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有一天，在政府的大院里，天昊见到了刘书记和胡县长，在一起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胡县长对天昊兢兢业业积极上进地工作，非常赞赏，他说：“你的工作成绩，已经得到了县、市两级领导的一致好评，希望你再接再厉，拿出你在部队的那股子正气，好好地干下去。”

　　天昊和领导们谈了一会工作，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他刚回到自己单位有人告诉他，你岳父给你来电话了，让你下班后去他家一趟。天昊走在路上心里思忖，岳父家从来没打电话让他单独去过，怎么，今天有什么事吗？

　　到了岳父母家，只见岳父正在茶几旁悠闲地品茶，天昊进去打了个招呼，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了茶几的另一边。

　　这时岳父看似漫不经心，但又有些反常地问起了他工作上的事，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系统，没有共同讨论的话题，所以平常很少聊这方面的问题。

　　今天既然问起来了，天昊就简单说了一下，可是看着岳父听的并没有多么在意。倒是岳母在里屋出来了：“天昊，今天让你来啊，是想和你说个事。”天昊愣了一下，心想有什么事还特地打电话让他来？还没等天昊说什么，岳母说话了：“最近我看你和丽华经常拌嘴，我想这过日子吵吵闹闹的不是长法。你在这个林业局待了几年了，看着也怪没意思的，我就让丽华她表哥在市里给你找了个单位，职务是市交通局的一个科长，虽然是通过关系办的，但属于正式调动走正常手续。”

　　还没等天昊说什么，岳父就有些意味深长地慢慢说道：“天昊啊，到了那里的单位你的职位升了一级就是正科长了，可是正副局长们都是老干部了，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你只要好好干再有你表哥他们帮忙，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升迁的可能。再说交通局本身也是个好单位，尤其是你去的这个科更是个肥差，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吗。要不是丽华她表哥托人使脸费那么大劲，哪能轮到你呀。将来到了那里不要忘了你表哥他们。”

　　天昊听了这些话，突然间像一快石头压在了心里，他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岳父家的。回到家里，只见丽华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悠闲地看着电视。天昊默默地放下提包，也坐在了电视前。丽华好像没发现他，继续嗑着瓜子，过了一会，她才说话：“见着我妈了吗？”

　　“看来你也早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我妈让表哥他们办的。”

　　“这么大的事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擅自改变我地工作单位，是不是……”

　　“征求你的意见？花钱费力地给你找了个好去处，难道你还有意见吗？”

　　“不管是好事坏事也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吧？”

　　“跟你商量有什么用，你能办得了什么？”

　　“我——”

　　“行了，别吱嗡了，抓紧跟你那个破单位交待一下，快去市里上班吧。”

　　“你说的轻巧，我还没考虑呢！”

　　“考虑！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难道我就不应该有自己的主张吗？”

　　“你自己的主张？要不是我娘家人，就凭你那两把刷子能找到这份工作？”

　　“有可能我就适应现在的环境，再好的工作我还适应不了呢。”

　　“适应不了？那你就是一个彻底的窝囊废了。”

　　“你怎么这样说话？”

　　“怎么，这么说不对吗？”

　　“你——”

　　“你别废话，你要是个男人就准备准备去市里上班吧。”

　　天昊看着丽华那骄横傲慢，而且还带有鄙视的目光，立即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突然降临的这个“好单位”，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了天昊的头顶上。他“必须”去赴任，否则，他不但得罪了“表哥”也得罪了老岳父母，他们会说他不识抬举，更是激怒了丽华，丽华更会骂他天生的窝囊废，烂泥扶不上墙去，以后就再无宁日了。

　　如果去了市交通局职位是升了，而他以后就成了岳父母家的一名家奴，更是永远在丽华面前俯首帖耳，甚至是一只小小的羔羊任她蹂躏任她宰割，因为是她改变了宋天昊的命运。不仅如此还要偿还表哥的人情债，更严重的是还有经济债，经济债怎么还？“那是一个肥差”——想法捞钱。那样自己就慢慢走上了一个邪恶的道路……

　　天昊本身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性格耿直刚正不阿，他虽然转业了但是他的军人风气没有变。他对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一直痛心疾首，本来他对这种非政府正常调动，暗箱操作买官卖官就非常反感，现在竟然要他踏入这股浊流……

　　他声音不高不低，态度不卑不亢地说：“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吧……”

　　“你——”丽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天昊知道，现在的改革开放，国家经济发达了社会财富也丰富了，有的部分干部经不起利益的诱惑，产生了一些不利于国家和人民的做法。他对这种行为非常痛恨，他觉得虽然凭着自己的力量改变不了别人，但是他绝不能随波逐流，否则，就失去了他那曾有的军人作风和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

　　他也深信这种歪风邪气早晚会被正义所惩治，那些不法分子必将会成为阶下囚，所有不利于国家权益的行为都会葬身于人民的汪洋大海。

　　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城外的池塘边，觉得心里憋闷，头昏脑胀，感觉坐卧不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活得这么累。

　　他把头被埋在膝盖里。他无心聆听那往日地鸟鸣，也无意欣赏那一群群地鸡鸭在池边嬉戏。

　　“天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