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张择儒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身边的欧阳兰，她也慢慢地醒来了。女儿小兰还在酣睡，张择儒悄声说：“欧阳，你还从来没有在宽阔的田野里散过步，咱们一块儿到野外散散步吧。”欧阳兰答应一声，随即穿上衣服洗了把脸。来到了院子里，郭嫂还没起床，二人悄悄开了大门向城外走去。

　　县城不大，不一会就来到城外。欧阳兰第一次来到这广袤的田野里，心情无比兴奋。绿油油的麦苗一望无垠，地上的小草已经发绿，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清香，海一样蓝的天空，飘浮着几丝淡淡的薄云，阵阵微风吹过，野外的空气显得格外新鲜。远处的树林里偶尔传出几声布谷鸟的叫声，可爱的小燕子在晨风中自由地颉颃，这一切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怀着愉快的心情，欣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多么美好的大自然啊！”欧阳兰说道。

　　“是啊！大自然是美丽的，这春天更美丽，我们的祖国也像似刚刚进入春天，不久的将来中华大地就会万物更新，百花盛开，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张择儒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情，不由地像朗诵诗歌一样脱口而出。

　　“一提到这些你就格外兴奋。”欧阳兰望着丈夫那愉悦的笑脸说。

　　“我当然高兴，我们的祖国，从上世纪就饱受资本主义列强的欺凌。好不容易推翻了封建王朝的统治，后又军阀混战至八年抗战，一直到内战，我们的国家是民不聊生，老百姓不知遭受了多少苦难。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经过不懈的努力，以及无数革命先烈和前辈们的浴血奋战，建立起了新中国，使我们才有了今天的和平年代，人民终于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不值得高兴吗？”

　　欧阳兰微微笑了一下说：“是值得高兴，可是我们却离开了省城里那温馨的家……”

　　没等欧阳兰说完，张择儒就打断了她的话，而且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你不能这样想，我们这些知识分子都应该为新中国地建设出力。如果我们永远待在城市那个小圈子里，每天上班下班为了生活而生活，虽然舒适，但是，有什么意义？我们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但是目前专业学农的大学生为数不多，我是一名正宗农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虽然被分配到农研所，可是如果大家都待在研究室里，即使有了科研成果，毕竟离生产一线太远，得不到尽快和很好的发挥。我来到农村直接服务于农业生产，如果能提高粮食产量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就是有力地支援了国家建设。只要是做对国家有利的工作，我就是在农村待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说到这里，张择儒看了一下欧阳兰接着又说“那些已经在海外发达国家取得高学位高职位的专家学者，他们放弃了高薪、高职，放弃了高标准的科研条件和豪华舒适的生活环境，都不畏艰险不怕困难，纷纷辗转回国，他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建设我们的国家使祖国早日强大起来，再不让那些列强藐视我们的国家，藐视我们的民族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世界上扬眉吐气，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才有尊严，人民也能过上安定幸福的日子，这样我们才不枉所学，不愧为当代的知识分子，你说是吗，欧阳？”欧阳兰扭头看了一下张择儒：“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对你的做法一直是支持的，我只不过是说了一些实际情况嘛。”张择儒仍不失那严肃地表情：“当然，目前农村的生活水平和城市还有一些差距，我也比在研究所里工作会艰苦得多，但是，为了国家，为了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总得有人作出牺牲。如果没有当年那么多革命先烈的流血牺牲，能有今天安定舒适的社会主义新中国吗……”

　　欧阳兰微微笑了一下说：“你看你，一说起来就象演讲一样滔滔不绝，好了，天不早了，小兰可能已经睡醒了，咱们回家吧”　。

　　张择儒洋洋洒洒地畅谈一番，觉得心情无比兴奋，他挽着欧阳兰的手二人回到家里，郭嫂已经起床开始生火做早饭了。北屋的小兰也正醒来后高声喊着妈妈，欧阳兰一边答应一边进北屋去了。张择儒信步来到东屋和郭嫂聊起天来，在谈话中张择儒知道了，郭嫂的娘家是离县城十几里外的一个村子里，多年前嫁给了郭大哥。郭大哥参加过抗日，是游击队员，解放后在县武装部工作。

　　前几年朝鲜战争爆发，他主动带领县里的青年们参加了抗美援朝志愿军。可不幸的是在一次战役中牺牲了。现在只有她和一个上小学四年级的女儿相依为命，好在有政府照顾，日子过得还可以。

　　吃过早饭张择儒来到县委大院。县委大院设在县城西街路北的一所院子里。这个院子据说是土改时没收的一家地主房产。还没到门口就见昨天接站的那两位青年小刘和小胡正在那儿等侯。张择儒和他们一同走进院子，一进大门，只见一道雕花影壁墙立在正中，绕过影壁墙又有一道门，这是前后两进的院落。走进二门，里院的北屋是七间，中间三间比两头耳房大很多，东西厢房都是五间。县党委和县政府设在北屋，几个局就设在两边厢房里。农业局在西厢房的靠北头三间里。

　　小刘他们领着张择儒刚到西厢房门口，只见王局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然后一同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人，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一见他们进来便立即站了起来。只见他大大的长方脸，浓眉大眼，黑红的脸膛，厚厚的嘴唇，身材很魁梧，看上去给人一种既坦率又刚毅的感觉。

　　王局长向张择儒介绍说：“这是我们吉南县的县长刘文凯同志。”然后又向刘县长说：“这就是来我们县工作的农业技术员张择儒同志。”刘县长马上过来紧紧握着张择儒地手说：“哈哈！欢迎你啊！老张同志，我代表全县的人民欢迎你。”“谢谢，谢谢刘县长。”张择儒对刘县长的热情感到非常欣慰。

　　寒暄过后大家做下来，刘县长说道：“现在全国都基本实现了农业合作化，我们这一地区也由原来的初级合作社转变为现在的高级社。在新的形势下我们要发挥集体的力量，把农业生产搞上去提高粮食产量。不过，要想提高产量，还用原来那种传统的种植方法，已经跟不上新时代的发展了，要讲究科学种田吗！所以我们知道有一位农业专家，要来我们县指导种田，都非常高兴，就盼着你能早日到来呢！”

　　张择儒急忙说：“我个人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还是得依靠县里各位领导的支持，以及农民兄弟们的全力配合，大家互相学习共同研究，希望能使粮食产量有所提高。”

　　刘县长接着又说：“这两天，咱们县委赵光明书记去地委开会了，我也代表赵书记欢迎你”　。张择儒连声说：“谢谢！”刘县长直爽地说：“别的客气话咱也不用说了，咱们就谈一下以后的工作吧。”王局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说：“眼下小麦就要到拔节的时候了，病虫害的问题是个关键，其次就是春作物地出苗情况。”

　　张择儒看了看刘县长和王局长说道：“两位领导，我刚刚来到咱们县里，对下面的情况还一点也不了解，我想到乡下去转转，对小麦和春苗的生长情况作一个实地调查，等我了解情况以后，再向领导们汇报及研究处理的办法。”刘县长和王局长听了后都说：“你刚到这里就下去，有点太辛苦了吧？”张择儒谦虚地说：“你们每天忘我地工作，为全县人民日夜操劳，我和领导们相比，这点工作太微不足道了。”刘县长客气地说：“那就让你受累了。”随着他又说“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们给你安排一个助手吧，这样和基层的干部群众接触及沟通还方便一些。”张择儒很高兴地说：“太好了，那我就准备一下，争取尽快下去。”一个简单、真诚而又富有意义的接待，也算是工作座谈会，就这样结束了。

　　张择儒回到家里，把见到县长以及谈话的情况对欧阳兰说了一边，并告诉她准备去下面农业合作社走一走，掌握一下基本情况。所以想先把她和小兰安排好。第二天，张择儒和欧阳兰领着女儿小兰到了东关小学，见到了校长，校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张择儒说明了情况，校长连忙说：“我已经知道了，王局长已经把你的事对我说了，我让班里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座位，你们就放心吧。”张择儒连忙道谢。

　　办完了小兰上学的事，张择儒又陪着欧阳兰来到县中学。在办公室里见到了校长李民同志，李校长是一个约有五十岁的老教师了。欧阳兰把县政府和县教育局的介绍信交给了李校长，李校长说：“局里已经把这事安排好了，你的工作调动手续很快会通过公函办好的，你随时来上班就可以了。”欧阳兰说：“谢谢校长。”李校长又说：“哎，欧阳老师你来的正好，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特别紧张，就因为任课老师少，每天都有一两个班轮流作自习课，你这一来学校的课程就好安排了。”欧阳兰谦虚地说：“我的教学水平有限，以后还请您和各位老师们多帮助。”李校长很朴实地说：“我们的水平都不高，你是大城市来的又受过高等教育，我们还想请你给我们这里的老师们作一些指导呢”　。张择儒接话说：“那就互相帮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