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虹隔着树丛看见，肖鸣把四个敌军女兵一一尸体扛到灌木丛里，清理好痕迹后，返回树丛里。

       喘着粗气回过头，见肖虹正盯着自己看，便笑道：“放心吧，自己人，我是你老公肖鸣，如假包换。”

       肖虹依然心有余悸地问：“你杀过很多人吗？为什么出手那么狠？”

       肖鸣低下头，许久抬起头，眼眶已盈满泪水：“因为我们小分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战友们都牺牲了。”

        肖虹愣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

       忽然前方上空划过几道闪电，随即是犹如电闪雷鸣般的火炮覆盖声，寂静的夜空被震耳欲聋的响声和火光映照的如同白昼。

       肖鸣“霍”地站起说：“我军总攻开始了，快！我们要赶回去参战。”

       肖虹答非所问地说：“你刚才说你是我什么人？”

       肖鸣边跑边说：“我是你老公肖鸣，跟上。”

       肖虹追赶着说：“哎，你慢点，不管你老婆啦。”

       奔跑中的肖鸣回头对着肖虹粲然一笑，回过来拉起肖虹奔向炮火连天的战场。

       好不容易跑到了森林的边界，前面出现一条山间小道通向蜿蜒的山那头。

       肖鸣趴在草丛里嘱咐道：“呆在这里，我出去侦察一下情况。”肖虹点头道：“小心点。”

       肖鸣一晃不见了踪影，肖虹紧张地趴着不敢动弹。前方靠右一侧出现一个头戴敌军的藤条帽家伙，动作敏捷，弯着腰一溜小跑，步履很快地向这里跑来，肖虹赶紧把头埋在草丛里。

      “嘿，快上来，走了。”路上传来的竟然是肖鸣的声音，肖虹抬头一看，果然是他，便从草丛里出来，刚想开口问他搞什么鬼，肖鸣又从背上解下一顶一样的帽子递给她说：“戴上。”肖虹乖乖地戴在头上，撇着脑袋问：“行吗？”

      “把领章和袖标摘掉，低头跟在我后面。”肖虹原本以为会赞扬自己，可这个牛哄哄的家伙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心里的不悦挂在了脸上。

       前方离战火越来越近了，肖鸣从肩上卸下一把国产56式冲锋枪递给她，环顾四周警惕地说：“这里是主战场了，千万小心，拿着枪跟上。”

       这时，肖虹似乎明白了肖鸣这样要求的原因，毕竟这时在敌后作战，他俩又是孤军深入，自己那些典型的我军女卫生兵的标识太容易暴露，到底是侦察兵，想的周到，肖虹暗暗佩服。

       天渐渐放亮了，浓密的云雾在山与山之间缭绕，空气里透露出阵阵硝烟味，远处不时传来阵阵枪炮声，让这里的气氛显得低沉而紧张。肖虹持枪的手禁不止一颤，肖鸣对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因为这时候说什么也多余，她必须学着自己面对。

      肖鸣从身上掏出望远镜陷入了沉思，这是出发前荣嘉仲连长特意给带队的副连长董小萌和他配发的，现在小分队都牺牲了，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吴辉和王宝贵牺牲前喊着：“祖国万岁！”拉响手榴弹的悲壮场景，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肖虹知道他又触景生情了，静静地趴着他的身边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肖鸣回过神来，举起望远镜向远处张望，忽然他猛地蹲下，一把按住了肖虹的头。

       肖虹知道有敌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充满信任的看着依然从容的肖鸣，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

       山的尽头一群晃动的人影正在走来，临近了可以清晰地看见这是一群敌军士兵，粗略估计约一个连兵力，正快速通过这里，向战火弥漫的方向进发。

       坏了，这些家伙是去增援的敌军，他们从这里增援，等于从侧后阻击我军的攻击线。肖鸣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紧张地思索着应对方案，决不能让敌人阴谋得逞，要是那样，我军主攻部队就要腹背受敌，必须阻止敌人增援。

       经过紧张思考，肖鸣决定悄悄尾随这些敌军，到时候见机行事，争取打他个措手不及，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起码要让我们的部队知道这里有敌人。

       肖鸣转身对肖虹说：“等我走了，你自己退回后面的林子躲藏好，要是我还活着，我一定来找你，要是我不在了，你自己想办法找到部队。”

       肖虹心里一紧，忙坚定地摇着头说：“不行，我得跟着你，多一个人总是好的，起码比你一个人强。”见肖鸣无语，肖虹赶紧接着说：“我不是你老婆吗？你爸临走前的话你还记得吗？你得保护我。你就不怕我再被敌人抓去吗？要是那样你怎么跟你爸，哦不，是我们的爸爸交代呀，我……也会恨你一辈子的。”

       肖鸣望着盯着自己的肖虹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跟我去基本上是回不来的，你得有思想准备。”

       肖虹妩媚地一笑说：“没准我是你的保护神呢？哪那么容易死？”

       肖鸣心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可你会用枪吗？”

       话音未落，肖虹就要拉枪栓，吓得肖鸣忙阻止道：“好了，我的小姑奶奶，别把敌人招来。”

       肖鸣领着肖虹与敌军保持一两公里外跟随着，来到了山脚下，这里早已是一片硝烟弥漫，空气中到处是刺鼻的焦糊味，不少树梢上仍然在冒着烟，地上随处可以见坑坑洼洼的弹坑，时断时续的枪声不时传来。

       那些增援的敌军正快速散开，向着正在拼命往山顶冲击的我军侧翼包抄，肖鸣来不及多想，抢占山脚下一块山石为依托，突然向敌人发起攻击。肖虹见肖鸣开火了，原本对战争的恐惧感一瞬间全消失了，她也端起冲锋枪对着敌人一阵扫射。肖鸣回头撇了一眼神情平淡、脸露坚毅的肖虹，满意地点头赞许。

       敌人被突然袭来的枪声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乱了阵脚，纷纷掉头向肖鸣他俩隐蔽的大石围攻过来。

       肖鸣到底是侦察兵，以精准的点射枪枪命中，弹无虚发，他知道子弹有限，必须有效射杀敌人，为我总攻部队赢得发现和调整布局的时机。肖虹很聪敏，她很快就明白了肖鸣的意图，也不轻易开枪，瞅准机会干上一枪，这样起码敌人知道这里不止一个人，何况肖鸣的即快又准的射击已经让敌人感到巨大威胁，他们预感这里有一名以上的狙击手，不敢轻易露头，否则很有可能被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