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一些死亡场面的，死亡是个沉重的话题。蓝娜亲眼目睹的第一场死亡，这个主角是谁？

　　故事发生在1985年的一个冬天，一个寒风瑟瑟的冬天的午后。以下作者用第一人称书写，我就是“蓝娜”。

　　我十二岁那年，被妈妈从初中学校急切地叫走，“闺女奶奶不行了，我带你去见见她。”我记不住大姐，二姐，还有任何人，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妈，还有一点父亲的影子。我们怎么到的医院我已经记不得了，到了医院以后那急匆匆的步伐我记得，第一次走进太平间，停尸房那个怪怪地气愤我记得。对我来说是有些恐惧的。我记得自己穿着一件红色晴纶马甲。妈妈喜欢红颜色，自然我就有了一些红色的衣服和饰品。我的红马甲和奶奶身上的白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床单太白了，好像这种白色就是属于“死去的人”。我没有发抖，只是很害怕。记得我妈妈说：“我给妈妈剪个指甲吧。”奶奶就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妈妈在给奶奶剪指甲。好像有声音说别让孩子看了，脸被烧坏了。我是一种什么心理，我怎么就失去奶奶了，难道和我写的一篇作文有关。记得在奶奶离世的前几天，我确实写了一篇作文，作文里有个主人的名字叫“小美”。还有前几天，我有一阵就是害怕，还落了眼泪。别人都不理解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我就是害怕，就是想哭。

　　奶奶被拉走了，我们从北京积水潭医院出发来到八宝山公墓火化场。这是一个大房间，奶奶停在那儿，约十几分钟。这段时间我注意到了我爸，四十出头的他，早就没有了爸爸，和奶奶也是几年没在一起生活了。她和妈妈的情感是怎样的我虽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是一种离别，再也见不到的生离死别。爸爸对着奶奶的遗体在大声的叫着　妈，妈，啊，啊。这些声音都是单个发出来的。孤单的死亡，孤寂的送行。只有我的哭声，这哭声里有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奶奶在变成一团火，我没有见到奶奶到骨灰，知道骨灰的真实样子还是2016年父亲去世时，我才清楚的，白白的骨头，在你对面前，被工人敲碎，装在一个黄色的小兜里。一生走完了，来到一个小盒子里。

　　回说，奶奶的离世给我的震撼，每年祭扫对于别人是什么样的内在经历我不知道。但对于我是越来越沉重的打击。我很恐惧去参加祭扫，我恐惧那个公共场所，不习惯和很多陌生人在一起活动，尤其还是肃穆庄严的祭祀场所。一连三年都是一家人一起去八宝山火葬场参加祭扫。之后奶奶才有了墓地。一处，再一处。最后的这一处坐落在北京的昌平区，依山傍水是个比较好的地方。

　　回忆

　　在大姑家奶奶生活了几年，算是挺享福的老年人生活，奶奶身体胖　是半大小脚，35码。奶奶的脚是骨头又变形的　蜷在一起的脚骨。奶奶的饮食是两顿水饺，一餐点心。我陪奶奶吃两顿，姑姑回家，晚饭我和姑姑姑父还有表哥一起吃。每天有富强粉面的肉馅饺子，奶奶只吃这一口。熟猪肉馅加一角儿南瓜。一天一只水包蛋，有点心吃。能规律听评书，有旱烟入口。这就是奶奶的生活。我为奶奶的生活也是添了一些乐子的。我和她一起包饺子，学着给奶奶卷旱烟。我给奶奶采了一盆花，一种叫“死不了”的小草花，这盆五颜六色的小花真的活了半年，奶奶也是活了半年。我还独自给行动不便的奶奶洗了个澡，我给她很认真的搓背，搓皱褶。我很开心给奶奶洗澡，奶奶记得，大姑记得，我也记得　这件事被大姑提起很多次。看的出她的遗憾，终究妈妈是因为发生意外突然走的。

　　她说：多亏这孩子了，陪着奶奶一个假期，临走前还给奶奶洗了个澡。真是个仁义的好孩子。爱笑不爱说的奶奶，慈祥漂亮的奶奶走了。这一切成了过去式，一个亲人在我的视线里消亡了。她和我的故事真的断开了，因为只有影子没有言语。这是遗憾的，真的很遗憾，这可能是日后我总想知道人生，找到知己的一个原因。孤单的我，接近了奶奶的死亡。

　　陆续的多年，我还间接接触了很多有关死亡的事情。一些祭祀，一些物品　阴间人使用的物品，这是迷信吗？我想很多是的，我认为排位是很健康的。遗物是要存留一些的。奶奶抽烟，她的离世是一场意外造成的。她引燃了自己的免裆裤，她不应该站起来。如果不站起来，她不会成为活活被烧成只剩半条命，四十个小时以后，奶奶就永远离开了我们，这个真实的意识世界。

　　写在后面：奶奶出生在1908年，去世于1985年，享年77岁。原名：田彬容　，曾用名：韩田饰。爱人：韩景桥（享年58岁）。儿子：韩信英（71岁），女儿：韩俊英（9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