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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作者: 大川小溪 点击:446 发表:2022-03-11 09:05:50 闪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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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编辑再坚持他的意见,我就坚决要求退稿!”

   “他是什么意见?”

   “他说,‘此稿不够发表水平’。”

 

    三个月之内,疯子的二十八篇小说落花流水似地退回来二十一篇。于是,他也就真的自杀了!

    我们不知该说什么,我们不知该怎样说他……非吾族类,小子可鸣鼓而攻之!

    那天一早,他把一箱子小说稿一本本儿塞进坑洞里,又坐在地上将一盒火柴一根根儿划着又吹灭,然后留下纸条儿:“妈,我活得太累了。”就走出家门。

    有人说,那天在寂寞荒凉的海滩上,曾看见一个瘦子来回徘徊,嘴中挺愉快地哼着,“小么小二郞呀,背着书包上学堂……就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我无颜见爹娘……郞里个儿郞里个儿……”

他灌着酒朝肚子里塞了一瓶子冬眠灵,躺在沙滩上睡去,身旁有一本打开的手册,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哥们儿们,拜托你们将我骨灰扔到海里,我会去到海平线的。记下临死的感觉,这对你们创作肯定有用。心情特平静,有一种如得其所的感觉。身子像在棉花上。困。脉搏弱。舒服。脑中有热流。想笑。白雾……

是我们暂时没有他那种胆量的五个君子将他送到火葬场的。他的眼睛略略半张。我把他冰凉的眼皮向下抹搭了好几次,它们总是邪门儿地慢慢张开。瞳仁是灰色的。他瘦得除了皮、骨头再也没啥了;况且僵直的左手还少了两个指头,这肯定比火化别人能节约好几度电,肯定。他要求这世界的并不多。

回来的路上,我们谁都懒得讲话。路过一个自由市场时,殷云蹲在一个贩雀儿的小贩前,盯着笼子里的红点颏就是不走。最后,他卖了一只红点颏儿,用嘴唇碰碰那鸟的尖喙,一撒手放了它:“疯子自由了。”然后,他去找厕所急救自己。

沙石“哇——”地一声,蹲在一棵大杨树下哭起来。前些日子,他的小爱人终于临产时死在产床上。他对我说他决心独自一厚辈子,好好创作,才对得起她。

正哭着,殷云系着前裤扣儿走了回来。殷云怔怔打量会儿沙石,一推他肩:“哥们儿,别啦!我给你讲个笑话,包你乐。”他指着那座新建的挺漂亮的厕所说,“我一个叔叔从乡下到了城里。他说要剃剃头,就朝厕所里走去。一会气哼哼跑了出来,说市里人净出洋相,又不是理发店门口儿怎么画个男人头、女人头?我说那是男女厕所的标志。他说,男女厕所应该画上男、女的小便器才对。”

我使劲笑起来。

沙石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本儿价也苦笑着说:“殷云你别给大家寻开心了。这几年是我们一生最艰苦的日子,可也是我们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本儿价早已不写什么东西了。他跟老婆也好了起来,成了模范丈夫。哄孩子、做饭、洗衣服……活儿干得比小说写得强多了。他很有限地跟老婆同床。可他老婆挺满足地夸他“改邪归正”了。他常便秘,老怀疑自己得了直肠癌什么的,逢人便诉苦唠叨个没完。

臭屁股听了殷云的话笑得最开心。他果然当上了文化局第三梯队一个什么科长,官运亨通、左右逢源。没想到他真是个当官的料。最近,他又把我调到文化局当了群众文化科干事。我嘴里说“谢谢哥们儿了”,可心里没多大感恩之情。他又要将妹妹介绍给我。我真为难透了。

我终于获了个省文学奖。五君子祝捷宴会上,大家都说这是沙龙集体的荣誉,人人面上有光。尽管沙龙早已折戟沉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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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疯子终于忍受不住二十多篇退稿的悲惨现实,自杀了。疯子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妈,我活得太累了。”唱的最后一首歌是“小么小二郞呀,背着书包上学堂……就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我无颜见爹娘……郞里个儿郞里个儿……”他终于可以不受退稿的折磨了,终于轻松自由地上路了。沙石的小矮人难产去世,殷云继续自己寻开心;本儿价也放弃写小说,和老婆重归于好;臭屁股官运亨通、左右逢源,把“我”也调到文化局当了群众文化科干事。六个人中,只有“我”还在坚持写下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获了个省文学奖。世事难料,五个人的命运接下来会有什么转变?期待下文。编辑:天海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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