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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作者: 周荣耀 点击:313 发表:2022-11-26 16:05:24 闪星:1

                                        第 十八 章                       


                                             1 

  大宝陪着周子鹰来到中港合作医疗中心门诊部看病。门诊大夫仔细地看了病历后说,你这情况还应该让方主任亲自为您复查,手术是他做的。

  周子鹰不想找方良玉,就说, 你能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吗?我一直都在疼。

  门诊大夫说,你后天来,周三下午,方主任在专家门诊,我给你预约一下。

  周子鹰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拿上病历,离去。


  方良玉再次来到红唇夜总会,与冯小雅在老板办公室坐定。 

  屁股一落座,方良玉就开言道,小雅,你说这秘方手抄本是真的?

  冯小雅“嘿嘿”一笑,说,怎么?难道是假的?

  方良玉疑惑地看着冯小雅,说,我想知道,在我之前,已有人先睹为快喽?

  冯小雅狡黠地一笑,可方良玉仍紧盯着冯小雅。

  冯小雅将两腿架在茶几一角,说,嘿!这个被你吹得神乎其神的秘方,竟然是一文不值的……

  方良玉立马纠正道,不是我吹得神乎其神,我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小雅,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头脑怎么还这么简单?

  冯小雅收起两腿,楞看着方良玉。

  方良玉断言,我想,这是一个假秘方。

  冯小雅揶揄,说,那还有个真的喽?

  方良玉站了起来,颇有些按捺不住地样子说,我想,一定还有真的。

  冯小雅猜测说,说不定,压根儿就没有文字,就是一代一代口传的。

  方良玉不这么认为,他说,不,如果没有真的文字的东西,就不可能出现一个假的文字的东西,可以肯定的说。

  冯小雅重又对这件事来了兴趣,说,良玉哥,你说肯定有真的?

  方良玉再次断言,肯定,凭我的第六感觉。

  冯小雅也站了起来,说,好你个第六感觉,过去你凭第六感觉,把那个所谓濮阳吉水“感觉”出来了,我佩服你的第六感觉。我听说作家和律师都有第六感觉,你做医生的,怎么也有第六感觉?我怎么就经常麻木不仁找不着感觉呢?难道我是个没有感觉的人?

  方良玉与冯小雅相视着,忽然同时扑嗤一笑,都有些忘乎所以的样子,都用手指点着对方哈哈哈嘿嘿嘿傻笑了好一阵。

  冯小雅收住笑,说,良玉哥,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咱就得乘胜追击了。

  方良玉摇摇手,说,不那么简单,咱得好好再捋一捋头绪。


  周三下午,大宝陪着周子鹰来到了方良玉的专家门诊室外候诊。方良玉坐堂专家门诊,他在处理一个个病人后,按照挂号顺序,该轮到周子鹰了。

  周子鹰早就看到方良玉在门诊室,她很纠结,找别的医生看吧,说不定还是要把她推给方良玉,因为手术是方良玉做的。直接找方良玉看吧,又不情愿。让大宝陪着吧,又恐怕惹出麻烦。不让大宝陪着吧,自己一个人面对方良玉,又不是滋味。周子鹰思前想后,决定直接面对方良玉。

  周子鹰说,大宝,你回去吧,妈不需要你陪着,噢。

  大宝不依,说,妈,我陪陪你,您身子一直没好利索。

  周子鹰说,哎呀,你这孩子,你爸不在家,奶奶一人在家,你……

  大宝说,妈,快去看吧,到您了,我在这儿等您行吧?

  周子鹰只好走进方良玉的专家门诊室。

  方良玉抬头看到周子鹰,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他起身去关诊室的门,就在关门的瞬间,他看到站在外面的大宝,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关上了门。 

  方良玉指着面前的凳子,省略了嫂子的称谓,微微一笑说,坐吧。

  周子鹰坐下,方良玉也坐下了,相视良久,方良玉开始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周子鹰病历。屋里只有他们俩人。短暂的时空里,诊室里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方良玉将病历往前一推,开始了他经短暂考虑的话题。

  方良玉说,这里就我们俩,我不是逼你,我就是想弄个清楚明白,大宝他……

  周子鹰怒视着方良玉说,给我看病!

  方良玉脸上堆着笑,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其实我……

  周子鹰继续怒视着方良玉,说,看病!

  方良玉唯恐周子鹰被惹急发火,招致意外难堪,他便用听诊器为周子鹰做例行听诊,他的手在将听诊器伸向周子鹰胸口时,脸上却挂着淫笑。

  坐在诊室外的大宝有些坐不住的感觉,他知道刚才姑父看到自己站在外面,通常应该允许自己跟妈妈一起进去,可姑父为啥把自己关在门外?他其实想一起听听姑父对妈妈的病情的诊断,毕竟自己也是学医的。可妈妈不肯让他随行?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宝走到门诊室门口,欲开门进去,不知何因,他又没了勇气,便背对诊室门站了一会儿,又慢步走开了去。

  这个时候,周子鹰已经按照方良玉的要求躺在病床上了,她双眼紧闭,把方良玉关在了眼皮以外。

  方良玉在装模作样察看着周子鹰的刀口,其实他用不着看刀口,他心里十分清楚周子鹰的“疼”。此时的方良玉内心特别有滋味,就象一只疯狂的野狗在把玩着一只娇小的兔子。

  方良玉的手触在周子鹰的刀口处,突然说道,让大宝进来好吗?

  周子鹰睁开了双眼。

  方良玉仍是微笑着,但是,他的微笑显见阴险狡诈和恶毒。

  方良玉抓住了周子鹰的一只手,似在扶她起来。说,我希望我们面对现实。

  周子鹰甩开方良玉的手,毫不客气地说,方良玉,你想怎么样?

  方良玉装得很轻松,说,我想……这样吧,改天我约你,咱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想要讲的话,全都讲了,恩恩怨怨何时了?只争朝夕呀!

  周子鹰从病床上翻身起来后,整理着衣裤。

  方良玉坐到自己的桌边说,自酿苦酒自己喝,这是哪位先人说的,我记不得了,我可是喝了不少了,都有些醉了,你喝得怎么样?没醉过?

  周子鹰没有理睬方良玉。

  方良玉拿起笔,说,再开点止痛片?

  周子鹰二话没说,抓过病历本,掉头走人,当周子鹰把门打开时,大宝正立在门口。大宝从周子鹰的肩头与方良玉相对而视。方良玉仍满脸笑容地面对大宝。

  大宝的手搭在周子鹰的肩头,他欲绕过周子鹰,进去问问方良玉,妈妈到底为啥整天疼痛难忍。周子鹰有些惶恐,她不知道大宝要干啥,便用身子挡住大宝,拽着大宝,强行离去。大宝回头不愉快地望了眼方良玉。

  周子鹰面容痛苦地拽着大宝往外走,大宝一脸疑惑地边走边看着周子鹰。显然,周子鹰的疼痛没有解决。大宝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走出医院大门,他突然不走了。周子鹰强行拽着大宝跟她回去,大宝挣脱周子鹰的手。

  大宝说,妈,我得去问问姑父,您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

  大宝不想跟周子鹰多说,转身便往回走,他要去找方良玉,就妈妈的疼痛,论个清楚明白。周子鹰一急,加上刀口一阵疼痛,唤一声“大宝”,瘫倒在地。

  妈!妈!!妈!!!大宝喊着,返身将周子鹰扶起。

  有病人晕倒在医院门口,惊动了医疗中心多位领导,有一位中心副主任闻听消息,立马赶到现场,在了解情况后,马上决定收治病房。

  周子鹰躺在了病床上,大宝坐在床沿上,伏在妈妈身上,他流着泪。周子鹰的手抚摸在大宝的头,不尽忧烦。

  大宝轻轻地泣言,妈,我不能理解,姑父为什么对你的治疗漠不关心?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

  周子鹰也流着泪说,大宝啊,不说他,你妈……也许走到头了。

  大宝惊骇,紧紧地抓住周子鹰的手说,妈,您可别乱想啊,大宝已日夜不得安宁了,妈妈,您本来是好好的嘛,您是为了我才这样,如果您总不能恢复健康,我愧疚哇妈。只要妈妈不受罪,儿情愿以死相换。

  方良玉带着护士来到病房为周子鹰挂水,他说话非常客气,体现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怀。

  方良玉说,哎呀嫂子,总那么着急不行,话都没有说完就要走,你看看,安心住院吧,挂水消炎,问题会解决的。 

  就在护士给周子鹰挂水的时候,方良玉把大宝约到门外。

  大宝面对方良玉,似有些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搞不懂这位他常常景仰地被他称做“姑父”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宝恳切有加,说,姑父,我妈他怎么一直不能恢复正常?

  方良玉盯视着大宝说,你妈……你先别管你妈,你管管你自己,你必须马上住院。

  大宝疑惑地望着方良玉,说,我?我这不好好的吗?

  方良玉“嘿”一声,说,“好好的”不等于就真的没有问题,“坏坏的”也不等于就真的有什么问题,你是学医的,将来要给病人看病的,不能都听病人的,都听病人的,那当什么医生?我是你的医生,我通知你马上住院,接受观察。

  大宝一下子就云里雾里了。

  方良玉说,走,跟我去办理住院手续,费用暂时不要交,出院再说,因为这是处理术后问题。

  大宝很无奈,跟着方良玉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方良玉旋即来找冯小雅,他告诉冯小雅,想不想拿到真正的秘方。冯小雅在拿到假秘方手抄本后,已经心灰意冷,她不大感兴趣方良玉的话题。

  方良玉说,“濮阳居”将会又一次出现空宅,真正意义上的空宅。

  冯小雅很奇怪地望着方良玉。

  方良玉说,濮阳康去了卧虎岭,周子鹰和大宝都住院,小宝日夜陪护在濮阳健身边,“濮阳居”就老夫人一人,阳阳在陪她,我若是把老夫人接到我家来,“濮阳居”不就真的空了吗?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冯小雅眼一亮,说,那咱们说动手就动手!洗它一回。

  方良玉说,不过,万一濮阳康闯了回来,万一大宝闯了回来,万一小宝闯了回来,万一……

  冯小雅说,你怎么那么多“万一”?

  方良玉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三思而后行,没有错哇!

  方良玉叉开姆指食指掐在额头上,自言自语道,即便没人闯回“濮阳居”,那么大的房子,要想翻找到秘方小册子,如同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冯小雅突然一拍巴掌,说,我有个办法。

  方良玉扭头看着冯小雅,冯小雅侧依在方良玉肩头,悄悄地说着。

  方良玉眼睛一亮,哎呀一声说道,难怪人说天下最毒夫人心。

  冯小雅反讥,也有人说无毒不丈夫的。

  方良玉纠正说,那是无“度”不丈夫,度量衡的“度”,大丈夫讲究个“度”。好啦,你那办法不错,你就试试吧,我一介书生,听了都害怕,出了事,你可别扯上我,你的小弟兄们可要掌握个“度”哦?别真惹出人命来,那可就玩完了?我不是推卸责任,我是没有这方面能力。

  冯小雅说,放心,假戏真演,将好就收,我还做回导演呐,嘿……

  方良玉说,那好,这回看你的了。


                                                2 

  濮阳健日复一日地就这么靠在床上,说呆不像呆,说傻不像傻。

  冯小雅悠荡悠荡地走了来,她是来看望濮阳健的。她屁股未落座就先递给濮阳健一根烟,自己也叼上一根,揿亮打火机,先给濮阳健点上,然后自己点上。吸着烟,谁都没说话。冯小雅寻凳子坐下,她在察颜观色。濮阳健几口就吸完了一根烟,伸手再向冯小雅要。冯小雅又给了他一根,再给他点上,然后索性将那包烟扔在了濮阳健床上。濮阳健闭上眼,贪婪地吸着烟。

  小宝拎着塑料袋从外面进来,他打开塑料袋,一样一样往外端着菜和饭。

  冯小雅掏出张票子,说,去,给大伯弄瓶酒来。

  小宝摇摇手,意思是不给喝酒。

  濮阳健此刻倒是讲话了,说,我都听见了,让弄瓶酒来,去吧,我都几天没喝那玩艺儿了。

  小宝干脆直言说,我爸临走交代,不让喝酒。

  濮阳健还是闭着眼,说,你爸大还是我大,我是你爸的哥,得听我的。

  冯小雅向小宝使使眼色,说,去弄,少喝点不就行了吗?去去去。

  小宝接过冯小雅的钱,转身出去了。

  冯小雅突然跟了出来,叫住小宝。

  冯小雅说,小宝,你可不要轻意离开你大伯半步,你要是真有事离开,先要跟我说,我安排合适的人顶替你,我没安排人,你可不能走,知道不?

  知道了。小宝说。

  冯小雅说,要特别特别注意安全。

  冯小雅是来“软禁”小宝的,与方良玉“软禁”大宝如出一辙。


  方良玉回家跟濮阳琳商量把老妈接过来住几天,说阳阳也不大会做饭,不如回家来一起生活。

  濮阳琳说,我去请过了,她不肯来。

  不肯来?方良玉没有想到,老妈妈不肯来,那他承诺配合冯小雅的计划弄不好就要落空,怎么办?方良玉发愣。

  濮阳琳看看方良玉那个痴愣的样子,觉得好笑。

  方良玉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假模假样地说道,老婆哎,我的夫人啊,老妈对我们没有感情,我们再孝顺,白搭,她身边没人了,也不到我们身边来,你不觉得丢面子吗?什么女婿半个儿呀?扯淡!

  濮阳琳不以为然,说,她自己不来,管我们什么事?

  从未在人面前失态的方良玉突然吼了起来,说,打电话!

  濮阳琳瞧了方良玉一眼,骂道,神经病!要打你打,也许你打,她会给你这半个儿子一点面子的。

  方良玉拿起话筒,拨电话,拨完电话,却又挂掉。

  方良玉说,走,咱们直接去接。

  濮阳琳非常不耐烦地说道,接!接!看你本事!走!

  方良玉亲自驾车和濮阳琳一道来到“濮阳居”,门是开的,阳阳正陪着婆婆在柜台里吃饭。方良玉一进门就亲热地喊了声妈,然后示意让濮阳琳开口说话。

  濮阳琳干咳了一声,说,妈,打电话跟你说半天,让你到我们那边住几天,你怎么就……

  阳阳打断妈妈的话,说,妈,爸,没事没事的,我陪着婆婆,你们还不放心?回去吧你们。

  方良玉这才说话,说,阳阳,你……你也太不懂事了,婆婆在这儿多寂寞,走,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回家还可以看看……奥不,还可以听听电视。

  濮阳夫人说,哟!你们这是干啥,阳阳跟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寂寞不了,你们回吧。

  方良玉亲自动员说,妈,你也真是的,走走走,跟我们一起住几天。

  濮阳夫人说,那这屋呢?

  方良玉说,这屋锁上。

  濮阳夫人说,锁上?让小偷住上?

  方良玉说,小偷?哎呀,哪那么多小偷?

  濮阳夫人说,没有小偷,我就更不能走了,屋子没人住,就没了人气,没人气那叫什么家?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屋闹过小偷。

  濮阳琳一愣,问,这屋闹过小偷?

  啊!濮阳夫人说。

  濮阳琳说,那咱走了。

  方良玉非常不高兴地看着濮阳琳。

  濮阳琳说,阳阳,当点心,好好陪着婆婆噢。

  哎。阳阳回应。

  方良玉无奈地叹息着,说,唉!那……妈,再见!

  方良玉与濮阳琳并肩出了门,阳阳跟后就关了大门。方良玉心急如焚,面对他始料不及的濮阳夫人不肯离开家的情况,那么冯小雅智取秘方的计划便有可能泡汤,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当街,不知往哪迈步。

  濮阳琳催道,走不走哇!

  方良玉急得抓耳挠腮,说,你先回吧,我去办点事。

  濮阳琳看着焦躁不安的方良玉走了,也就转身回家了。

  方良玉赶紧来找冯小雅,他轻轻地敲着冯小雅卧室的门,冯小雅刚刚放满了一浴缸水,连洗浴露也倒进去了,正脱光了自己准备泡个澡,方良玉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她只好围上个大浴巾,开门让进了方良玉。

  方良玉进屋后随手关了门,冯小雅解了浴巾,卧在飘满洗浴露的浴缸里。

  方良玉着急,他要跟冯小雅商量事情,便将浴室的门启开一条缝。

  冯小雅淫笑一声,说,怎么,想洗鸳鸯浴?

  方良玉啧啧嘴,说,没那份情趣。

  冯小雅呵呵一乐,说,哟嚇,太阳出西山了。

  方良玉靠近点说,我是来告诉你呀,老妈她不肯离开家。

  冯小雅一听倒也很意外了,说,啊?那……赶紧另想办法。

  方良玉挠着头皮。

  冯小雅在浴缸里也坐了起来,她在等方良玉的新办法。

  方良玉还真地忽然有了办法,他对冯小雅说,老妈不肯离开也没有关系,你让你的手下人在获得准确信息后,将电话打给你,你再打好小宝这张牌,小宝会听他爸爸的。具体细节我再琢磨一下,咱走一步看一步,每一步都做稳一点。

  冯小雅想了一下说,这不就是要启动预备方案吗?我看可以。

  方良玉问,卧虎岭九姑奶奶家地址……

  冯小雅回道,完全搞清了。

  方良玉说,好,那就这么着吧。

  冯小雅催着,洗澡吧。

  方良玉扯下了领带,宽衣。


                                                    3 

  濮阳康在卧虎岭跑了多户药农,都没有搞到“雀舌精”,他决定亲自上山去找。天刚蒙蒙亮,濮阳康轻手轻脚起了床,扎紧了裤脚,束好了腰带,将九姑奶奶为他准备的三块炊饼放进口袋里,立马出门。

  不到半个时辰,濮阳康就进了卧虎岭腹地。他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山中的灌木丛中,不时有野鸡野兔什么的突然惊飞或逃蹿,这多少给人一种野外的恐惧感。濮阳康翻过一道坡坎,眼前是一道更高的坡坎。一道瀑布悬空而挂,山间的水流中传出轰隆隆的瀑布声,濮阳康继续攀越。很快,濮阳康的身影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飞禽掠过天空,俯冲下来,捕捉天食。

  离卧虎岭不远的公路上,一辆黑色小卧车疾驶,看样子,是奔卧虎岭而来。

  远处的崖口,出现了一个人影,那很小的人影离开崖口,翻越崖头,立在那里,几次变换方向。远视,那个山崖口的小小的人影在移动,他在几次辩别方向之后,纵身往下一跃。一跃而下的濮阳康,在崖壁上仔仔细细地搜采着“雀舌精”。

  黑色小卧车驶停在卧虎村与卧虎岭之间的那条黄土路上。车上下来一个人,此人谨慎地看了眼地形,扶了扶他的宽边墨镜,将事先准备好的假牌照套在真牌照上,然后上车。车上包括司机在内共四个人,都一律地戴着墨镜。

  小卧车沿村边黄土路驶了一段,尘土弥漫,什么也看不见,好久才隐约看到小卧车的局部,小车在疾行中。

  戴宽边眼镜的人这时候在复述着冯小雅的交代:九龙村有一个明显的标记,就是有一座窑,窑壁上有用石灰写的“卧虎村”三个大字。车过这座窑之后,右手是进山的路,左手拐过去就是九姑奶奶家。

  小卧车驶停在窑场一隐蔽处,四个人在这里做了进一步化妆。他们统一地戴上假发,于是出现小分头、板寸头、谢顶和卷发,有的还贴上假胡子,有的在脸的明显部位粘上大大的黑痣。板寸头下了车,朝村头走去。其它三人原地待命。

  板寸头悠哉悠哉地来到九姑奶奶家门口,他四处张了张,见没有任何人走动,便壮着胆子上门。板寸头刚要抬手敲门,不料从背后传来声音。

  九姑奶奶问,这谁呀?是找我的?

  板寸头回转身,看到九姑奶奶提着一篮子刚刚从溪边洗好的菜回来。根据冯小雅的描述,他猜测这大概就是人称九姑奶奶的老人。

  板寸头走近九姑奶奶,说,奶奶,我赶路的,渴了,讨口水喝。

  九姑奶奶非常客气,说,这大热天赶路,快进屋喝点水。

  板寸头跟随九姑奶奶进了屋,随即用眼警惕地在家中搜寻着。九姑奶奶将凉开水兑上开水,装一大瓦碗,递给了板寸头。板寸头连声道谢,接过大瓦碗,“咕咚咕咚”就喝下去大半碗,板寸头还真是渴了。

  九姑奶奶递给板寸头一根黄瓜,说,来,吃一根九姑奶奶自己种的黄瓜。

  板寸头本来就准备装着打听九姑奶奶,这一下听到九姑奶奶自我介绍这句话,偷着乐了一下,装着很意外地样子,说,您就是九姑奶奶?

  九姑奶奶说,是呐,是呐,怎么,上门让我给找对象?别的我可不会,凡摸上门找我的,都是来找对象的。

  板寸头“嘿嘿”地笑道,找对象?不不不,我是来找我濮阳叔叔的。

  九姑奶奶明白起来,说,噢,你是从沱江来的?小康一大早就出门上山采药去了,你等着,他下午一定会回来的。

  板寸头站起来说,不了九姑奶奶,我这就去找他,家里有急事,让我找着了,就直接让他回沱江,不来你这儿了。

  九姑奶奶说,那也成。你顺这窑后面的山路一直往前走,会找到的,哎,把这些黄瓜带上。

  板寸头接过黄瓜,说,谢谢九姑奶奶。

  板寸头拿着黄瓜,出了九姑奶奶家门,旋即消失在山后。

  黑色小卧车停在一处视角特小的山垭口,而且基本上进了一片灌木丛中。这里,应该就是濮阳康下山的必经之路。

  一只叫天子好像“钉”在了天上,始终在一个位置上唱个不停。

  濮阳康艰难地攀着山崖,仔细地搜寻着,他终于发现了一块崖壁上的“雀舌精”,禁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嗓子,“雀舌精”!

  虽然“雀舌精”是找到了,但是却拿不到,它在相距十多米的另一个山崖上。俗话说,看山跑死马。想上那十多米的山崖,你得下到底,从另一处寻觅上崖的路径。这一下一上得多少时间?再者说,即便你上到了对面那个崖上,能不能找到准确位置,都是不好把握的。濮阳康看着对面的“雀舌精”,在动着脑子。他忽然想到,荡过去怎么样?但是,荡得不好,就会出现意外,那不仅救不了大哥,连自己也完了,濮阳康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心里着急着大哥的病,似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解下了腰上的绳子,再搜集许多藤蔓,他把绳子和藤蔓纠集在一起,寻找着适合荡个来回的树桩。一切都似乎令人满意了,濮阳康把绳子的另一端紧紧地拴在自己的腰上。就在他飞身荡出去后,栓绳子的树枝突然撕裂,濮阳康突然跌落……

  这一跌,惊飞起一天的雀鸟,鸣噪声连绵不断。

  万幸的是,就在濮阳康起步荡飞的垭口下端,有一棵树托住了他。跌落在树上的濮阳康脸上、手上都是血痕,他死死地抱着树梢,瞄准好了,一松手,落在一个突起的坡上,然后,他又艰难地往上攀着。

  濮阳康终于采着了“雀舌精”,他小心将它放进口袋,然后他使劲撴了撴尚还连在那个树桩上的绳子,抓着绳子,一狠心,荡回到原来的崖坡上。他这才感觉到饿了,想吃块饼,可是,他的饼一块也没有了,不知何时丢了,他只好紧紧腰带,顺来路下山。

  饥渴难耐的濮阳康,一路走一路摘了些山果充饥,还就着清澈的山泉,把自己灌个半饱。走在灌木丛中的濮阳康,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不见了。

  小分头、板寸头、谢顶、卷发四个人都严密注视着山路里时隐时现的濮阳康。濮阳康一直走到车旁,他站下了。他想,奇怪,这里怎么停了辆车?正当濮阳康疑惑时,四个车门同时打开了。板寸头立马站在了濮阳康正面,其他三位很快就对濮阳康形成包围。

  板寸头客气地说,您是濮阳康吧?

  濮阳康吃一惊,问,你们是……

  濮阳康这才注意到身后左右还站着三个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话,这都是什么人?来者不善啊!

  板寸头说,哎呀,快上车吧,派出所派我们来接你,有急事。

  濮阳康一听“派出所”,倒也松了半口气,他毫无戒备地走近车旁,正欲进一步询问,司机已经钻进了驾驶室并发动了车子,板寸头已经上了后排座,外面的两个人顺势一推,濮阳康便被推进了车后座。车门关上后,司机一打方向盘,车子行驶起来了。

  就这样,数秒钟,闪电式,濮阳康便被生擒。


                                      4 

  大宝把阳阳约到医疗中心来了,在离病房不远的小花园里,他跟阳阳说,阳阳,假如我与你爸发生争执,甚至争吵,你不介意吧?

  阳阳说,我……我不介意,但是,你们为什么要争吵? 

  大宝说,恐怕不吵不行,我妈的身体,我怀疑是手术存在问题…… 

  阳阳说,为这事,那你去跟他吵,吵个明白。 

  大宝说,不是一定要吵,我是说可能,因为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不说不行了,他已经影响到我俩,影响到整个家族,现在又影响到我妈的康复。 

  阳阳叮嘱,可别打起来,你去找他,我支持你,要不干脆,我们一起去。 

  大宝说,现在……你得赶回去,奶奶一个人在家可不行。

  周子鹰下床,披了件衣服,站在了窗口,忽然一眼看到大宝和阳阳在花园里说着话,心中不免一惊。心里想,他们怎么又搞到一起了?她有点犯急了,推开窗户,想对花园里的大宝和阳阳喊一嗓子,却又忍了,慢慢地关上了窗户。他对自己说,大宝不会跟妈设骗局的,那是我的儿啊!

  大宝与阳阳做了短暂的交换意见后,立即上楼去。谁知阳阳尾随着,这让大宝不自在。大宝在楼梯口,止住了阳阳。

  大宝悄声说,阳阳,别跟着,你去陪我妈吧。

  阳阳不肯走。

  大宝着急,说,去呀你!你跟着我,我跟你爸就谈不起话来。

  阳阳只好退下楼梯。

  大宝独自一人向方良玉办公室走去。

  方良玉的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方良玉并不在办公室,他从另一处走来,大宝与方良玉在门口相遇。

  方良玉态度和蔼地问,大宝?找我? 

  大宝表情严肃,说,姑父,我有话跟你说。 

  方良玉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他退进办公室,说,那,那好,来,进来说。

  大宝进了办公室。

  方良玉随手关上门,转身给大宝倒了一杯水,说,喝水,大宝,啥事,说。

  大宝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平了一下心气,一番斟酌后,说,姑父,我妈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你能给个说法吗?

  方良玉一愣,面对这个也是学医的年轻人,他一时还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搪塞,便说,不着急,先喝水,让姑父跟你说。

  方良玉在调动思维,思考着对策。

  阳阳下楼后,就陪着周子鹰在小花园散步。周子鹰不时地拿眼盯着阳阳看,她似乎有许多疑惑想通过阳阳找到答案。

  周子鹰问道,阳阳,知道舅妈喜欢你吗?

  阳阳一乐,说,知道。

  周子鹰点点头,说,喜欢你什么呢?

  阳阳一愣,说,不知道。

  周子鹰虽然一笑,但笑得非常勉强,说,知道舅妈不喜欢你吗?

  阳阳一惊,回道,不……不知道。

  周子鹰止步,她冲阳阳非常严肃地看着。

  阳阳心里发虚,欲转身看花,避开周子鹰目光。

  周子鹰一手抓着阳阳的肩头,一手指着阳阳的鼻子,正言道,阳阳!你们是不是跟舅妈搞……搞阴谋啦?

  阳阳慌乱起来,接着便是目瞪口呆。

  大宝与方良玉交涉好一会儿了,毫无结果,这个平日里看似温顺的孩子,不由地怒火中烧,“噌”地站了起,说,这里面有问题,甚至有阴谋,我敢说。

  方良玉心虚,说话底气也不足,说,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呢?你这孩子,什么“阴谋阳谋”的?啊?!什么意思你?

  大宝直言不讳,说,姑父,你心里面一定有“障碍”,我知道,你和我妈都是过去东郊医院的同事,你们之间,谁得罪过谁,我不清楚,但是我敢说,你们之间乃至整个濮阳家族被你们过去的恩恩怨怨搅得危机四伏,不得安宁!

  方良玉也站了起来,怒斥道,你胡说八道!小小年纪竟信口雌黄,危言耸听!

  大宝当仁不让,接着说,当然,我不去过问你们的过去,我也无权也不应该去过问过去那些扯不清的事情,我只有一条,请你关注,不,请你解决我妈的病痛,要不然,我就要告到你们上级主管部门,再见!

  大宝说罢,愤而离去。

  方良玉目送离去的大宝,感慨强烈,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颓然。

  大宝折转来到花园,一看阳阳在流泪,心里顿时不悦起来,他猜想妈妈又在说一些阳阳不乐意的事儿,于是,怒气未消的大宝,又怨气十足起来。

  大宝说,妈,你别操那些闲心好不好,我们的事儿,你别管,你管管你自己的身体,这是当务之急。

  周子鹰也掉泪了,说,大宝,我也没说别的,我是说,我喜欢阳阳,希望阳阳将来成一个好家,希望她……

  大宝还是埋怨,说,妈,别这希望那希望,这年头,还有几家父母去操儿女这些心的?我、阳阳、何花、小宝说不定将来各奔前程,各自成家。

  阳阳惊愕地看着大宝。

  周子鹰破涕为笑,说,那敢情好! 

  大宝再次强调说,现在,我们只是一种纯真的友谊,在一起处处,别在社会上瞎混,瞎处朋友,我们之间谁跟谁真的相爱了,得由我们说了算,从我们嘴里正式说的话才算数,妈,你别瞎猜疑,别道听途说。

  大宝的这一番话,却又把周子鹰弄得云里雾里了。

  阳阳也糊涂了,直愣愣地瞪着大宝。


                                           5 

  冯小雅一直坐立不安,不时地将手机左右手变换着抓着,突然,手机响。

  冯小雅接听手机,很小心地问,喂?

  板寸头在电话里说,车上……5个人。

  冯小雅心里明白了,兴奋地回道,OK!

  冯小雅挂了手机,拨打桌上电话,通了,冯小雅说,车上5个人。

  方良玉接电话,也对着话筒说,OK!

  方良玉挂上电话。

  车在行驶,濮阳康被挤押在后车座中间,两手已被宽宽的黄胶布绑在了一起,眼睛被黑布条扎着,一边一把匕首压在脖子上。

  板寸头威胁说,濮阳康,这年头,我们做点事也不容易,你配合着点,配合得顺溜了,你明年做你的61岁生日,配合得别扭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濮阳康陷入困惑和惊慌之中。

  突然间,濮阳康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那个年月——

  国民党军官说,你跑过前面那座石岭,你就可以到石岭那边去寻找16岁,跑不过去,那里就是你15岁的墓地。

  濮阳康拼命奔跑……翻过山岭……

  突突突……冲锋枪狂射着石岭……

  小卧车内气氛紧张,充满恐惧。濮阳康紧绷着嘴,显得焦躁不安。

  疾驶的小车将尘土扬起,尘土弥漫,小车在弥漫的尘土中时隐时现,拐山凹,越村野,颠颠簸簸。飞扬的尘土渐渐散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废弃的窑场。小卧车缓缓拐入场内,驶进堆积如山的一大堆废弃物中,从外表看,根本就看不见小卧车。

  两人拽着濮阳康下车,一人在前引路,一人在后押阵,朝一个旧窑洞内走去。小分头和卷发拼力将一个大废弃木转盘推到洞口,洞口被堵上了。窑洞四周封闭,只有洞口斜上方有一个井口似的洞眼,光线从这里射入。窑洞陈旧,但不肮脏。这时候,板寸头扯下濮阳康的蒙眼黑布,将濮阳康按坐在土墩上。

  濮阳康眨巴着眼,头顶上的光刺眼,他使被绑的双手揉搓着双眼。

  濮阳康说,你们,把我的手解开,我不会怎么的。 

  板寸头说,委屈一下吧濮阳叔。 

  濮阳康吼道,解开! 

  卷发说,哟嚯!挺横的嘛,甭解了,一会儿就剁了。 

  濮阳康突然抬脚将卷发踢倒,但很快被另外三个人制服。

  板寸头把玩着匕首,说,濮阳叔,别惹事好不好,想知道我们为啥来找你吗?

  濮阳康没有言语,拿眼审视着这四个人。

  板寸头一笑,说,怎么?不想知道?

  濮阳康把目光锁定在板寸头脸上,说,我濮阳康一生一世为人坦荡,我与各位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不知各位为啥这样对我。

  板寸头从怀中掏出两本“肤泰灵”秘方的小册子晃了晃,问,这是什么?

  濮阳康一看,心里顿时明白,这帮人是冲秘方而来。可濮阳康不明白,他们怎么拿到它的?那两本小册子,就是经大宝提醒后做的假的。

  板寸头狂怒起来,吼道,这是什么?你怎么不说话?

  濮阳康反问道,这东西,你们从哪拿来?

  板寸头扬起手中匕首,匕首飞插到三米远的一截木头上,说,从哪拿来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濮阳康一惊,说,你们……去过我家?

  板寸头站了起来,左手捏着右手,右手又捏着左手,发出咔咔地响声。

  板寸头说,不仅光顾过,还清理过,不仅清理过,还……嘿!实话告诉你吧,老夫人,你老婆,你那大学生儿子,现都在我们手中,只可惜你那小儿子躲在夜总会,可早晚也逃不掉!你放心,现在他们还安然无恙,我说的是现在。

  濮阳康吃惊不小,他怒不可遏,说,你们什么人?是土匪?强盗?还是黑社会,现在是共产党坐天下,你们岂敢胡来?!……可怜我那八十多岁老母,怎能受你们摧残?!我妻儿刚刚手术还没有完全康复,你们这帮畜牲!我跟你们拼了!

  两个歹徒死死揪住了欲拼命的濮阳康。

  “啪”!板寸头一掌打过来。

  濮阳康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板寸头走过去,从木头上拨下匕首,又朝濮阳康走来。

  濮阳康被揪坐在土墩上。


  如此同时,夜总会的冯小雅卧室里,冯小雅独自打坐,静候佳音。

  冯小雅自言自语道,妈的,为了发财,大义灭亲!这可不能灭亲呀,这……这免崽子们可别把戏演咂喽,真演咂喽,我谢幕都没法谢。


  方良玉经大宝这么冲击了一次,心里也确实不安了,他真担心大宝闹到他的上司他的主管领导那里,那就不可收拾了,于是,他显得特别积极主动为周子鹰排去痛苦,且表现异常。方良玉来到病房,两个护士跟了进来。

  方良玉叮嘱,病人肌体异常,可能年轻时有些老伤,得加大镇痛药量,你们要注意观察,随时报告我,如我不在,报告值班医生。

  护士应着,知道了。

  方良玉转身关切地问周子鹰,……好些了吗?

  周子鹰无应。

  周子鹰连日来挂水,疼痛得到缓解,她惦记大宝,便起身出了病房门,向住在隔壁的大宝病房走去。

  阳阳伏在大宝床沿上,怀里抱着大宝的一只胳膊睡着了。大宝也睡着了,可他的手却抚摸在阳阳的脸上。显见,阳阳和大宝是在亲昵中酣睡。

  周子鹰轻推大宝病房的门,探进半个身子后,看到了大宝和阳阳这一幕,心中不是滋味。

  有护士朝这边走来。

  周子鹰这才故意弄响了门,然后进入病房,岂料大宝和阳阳并没有醒来,仍在睡着。护士走近病床,拍拍阳阳,阳阳惊醒,赶紧起身,护士是来为大宝测试体温的。阳阳这才看到周子鹰在场,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

  阳阳说,舅妈……不好意思,……睡着了。

  大宝说,护士,我入院这些天,一点烧不发,还用挂水吗?

  护士说,不发烧不好吗?不挂水你跟医生说,昨天给你挂的补药,是方主任特批的。

  大宝愣了好久,喃喃言道,补药?


  方良玉心思重重,有些坐立不安,他的眼睛不时地朝电话机看去,希望得到计划顺利进行的消息。方良玉在心里盘算着,成败在此一举!小雅,你可要把握好哇!把握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我方良玉也脱不了干系,那就玩完了……


  濮阳康已经让他们折磨得精疲力尽。

  板寸头靠在濮阳康的背后,几乎就冲着濮阳康的耳朵发着话。

  板寸头说,听着,两种结果,五分钟决定,一,说出真秘方,我们将通知马上送你的家人回家,我们马上送你回沱江,你做你的生意,我们的生意算做完了,两不相干。二,你要是不肯说,那好,你逼我们杀人,我就杀了你家4口,留下你家老夫人,我们决不要那条老命,我们掌握可靠消息,你那个真的秘方,它藏在什么地方,就你知道,听明白了吗?你说不说?

  濮阳康紧张地思考着。

  此刻,板寸头走到濮阳康正面,拨打冯小雅电话,然后对着手机自说自话,似乎不想让冯小雅插话。

  板寸头说,老板,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我已向这个濮阳康下了最后通谍,看来这个濮阳康也不是什么孝子,他置他老妈、妻儿不顾,人都没了,还要那秘方干什么?!是!是!马上动手,放心,干净利索,不留任何痕迹,好的!

  板寸头挂了手机,看着手表,说,咱不等了,给他最后五分钟,开始!

  濮阳康突然又想到当年的那个要他命的国民党军官——16分钟,开始。

  一排端着冲锋枪的卫兵拉响了枪栓。

  濮阳康在向对面的石岭冲刺。

  突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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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大宝带着母亲子鹰去医院检查,趁着子鹰躺在病床检查的功夫,方良玉逼问大宝的身世。大宝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腹疼,他想找姑父问个清楚,却遭到他拒绝。得知秘方是假,方良玉又生一计:让大宝母子住院,接走濮阳夫人,伺机偷走秘方。不料计划失败。得知濮阳康去了老虎岭,冯小雅想出一个大胆的法子,这让方良玉都吃惊不已。采到“雀舌精”的濮阳康被几个蒙面人绑架了,对方不要钱,只要秘方。是谁绑架了濮阳康?幕后指使人是谁?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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