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在口中重复念着这句话。念着念着，他想到一件事。

　　那是日东新闻社的田岛记者的证词。田岛证实，当天久松实在临终之际曾经说了一声“Tian——”。那个“Tian——”是否就是指“天使”？或许久松实向“天使”这个人（或物）敲诈了一笔钱，因此这个“天使”才对他施以报复。

　　（然而，天使到底是指什么呢？）

　　左思右想，仍然无法找出答案。

　　中村返回警视厅后，立即到图书室翻阅百科全书。

　　［天使］

　　一般认为是介于神明和凡人之间的媒介者，是一种把神意传达给凡人，并把凡人的祈愿传达给神明的属灵实体。佛教、基督教及波斯教皆承认天使的存在。在佛教的净土中，有能够自由飞翔的天人及阎罗王的使者等。

　　希腊文中，天使是“使者（Aggelos）”之意，广义上包含侍奉神明的祭司、先知等。然而，在基督教的用语中，天使被定义为具有超凡智慧及能力的灵体，在混炖之初，众天使皆圣洁而幸福，然而，在历经试炼之后，以撒旦为首的众天使背叛了上帝，使天使出现了“善天使”和“恶天使”之别。由于善天使效忠上帝，因此更加圣洁而获得天国永恒的福份，而恶天使则

　　遭贬至地狱受到永劫的惩罚。此一恶天使被称为“魔鬼”。善天使经常赞美上帝、侍奉上帝，并且守护世人。世人各有一守护天使，天使会劝人行善并避开恶事，以便使世人蒙受永生的福份。

　　在天主教的教堂中，每逢晚祷时会敲响“天使之钟”，这是为了纪念天使把耶稣投胎的神意告知圣母玛利亚。

　　在基督教美术中，天使被描绘成生有双翼的年轻人或幼儿，是以音乐来赞美上帝或向世人传达上帝旨意的使者。

　　（摘自“平凡社”世界大百科事典1957年版）

　　看完后，中村仍无法从中找到案情的关键。既然说“天使是摇钱树”，那么久松笔下的天使显然是世俗的意义重过宗教的意义。再怎么说，应该不至于因为捡到了纯金的天使像而发生争夺，最后导致杀人案吧。中村认为在现实中不会发生类似“马尔他之鹰”金像的案件。

　　8点过后，矢部从左门町的公寓返回。

　　“我总觉得自己的本性和搜寻证物合不来。”

　　矢部对中村苦笑道。身为柔道三段的刑警，和其从事翻箱倒柜的搜证工作，当然宁可和凶嫌格斗了。

　　“或许在搜证上还有些遗漏之处，不过我倒借回了两样有意义的东西。其中一样是银行存折。”

　　“说到存款，我自己倒也存了一些。”

　　中村一边闲聊，一边看着矢部递过来的那本以久松实之名开立的存折。

　　“好像久松没有亲人，所以我写了一张借条给管理员。存款金额是50万日元，这金额没啥希奇，有意思的是存款的方式。”

　　“原来如此。他分成两次存入，6月5日存了30万，另一次是10月30日的20万。”中村斜睨着存折上的数字说道。

　　“我觉得这其中似乎散发着犯罪的气味。”

　　“或许是勒索来的金钱，你认为呢？”

　　“我也认为是这样。这钱应该是勒索所得。在他的房间里，你有没有找到其他和天使有关的物品？”

　　“天使——吗？”

　　一头露水的矢部反问道。于是中村取出在真实周刊社找到的那张久松实的纸片，向他说明事情的原因。

　　“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天使能成为摇钱树，但是找不出确切的答案。”

　　“天使也分许多种呢。”

　　矢部歪着脑袋想着，

　　“街头天使是天使，白衣天使也是天使。人类之外，还有一种热带鱼叫做‘天使鱼’呢。”

　　“天使鱼能成为摇钱树吗？”

　　“是啊，那好像是一种很便宜的热带鱼，大概没什么赚头吧。”

　　“没赚头的天使就不必列入考虑了。”

　　中村苦笑道，接着又问，

　　“你说另外找到一样东西，是什么？”

　　“我不知道和天使有没有关系，我在抽屉里发现几张同一名女子的照片，所以借回了一张。这个女人和久松或许有某种关系。”

　　说着，矢部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摆在了中村的面前。这是一张一个年轻女人露出笑容的照片。虽是黑白照片，但不难看出那女人化了浓妆。女人的五官相当清秀，年龄约莫25岁左右，看起来不像是寻常妇女，大概是女明星之流吧。

　　“看起来倒称得上是天使。”

　　中村看着矢部说道，

　　“这个女人叫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管理员曾见过这个女人，但不知道她的姓名。”

　　“有谁知道吗？”

　　中村向其他的刑警问道。如果这女个人是电视或电影演员，那么刑警当中或许有人见过，至于中村本人则是几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三名刑警挨近两人身边观看照片，其中最年轻的宫崎低呼了一声：

　　“啊？”

　　“你认识吗？”

　　中村问道。宫崎用手搔了搔脑袋：

　　“这个嘛，其实——”

　　“你说说看。”

　　矢部从旁插嘴道。

　　“上次的休息日，我到浅草看过脱衣舞。”

　　年轻的宫崎红着脸答道。中村闻言露出了苦笑：

　　“刑警看脱衣舞也不算什么坏事。尤其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这个女人和脱衣舞有关吗？”

　　“我去的是一家叫做‘美人座’的剧场，这女人好像是那里的脱衣舞女郎之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很像是脱衣舞女郎。你记得她的名字吗？”

　　“不记得。不过我留了当时的节目表，上头应该有她的名字。那张节目表——”

　　宫崎伸手到裤袋中掏摸，喊了一声：

　　“有了！”

　　然后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这张纸片的正面印着脱衣舞女郎的照片及“BIJINZA”（“美人座”的日语发音——译者注）几个罗马拼音字母。宫崎把纸片翻过来，背面印着曲名及其他脱衣舞女郎的名字。

　　“我记得她是跳‘闺阁夜曲’的。”

　　宫崎喃喃自语道，随即又喊了一声，

　　“有了。”

　　“这儿印着她的艺名，叫做天使·片冈。”

　　“天使？”

　　中村不禁提高了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