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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9

作者: 呼鸣 点击:152 发表:2024-09-01 16:58:13 闪星:10

***(呼鸣《油画背后的故事》~连载中)***


88.我敬爱的老师们(一)

 

(左图:黑白照左起是赵林沼、杨立新、张燕云、金悦1979年合影。怀念她们身后的那座老教学楼。彩色照左起:呼鸣、郑毅、李友友坐在原教学楼的遗址的大石柱上,合影于2006年天津美院的百年校庆。)


1906年,在兴办新式学堂的大背景下,教育家傅增湘先生在海河之滨创办了北洋女子师范学堂,几易其名,至今日的天津美术学院已有110年的办学历史了。


那时我们天津美院的师资是非常强的!大部分是中央美院文革前毕业的老大学生。也有河北艺师留校的优秀毕业生。这个时代的老师们都是一批严谨治学、悔人不倦的良心知识分子。我们这一届是幸运的。


我一入学,就是两个星期的石膏像素描课,教我们的老师是一位年轻老师:颜宝臻。据说当年以“神童”著称,造型能力超强。在课堂上严老师很少长篇大论地讲,多数以鼓励为主,一走到我画前总是说:“要深入,进度不明显啊,画不下去了吧……”那时我的入学水平太凹啊,终于快要交作业时严老师微笑地说:“真没想到你能完成啊!”


教我们白描的老师是杨沛璋,从素描变成了线描(霸线)白描,从此我便知道了中国画是用线来造型的,中国画中的线实用而且神奇。

 

(右图  上:绘画系颜宝臻老师,下:杨沛章老师。)


杨德树,是教我们课时最长的老师。他是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师长。严格要求,谆谆教导,并且一丝不苟,从来都是和学生们一起在课堂上写生。记得杨老师第一节课就给我们留的课外作业,是用毛笔在报纸上画圆圈,前期悬肘,后期悬腕地画圆圈和方块,每天不少于十张。那一段我的右臂生疼,后来杨老师告诉我要放松,要拿笔高一些,这些细节使我一点点地进步了……


篆刻课也是杨老师教的,由于我的定力不够,常常是走刀,划破了手指,杨老师每到这时总是说:“这是常事,去卫生室包包,马上回来。”至今我还珍藏上学时篆刻那套傢伙什,刚出国时顾城还劝我摆滩儿,给人刻图章糊口,我还是没练这一行儿,如今又原封不动地把它们带回家了,扯远了……(后话再叙)


其实我最大的收益是杨老师教的中国画的工笔重彩课。对于像我这样造型基础差的学生,工笔重彩真是救了我了。从铅笔稿,霸线再到三分九染,从熟纸到洗、提、罩……所有的方法,当你一步步地掌握了,似乎你就会画了,我超乎寻常地发现了我的耐心。我用每个星期日的整天,大约用了小半年的时间临摹了一张《八十七神仙卷》几乎是原大。当我临摹完了这张我最喜欢的白描手卷后,感觉自己对线的理解又进了一步。和杨老师的那些细碎光阴,温润我心至今……

 

(左图:2006年我们去了杨徳树老师家看他。左起:马俊卿、呼鸣、杨德树(老师)、李玉兰。)


陈冬至,是教我们的创作课的老师。他是一位准确洞察每个同学不同性格特点,因材施教的好老师。一开始他和每个同学一对一地探讨你的创作意图,之后帮助你定下来创作主题。


当我和陈老师说起我要画西王母时,陈老师马上说:“去图书馆先去借《山海经》认真看,三天后我们再议。”我苦读了两天《山海经》,拿着我的草图又找到陈老师,陈老师很高兴说:“如果你真能完成的话,一定是张很特别的画。”我记住陈老师的话,往“一张很特别的画儿”努力着。前面说过了那张《天池借月》就是我入学后第一张创作课的作业。记得等我完成后,自知自己的毛笔字很差,跑下楼在校园中到处找谁能帮我题个字,碰到了霍春阳老师,我和他说了我的请求,他二话不说就给我题了字。这一切都历历在目啊……

 

(右图:2015年在天津再次见到了陈冬至老师)


绘画系的系主任张士范老师是个温和的师长,脸上从来都是放松微笑的表情。记得我为了一次临摹课的分数找到了系里。申述我认为老师评分有误差,给我的分数评低了。张老师看了看我的画微笑地问:“你认为你应该得几分呢?”我说:“5分(满分)。”张老师指着画上的4+说:“就差半分,有那么重要吗?”我想了想说:“重要!”张老师缓缓地又说:“不要斤斤计较分数,老师今天没有给你满分,是认为你还有潜力,还可以进步嘛……有一天你走出了校门,你想想谁会给你打一辈子分呢?”我也认真地回答:“我自己,自觉革命呗!”张老师笑了笑站起身说:“冲你今天严格要求自己的态度,我给你打个5分!其实,老师给你打分仅仅只是四年,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我拿着那张仍是4+的作业走出了办公室,几年后也走出大学,再几年后走出了国门……三十几年后的今天我给自己评了个分:还是4+。

(原绘画系系主任张士范老师)


*老师作品欣赏*

颜宝臻老师 《黄河颂》 中国画 200x200cm 2012

杨沛璋老师 《花影》 中国画 50x50cm 2014

杨德树老师 《山高水长》 工笔重彩 绢本 120x90cm 1994

陈冬至老师 《贾岛推敲图》 中国画 136x68cm 1993

张士范老师 《赵然》 油画 100x80cm 2000


89.我敬爱的老师们(二)

 

(左图:王颂余老师和他的作品)

 

我们到了大二时开始学到山水和花鸟课。第一位来到我们教室为我们上国画山水课的是王颂余先生。王先生一副标准民国人物形象,总是穿着一身普蓝色的中山装,戴着同样颜色的帽子,最荣幸地是,王先生一到教室,看了一下我们教室的这六个画案子,直接就到我的画案旁坐下了,因为我的画案子最整洁呗!总是在我的画案子上做范画教学。因此我便留下几幅先生的山水范画。同学们在临摹传统山水画时,起初是看不出太大差别的,可是一到写生时,彼此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显然是班里的陈宏年和马俊卿同学,他们俩人对山水画更有感觉。记得,我们从兴隆山区上山水写生课回来,大家都把作业挂在墙上,王先生走到我的山水画前笑着只说了一句:“你是偏爱荒山秃岭吧?”……

 

(右图:这是王颂余老师的范画。上面还有王老的笔迹:笔下技穷须从旁起,眼前景现须直追。)


我们最终是要分专业(人物、山水、花鸟)进一步深造的。我当时只是想选修人物专业。有一天在校园中碰到了王先生,他叫住我问:“呼鸣同学,就要分专业了,你打算修哪科呀?”我支支吾吾地小声说:“人物吧。”王先生又问:“说说为什么呢?”我说:“因为可以多画人体,您想,要是出了学院哪会有那么多的机会呢?”王先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仅仅为了画人体?”我低下头说:“您不是说我画的山水是荒山秃岭吗?再说,我也找不到画山水的感觉啊……”我一抬头儿,王先生已经转身离去了。


直到后来的毕业创作展览上又碰到王先生,他指着我画的人体(毛笔写生)说:“你的人体用笔不错,中锋有力……”我高兴地说:“那您说我选修人物专业是选对了吧?”王先生笑笑说:“也未准见得呀……”后来,我常常想起先生的这句话“也未准见得”。真的,多少事是见得,多少事又是未准见得呢?

 

(左图:韩文来老师和他的作品)


教我们花鸟课的是韩文来老师。韩老师是中央美院毕业的老大学生,和邓小平长女邓林同班同学。当时过盛传:当年邓林追求过韩老师,但韩老师没有同意……


韩老师面容朗俊,是位笑貌蔼然,平易近人的老师。韩老师上课是手和嘴都不闲着的,边讲边做范画,对我来说他的画是那么地轻松熟练,对于花草鱼虫是居高临下,移笔生景,画啥都不成问题。一堂课下来就能完成好几张范画,我班的同学每个人几乎都存有韩老师课上的花鸟范画。我的作业中,自己认为满意的,全是请韩文来老师题的字。

 

(右图:何家英老师)

 

何家英当时是绘画系的年轻教师。瘦瘦的像个高中生。一双大眼睛总有一种惊喜的表情,可能是因为我们班的门如山同学当过他的老师吧,我们班六个人在大学四年中谁都没叫过一声何老师,都管他叫他小何。小何的确也比我们小,不过当时他就画得很好了,他和颜宝臻似乎都有神童般的造型能力。记得在我们上学的时候,那年的夏季短暂,不觉之中凋谢而去,何家英在创作中国画《春城无处不飞花》,我和李玉兰常去他的工作室参观。他总是穿着小袴蓝儿背心,汗水淋漓地笑着说:“给提提,给提提(提意见的意思)。”从他起炭笔草图到落墨宣纸,一路看过来。当时我不敢想像在宣纸上可以画真人大小的人物,觉得难度很大,在何家英的工作室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何家英对国画挖补的过程。后来这张画也获得了大奖。


二十几年后天津美院百年校庆时,再见到何家英时,我脱口叫他小何,身边的人说他现在是什么什么主任了,什么什么主席了……何家英还像当年一样说:“对你们班来说,我永远是小何。”

(左起:王玲、赵林沼、张燕云、郑毅、许正立、金悦、李友友、呼鸣,2006年在杨立新家相聚。)


*老师作品欣赏*

(王颂余老师 《云山飞瀑》 中国画 131x68cm 1981)

(韩文来老师 《观虎斗》 中国画 180x97cm 1991)

(何家英老师 《春城无处不飞花》 中国画 240x155cm 1980)


【呼鸣油画作品欣赏】


**《油画背后的故事》**

1:呼鸣的往事,还在闪烁的艺术灵境和朴素的生活细节里,那些细节开始在我的世界中产生距离。

今天她提起的《新八十七神仙卷》,是一副令我荡漾到泫然的浩瀚之作,透过十六米壁画式长卷,时空交错在百多位明灭交糅、神光夺目的女子身畔,而我始终看得见呼鸣病体初愈后仔细描摹的“无中生有,三生万物”……她把自己放在作品最后一个人物身上,墨镜之后的眼神狡黠而兰心蕙质,这眼神是她对自己、对天下女子,因为懂得而慈悲的平阔光芒。……

呼鸣的致敬早已开始。她不需要穿凿出来的画面的意义,假如那一刻可以停留,那就留下一眼万年的最初吧,最初的风声、水声、巧笑和叹息。从这个角度上讲,所有笔下的人物都在与呼鸣山水共生……

答:如果没有山峰,我怎么可能成为另一座山峰呢?


2:被老师戏评为“喜欢荒山秃岭”的呼鸣,在天美三年级时就笃定地把人物作为自己绘画的主要对象。
      景物有情,排除她早期所受艺术家的影响以及她个人曾经从医的职业特点,在红尘中高歌而过、于各色人等中切身经历一场场颠荡悲欢的呼鸣,将人的爱欲和日常不加倾向地铺陈开来,却成为一段段时间的注脚,像微尘一样平凡不语而微光四溢。
      呼鸣2012年罹患重病,刚刚康复之后的她在异乡的寂静山峦里重新拾起画笔,艰难而倔强。在这幅历经2年完成的《新八十七神仙卷——呼鸣向大师致敬》中,她以深厚的国画线描功底,保留了原作中诸神吹奏的部分,向吴道子或者那个时代声名赫赫或寂寥无痕的画师,致以朴素的敬意。
      但不只于此,呼鸣对诸多经典的再现是生动而创作的,她的不屑一顾的自嘲、她的猛烈抨击的涂抹、她的不由分说的植入、她的善巧而执拗的改造……

 答:从本质而言,我从来都是一个兵,不管是画壁,还是生活的高垒,我只有一个信念,冲过去,解决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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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虽然不懂画,但,老师们的画风,意境,讲究,仿佛有一种魔力,在拉我入画,让我也成了画中的人。或山水,或人物,或写意,皆有一种蓬勃之力,在彰显着个人的飞扬与不群。比如说《山高水长》,不走山水俗套,另生一种耳目一新。比如说《观虎斗》,却是两只鸡在大眼对小眼,令人笑也令人泪。比如说《春城无处不飞花》,不走花鸟,却是沸腾的生活……当然,那只大闹天空的猿,石中所生,那是我们的心猿,但,要骑上十万八千里的意马,想要到天空去耍耍,没有师,如何行?所以,不走寻常路的呼鸣,虽然石破天惊,但,她的一点一划,哪一笔没有来路呢?这不是所谓的“秀大师”们的哗众取宠,可以相提并论的。虽然,像师者,愚,似师者,呆,但,大江涛涛终有源,一字一句念师恩。推荐阅读。编辑:穿越中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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