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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梦回军营

作者: 黄爱民 点击:392 发表:2023-01-30 16:38:48 闪星:4

  那个周末约好了要去离开三十多年的老部队看看,为了这次行程老战友们筹备了好久,老班长红星兄和顾青、成斌等老战友忙着查找路线,行程,联系老战友、住宿等事项,红星兄更是自告奋勇亲自驾驶自己的面包车充当了司机这个最辛苦的角色,我也满心欢喜的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就在临行前的两天,一直患脑梗重症的老父亲突然又发病了,而且人处于昏迷状态,我无奈地放弃了和战友们一起寻梦的计划,临行前再三关照多拍些照片回来,好让我从中寻找到当年蓬勃的青葱岁月的残存记忆。

  老伙计们出发了,我充满遗憾地告别了出发的战友们,想想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老父亲,心酸地默默流泪,祈盼父亲极强的生命力能够再次战胜顽魔,也衷心祝愿老战友们一路顺利。

  那天雨夜,我幸福地作了个梦,梦见三十五年前的我了,梦见了当年的海边军营和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们。

  在浙东沿海某海军营地新兵连,我和一批来自祖国各地的新战士正在这里接受着从民到兵的严酷训练,在那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山坳里,我们住油毛毡房,睡地铺,用刺骨的井水洗脸洗脚。我们顶着零下四五度的寒冷,冒着鹅毛般的大雪在旷野里操练,半夜了被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惊醒,全副武装行进在山间小道上,体验着一名军人的苦与乐。

  记得第一次身穿那上白下蓝的水兵服,头戴标志性的水兵帽,照一张相寄回家,那份自豪啊油然而生。第一次配发鲜艳的红五星、红领章,我们每一个战士都乐得咧开了嘴,喜得聚集在一起指点江山,恨不能立马派往硝烟弥漫的战场一番搏杀,当一回人人赞颂的英雄。

  半年后的海军某团团部,在历经半年的基层连队锻炼,我提着行李,来到团部后勤处,当上了一名通信员,迎接我的战友里看到了团部警通排的石银林、倪建平、宋海峰、董伟昌等一个个熟悉的脸庞。当晚,在团卫生队的食堂里,我们团部的五位上海老乡,还有来自汽车连的黄步清、封文全、徐成斌、卫建国、龚维忠、周汉平等一批老乡,聚集在这里,为我接风,做东的是在卫生队炊事班担任采购的老乡龚利忠,我们以茶代酒,畅谈别后的感想和变化,把思乡之情转化到浓浓的战友之情、兄弟之情。

  一年后的东海前沿海岛海军基地,经历八十年代首次百万大裁军后,我和那些来自原团司政后和直属部队的战友们,组建新的连队,在这里欣喜地见到了久别的战友叶萌、周友生、龚东风、顾国平和苏作明、龚红星、宋永才、杜永兴等老兵班长,兴奋很快取代了裁军的沮丧。当晚霞映照天空的时候,军港上空响起了苏小明的《军港之夜》的歌声,我们立马来了精神,昂首挺胸高歌一曲,让雄壮的歌声飘过海洋,飘向远方。

  年底老兵退伍工作展开了,随着大裁军的力度不断加大,那些一同来自上海的老乡战友大都提前退伍回乡了,而我却留了下来,因为我无言以对充满希望的老军人父亲,我只能选择孤独地留守军营。当欢送战友的登陆艇启航了,我孤零零地站在军港码头上望着越来越远的战友们挥手告别的影子,泪洒细雨蒙蒙之中。

  又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们接到命令,又将离开驻守一年的海岛,前往杭州湾畔的海边,这回的任务又是无比艰巨,我们受命在这里组建新的基地。当我们全营官兵齐装满员,携带武器装备登上大型登陆舰时,我们的老班长苏作明在军港码头重复我送战友的时的那一幕。

  建设新基地的施工任务非常繁重,整整一个团的官兵在杭州湾的海边山坳里展开火热的作业,到处都是挖掘机、推土机、运输卡车,还有不断传来的开山放炮的声音,看整个工地,更是红旗招展,彩旗飘舞,还有架设在山上的超大扩音喇叭,不间断播放着雄壮的军歌,鼓舞着我们的斗志。夜晚,我坐在海边礁石上,望着对岸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禁不止掏出口琴吹起了那首著名的知青歌《上海之歌》,引来了不少思乡的战友围坐在我身边,静静地听我吹琴。

  还是在这里,我被批准加入了党组织,当我面对党旗举起右手向党宣誓时,我的热血沸腾了,那一年我刚刚二十三岁。

  终于我的军旅生涯到期了,当宣布退役名单时,我应答后摘下佩戴了整整四年的水兵肩章和水兵帽上的红五星时,我和所有退出现役的士兵面向八一军旗庄严地行最后的军礼,我们都把男儿的泪水挂在了脸上,流在了心里。晚上会餐时,难得喝酒的我,更是干了一大杯白酒,战友们抱头痛哭的场景一辈子留在脑海深处,永不磨灭。

  凌晨三点,送老兵的卡车停满山坡,没有锣鼓喧天的热闹,没有激昂的军乐军歌,甚至连战友的哭声都没有,只有悄然的拥抱,一声悄悄的叮嘱,一个没有军人标识的军礼,还有眼眶里噙满的泪水。

  当一辆接一辆的军车驶出营区大门时,两位肃立的哨兵一样含着热泪举起右手送上对我们这些老兵的军礼。回眸凝视着远去的蓝色军营,抚摸着身上的那一身海军蓝,心里默默祝愿我曾经留下青春热血和无数光荣梦想的军队永远大步向前,让光荣绽放在每一个曾经的军人心中,无怨无悔!

  忽然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睁开眼一看是夫人。哦,原来是一个梦,懂我的夫人安慰道:“想部队了?别难过,下次我们全家陪你一起去。”

  我心存感激地望着相濡以沫的夫人,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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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来约好的一次战友聚会因老父亲的病情而未能成行。但作者心有所往,雨夜里在梦中幸福地回顾起三十五年前在部队里和战友们朝夕相处的经历。说是做了一场梦,其实并非梦,那是一段难忘的青春朝气、踌躇满志的记忆。前贤有稼轩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其表达的,即众多将士功成名退后仍追忆往昔的真实情感啊!推荐阅读。编辑:晴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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