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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作者: 周荣耀 点击:432 发表:2022-11-26 15:50:33 闪星:1

                                      1 

  百年老字号“濮阳居”门前聚集数百人,吵吵嚷嚷,什么也听不清楚。

  一个清瘦的老者,捧着个流着血水的胳膊,在七八个小青年簇拥下,立在“濮阳居”门前,那架势,就是来拼命的。

  稚气未脱的濮阳琳是个姑娘,但看去,谁都以为她是个小子。她剃的是男孩头,着的是男孩装。她是濮阳夫人和濮阳龙山的遗腹女,人很乖巧。她着男装,风流倜傥,着女装,娴熟迷人。这天,濮阳夫人陪着儿子濮阳康去相亲,家里只有她一人,却有人上门闹事,情急之中,她攥着一根烧火棍,虎视来者。 

  上门闹事的老者不住地向围观者展示自己的胳膊,大声喊着,看哪,看我这胳膊,我这胳膊被热油烫伤,特地让人进城来买“濮阳居”的药膏,花了二十多块钱哪,可烫伤非但没治好,反而还烂皮烂肉了,看,真他妈的缺德!

  围观者发出啧啧的同情声。

  濮阳琳强压怒火,也声高八倍地喊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问你,你的药,在哪买的?在哪买的? 你说!

  老者嚷嚷说你问我在哪买的?笑话,还能在哪买?给我买药的亲戚今儿个没能来,他说买的就是你们“濮阳居”的!这还能有假?沱江市还有第二家吗?

  围观的人议论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濮阳琳激愤地大声说,哼!我们不可能卖假药,我家怎么可能砸自己的百年招牌?老先生,你把买药的人找来对质!

  老者越瞅着门头上的“濮阳居”的匾额越是气不打一处出,转身对他身边的年轻人喊道,听着,你们不要怕,把“濮阳居”的招牌给我摘下砸了!

  多个年轻人就要动手。

  此刻,围观者有人讲话了,说这位老先生,你砸人家牌子就是砸人家的饭碗。可也有人说,坑蒙拐骗,砸了也活该!

  围观者中站出来一个看似很斯文的一个人,他客气地站到老先生跟前说,大爷,算了,这百年老字号店,不会卖假药砸自己的饭碗,您把您家买药的人找来对质,我看这事……

  老者抬手将这位斯文人挥之一旁,去去去,你算哪路神仙?

  清瘦老者见带来的年轻人都不敢动手,便自个儿脱光了膀子,喊着我跟你拼了,直奔濮阳琳而来。围观的人自然就把圈子缩小了,一起围了过来。

  都不要动手!圈外传来喊声,来者应声挤进了人圈内,随着挤进来的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所有人都愣住了。来者向“濮阳居”门口走来,那姑娘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濮阳琳很是意外,迎着来者轻唤舅舅。

  舅舅?人群发出一阵议论。

  来者正是濮阳琳在东郊医院当院长的亲舅舅,叫冯尚伟。跟随其后的是东郊医院里的小护士,叫周子鹰。

  冯尚伟问濮阳琳,你妈和你哥呢?

  濮阳琳回道,昨天上卧虎岭相亲去了,说今天回来。

  冯尚伟一转身,威严地扫视着人群,然后把目光落在这位闹事的老者身上。冯尚伟问,这位老先生……你,怎么回事?

  老者说,也好,她家没大人,你是她舅舅,你给评评理,“濮阳居”卖假药,害得我好苦,你看你看。老者说罢将自己的疮口亮给冯尚伟看。

  周子鹰过来,跟冯尚伟一起认真察看老者烫伤的胳膊。看罢疮口,冯尚伟将目光转向众人说,据我们掌握,“肤泰灵”是濮阳家百年祖传秘方,治愈率百分百,应该不会有假。

  老者不依不饶,说,那我这个为什么治不好?

  冯尚伟很客气地对老者说,大爷,这可要问你了,你到底在哪买的药?

  老者似被噎住了,无话。人群中有些骚动。

  冯尚伟扬起双手说话,大家请安静,请听我说几句,我叫冯尚伟,我是“濮阳居”中药铺掌柜濮阳康的舅舅,这是我的小外甥女,叫濮阳琳,我是东郊医院书记兼院长,我说话是负责任的,这位老先生,如果你真是在“濮阳居”买的药治坏了胳膊,一切由我负责,你可以到我们医院免费治疗。

  人群里爆出一阵嗡嗡声。

  冯尚伟继续说,我以我这个抗美援朝老战士,老党员,一个国家干部的身份……向大家保证,“濮阳居”绝不会卖假药。

  此刻,濮阳康搀扶着双目失明的濮阳夫人回来了,濮阳康欲要挤进人群,被濮阳夫人拽住。濮阳夫人是靠耳朵问事情的,显然,她已经觉出异常。

  老者再度煽动聚拢在身边的年轻人,给我上!坑人不砸牌子,还怕他不成?砸,砸掉“濮阳居”,有事我拿老命抵上!

  慢!一声断喝,濮阳夫人高声喊了一嗓子,说,这儿还有条老命哪!

  聚集在门口的人一起回首注视濮阳夫人,众人自动闪开一条道,濮阳夫人在濮阳康的搀扶下,走在自然形成的人群夹道中,一直走到自家店门口。

  濮阳康面对老者说,请问您有什么事?我是“濮阳居”店主,啥事跟我说。

  濮阳夫人朗声道,先别问了,要砸咱家牌子,分明是对咱信不过,小康,把煤油炉给我拿来,琳儿,把锅和菜油给我拿来……大家都别走,既然已经凑上热闹了,那就再看个热闹。

  说话间,煤油炉、锅和菜油都放置在了门前的桌子上,众目睽睽之下。

  濮阳康点着了煤油炉,把锅坐上,濮阳琳把一瓶菜油倒进了锅里。

  濮阳夫人说话了,老少爷们,我老婆子眼是瞎了,可心里亮堂着,濮阳家祖传八代的“肤泰灵”,就没出过一次差错!要砸“濮阳居”招牌,得问我家祖宗!

  老者及他带来闹事的年轻人见濮阳夫人摆下这架势,都惊退了一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不知濮阳夫人搞什么名堂。这时候,濮阳康从柜台内拿出一瓶乳白色药膏在一旁侍候着。濮阳夫人用手在锅面上试着温度,待锅里的油开始冒烟了,濮阳夫人再次伸手试试锅面上的温度,点着头转对大家。

  濮阳夫人说,大家看好了。

  说罢,突然伸将手伸进油锅里,手触油的瞬间,一股青烟升腾弥漫。

  呀!众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呼。 

  濮阳夫人不慌不忙地伸出烫伤的手,那手已经被灼伤,不堪入目。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齐齐地看着濮阳康给濮阳夫人已经烫伤的手抹药膏。

  濮阳夫人微微点头,自信且不无自傲地说,这,就是咱这“濮阳居”的祖传秘方“肤泰灵”! 

  濮阳夫人说罢,在濮阳康端来的脸盆里净手,然后撂起围裙将手擦干,她用这只无半点伤疤的手给上门闹事者以及大家看。

  濮阳夫人对老者说,你从哪里买的药?我无法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决不是我“濮阳居”经我老婆子调剂的药!小康,给他敷上我的药。

  濮阳康在濮阳琳的配合下给老者敷药,连敷数层,敷一层裹一层纱布。

  濮阳康啧啧自叹,唉,都烂皮烂肉了。

  濮阳夫人言道,尽管已烂皮烂肉,未及时治疗,但是会康复的,敷完药可以让他走了,一周后再来换一次药,如好不了,你尽管砸了“濮阳居”的招牌,好了的话,你看着办吧,老人家,爱惜你这条老命吧!老命……更值钱!

  老者像从梦中醒来一般,突然朝濮阳夫人深鞠一躬,转身朝他领来的年轻人一挥手,什么也没说,走了。众人也相继离去。

  就在濮阳夫人欲转身进屋的时候,冯尚伟似乎有些意犹未了的意思,他冲渐渐离去的人们一乐,随口言道,大家都请回吧,记住,“濮阳居”非但无假药,而且这“肤泰灵”马上就要成为“国药”了,瞧好了,都请回吧。

  濮阳夫人闻言一惊,手扶着门框,没有进屋,她为冯尚伟这句不经意中说的话感到震惊,脸一沉,说,都跟我进屋。


                                                 2 

  濮阳夫人虽然眼不好使,但耳朵特好,在冯尚伟跟濮阳康介绍周子鹰时,她已经意识到家里有客人,便问,来客人了?

  冯尚伟回道,姐,这是我们医院护士周子鹰,就是……

  我知道了,就是你那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的战友孩子?濮阳夫人回应道。

  是的姐姐。冯尚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就问,您怎么知道?

  濮阳夫人嗯了一声,说,你姐我除了眼睛不好,其他啥都好,记性特好,周子鹰,这名字好记,她来那年在你家过年,我也在。

  对对,周子鹰抢先记起来了,那年三十晚上,我想我妈妈,我哭了,还是阿姨把我骂一顿,把我骂笑了。

  哦?哦对对,对,我也想起来。冯尚伟直拍脑袋。

  大家都笑开了。忽然,濮阳夫人很严肃地喊了声小伟。

  冯尚伟收住了笑,说姐姐,怎么还叫我小名?

  濮阳夫人说,叫惯了,我说你刚才在咱家门口说什么来着?

  我……我说什么来着?冯尚伟摸摸自己脑袋。

  濮阳夫人说,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国药”?

  哦,姐你说这个呀……冯尚伟轻松一笑,说姐,我正为此事来找您。我哩,院长眼看快当到头了,没想到突然又提升到市卫生局当副局长。其实我这辈子对国家也没多大贡献,抗美援朝只是个小小卫生员,打仗回国后进医院,当了干部,我就在想啊,把咱家“肤泰灵”秘方献出去,让它……

  濮阳夫人怒拍自己的大腿,说,胡扯你!

  周子鹰为之震惊,濮阳琳匆匆过来,连站在柜台里面照看生意的濮阳康都朝屋里面看过来。

  濮阳琳安慰着濮阳夫人,说妈妈,妈,干吗高声高调的,店面在做生意哪。

  濮阳夫人便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冲冯尚伟说,你刚才说“咱家”……谁跟你是咱家?你姓啥?你姓冯!我也姓冯!可这“肤泰灵”姓的是濮阳,都姓了八代了,啥时姓了冯?你有什么资格把濮阳家的东西献出去,为你姓冯的添脸面?

  冯尚伟拖过自己屁股下的凳子,挨着濮阳夫人坐下,陪着笑脸唤着姐。

  此刻,濮阳夫人突然心酸起来,失明的双眼无声地流淌着泪水。

  濮阳琳取来毛巾为濮阳夫人擦着脸,说妈呀,你这眼还能流泪吗?

  周子鹰走过去,挨着濮阳夫人坐下,抓过濮阳夫人的手抚摸着。

  濮阳夫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调和缓地说,小伟呀,姐就你这么个亲弟弟,弟也就我这么个亲姐姐,你怎么就不知道姐的心思?

  冯尚伟不无恳切地面对濮阳夫人,说姐,小伟伤了姐的心,对不住了。

  濮阳夫人接着说,你不但不帮姐的忙,还来坏姐的事,你……

  冯尚伟故意打断濮阳夫人的话,说姐姐,你消消气,你……这话从何说起?

  濮阳夫人说,咱濮阳家的历史你难道不知道?

  冯尚伟赶紧回言,我知道,我哪能不知道。

  濮阳夫人缓缓言道,知道就好,姐问你,姐这些年辛辛苦苦硬撑着,为的啥?

  冯尚伟说,传承秘方呀。

  濮阳夫人一拍巴掌,久久无言。

  你们跟我来。良久,濮阳夫人说,才走几步,忽又停下来喊道,小康,把店门关一会儿,你也过来。

  周子鹰疑惑着,她其实不想跟过去,因为自己是外人,而冯尚伟示意她跟过去看看也没啥,周子鹰便拉着濮阳夫人的手向屋内深处走去。

  这里是濮阳夫人的卧室,可她的卧室与其他卧室不同的是,撇开一小半,设立了一个灵堂。当濮阳夫人启开门帘后,可见一幅相貌堂堂的遗照,遗照下方是濮阳龙山四个大字,遗照前放有供品,香炉里三柱大香在燃着。

  周子鹰不禁愕然。

  濮阳夫人说道,传承大业一日不成,我一日不死心。原本就指望大健传承,大健被抓走,至今杳无音信,我的双眼就是哭大健哭瞎的呀!大健无望,我才把传承的希望寄托在小康身上,实指望他成家后生儿育女,可谁知,他媳妇难产走了,苍天没有给我一条生路哇……呜……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冯尚伟不住地安慰着,姐,姐,不着急,不着急。

  濮阳夫人说,小伟呀,我……我是个该抱孙子的人了,没有孙子,秘方传承无望,你老姐姐死不瞑目啊!我还有什么脸面上天去见龙山,见列祖列宗啊!

  冯尚伟深叹一口气,示意濮阳琳和周子鹰把濮阳夫人搀到客厅去,自己拽着濮阳康往柜台走去,边走便问,小康,不是说昨天去卧虎岭找九姑奶奶了吗?

  濮阳康摇了摇头,轻轻吁了口气,说,九姑奶奶年岁大了,托她说媒的也多。

  冯尚伟似也着急了,说九姑奶奶是正经亲戚,她得帮咱,别人的事往后放放呀,就你这条件,找个郊区农村的,能过日子能生娃……要不我明天去找她。

  濮阳康摇着手,说不用去,她身子骨不好,她说好一点能跑动,她就为我张罗,你工作那么忙,为我这点小事……

  哎哟,不,这可不是小事……冯少伟回头看了眼客厅,说,你可不要在你妈面前说这是小事,她不爱听,其实,这,这也的确不是小事。

  小车在行驶中,冯尚伟仍在沉思。周子鹰坐在后排,愣愣地望着冯尚伟。冯尚伟不时地抬起头,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周子鹰那双异常的眼神。他的思绪,被周子鹰这双眼神带到了当年,带到了当年十六岁的周子鹰来找自己的情境中。

  那年,在医院大门口,十六岁的周子鹰手里拿着冯尚伟和自己爸爸合影照片,拦住了冯尚伟,她忽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说,请问……您就是冯尚伟院长吧?

  冯尚伟愣在了门口,问,你是……

  周子鹰说,我从新疆来,我叫周子鹰。

  冯尚伟马上就想起来了,说,新疆来的?你是小鹰?周大奎的女儿?

  周子鹰甜甜地回答道,嗯哪。

  冯尚伟稀罕地望着周子鹰说,不错,我就是冯尚伟,孩子,你妈呢……

  我8岁那年,我妈就跟人跑了,她把我丢给乡下的小姨妈,是小姨妈让我来找你的。周子鹰说。

  冯尚伟哦了一声,良久没有说话。

  我现在就是一个人,我是来投奔您的,这照片是我小姨妈在我妈走后,在我家里拾到的,是小姨妈让我拿着照片找您。周子鹰说话就把照片递给了冯尚伟。

  冯尚伟接过照片看着,深深地怀念起战友周大奎来了。良久,他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感慨一言说,孩子,你长得太像你爸爸了,呃,你找我啥事?

  周子鹰直言相求,说,我今年虚17,满16了,我想找一份工作。

  那没有问题,冯尚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说你愿意在医院当护士,马上就上班,你不愿意,想干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你解决。

  我就在您身边当个小护士,我没有其他想法。周子鹰说。

  那行,走,跟我去医政科。说罢,冯尚伟就领着周子鹰直奔医政科了……

  小车在冯尚伟的回忆中驶停在东郊医院门诊部大楼前。下车后,冯尚伟转对周子鹰说,走,去我办公室。

  周子鹰跟随冯尚伟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凳子上。冯尚伟似乎有些心思,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周子鹰的心绪似乎也很反常,她说不上因为什么又不因为什么,就这么傻傻地望着一直没有坐下而且情绪复杂的冯尚伟。

  终于,冯尚伟说话了,他说姑娘,你在我身边有9年了吧?其中上了两年护校,你……应该是25岁了,今天叔叔想问你件事,你寻思不寻思找对象?

  周子鹰直直地望着冯院长,无言。

  冯尚伟动情地说,你爸牺牲了,你妈要不是改嫁了,我也用不着替你考虑个人成家的事情,你说是啵?

  周子鹰下意识地点着头。

  冯尚伟再度斟酌后说,濮阳康,我外甥,刚才你也接触了,人不错……

  周子鹰忽然抢过话头说,可是我已经有对象了呀。

  冯尚伟定定地瞅着周子鹰,这对他来说是太意外了,他来了一个火力侦察,说,有你个鬼!你把他请来,我看他长三头六臂,敢在我眼皮底下把你娶走!    

  周子鹰一下子就呆住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那……过些日子再说吧。

  冯尚伟铆定自己的话题,跟后紧逼说,今天你跟我去办事,路过“濮阳居”,碰上了这档子事,应该就是缘分。

  周子鹰心里很乱,她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

  冯尚伟接着说,人你也见了,家庭你也了解了,我琢磨来琢磨去,这是个好事情。说真的,小康再娶别人,我还不放心。你若嫁给不三不四的人,我更不放心。“濮阳居”,也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进去的,她要能担当得起非同一般的家庭使命。应该说,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这主我做下了,你得给我面子。

  周子鹰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就微微摇起头来。


                                             3 

  一抹夕阳照射在长长的走廊里。

  周子鹰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刚拐向走廊便碰上兴致勃勃的冯小雅。周子鹰热情招呼着小雅。

  冯小雅靠近周子鹰,问,姐,找我爸有事?

  周子鹰一笑,笑得很不得体,说,哪里哟,你爸找我。

  冯小雅关切地问,啥事?

  周子鹰先是吞吞吐吐的,后转念一想,干脆让冯小雅从中讲讲话,帮自己解脱一下,她把冯小雅拽到一个拐弯墙里。

  周子鹰说,小雅,你爸要给我介绍对象。

  冯小雅一乐,哟!我爸还有这闲心事?

  周子鹰笑笑说,他要把我介绍给你表哥。

  冯小雅假作正经道,啊?!我表哥可是一表人才,配你绝对没问题。

  周子鹰故意鼓起了腮帮子,假装不悦,说,你帮我去说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冯小雅眨巴着双眼,说,真的?你有对象哪?他……是谁?

  周子鹰一把捂住冯小雅的嘴,然后认真地摇摇头。

  冯小雅逮住就不放,当然,她压低了声音,说你骗人,他到底是谁?

  周子鹰再次向周围看看,然后贴近冯小雅,悄悄地告诉说,方良玉。

  冯小雅不无惊愕,随即,那张好看的脸就拉长了,怪怪的。

  方良玉,东郊医院外科门诊部主治医生,一把刀,身高一米八,四肢长得匀称,五官长得分明,英俊潇洒,活络大方,年轻医护心中的白马王子。

  其实冯小雅一直跟方良玉密切来往,把这种来往变成真实的爱情,甚至让方良玉做冯院长的乘龙快婿,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啊。令冯小雅不解的是,自己的准男友,怎么跟周子鹰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冯小雅犯起了迷糊。

  周子鹰没太在意冯小雅的情绪变化,她说,小雅,帮我跟你爸说说,可别提方良玉,他马上要去进修,机会难得,别影响他,拜托。

  周子鹰拍拍冯小雅的肩头,难以言状地一笑,转身走了。

  冯小雅站在原地愣住了,良久,她转身朝方良玉办公室走去。

  冯小雅推门而入,却不见方良玉,她站在方良玉的办公桌边,只瞧见压在玻璃台板下面的方良玉的照片。冯小雅随即出门去外科门诊室,仍没见到方良玉。诊室门口维护秩序的护士告诉她,方医生今天休息。

  黄昏时分。周子鹰来到方良玉的单人宿舍。她是知道方良玉今天休息的,她是来陪方良玉喝酒吃饭聊天的。一张破旧的写字台上摆着两菜一汤,菜装在塑料袋里,汤在小钢精锅里。方良玉喝着白酒,周子鹰喝着啤酒。

  冯小雅办完自己的事情后,疾步来到方良玉宿舍门口,抬手欲敲门,却看到贴在门上的字条:我去市内办事。

  冯小雅顿时火冒三丈,甩起一脚踢在门上,掉头离去。

  屋内,正喝着酒的方良玉与周子鹰吃了一惊。方良玉放下酒杯,来到门后面,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动静,然后蹑手蹑脚回到周子鹰身边,为周子鹰倒啤酒。

  方良玉说,没事,可能是清扫卫生的阿姨在拖地。

  这档口,冯尚伟急急地返回到了“濮阳居”。因为在跟周子鹰把话挑明了后,就觉得很靠谱,想来这里商量一下。濮阳琳做了好几个菜,冯尚伟与濮阳康面对面坐着喝酒。濮阳夫人在吃饭。濮阳康一声舅舅一杯酒,起劲地陪冯尚伟喝酒,那个高兴的。

  酒过三巡,冯尚伟兴致盎然,说老姐姐,小弟有责任为你传承秘方大业做点事,过去都怪小弟,不知道您这么艰难,小康娶媳妇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濮阳夫人很开心,难怪你今儿上午把姑娘带到咱家来,上午姐姐错怪你了。

  冯尚伟说,姐姐,上午是顺便到家里来看看的,她是随我进城办事的。

  濮阳夫人转对濮阳康问道,小康,姑娘咋样?

  濮阳康有点不好意思,说,妈,你看你,人家姑娘跟舅舅来家,我哪往心里想这个?我没往心里去。

  冯尚伟接过话头说,姑娘是没说的,漂亮、有文化、懂医药,就是过于老实。

  濮阳夫人听后更是开心,说,还是你舅舅说的清亮,漂亮、有文化、懂医药,过于老实好哇,咱家可不能进来那种尖巧滑坏的主,咱家可是厚道人家。

  方良玉与周子鹰还在喝着酒。方良玉听完周子鹰关于冯尚伟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有点急不可耐,他放下筷子追问,到底冯院长要把你介绍给谁?

  周子鹰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这你甭问,问那么多没意思,咱俩也好了半年多了吧?怎么的我也不能三心二意,就是我一下想不出怎么跟冯院长说,冯院长也算是我半个爹,这一关,真不好过。

  方良玉呆住了,说实话,周子鹰漂亮,温柔体帖,娶她做老婆,那是再好不过的。跟冯小雅也就是玩玩而已,只是不要得罪她就行了。他担心周子鹰若是真让冯院长一逼,恐怕就到不了自己的手了。他忽然想只有把生米煮成熟饭,周子鹰就会死心跟着自己。在周子鹰起身去卫生间时,他忽然心生歹念,他知道周子鹰一点白酒都不能粘的,却往周子鹰杯子里倒了足足一两白酒,然后又加满啤酒。周子鹰从洗手间回来后,方良玉也为自己倒满了一杯啤酒,他举起杯子,特别亲热地靠近周子鹰,故意神神秘秘地说,愿我们……相爱到永远!同时,方良玉用另一只手将周子鹰的酒杯递给周子鹰。周子鹰显得特别地开心,她接过杯子,十分甜蜜地说,心心相印才是真!

  看得出,周子鹰已经深爱着方良玉。

  方良玉展开左臂,将周子鹰款款地拥在怀里,来,为了表达我们的真心,这杯酒,我们同干。

  周子鹰显得很兴奋,慢慢地地将头靠在方良玉的肩头,温柔有加地说,干!

  方良玉与周子鹰碰杯并一气喝掉杯中酒。

  冯小雅在自家客厅坐等冯尚伟。门铃响。冯小雅开门。冯尚伟摇晃着身子进了家门。冯小雅有点不耐烦了,说爸,你怎么才回来?都快10点了。

  冯尚伟打了个嗝,问,你妈呢?

  冯小雅回避着冯尚伟的那个嗝,皱着眉头回话,妈不舒服,睡下了。

  冯尚伟说了句给我倒杯水,就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了。

  冯小雅给冯尚伟倒水,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冯尚伟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算是清醒,他想起女儿的事,就问,姑娘,你在市文化宫干得咋样?

  冯小雅有点调侃的味道,说,文化宫以玩为主,这年头还有啥干的?

  冯尚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他撑起身子说,这叫什么话?吃皇粮不干活,见鬼!我可告诉你,我调市卫生局的同时,咱东郊医院办公室袁智达主任调市文化局,是你的头儿了,你要好好尊重人家,好好工作,别给我丢面子。

  冯小雅一听这话倒来情绪了,转过身来面对着爸爸哎呀了一声,说袁主任调文化局啦?什么职务?

  冯尚伟喝水,说还不知道。

  忽然,冯小雅话题一转,问,爸,去南方医科大学进修的人定下了没有?

  冯尚伟直言回说,基本就是方良玉了,怎么?你问这个干吗?

  冯小雅说,爸,我可告诉你,方良玉这人,又说跟我交朋友,又说跟周子鹰谈恋爱,他搞什么搞?

  嗯?有这事?冯尚伟闻言坐了起来。

  冯小雅说,爸,听子鹰姐说,你要把她介绍给我小康哥做媳妇?

  冯尚伟心想,这消息也太快了点,就说,是,是啊,是有这个考虑。

  冯小雅凑近冯尚伟身边,说爸爸,为了让子鹰姐跟我表哥成双成对,我必须要出面给力。

  冯尚伟怪怪地看着冯小雅,你?给力?……你可别胡来。

  冯小雅一笑,说,你放心,这事儿简单,只要你在我没搞定方良玉前,你不要宣布他去进修就行了。

  冯尚伟一听,不屑,他重新躺在了沙发上,嘿嘿一笑说,你当起你爸的家来,你好大胆。

  方良玉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月光照进室内,照在他的床前。椅背上、桌上,散乱地放着男女衣裳。床上,一床被子盖着赤裸相搂的方良玉和周子鹰。

  天亮了,桌上的闹钟闹铃,时钟正指7点正。周子鹰与方良玉同时惊醒。周子鹰坐起时,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急忙拉起被子掩在胸口上,她惊骇不已。

  周子鹰叱问,方良玉!你!……你都干了什么?我怎么睡在这里?

  方良玉连忙下床,套起衣裤,顺手将周子鹰衣裤扔到床上。

  周子鹰抓起自己的裤衩,嘤嘤地哭了,说,方良玉方良玉,你怎么敢这样?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要向我负责!你是不是给我酒里下药了?呜……

  方良玉也有些紧张,但是,他还是不无得意地说,子鹰,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夫妻了,等我进修回来,我们就结婚。

  就这一句承诺,周子鹰便释然了,毕竟,她一直深爱着方良玉,事到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她止住了哭,穿好了衣服,扑在了方良玉的怀里。

  方良玉拥着周子鹰坐了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来,拿起笔,在当天的台历上写上了这样一行字:真诚相爱到永远。周子鹰看过,接过方良玉的笔,在方良玉写的这行字下面添上一行字:心心相印才是真。方良玉咬破手指,在他写的那句话后面按上血印。周子鹰也咬破手指,也在自己写的那句话后面按上血印。


                                             4 

  冯小雅与方良玉约定在市中心广场的花坛见面。方良玉知道冯小雅不好对付,她虽然不在医院上班,可她总往医院跑。当然,她往她爸爸单位跑,无可厚非,但是,她每次来,总要在方良玉办公室坐坐,哪怕方良玉在门诊室给病人看病,她也要坐在方良玉身边。没人看病时,她就跟方良玉聊一会儿。周子鹰也多次看到这种情况,也没往心里去,觉得院长女儿在医院玩玩,没啥。冯小雅什么目的?她跟她妈已经说过,她看上了方良玉,她必须要粘着他,她在等方良玉主动向她求婚的一个举动。方良玉心里明白得很,他觉得跟冯小雅玩玩可以,但是,跟方小雅结婚成家,不可以,他害怕娶这样一个有个性的女孩子做老婆,怕扛不住。何况是自己院长的女儿,玩得好就好,玩得不好,那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冯小雅生长在一个老干部的家庭,虽然冯尚伟严格要求着女儿,但是,冯小雅的妈妈可是视女儿为心肝宝贝疙瘩,什么都依着她,这就培养了冯小雅极端的个性。她说话一向快人快语,办事也是风风火火,而且总是以个人的意志代替一切。方良玉不说话,冯小雅憋不住了。

  冯小雅直接问道,方良玉,周子鹰和我,你表个态,你到底跟谁处?本姑娘还没那么贱,我可不愿睁一眼闭一眼,爱情是自私的,既然是自私的,对不起,那也就可以不择手段。

  方良玉其实很鬼,他在想法子绕圈子,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冯小雅在人面前总是傲人一头的,对方良玉也一样,心想你方良玉在我爸爸手下干,你还想翻了天去?她说,我可告诉你,你别瞎想,你就想想你还要不要进修吧,我是把爱情赌注下在你我的前途上了,这叫爱情与前途共存亡。

  停了一会儿,见方良玉还是不吱声,冯小雅就又展开攻势说,再者说了,周子鹰不可能与你好事成双,咱把话挑明了说,你敢动周子鹰的心思,你敢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你的一切将化为乌有。拜拜!

  冯小雅说完大步向市文化宫大厅走去,头也不回。方良玉呆立着,望着冯小雅消失的背影。不过,冯小雅要想在方良玉进修问题上做文章,得走弯路。她知道不可能通过她爸爸的渠道取胜,她想到了爸爸手下的办公室主任袁智达。当晚,冯小雅就邀请袁智达到工人文化宫舞厅跳舞。自然,舞前,冯小雅要请袁智达嘬一顿,嘬完之后,冯小雅只发了一个小小的嗲,袁智达就自己挑腰包付了饭钱。酒足饭饱的袁智达在冯小雅的搀扶下,款款走进了舞池。冯小雅与袁智达紧紧地搂抱着,慢慢地踩着舞曲,悠悠地跳着。原本冯小雅是很投入的,只是经不住袁智达嘴里鼻子里不时地冒出来的异味,她只好歪着脑袋应付着。三十好几的袁智达,是个离婚的主,长得五大三粗,人见人嫌。但是,他靠的自己一手特好的文字功底以及拍马逢迎的本事,总算人五人六地当上了干部。这不,马上要调到市文化局,不知要当个什么官。做事大胆泼辣的冯小雅,瞄准的就是袁智达个性阴暗的一面,她没有看错人。

  舞池里,冯小雅嗲声嗲气地说,袁大主任,你就要荣调市文化局了,恭喜你呀,我刚才说的意思你都听明白了没有?

  袁智达其实不善饮酒,但他好个女人,然而常常是女人到不了手,自己就拜倒在女人的手里了。他这会儿眼都睁不开,其实他也没有听清冯小雅说些啥,只管借跳舞的机会,把冯小雅搂抱一下,过过瘾罢了。

  冯小雅摇晃了一下袁智达,嘴唇抵在袁智达耳朵上说了一大堆的话。

  明白,明白……袁智达赶紧说,就是搞定方良玉,我明白……

  那,明天就看你的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冯小雅说得斩钉截铁。

  随即,二人互递眉眼,搂得更紧了。

  次日,方良玉匆匆走进袁智达办公室,客气地点着头说,袁主任,你找我?

  袁智达乐乐呵呵的样子,抬手示意方良玉坐下说话,他自己站起来,去把刚才方良玉进来没有关严实的办公室门关好了,然后回来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此刻,方良玉拖过凳子,心神不安地坐在袁智达办公桌对面。

  袁智达抓了抓头,困意未消地说,方医生,你那进修的事儿,啧!难喽。

  方良玉一愣,问,怎么?不是说定下来了吗?

  袁主任嘿嘿一乐,说,定下来了?说得轻巧,麻烦大了!

  方良玉不解,问,麻烦……大?

  袁智达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照讲,你去进修不成问题,但是,内科的……,咱不去说谁吧,她一个伯伯从北京打来电话,一定要冯院长帮这个忙。他可是冯院长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哇,生死之交,这让冯院长犯了难了,头皮挠了三层,没辙。他让我给他想想办法。

  方良玉信了,但是他不信冯院长没辙,他问,冯……没辙?

  袁智达继续说,冯院长到现在主意都拿不下来。你想啊,你与他不沾亲带故,他烦得着为你操那份心,去得罪北京的战友吗?假如你是他什么人,那情况就变了,不用他说话,我就能把这事办下来,他装糊涂不就得了?你说是吧?

  方良玉木木地望着袁智达,不置可否。

  袁智达盯着方良玉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说,方医生,办法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方良玉如失望之中捞到了一根稻草,急切地说,请袁主任帮忙。

  袁智达低着脑袋偷笑了一下,然后抬头说,你过来。

  方良玉赶紧连人带凳子地过去靠近袁智达,袁智达便与他一番耳语。

  方良玉闻之吃惊,说,订婚?!

  袁智达不以为然地言道,怎么啦?怎么啦一惊一诈的?蛇咬着脚了?不知好赖了不是?冯小雅已有这个意思了,你怎么?你是条龙,她们家就是大海;你是只凤,她们家就是高枝。怎么,寒碜你啦?我告诉你,自古华山一条道,你走这条道,马到成功——马不到都能成功。你只要这么做了,后面的事,我一手操办。办不好,你拿我脑袋当球踢,扣我眼珠子当泡泡踩……

  得得得……你讲的这些我……我吃不准。方良玉一下子就蒙住了。

  袁智达显出十分关照的样子对方良玉说,回去想想,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方良玉怅然若失地站了起来,朝办公室门走去。袁智达送方良玉。

  在门口,袁智达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

  昏黄的路灯下,周子鹰与方良玉相依而行,久久无语。

  周子鹰站下了,问道,你跟冯小雅认识多久?

  方良玉回道,在你之前。

  周子鹰问,你们有过爱情承诺吗?

  方良玉迟迟才回答道,……怎么说哩,在一起讲的话也多,想不起来哪句话算是承诺。

  你跟她……周子鹰像是被什么噎住了,她吞咽了一下,接着还是问道,你对她有没有做过那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我跟她……啧!方良玉知道周子鹰说的意思,他赶紧打断了周子鹰的话。

  周子鹰唉叹着,无语。

  方良玉抬起双手扳着周子鹰双肩说,周子鹰,其实我心中只有你,你要理解,为了争取这一个进修名额,我准备与冯小雅办订婚宴,也就是做做样子,等我拿到了去进修的通行证,那就由不得她了。

  周子鹰仍然没有说话。

  方良玉说,订婚算什么?结婚还可以离婚嘛,只是委屈了你,但是,为了我的前途,你答应我,支持我一回。

  你让我怎么做人?我多次跟你上床,现在你又要与别人订婚,我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周子鹰哭着说着,说着哭着,忽然,她一把抱住方良玉的肩头,张嘴咬住了方良玉。

  方良玉强忍着疼痛,一言不发。

  得知女儿要与方良玉办订婚宴,冯尚伟大光其火,他把办公室主任袁智达叫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冲袁智达发火,办订婚宴?!谁的主张?!

  袁智达一下反应不过来,说是我,又改口说不,院长,息怒息怒,你听我说。

  冯尚伟指着袁智达的鼻子说,你不用解释,你把小雅给我找来。

  袁智达苦笑着脸说,我打她办公室电话了,人说她不在,她不在。

  冯尚伟指着袁智达的手就没有放下,他说,袁智达你想想,方良玉去进修是院党委研究报市局批下来的,这是走大门走大道的事儿,你这样一来,人家会说难怪让方良玉去进修,他是院长的准女婿,是走后门绕小道,这不坏我名誉吗?

  袁智达哀求道,院长啊,你别把问题说那么严重呀。

  冯尚伟走出办公桌,绕到办公桌前,手指头还是那么指着袁智达,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他说,再者说了,正赶上我提任市卫生局副职,这事整的……

  袁智达把冯尚伟的手按了下去,满脸堆笑地说,院长,我把相关舆论都做足了,我会让满世界都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进修在前,婚事在后,不搭界。小雅的意思,方良玉去进修,也正好要请一帮朋友聚一聚,顺便也就把他们俩的事挑明了,走个过场,走个过场,明天晚上,四桌宴席,就设在凤求凰大酒店二楼。

  冯尚伟双手在胸前抱了起来,我不参加!

  袁智达继续堆着笑脸,说这……也好,也好,那就让您夫人……

  冯尚伟断然不让,夫人也不准出席,搞什么搞。

  袁智达原地打了个圈,那……啧!

  丢人现眼!冯尚伟说着话回到办公桌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袁智达忽然就有了主意,说这样吧,我给你们老俩口安排一个外出旅游计划,去南方转一圈。

  冯尚伟没有回话,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凝神了。

  行吗?冯院长?袁智达走到冯尚伟身边。

  冯尚伟似乎忽然有了想法,说,不用 ,你回去吧。

  袁智达没趣地退出。

  冯尚伟再度思考了一番,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一拨就通。

  冯尚伟对着话筒说,是双喜酒楼吗?嗯?订一桌酒席,要二楼临街的桌位。明天晚上,对,东郊医院,冯尚伟,什么院长不院长的?家宴,是的。

  冯尚伟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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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濮阳居是个老字号药店,有专治烧伤的上好药膏。主人濮阳龙山在保护濮阳牌匾时被土匪所杀,他膝下有二儿一女,大儿子被抓丁至今生死不明;二儿子濮阳康妻子难产去世,遗腹子女儿濮阳琳常男孩子打扮。这日,一老者谎称自己购买了濮阳居的假药,前来闹事,动员姐姐献出秘方的东郊医院书记兼院长冯尚伟恰好遇到,他出面阻止。濮阳居夫人虽然失明,但她驳回了弟弟的要求。冯院长女儿和养女同时爱上了他的下属外科医生方良玉,两女一男之间会有什么故事?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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