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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十四)

作者: 湍溪飞瀑 点击:355 发表:2022-11-21 12:38:50 闪星:3

  十四

  好容易熬过了五昼夜的时间,天昊傍晚放学回了家什么也顾不上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出太阳老高才起床。

  天昊吃完了早饭上学去。到了学校看到同学们正在排队去公社开大会。天昊急忙站到队伍里,和同学们一起来到公社驻地。公社的宋月明书记亲自主持了大会,大会的主要议题是“再掀大跃进的新高潮”。学校停课,医院、商店、服务行业等只留值班人员,其他人全部投入到炼钢,水利建设和收秋工作中去。大干“十八昼夜”,使粮、钢两颗特大卫星上天。

  书记非常严肃地讲道:“根据上级指示精神,这次跟以前不同,不仅仅是十八天的高潮,我们要把大跃进的精神长期保持下去。而且我们以后行动要军事化,工作要战斗化。都要以一个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谁要是拖了大跃进的后腿,后果自负。”

  因为时间紧张,说明了会议主题便开始了工作布置。会议结束以后,天昊和同学们排着队回到学校,校长在操场上作了简短的讲话,内容当然是“大跃进”。学生们也就又加入到,几乎昼夜不停地劳动大军当中。

  各村里也就是各大队,真正做到了行动军事化,把大队长称谓连长,小队长称谓排长。工作也做到了战斗化。

  以前开会或者上工,敲集合“钟”后,半小时甚至一小时也集合不起来,这个说自家的孩子还没有喂奶,那个说孩子正在拉屎。已经走出门的男人们又回去拿烟袋,或者忘了带火柴。惹得队长敲第二遍三遍钟。现在好了,只要钟声一响,不到十分钟,甚至五分钟就到场。因为谁要是迟到了就会受到“帮助”,现在人们不会知道当时的“帮助”是什么意思。就是由几个年轻小伙子围成圈,将受帮助的人圈在里面,这边的往那边推,那边的往这边推。开始用手推,手推累了就用膝盖顶,后来就用脚踹了。往往受过“帮助”的人,都是鼻青脸肿,腿疼腰酸,长时间站不起来。

  所以,哪个人不怕受“帮助”呢!因此,只要集合钟声一响,几乎没有人敢迟到,即使这样,还是经常有人受到“帮助”。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时到场,总会是有在后面的。

  高家屯和其它大队一样,也实行了军事化管理。高有才书记是“指导员”,高树林是“连长”,胳膊上扎着红袖章,上写所担任的职务。宋金宝也就成了第三排“排长”。

  宋金宝是排长,需要带领社员们昼夜战斗在第一线,所以特别忙,根本无暇顾及家里。他妻子王素英是壮劳力,整天干挖渠等体力活,吃住也都在地里。他们的女儿心悦年龄小还在上小学,但有时也跟着大人去地里干点零活,晚上可以回家睡觉。可是小女孩胆子小,就得靠她奶奶作伴照顾了。

  天昊是个诚实的孩子,他在学校劳动时一直是很积极的,但毕竟十一岁的年龄太小了,对于经常没日没夜的“鏖战”有些吃不消了。于是他们一些小同学们想到了逃避,晚上出发到地里干活时,便躲到附近的柴禾堆里去睡觉。收工时再跑出来集合排队。有时还泡病号,有说头痛的,有说肚子痛的,还有的故意走路一瘸一瘸地说腿痛。

  张择儒和小刘因为惦记他们的试验田,两人又骑车奔高家屯来了。在路过老桥公社的时候,看见了公社主任李明义同志。两人连忙过去打招呼,询问收秋情况。李主任说:“已经将大部分收获,还有一部分山芋没有收完。”张择儒随即问起了山芋的产量如何?李主任说:“含水分的山芋产量和玉米持平,不够理想”。张择儒说:“即使山芋的产量高,但它们的质量也不是相等的呀,山芋含多少水分?能用数量来比较吗!”李主任摇了摇头说:“当时被形势所迫,没有办法呀。”张择儒知道,也确实没法怪这些基层干部。他只能叹息着向李主任告辞,奔高家屯大队而去。

  张择儒和小刘他们先去了试验田,看到这里的玉米也可以收割了。于是就去了大队办公室,见到了高“指导员”,他正在办公室里思索目前的双秋,如何能高速进行。

  为了使试验田得到及时收割,大队里派了两名社员来帮忙。收完玉米该种小麦了,又派了几名社员来翻耕土地。备好了底肥,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播种了。高家屯干部群众对试验田的支持,使张择儒非常感动。为了能够顺利而且均匀合适地播上种,他和小刘天天亲自把阵,不敢有丝毫马虎。

  把试验田整理播种完毕后,张刘二人来到大队正在播种的麦田里。一看到播种的情况,张择儒感到很着急,原来三十六公分的行距现在变成了十八公分,垄内密度更是大的出奇。经了解,每亩下种量竟达到八十多斤,甚至有的还高。张择儒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意外,他觉得这也太离谱了,于是,向正在播种的社员问道:

  “你们往年播种量是多少”?社员回答说:

  “一般是十五六斤,好地块可到十八九斤,可是最多不超过二十斤”。

  “你既然知道正常的播种量,你明白这样播种量的结果是怎么样吗”?

  “队长让我这么播,我就只能这样”。

  “你们队长是谁”?

  “是我,”只见一个剃着光头穿着蓝布衫的中年汉子走过来。

  “张技术员啊”?

  “是我,你是高队长吧”?因为以前见过面而且打过招呼,所以熟悉。

  “我是高大宽” 。

  “高队长从年龄上看,你虽然算不上老农但也得有十几年的种地经验了,你看照这个播法明年能有多大的产量”?

  “能有多大产量我不好说,但是你应该明白,别说‘你、我’,就是公社书记也抵挡不了眼前形势,就只能这么干”。

  张择儒听后觉得很尴尬。高大宽见此情景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半迷着眼睛似笑非笑有点诡秘地朝张择儒努努嘴说:“张技术员啊!就随风使舵吧。”

  “可是,这样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呀”。

  “上级强调让这样干,不按上级指示行吗?没办法呀,总不能为虱子烧袄吧”!

  张择儒觉得再也无言以对,只能喃喃自语着离开了播种现场。

  他们去大队办公室找了指导员高有才,和他谈论起了小麦种植的问题,他说上级已经派工作组到公社来指导了。为了小麦高产,要改变以前的播种方式,必须进行高度密植,理论是:一颗粒生长两颗粒,产量就可以增长一倍,生长三颗粒可增长两倍,以此推算,可达到高产的数量。

  张择儒听了感到非常可笑,这种说法太不结合实际了,甚至有些滑稽。他有些着急地说:“种地不是上数学课,难道只追求盲目的密植,就不考虑肥力、水分、受光、通风等具体问题了吗?如果这些条件达不到,恐怕连原种的数量都难以保证。”

  高指导员喳了喳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择儒觉得和他理论这些也没用,他只是一个基层执行者。

  张择儒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他的胸中淤积。他看到如今的农业生产不以科学技术和老农经验作为主导,完全是上级某些领导的头脑发热盲目地进行“指示”,而指示是那样的脱离实际。

  县里的领导忙的是焦头烂额,除了书记、县长以外其他干部,都组成若干个工作组,分派到各公社去督促收秋种麦兴修水利,以及其它中心工作。张择儒到县委大院去了多次,终于见到了赵书记和刘县长,他们正在研究工作。关于张择儒提出的一些问题,他们认为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目前形势是无法抗拒的,只能随着大跃进的洪流向前漂泊。

  张择儒非常郁闷地回到家里,只见大门,屋门都上着锁。郭嫂去炼钢,真真和小兰在学校劳动,欧阳兰当然也在三面红旗的指引下,领着学生们帮农民收秋。他走进空旷而又寂静的屋子里,他觉得胸中非常憋闷,又好像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想喝点水,摸了摸暖水瓶是空的。他想看看书,但翻开书本却看不下去,他觉得心情非常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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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第三章(十四)节写到为了响应“再掀大跃进的新高潮”的号召,为了要把大跃进的精神长期保持下去,为了要以后的行动、工作要军事化、战斗化,各村采取了“极左”的整治人的措施,让很多普通老百姓深受其害,而且还敢怒不敢言。大家几乎尝遍了“拖大跃进的后腿,后果自负”的苦头。就连张择儒他们这样的农科技人员也不例外。由于大跃进形势的影响危害,领导们也无法抵挡,于是指示大队麦田的播种没有按照张择儒他们农科人员实验成功的要求,竟然还堂而皇之的用大跃进来促使小麦高产的谬论来搪塞。张择儒一看到播种的情况感到意外,也很着急,甚至觉得是太离谱了。当他发出警告,这样的播种量会有着不堪设想的后果时,领导们还出乎意料的劝他要随风使舵的进行小麦种植,而且还提醒他:上级已经派工作组到公社来指导,为了达到高产的数量,要改变实验的播种方式。张择儒感到这太不结合实际了,甚至有些滑稽。如今的农业生产如果不以科学技术和老农的经验作为主导,完全是按照上级某些领导的头脑发热而盲目地脱离实际的“指示”,简直是太荒唐可笑了。正是由于这一想法和做法或许让张择儒祸从天降也未可知啊?是不是因为张择儒看不惯领导干部随着大跃进的洪流向前漂泊的播种方法而仗义执言,才被打成“右派”的呢?张择儒因为当地的农业生产不以科学技术为主导而胸中非常憋闷,心情非常压抑,那么他会以什么手段来发泄不满的呢?进而又以什么方式来解决播种问题的呢?倾情推荐阅读赏析!欢迎文友跟读!编辑:攀登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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