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稻草人和海苔卷4
田岛感到胸口好像裂开了一个大洞。
昌子说三角山是服务处推荐的,这显然是个谎言——昌子事先就知道那座山。
(然而,也不能光凭这点就怀疑她吧。)
田岛企图说服自己,假装没听过三角山,或谎称三角山适合上班族攀登,可能只是她孩子气的想法,希望让两人的假日更富情趣。
田岛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验,那是和昌子一起乘坐过山飞车时。他以前就坐过,但却对自己谎称自己是生平第一次坐,他从说谎之中得到一种小小的乐趣,昌子或许也是基于相同的心思吧。
其实,这两者之间有极大的差异,但田岛却故意视而不见。以过山飞车之事来说,那是一种天真的谎言,而三角山健行却扯上了杀人事件……然而,他无法永远欺骗自己。
田岛买了去圣迹樱丘的车票。
电车和那天一样空荡荡的,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氛,完全没有高峰时间所感受到的蓬勃朝气。
电车开动后,田岛便闭上了眼睛。他想利用抵达之前的这段时间想一些快乐的事。
田岛试着想像自己和昌子结婚的景象。这桩事件迟早会结束,只要找出真凶(当然不可能是昌子),那么事件便告结束,结案之后,自己马上就和昌子结婚。
田岛在心底反复地念着结婚这个词,然而,在此之前让他觉得无比美妙真实的这两个字,此刻竟然只带给他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田岛感到一阵惊慌。在内心尚未恢复平静之前,电车已经驶抵了圣迹樱丘车站。
天空乌云密布,铅灰色的天空己是冬季景象。一踏上冷冷清清的站台,便见到在右手边多摩川的方向有焚烧枯草的烟雾冉冉升起。
田岛步出剪票口。在那一天买底片的相片冲洗店里,老板正无聊地翻着周刊,空地上有孩子在升火取暖,好一幅悠闲的景致。那桩事件在此地已经被遗忘了吗?
田岛循相同的道路缓步而行。昌子曾在这条路上和田岛手牵手、身体相依相偎而行,难道那种亲密态度也是为了避免地回头看而伪装出来的吗?
田岛心中极不愿意这样认为,就宛如那天灿烂的阳光一样,他相信那是她爱意的表现,然而……出过问题的路标已经改正过来了。四下无人,田岛朝着林荫隧道前进,脚底下堆得厚厚的枯叶发出沙沙声。那一天,枯叶是否也曾发出沙沙声?他记不太清楚了。
红叶季节已经结束了。
田岛停下脚步,昌子的鞋子跑进小石子的地方大概是这附近吧,他想不起正确的位置。田岛蹲在枯叶上,由于枯叶堆积得很厚,所以地面被遮盖住了。
那天昌子穿着一双乳白色的低跟鞋,鞋子看起来很合脚,但也不能就此断言不会有小石子跑进鞋子里。
小石子是有可能跑进鞋子里。然而,田岛的脚底下全是枯叶,根本看不到一颗小石子。他用双手扒开层层枯叶,赤褐色的地面露了出来,但全是黏土质的土地,找不到任何一颗小石子。
田岛的脸上浮起一抹惊慌。他慌张地站起来,环视四周,试图寻找一处小石子较多的地方,但在林荫隧道中净是枯叶厚毯,找不出任何可能造成小石子跑进鞋内的地方。
难道连小石子跑进鞋内也是谎言?疑惑袭上田岛的心头。然而,那天和今天不同,那天是红叶灿烂的季节,或许枯叶不像今天堆积得这么厚。田岛拍落沾在裤子上的枯叶,然后往车站的方向折回。
当时田岛曾替昌子拍照,因为用的是彩色底片,所以只要把底片插入幻灯机里放映出来,或许就能弄清楚当天的枯叶究竟有多厚。
【编者按】昌子说三角山是服务处推荐的,这显然是个谎言——昌子事先就知道那座山。田岛买了去圣迹樱丘的车票,步出剪票口循相同的道路缓步而行。田岛朝着林荫隧道前进,脚底下堆得厚厚的枯叶发出沙沙声,在林荫隧道中净是枯叶厚毯,找不出任何可能造成小石子跑进鞋内的地方。难道连小石子跑进鞋内也是谎言?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