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应考女高

　　我住到旅店又发愁了，我只是想要考女高中，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女高中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考，这样住在旅店里，总不是办法，心里很着急。我向旅店老板打听，女二中在什么地方？老板说，女二中不在汉口，那个学校在武昌，还要坐小轮船过江到武昌。他又关心地问我，你家在哪儿？我说在沙市，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样一个小姑娘，到武汉大城市考学，你家放心吗？我苦笑了一下，眼含着泪，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他很同情我，便说：我给你找个伴吧，你隔壁就有一个姑娘要考学，听说也要考女二中。我听了特别高兴，老板说，跟我来就在隔壁。他轻轻叩了几下，门开了，一对父女出来，老板介绍说，这个小姑娘就住在你们旁边，她也是来考女二中的，一个人从沙市来，人地生疏，正发愁呢，请你们两位帮帮她吧。她父亲连说：那好，我女儿也有一个伴了。看起来她父亲是一个知识分子，四十多岁，很和气，有礼貌，边说边请我们进房。

　　他女儿很漂亮，特别热情地说，爸爸我很高兴，有这个小妹给我作伴儿了。她马上拉住我的手，你从哪儿来的，我说，沙市，她说，我家在宜昌，并说明天就去报名，马上就要考试了，这是省重点女校，报名人多，不知能否录取，真有点害怕。我们又谈了些功课的情况，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终于踏实一些。能有她父亲带路，报名投考应当顺利多了。因为在轮船上没有休息好，这夜我睡得很好，一觉到天明。第二天，她父亲说，你俩就不要去了，我代你俩报上名，你们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准备应考。我说太感谢叔叔您了。她爸马上说，不用客气，你们都是孩子，我应该帮你，这也是缘分。

　　记得是在1935年7月1日，我们一同进入考场。开始我心情特别紧张，那女孩很关心我，她说：不要怕，我俩一定能金榜题名。我们都笑了，心情舒畅地进入考场。上午考了两门，数学和英语，下午考理、化，还有语文。晚上回到旅店，我们两人互相讨论了一下，觉得题目不太难，应该考得不错，于是两人都特别高兴。她父亲说：我预先祝贺你俩金榜题名，今天晚饭我请你姐俩吃饭。

　　在吃饭时，她父亲顺便问起我家的情况，父亲叫什么，我说李寄尘，他一听，又问了一遍，你再说叫什么？我重复说，叫李寄尘。他马上说，哎呀，真巧，他可是荆沙有名的书法家，我也爱书法，曾去拜访过他，想不到在这儿会见他的女儿。就你一个人来的么？是啊，他老人家可能很不放心，你快写信回家报告喜讯，考得不错，又遇上他的学生张叶，不知道他还记得我这个学生不？

　　省女二中发榜了，我俩都榜上有名，终于考取了，两人高兴得抱在一起。多少天的苦和累，马上变为欢乐的笑容。过了几天，我和她一同进入武昌省立第二女子高中。上高中的喜悦使我郁郁的心情有些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