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石雨打电话给邵副科长，说要去银行一趟，邵副科长平时不怎么管事，更何况顶头上司呢！凭着几十年的阅历，她认为这个顶头上司颇有来历和背景。否则，才当了短时间的业务员，就火箭似地升到了总部财务科长职位上。何况，不仅越级还跨行业提拔！所以，此时当石雨给她电话打招呼时，她马上说：“石科长，你去吧，叶总要是找你有事儿，我就是说你去银行了。”

　　石雨觉得这个老太太世故老练，不过，一位世故老练的老太太比起愣头青来，当然要容易打交道。此时，石雨打完电话，就来到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径奔预约地点。这儿距离齐长江的家不远，这是一条小街的巷子口，来往行人很少，石雨一下车，就看见站在巷子口的钟林和康进，三人的目光碰触在一起。石雨在前面带路，钟林和康进一句话没说，跟在后面走。

　　到了齐长江住的那幢楼单元口，石雨小声说：“就是这个单元，二楼二零三室。”钟林点了点头，上了二楼，在二零三室门口停下，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回应。钟林再次敲了敲门，仍然没有动静。

　　钟林和康进小声商量了一下，觉得齐长江可能不在家里，便退下来，对石雨说：“齐长江也许去棋牌室了，你认识附近的棋牌室吗？”

　　“认识的，以前与齐长江去那里打过一次麻将。”石雨回答道。

　　“现在就带我们去那里吧。”钟林道。

　　在离齐长江居住的小区不远，是一条小巷子，巷子两旁是一幢幢居民楼。由于邻街的缘故，很多居住一楼的居民把自己房子出租给生意人做生意，有的则开成棋牌室。所以，这条短窄的小巷子里，居然有三家棋牌室。

　　三人挨个儿找齐长江玩牌的棋牌室，终于在第二家棋牌室发现了齐长江。此时，玩得入迷的齐长江哪知道三位穿着便服的刑侦警官在盯着他呢！当看到全神贯注打牌的齐长江时，钟林松了一口气，问石雨道：“石雨，你可知道齐长江这场牌要打到什么时候收手回家？”

　　石雨记起那次和范科长、齐长江在这里的棋牌室打牌，从下午两点打到晚上十点左右才回家，便回答道：“大概在晚上十点以后吧。”

　　钟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快到吃午饭时间了，齐长江难道饿着肚皮打牌吗？”

　　石雨微笑地对钟林说：“老钟不常打牌，不知道本市棋牌室的规矩吧？牌友如果中午或傍晚不回家，棋牌室老板就要管饭的，而且饭菜的质量很好，有荤有素，还有汤。老板虽然破费了一点钱，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能留住牌友，就能收到台子费。”

　　钟林恍悟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一行不通一行黑’呀！”停了停，又吩咐石雨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家吃饭吧，后面的事情让我和康进来做。”

　　石雨不知道钟林和康进还要干什么，又不便于询问，想了想，说：“你俩也要吃饭呀，要不，都到我家去吃饭？”

　　钟林指着康进道：“小康离这里比你家离这里还要近一点，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就在附近的小饭店随便买点什么填饱肚子。”

　　石雨自然理解钟林的意思，不再说什么，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棋牌室对面有一家牛肉面馆，钟林和康进便去那家面馆吃面，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地用眼睛盯着棋牌室。在俩人吃面的时间内，对面那家棋牌室没有人出来，这说明坐在那里打牌的人都是老板招待着饭菜。

　　“老钟，我们是来暗中保卫齐长江的安全的，不如现在就把齐长江喊出来，让他自己也提防着，配合我们对他的保卫工作。您看这样做可好？”康进提议道。

　　钟林思索了一下，点头赞同道：“好，就依你说的去做。”

　　康林便放下筷子，来到面馆对面的麻将室，这时，齐长江正在洗牌，看样子刚打完一圈牌。康林走过去，附在齐长江耳边说：“齐经理，市局的钟警官找你！”康林虽然把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此刻在齐长江听来，却不啻响起一声惊雷，他的脸色瞬间突变，扭头四顾，除了身边的康进，却没有发现钟警官。

　　“钟警官在外面，我领你去见他。”康进又道。

　　齐长江站起，对三位牌友说：“我出去有点事，马上就回来。”说着，便跟着康进来到面馆。

　　钟林见齐长江来了，拉过一张椅子，微笑地说：“齐经理，坐吧。”停了一下，又问，“刚才在玩牌吗？”

　　齐长江坐下来，点点头，反问道：“钟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钟林没有直接回答齐长江的问话，却问：“齐经理吃午饭了没有？”

　　齐长江回答：“还没有，不过，待会儿棋牌室有免费的午餐。”

　　钟林说：“不如先在这里吃一碗面垫一垫肚子，可好？”说着，便喊面馆服务员下一碗面。一会，服务员便端来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牛肉面，放在齐长江面前。齐长江也不推让，拿起筷子，“絮絮簌簌”地吃起来。

　　“齐经理，我们找你来，是想要告诉你，可能会有人对你下手，所以你要提高警惕，提防周围的陌生人。此外，近期最好不要涉足陌生的环境或人群密集的地方。”钟林神情严峻地说。

　　齐长江听了，不禁大惊失色，放下碗筷，盯住钟林的脸，问：“钟警官，谁要害我？”

　　钟林语调平缓地说：“现在我还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有谁对你下手，但经过我们分析，这种情况可能要出现。你提高警惕，注意自我保护，对自己总会有利吧。”

　　“谢谢钟警官的提醒。”齐长江低下头，思忖了一会，说，“害我的人是不是曾经对萧平下毒手的？”

　　钟林回答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吗？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要对你不利。”

　　“钟警官，我现在应该回家呆着？还是去销售公司上班？”齐长江征询道。

　　钟林道：“你既然已经出来玩牌了，那就继续玩牌吧，否则，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的，这样会对你更加不利。”想了想，又说，“我们吃完面，也去棋牌室玩牌，你如果发现有异常现象，要及时与我们联系，我们会给以帮助的。”

　　三人吃完面，来到棋牌室，这时，棋牌室打牌的人都在吃火锅午餐。老板见了齐长江，招呼道：“老齐，你去哪儿了？快来吃饭吧。”

　　齐长江伸头朝热气腾腾的火锅里看了看，问：“是牛肉火锅吧？”

　　老板道：“不是，今天的午餐是羊肉火锅，挺鲜美的。”指一指几人正围着吃火锅的桌子，问，“就在这桌上加一双筷子吧？”

　　齐长江却指了指钟林和康进，对老板道：“他俩是我的朋友，今天也来玩玩牌，老板您单独弄一个火锅，让他俩和我一起吃吧。”

　　老板爽快地说：“好啊，我这就去弄。”

　　钟林连忙拦阻道：“不用弄了，我们刚才已经在对门的面馆里吃了面。”

　　老板说：“一碗面能吃饱吗？在这里添一添吧。”说着，就到厨房去弄火锅。趁这空隙，齐长江把钟林和康进领到隔壁一间房间里，这间房间摆放着三张麻将桌，只有一张桌子坐了几位玩牌的人，而另外两张桌子却空着。

　　齐长江拉着钟林和康进坐在一张空桌旁，说：“我们就在这里吃，吃完呢，如果有人来打牌，您们二位就上去和他们玩，如果没有人来，您们就在这里坐着，喝喝茶聊聊天吧。”

　　钟林笑着说：“齐经理不愧为是当经理的人，会安排呀！”

　　齐长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钟警官不要再提什么经理不经理啦，提起来让人惭愧，恨不得脚下有道地缝钻进去呢！”

　　钟林看了看周围，压低嗓音叮嘱齐长江道：“喊我‘老钟’就行了，在这里不要乱喊的，防止墙外有耳！”

　　齐长江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鬼脸，自责道：“我真是一个糊涂人哟！”

　　一会，老板端来了一只炉子，而老板娘则在一旁端着一只盛满驴肉、菜肴的火锅。老板娘把火锅坐在炉子上，给炉子燃着了火，驴肉火锅里的菜肴和汤水开始翻滚起来，一股股香气升腾而起，在空中盘旋。

　　接着，老板娘又去厨房拿来碗碟、筷子、饮料等，分别摆放在各人面前。“您们谁喝酒？”老板娘环视着三人，问。

　　不等钟林等人回答，老板瞪着妻子一眼：“喝什么酒？他们吃完饭还要玩一玩呢！”说罢，又笑着看了看钟林和康进，证实般地询问了一句，“是吧？”

　　钟林笑着回答：“是的，我们都不喝酒，还要玩牌呢！”

　　三人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火锅，齐长江因为听了钟林刚才的叮嘱，头脑中不时地盘旋着有人要加害于他一事，因而此时显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扭头朝外面瞧一眼，看看是否有陌生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