领导和老师、联合办学的山大委培北校的领导、儿子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同学都陆续前来吊唁，我未来的大儿媳也赶来了。我一直沉浸在异常的悲痛之中，提笔写了一首悼念母亲的五言诗：

　　悼念母亲

　　一生坎坷路，血泪育子女。

　　功成西天去，英灵垂千古。

　　                      1997.9.16

　　我亲自用毛笔写了，放在母亲的灵前，表示我对母亲的沉痛悼念。我的伯弟郭兰勇和弟媳以及时任村长的侄子郭士勤也从家乡赶来济南，为我母亲守灵。青岛我表弟开车带我姨在赶往济南的路上不巧车坏了，只好放弃了来济南奔丧的安排。

　　举行告别仪式那天，天气晴朗。我的单元门两边摆满了花圈，院内外停了十几辆前来送葬的车辆。中午时分就要起灵了，满院子站满了前来送葬的亲友、同事和左右邻居。李静校长站在院子当中的梧桐树下，慷慨陈词地颂扬了我母亲的丰功功绩。我想到这就要与饱经风霜的老母永别了，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地难受，忍不住地嚎啕大哭，两位校长助理陈相福和李振伟驾着我上了车。

　　秋风凄凉，落叶飘零。一行十几辆给我母亲送行的汽车，由东向西行驶在泉城的马路上。车队横穿济南市区来到济南市中区医院，把老母接进奔葬车里之后，调头向东直奔历城殡仪馆而去。

　　我那老母亲面带笑容，紧闭双眼，安详地静静地躺在花丛中。她累了，她就要到西天极乐世界里去了。我后悔，我内疚，我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教育事业，不陪母亲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为什么没有让母亲尝尝山珍海味？晚啦，一切都晚了！母亲为我无私的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我为母亲又回报了什么……我问心有愧啊！我心痛呀！我是个不孝之子。

　　哀乐响起来了。宋校长率先向我母亲三鞠躬告别，接下去是我学校的教职工和亲朋好友们一一鞠躬告别。我紧紧地与他们一一握手，表示由衷地感谢。告别仪式结束了，母亲与我们永别啦！八十六年的风雨人生随着哀乐飘然而去啦。母亲，我敬爱的母亲，你是我心中最伟大的人！

　　六、退居二线

　　母亲走了，我心里感到空荡荡的。从此，我开始知道什么是孤独和悲伤，什么是流落和凄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独自偷偷地流泪哭泣，回想起过去整日里为工作奔忙，很少陪伴在母亲身旁，心里就感到一阵阵地内疚、酸楚、悔恨和遗怅！人呀，有老人在时，还觉得自己年轻，一旦老人去世了，就好像一下子觉得自己变老了。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就到校上班了。化工局组织下属各单位的领导在仲宫镇卧虎山水库水上酒家办学习班，学校就把我派去了。我想，领导一方面是照顾我，让我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休养几天；另一方面就是让校长助理陈相福接替我的全面工作。我欣然前往，心里不胜感激。我确实需要休息了，我觉得离退休已经不远了，该考虑怎样过退居二线的生活了。

　　仲宫是历城区的一个镇，位于南部山区。早在历城区还是历城县的时候，我就多次来过此地。在东郊梁王联中工作时，我应教育局的邀请，来这里搞过“三算结合”教学讲座；在历城县教育局函校工作时，我曾经多次来此给高师函授班授课；在历城教育局教研室工作时，也来过此地指导教研活动的开展，也曾在历城一中临时应急代过高中数学课。这里有我的足迹，这里有我的故事。美丽的仲宫卧虎山景区，我又走进了你的怀抱，故地重游，倍感亲切，百感交集，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

　　按照市化工局的安排，我们要在卧虎山水上酒家居住学习一周。来此学习的单位领导，我最熟悉的就是在化肥厂居住时的两位老邻居，一位是原化肥厂的书记、现任油漆厂书记的王同章，一位是原化肥厂厂长、现任供销公司书记的任毅。我们做邻居时还都是青年人，现在都面临退休啦。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就都老了。老友相见格外亲切，自然要嘘寒问暖，拉拉家长里短。

　　我有登山的爱好。住在水上酒家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悄悄走出了酒家，独自一人去登卧虎山。深秋的凌晨，天下着蒙蒙细雨，我来到山脚下，北望卧虎山，南望卧虎山水库，一片雾蒙蒙的，根本感觉不到是凌晨还是黄昏。我顺山坡小路很快就登上了半山腰，回目远眺，远山近水隐约可见，朦胧的远山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如同仙境一般。深秋的凉风夹杂着水雾扑面而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出了慈母的影像，心里感到阵阵孤独和凄凉。想想过去，慈母拖儿带女含辛茹苦养育我们的艰辛岁月，看看现在，身居省城，衣食无忧，可是母亲还没有享多少清福，就辞世而去了。我置身于这雾蒙蒙的山水之间，心里阵阵凄凉袭来，止不住涕泪俱下伤感不已。

　　泪洒卧虎山

　　雾雨空蒙藏卧虎，群山飘渺落平湖。

　　凌晨疑是黄昏至，他乡失母游子孤。

　　【注】　一九九七年慈母去世，心情十分低沉。深秋时节市化工局组织干部在历城仲宫“水上酒家”政治学习。凌晨我独自一人登卧虎山，只见水库上水雾蒙蒙，群山倒影在湖面上隐约可见，触景生情，倍感凄凉，声泪俱下，吟咏而成。                                                                     1997.10年于历城卧虎山水库水上酒家。

　　从学习班回来，学校安排我与李文敬副校长负责学校教学督导工作。说实在的，我这个人适应能力特别强。从师范学校调往东郊筹建联办高中，我由教书转而搞建筑规划和基建。在负责人李福灿的领导和鼓励之下，仅用了三个月就规划、设计和建造好了一处学校。我五月份调入东郊时，石化二厂门前马路对过还是一片麦地。到九月一日这里变成了一所联办高中，而且四个高中班正式开学了。这不能不说是神速！在这三个月里，我们只有四个人筹办学校，征地、规划、设计、建造、招生、开课等等都是我们四个人亲自组织完成的。

　　由业务校长退而搞教学督导，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件极其轻松愉快的工作。一个人只要心里不慕权势，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养老差事。真的感激我们党，会有这么好的富有人性化的干部政策，下台给你个台阶。我这个人一辈子没有权势观念，能上能下，始终保持心理平衡状态。我有一个最有效的调整心态的秘诀，那就是要时常提醒自己：“我出身贫苦，幼时丧父，尚能健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谢天谢地了！什么权，什么势，非我所有，非我所欲也！只要让我从事我感兴趣的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或许是一种阿Q精神，但是，这个精神确实让我受益匪浅，知足者常乐，它使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永远感到阳光灿烂；它使我在心理上能及时驱走阴霾凄风，从而保持一种健康向上的心态；它成就了我一个老年健康的体魄，这是我一生中拥有的最宝贵的资本。我骄傲，我自得，年逾古稀身壮如牛。

　　在督导室里办公的，除了我与李文敬副校长之外，还有外聘的退休干部原化工局教育处代处长，外聘老教师李长秀，外聘的济南化工厂退休的原教育处长和一位女电大副教授。大家基本上属于同一时代的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有共同语言。办公室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我们督导的工作很简单，听课，评课，打分。忙惯了，一退下来慢慢的感到闲得慌，寂寞无聊感油然而生。怎样才能使自己的心里充实起来？我想，我是学校单元达标教学实验的带头人，实验已经告一段落，该认真地做一个总结。做任何事情要有头有尾，不能因为我退下来了，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我重新找出了相关的资料，思考着，回忆着，提炼着，拟出了一个撰写提纲。过去写文章需要熬夜，劳累一天静下心来思考问题，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写不了多少，不觉已到半夜时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只能收回思路，赶紧洗刷，悄悄躺下。现在大不相同了，时间多得很，资料也好查，写文章成了一种悠闲自得的享受。我仔细琢磨一段，提笔写一段，真是悠闲自在的很！一九九八年华东大区化工技校论文评比，我写的论文《转变教学思想，改进教学方法》荣获一等奖；在一九九九年中国职业教育学会举办的1996—1998年度全国优秀职教文章评选，我提交的两篇论文《课堂教学的精讲多练》、《转变教学思想，改进教学方法》分别获得二、三等奖；二零零一年九月，也就是我退休的前一年，在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组织的“全国优秀职教文章”评选中，我提交的《素质教育教学方法初探》和《更新学习观念，指导学习方法》分别获得一等奖和二等奖。一箭双星！这在“全国优秀职教文章”评比中也是罕见的。殊不知，这出自于一位即将退休的业务校长之手。我悠然，我自得！尽管学校忘记重奖我的成果，但是，我自得其乐，心满意足。我作为一位一生从事教育事业的老教师、老校长，这是给我的最高荣誉和奖赏！我知足了。

　　该总结的教学教改经验都写成论文了，这对我而言，我所钟爱一生的教育生涯已接近尾声了，剩余的时间该好好休闲了。我从小喜欢书法，但是没人指导，只是在初中时代自己买了一本庞中华的硬笔书法临摹。可能是我写的字还可以，班里推荐我为学校黑板报的缮写员。我记得，当时学校黑板报是一周更换一次，我负责一个版面的缮写任务。每到周六下午课外活动时，我就按时接受任务，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完成。初中毕业时，学校授予了我“优秀缮写员”的称号，还奖励了我一本书。

　　快退休了，自己青少年时期没有得到发展的爱好也该弥补一下，我选择了练习书法。当时也还是没有专家指导，那就跟着书本自学吧。我买了名家字帖王羲之行书、颜真卿行书、欧阳询行书、柳公权行书和柳公权楷书，还买了《小学生毛笔字基础练习》。我想，干什么事情都要从头开始，打好基础，循序渐进。于是，我先从“小学”开始，练习楷书，进而临摹柳公权楷书。楷书，一笔一划起落有致，聚精会神，这真是强心健体的“太极拳”。论说，我应该按专家指导的，“初学书法，一般以楷书入门为好，欧、柳、颜、赵四大楷书皆可。”可是我耐不住寂寞，特别喜欢行书，行书是介于楷隶与草书之间的一种字体。行书，行如流水，飘如烟云，潇洒秀丽。我迫不及待就练起了王羲之的《兰亭序》。王羲之的行书太美了，激湍暎带，曲水流觞，惠风和畅，感慨系之！我被大书法家作品的豪迈气势，潇洒倜傥所折服和陶醉。

　　登攀书山

　　极顶路遥年事高，乐在攀登似年少。

　　欲积跬步致高远，似入仙境乐逍遥。

　　2001年干督导工作十分轻松，以练书法排解悠闲，从头开始学书法。

　　早上，在第一二节课的时间内安排听课督导，课间操时间我就在办公室里放舞曲，随着悠扬的舞曲我翩翩起舞，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跳华尔兹，呵呵，身在舞，心在飘，好不惬意！

　　我的小孙子是属大龙的，浓眉大眼的一个小帅哥，人见人爱，回头率特高。有一次早上我带他去晨练，一个比我还年纪大的老爷爷喜欢得不得了，非要抱抱他，我刚刚把郭志昂递过去，郭志昂就尿了他一身，老人家乐得哈哈大笑。哈哈！老年人有老年人的乐趣。

　　莫言老

　　年近六旬莫言老，太平盛世人年少。

　　书画歌舞有妙趣，爱孙绕膝乐逍遥。

　　——2002年春节于洪家楼南路17号

　　历城三中的教学校长矫晶玲和我们住一个大院，她老公单廷华与我是老朋友，他是历城区政协副主席，因此才调到这个院里来住（这个院的一二号楼住的全是区委区政府的领导）。矫校长退休后受聘山东世纪美校任教，教高中数学。因身体欠佳，不想再教了，就想推荐我去顶替她。2002年秋季开学，我受聘山东世纪美校，担任高中数学课教师。

　　二零零二年十月我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年底学校中层以上领导聚会，借此给我开了个欢送会。宋校长讲话之后，开始娱乐活动。随着华尔兹舞曲的响起，我与女教师们翩翩起舞。舞曲悠扬，心情激荡，美好的往事在乐声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