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经过几年的改革开放，全国的经济形势有了明显的好转，不但农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干部职工的工资也在逐步提高。

　　吉南县和全国一样，涨工资成了人们的热门话题。上级的宗旨是所有在职人员普遍涨一级工资的同时，每个单位再推选一部分工作积极，思想先进的同志多涨一级，等于一次性涨两级。宋天昊所在的单位也正在讨论这一问题，他们单位分配给一次性涨两级的名额是四名。

　　这四个名额需大家民主讨论定夺，在讨论中人们都纷纷发言，有人为自己的先进事迹而表白，不过也有人为别人的先进业迹提供佐证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热烈讨论，大家觉得宋天昊平常工作非常积极，从不计较名利，这次享受两级的名额他有资格。可是，还有一位张忠孝同志，他年龄大资格老，虽然没有特突出业绩，但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迟到不早退，人诚实可靠不多言不多语，也符合涨两级工资的条件，所以说还需要在他俩之间再进行一次选择。

　　天昊看到这个情况以后，说：“我认为张忠孝同志更符合条件，他不善言语从来不为自己辩解，但是工作却任劳任怨，他也有一定的工作成绩，而且他的妻子常年有病生活困难，却没向单位提出过任何要求，再说他的年龄比较偏大，机会越来越少了，至于我吗，我觉得我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我希望大家能为他考虑一下。”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得暗暗点头，一方面认为他所提建议有一定的道理，但更多的人认为，宋天昊把机会让给别人，这种品质太高尚了，不亏是多年来受过党和部队教育的干部，转业这么多年了仍有那种耿直刚正的军人作风，值得大家赞扬。

　　吉南县的工资调整工作，在各机关及企事业单位都已基本完成，各类事项也得到了落实，大家都处在无比喜悦的兴奋之中，只有宋天昊却遇到了几年来最大的烦恼。

　　有一天，下了班的宋天昊刚刚回到家中，只见丽华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到家后把手提包往桌上一摔，赌气地做在椅子上。天昊看她的情绪不对，急忙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丽华面前，慢慢地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只见丽华圆瞪着双眼，嘴角抽搐着厉声呵斥说：“你少给我装蒜，我问你，为什么人家都为了涨一级工资争得你死我活，你可好，把机会让给别人，你脑子进水了吗？”天昊知道了是为这事，耐心地说：“你别生气，我给你慢慢解释。”

　　“解释什么，你家是大款呢还是开银行的？”

　　“丽华，做人如果光考虑自己，对周围的人没有一点同情心，是不是有些太无情无义了。”

　　“你对别人有情，谁对你有义啊？”

　　“我不管别人对我如何，只要对得起别人和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良心！良心多少钱一斤！”

　　“丽华，你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呢。”

　　“你讲道理，怎么没人请你当法官呢！”

　　“你这是胡搅蛮缠啊。”

　　“胡搅蛮缠，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

　　“丽华，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好吗！”

　　“逼你怎么了，我就逼你了，你又能怎么样？”

　　“丽华，你怎么变得这么粗俗。”

　　“什么！我粗俗，我就给你来个粗俗的让你看看！”

　　只见丽华咆哮着，端起天昊刚刚给她斟上得那杯热水，哗地一声泼在天昊的脸上。

　　天昊用手抹了一把火辣辣的脸，睁眼看了看面前像母老虎一样的何丽华，然后用鄙视的目光斜了她一眼，随即忿忿地走出屋子，边走边喃喃地自语：“真是个十足的泼妇！”

　　激愤的心情使天昊久久不能平静，他觉得非常的压抑，好像胸腔里和气管里都有一团棉花，堵的他透不过气来。他无精打采地漫步在街道上，不知不觉他来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当年他在部队时，很怀念这个地方，甚至做梦都会梦到。可因为当时他在服役，无法“旧地重游”。

　　自从他转业回来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来过，他怕触景生情。因为他和何丽华结了婚，即使他回到县城，他觉得再也没有资格怀念这个地方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无意识地来到了这里。

　　池塘边上那粗粗的杨柳树，早已被砍伐，当年的小树如今已长成了大树。只有那长的七扭八歪的杜梨树，很多年了一直蹲坐在池塘边上，蓬散着树冠守护着这不大而古老的小池塘。

　　大概是因为天气干旱吧，池塘里已经没有了水，干涸的塘底出现了许多纵横交错宽窄不一的裂纹，形成了无数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块状。而在那些裂缝里，却长出了一些细细的小草，它们好像在与干旱的天气而抗争。

　　天昊独自斜躺在一棵树干下，出神地望着塘底那些小草，只见它们在那些弯弯曲曲的缝隙中东倒西歪高低不齐。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像这些小草一样纷乱无绪。

　　此时，许许多多不愿回想的往事，陆续地涌上了他的心头。尤其想到……

　　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极力地克制着，以不至于使情绪失控……

　　张小兰虽然担负着家庭农活的重担，但却没耽误过学生们的课程，可是这样，小兰的劳累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有一天，她上午放学以后赶紧吃了几口饭，利用学生午休时间就去地里干活了，干了一阵子活觉得又累又热，于是就回家了。

　　回来以后看到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如果在家里睡一会觉又怕误了上课，她想，干脆去学校吧，到了学校趴在书桌上稍稍休息一会就行了。

　　于是，小兰拿起教科书去了学校。平常校长潘月升是在家里居住，有时带饭中午在学校里吃也有时回家吃。

　　办公室里还有一张单人床，校长在学校吃饭时方便休息一会儿，校长回家吃饭的时候，其他教师们偶尔上班来早一会也有时在床上休息一下。

　　小兰到了学校，只见办公室的门锁着没人。其实办公室虽然锁着，里边并没有什么值钱或者贵重的东西，所以锁着只是告诫人们，这是“学校办公室”，不能随便出入。学校的教师们都有一把钥匙，可以随便开办公室的门，以便把教课书、粉笔盒或者随身带的东西随时放放。

　　小兰拿着随身带的钥匙打开门进了办公室，屋内空空的也没有校长吃饭的痕迹，心想可能校长回家吃饭了。

　　既然校长不在小床肯定是空着的，小兰想，我在教室的桌子上趴着休息，还不如在床上小睡一会。于是，她身子一歪就躺在了床上，又困又累的小兰，躺下以后就马上进入了梦乡。

　　突然，小兰感觉早年的恶梦又出现在眼前，那丑恶的嘴脸，张着狰狞的大口，淫笑着向她扑来。她惊恐地挣扎着，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