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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塬生涉险 狼窝取崽

作者: 张行健 点击:304 发表:2024-01-28 14:53:15 闪星:3

  十

  猎杀野狼的兴奋刺激着古塬村。

  杆子成为第一个打狼英雄。

  那天杆子和青皮用一根山桃木棍子抬回死狼时,全村的老老少少几乎全围在大槐树下的场院里好奇地观看。尽管是死狼。这东西依然有一种威慑力,老人与娃娃家还是离得远远地瞧稀奇。只有几个胆大的青年人,在狼身边指指划划,青皮将死狼扶立起来,两臂挟了它朝人堆里跑去,吓得妇女娃娃家一阵阵尖叫。

  村长王社火见槐树下聚的人越来越多,就利用这机会自然地召开一个社员大会。

  王社火清清嗓子,说,今儿,和以往的过年过节一样,是咱古塬村的喜庆日子,咱们的打狼英雄,把第一只野狼猎杀回来了,以后,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大伙知道,近一个时期,野狼频频侵犯我村,叼我猪娃,啖我羊群,甚至残害我们的娃子,严重地扰乱了咱们的生活,干扰了农业生产,伤害了咱们的感情,咱古塬人不是吃素的,血债要用血来还!好样的杆子作出了榜样,为追杀这只家伙,杆子忍饥挨渴跑了三四十里山路。这种精神鼓舞大伙,抓革命,促生产,建设咱们的好古塬。现在我宣布,给打狼英雄杆子记工分50个,以资奖励。

  杆子呢,杆子呢;怎不见杆子呢?有人问;

  青皮说,杆子这会儿正睡得死沉,又在梦里打狼去了。

  众人见是青皮,笑着激他,青皮,下一回就看你的了。还有塬生呢,你俩可不敢白白地挣村里的工分哟!

  青皮的脸上一阵青,古塬生脸上一阵红,即使村人不激将,他俩也有压力了。

  王社火建议,把死狼在古槐上悬吊三天,以灭野狼威风,以长村人志气,这三天夜里,打狼小组的成员就埋伏在古槐四周,以防野狼报复,第四天,将死狼埋于古槐下面,以做粪料。

  古塬生沉默着,显然有了压力。

  七个昼夜里,他在涧沟没见着一根狼毛,倒是看见了一堆堆狼粪,也辨出了许多的狼爪印,就是没能寻见活生生的狼。

  打狼也得碰运气么?

  古塬生不服这口气。他知道杆子是个很能吃苦的人,杆子可以在大热天的草丛里忍着一群群蚊蝇叮咬死死地呆上一夜,来个坐等野狼的出没;杆子也可以甩开两条长腿,死死追赶伤狼,为节省一粒子弹,不惜跑三四十里山路,直到撵上伤狼;古塬生没有杆子那样的吃苦能受和倔强脾性,但古塬生会动脑筋。就说平日里过光景吧,杆子家是靠辛辛苦苦喂猪养羊来赚取一点生活费用的,日子还是过得紧紧巴巴;古塬生也养猪羊,但古塬生脑子活泛,仅仅是他走乡串村的鼓乐班子敲敲打打手中的铜拨,一年下来赚的钱儿比喂猪羊不少,还落个肚子圆哩。这是人和人思路的不同,干的路数也不同。古塬生绝不会像杆子那样豁出身骨打狼,古塬生得琢磨一套猎杀野狼的办法,确切地说,古塬生要走一条既打狼又省劲的捷径。

  沟深涧幽,荒草乱石,那条捷径在哪儿呢?

  提了杆长杆猎枪的古塬生,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行走在山沟石涧里,缓慢而艰涩,他走几步就要停留一下,勾了脑袋细细察看和辨识。他想通过野狼的粪便和蹄爪印的蛛丝马迹,而一点一点摸揣到野狼的居住处——狼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心细的古塬生还记得早年间读中学时学过的那句成语,不进入老虎窝里,怎么能抓住小虎崽子呢?同样的道理,不找到狼窝,怎么能打住野狼呢?古塬生倒没心思一定要抓住小狼崽,但他一定要找到神秘的狼窝,狼窝是野狼每天的出进处,他埋伏或藏匿在狼窝附近,猎杀野狼的机会无疑就很多很多了。

  当古塬生确信被野狼叼走的儿子已无法生还的时候,他的心像被刺了几十刀,血淋淋模糊一片。但古塬生毕竟是男人,是一个当家的男人,他不能因此爬下再站不起来,当他被村邻好友如王社火、杆子和青皮还有村校的闵先生耐心劝说宽慰之后,古塬生就把心疼深深地深深地抹去了,但从心域里窜出的,是一株茁壮的复仇萌芽,它随了日月积累也愈加粗壮硕大起来,他必须在他能跑能颠的年月里亲手弄死最少一只恶狼,最好是在村南的涧沟里,因为那只叼走宝儿的恶狼,就是逃往涧沟去的,不弄死一只狼,他对不住可怜的儿子,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理得。

  好在天赐良机,当野狼猖獗,遭到公怒的时候,村里的打狼小组成立了,他作为猎手的后人和对狼的铭骨大仇,成了小组成员,这样,猎杀野狼的计划就名正言顺,可以立马实施了。它既可报叼子之仇,又能为民除害,既可以享誉乡里又能赚得可观的工分,一举数得,何乐不为?为儿子报仇的烈火还有其它的附加条件这时候全化成一股强大的动力,驱使着古塬生,胆大心细,沉着谨慎,深入涧沟,探寻狼窝。

  前些年,古塬生不止一次地听了亲姑姑古婆子给母狼接生的故事,他一直以为那是姑姑的酒后之言,不可以当真的,如若果真那样,狼是神狼,人是神仙。他也想到那是姑姑的另一种自我吹捧,她接生的名气,大到野狼都知晓而邀请的份儿上了。古塬生弄不明白,方圆村落里已有很大名气的姑姑,为何还要如此吹捧自己,且吹得如此邪乎。古塬生不信,但古塬生却记牢了姑姑讲述时,故事发生的地理位置和地理特征,当然还有具体方位,姑姑显然说不清具体方位的,这就有了含混性和可疑性,这就让人问不出什么破绽来,朦朦月夜和幽黑的石沟便可以掩饰了一切……

  不知什么原因,当朗日晴空下的古塬生一人在涧沟丛深处摸索且寻觅的时候,就一遍遍忆起姑姑古婆子的那个近乎于荒诞和神奇的传说,他细细留意着,把目击到的他认为可疑的地形特征和传说中的地形作一下想象中的对照。

  塬生少年的时候,作为猎手的老爹还正当壮年。印象中的老爹除了带这杆猎枪还要带一条猎狗,他常常出没于东山和涧沟,以捕猎野兔为生。据说那时野兔成灾,成群结队地窜至庄禾地里,三天两后晌便可吃光一大片苜蓿地,或是三五亩玉茭苗儿。老爹猎获野免的方法很多,除了土枪打外,他还下绳网设木夹,所以整年都有吃不完的兔肉卖不完的兔皮。当然老爹还捕获其它野兽,如山獾、山狐、山鸡、山鼠、山猪、野羊、山狍,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打死过五只山猪。可是,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猎杀过野狼。很小的时候,他曾问老母,爹爹敢打野狼么?老母一把捂住了他的口,惊慌地说,狼是山神爷变的,咋敢打狼哟!他不解,野狼咋就成了山神爷变成的,而山兔山猪山獾就不是了?

  没多久老爹病故了。老爹的猎户生涯就成了古塬生的一段模糊而残缺的记忆。

  应补说一点的是,古塬村昔日家狗很多,几乎每户一只。前些年王社火刚当了社长,有县里干部前来村里视察,就有家狗倏忽间将县里干部咬了几口,酿成重伤,真是城里的娃山里的狗,实在太厉害。从那会儿起,王社火在全村发起了灭狗运动。至今村里没有一只。

  古塬生家的猎狗是村里最后一只狗了,它高大、机警、勇猛、听话,也悉通人性,它是老爹留给儿子的两件遗物之一。猎狗死后,就仅剩了这杆猎枪。猎枪在土墙上,悬挂了多年后,如今又派上用场了。

  此时古塬生手持猎枪,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有着光裸的岩石和茂密青草的涧沟沟底里。

  涧沟里好静寂,愈往纵深处走去,这种静寂就愈发显得幽深和空旷。

  沟底点缀着各种形态的石块,有的如人形矗立,有的如兽形爬卧,它们是固定的,有石根栽在沟下的石床里,更有众多的圆滚滚的石块,在沟底的滩涧铺陈。它们是无根可依的活动石,夏日有暴雨狂风袭来,涧沟底就涌动着一条浊水的长龙,卷了一沟碎石,裹了沟两旁的灌木树丛,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了西边奔腾而下,把岩石的击打声和山木的断裂声汇响成一片片恐怖。浑浊的浪头又把这种恐怖推涌着,掀翻到下游的沟洼里。雨过天晴,浊水泻干,沟涧里遗留下动物的死尸,也留下被洪水雕刻成奇形怪状的立石。

  现在,古塬生就在一矗矗高大怪异的石头间穿行。已有一个月未下暴雨了,脚下的涧滩里有动物野兽的各种粪便,和时尔模糊时尔清晰的爪痕,还有,新新旧旧长长短短的兽骨,兽骨白碜碜地亮在太阳光下,和四周的浓浓草丛形成强烈的反照。古塬生发现脚边有一只身躯细长的野猫死尸,腹部早已被掏空,一团儿绿头苍蝇飞翔于左右,有浓浓的腐臭味儿四处荡开。

  古塬生想不明白,还有什么野兽去撕吃一只野猫儿呢,何况野猫儿身姿那么灵巧矫健,行动敏捷。会是野狼么?古塬生的头皮麻一下,同时抓紧了手中的猎枪。

  涧谷越来越深,两边的石崖也愈发地陡峭,没有碎石的地方,或是从岩石缝隙里,有一丛丛叫不出名儿的杂树长出,不高,但异常茂密。这样的季节里,枝枝杈杈上都缀着硕大的绿叶儿,有的,还盛开着几朵艳艳的红花。

  深谷的幽静中似乎荡着啸啸的风,能听到,却感受不到。

  古塬生是第一次走到涧沟的纵深处。平时,是绝不会来这里的,这里没有村里的地亩,就是农闲时砍柴禾也不跑这么偏远。牧羊的青皮可能一年中偶尔来一下,除非察看到这里有非常青嫩的野草。

  忽然,眼前岩石上的一个小东西闪了一下,在太阳光下亮亮的反闪了一下,刺激了古塬生的两眼。他蹲下身子去看,且下意识地伸手去拣拾,他的心狂跳起来,这不是一块长寿玉么,这不就是宝贝儿子宝儿脖颈里吊的那块长寿玉石么?平时,一根红绳系了,吊在儿子的脖颈里,这会儿,红绳早已失去了红色,且糟糟地一抓就断了,只有这块玉石完好无损,古塬生捏在手里,大热天的手心里有一缕惬意的冰凉。

  宝儿——

  古塬生痛苦地沉吟一声,有汹涌的血,在心域里滚,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上下眼皮间就夹了饱满的两颗泪蛋儿,他硬硬地把泪蛋儿憋回去,把这块永远能唤起对儿子念想的玉石装进了内衣袋里。有片刻里他没动,没移动一下脚步,只是用眼睛四处觅着,看是否有什么脑壳、头骨……

  什么也没有。

  只有两堆新新的狼粪压在一丛青草上。

  古塬生一下警觉起来。

  一阵阴森的风从身边掠过,敏锐的他嗅出了风中夹杂着的一股浓浓淡淡的腥臊味儿。环顾四周,见沟涧南崖约两丈高处,有一块巨大的盘石,石盘四周,矗立着大大小小的石柱,而石盘正好凹在崖里面,既可遮风,又能挡雨。

  难道上面有一眼天然石洞?

  古塬生带了疑问和小心,踩了零乱碎石朝上爬援。

  腥臊味愈来愈浓烈起来。而越朝上走,石柱周围的荆棘灌木越杂乱无序。古塬生终于看到盘石后面的隐蔽处有一眼黑黑的洞口,而洞口之前的大石盘则相对平坦,石盘两侧,则是大小石柱和蔽日的低矮的杂树。

  古塬生心一动,他忽然想起姑姑古婆子以前讲予他的为母狼接生的事,古婆子对狼窝前的讲述和印象,与眼前的情景何等相似!狼窝——难道姑姑说的会是实情?他顾不及想这些了,他得考虑当下的他该怎么办?是藏匿在狼窝一侧的灌木丛中待机行事,还是闯进狼窝里,先放它狗日的两枪再看事端的变化?

  一向谨慎的古塬生还是选择了前者。

  他就藏在石洞对面仅有七八米远的一蓬杂树后头,眼睛和枪眼共同对准了那个神秘而可怕的石洞洞口。

  凭古塬生的经验判断,这里无疑是一眼天然石洞。多年之前,或许几十年几百年前,这里可能是涧沟沟底,是每年夏季的暴雨洪水,冲刷掏开了石隙的松动处,才冲出一条绝不规则的石洞。后来,野兽们就利用它歇息穴居,便成了它们的安乐之窝。起初,也可能是山猪的窝穴,山猪渐渐少了,便成了山豹的窝穴,山豹也稀少后,它可能居住过山狸之类,但山狸斗不过野狼,野狼强行霸占了石洞,这里便成了野狼的窝。

  野狼择窝是非常挑剔和谨慎的,首先讲究地势和环境,要远离人类,要特别偏僻,轻易不会被它认为的危险物所察觉。另外,洞穴仅有一个洞口还不行,有入口,也得有出口。一旦遇到险情,便可从另一个出口逃脱,而另一个洞口则是非常隐蔽的。有时候,组成一家的夫妻狼,会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一张利嘴叼衔许多软草硬柴,软草铺了地面,而硬柴则堆放在另一个洞口处,用嘴一根一根地别起来,叉起来,叉成“门”的样子,以防其它野兽的闯入。如果洞口太大,野狼会用脑袋拱着可以拱动的石头,拱到洞口,三块五块十块八块,拱到一角,尽量遮挡起多余的空隙,缩小洞口对外界的目标,再叼着树枝草藤,缠绕于石头上,把这一个洞口给“网”起来。这样,其它动物不会轻易闯进,而又不妨碍野狼遇险时的紧急逃脱。

  大约等了个把钟点,石洞仍没有一点点声息。古塬生坐不住了,他没有杆子那样的耐性和吃苦。他对夜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可怕,尤其在这样一个偏远的沟涧,在这样一个野兽出没的荒沟里。

  大白天,狼不会呆在窝里的,何况是这样一个外出必有收获的季节。如果窝里有狼,那也保不准是病狼,或是走不动的老狼。

  强烈的好奇和铁心复仇使古塬生坐不住了,他相信手中这杆猎枪的威力,它虽然没有步枪打得那么远,但它一开火便是一片浓烈的火球,火球里有炸药有铁砂有石子有铁屑,杀伤面积很大,不像步枪子弹只有那小小的一处,瞄不准就打飞了,打偏了。猎枪不会,一枪过去,即使不会致死,也绝对打它个浑身是伤,遍体烧灼或眼瞎或皮破或蹄腿伤残。

  古塬生正要持枪起身时,眼前出现的情景让他又坐了下去,且用一对眼睛好奇得盯着洞口——

  洞口出现了一只毛绒绒的小家伙,傻乎乎地,嗅着什么,本能也使小家伙机警地眨动几下小眼睛,又低头在石盘上嗅着什么。

  是小狼崽!

  古塬生几乎喘不过气来,是期待的激动和兴奋,他端起猎枪。

  这时候,又有一只同样的小家伙圪悠圪悠出来,毛儿短短的,绒绒的,追着第一只,嗅着,闹着玩耍。

  两只小家伙仅限于在洞口前三尺内的石盘上,不肯远走一截儿。

  古塬生还在等着,他期待洞口出现大狼或者再一只小狼崽。

  或许是小狼崽在洞里憋久了,出来透透气,或许是刚刚睡醒小午觉,在洞口蹓跶蹓跶。

  古塬生细细看着,看那小家伙呆呆的,傻乎乎的,实在是可爱,他想小家伙可能还没出了满月,从它们蹒蹒跚跚的步态上和那一对纯纯的眼睛里。

  古塬生曾听牧羊人青皮说过,母狼一窝能下七八只小狼崽的,可产下不久,小狼崽就不可避免地患一种眼病,红肿,疼痛,且因了疼痛而不吃奶水,因而一只只地死去,最后能挺过来的,也就是二三只而已。

  村校的闵先生听到这个说法,专门在山坡里找到青皮,虚心而虔诚地向青皮请教,让他说得更详细些。青皮自然把知晓的尽量说于闵先生。

  闵先生听罢久久沉思,之后说道:这也是大自然的规律之一吧,这是维持生态平衡哪,如狼崽降生不患眼疾,一个一个健壮地成活,岂不野狼成群,主宰古塬么!

  青皮感到闵先生的话实在太深奥,摇摇头,不得理解。

  古塬生又一次举起猎枪。

  但他还是放下了。他确信此时的窝里已没有野狼了,他使了一个小小手段。

  轻轻放下猎枪,他从馍兜里拿出一块白馍,掰了核桃大一块,向狼崽慢慢滚去。

  两小狼崽显然看见了白色的滚动物,抬起小脑袋看了四周,四周依然平静如初,便挪动小步,嗷嗷地轻叫几声,跑上前来,一嗅,一小狼崽便香甜地吃起来。

  古塬生又抛出第二块,这一块他抛得离他很近,两小狼崽欢快地跑过来。

  第三块、四块、五块滚出去……两个小狼崽几乎在他身边了,小家伙忘情地嚼着白馍馍。

  古塬生瞅准了机会,牙一咬,伸出两手,忽——地身子前倾着,一手一只抓住了两个小狼崽。

  嗷——

  嗷——

  两小狼崽叫几声,很惊慌也很困惑地看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就不叫了,古塬生脱下他的宽大衣衫,包袱一样,把两只小家伙裹在里面,当然,那两颗白馍也放在里面了。

  意外的收获使古塬生一阵阵欣喜,一手提了小狼一手拣了猎枪,他撒腿跑离狼窝……

  那时候日头高高地悬着,天气还早。

  古塬生脚底生风,一口气跑上了涧沟的长坡,他的一只鞋子也跑掉了,他浑然不知。回头朝幽深而偏远的涧沟看了一眼,心里咚咚狂跳仍有些后怕,但一张脸上绽开了多日未曾有过的笑容,极绚烂的,极璀灿的。像这个季节的一朵月季。为了渲泻兴奋也为了消除后怕,他将猎枪对了幽幽深沟,轰——地放了它一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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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10、被打死的公狼抬回到古塬村,杆子也成为第一个打狼英雄。公狼在槐树上吊了三天,以此打击狼的嚣张气焰,也用以证明人定胜狼。杆子的成功,给了古塬生很大压力,他带着父亲留下的猎枪,一人游走在杂草丛生、人烟稀少、危机四伏的涧沟。四周景色奇美,古塬生无心欣赏。他回忆着姑姑古婆讲过的给狼接生故事,比对着脚下的地形。意外地,他竟然捡到了儿子曾挂在脖子上的长寿玉,他痛苦地哀嚎一声。不杀苍狼誓不为人!在一处天然洞穴外,他竟然看到两只肥墩墩的小狼崽。古塬生会如何对待狼崽?细腻的心理描写,使人物形象呼之欲出;对苍狼建窝的细节展示,增加了故事的吸引力。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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