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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作者: 大川小溪 点击:451 发表:2022-03-08 09:01:26 闪星:3

十四

天不可怜见!没成想转年春君子兰花价大跌,疯子经营的一百多盆只贱价卖出几十盆,芽子、种籽更是等而下之。

他一眨眼便老了,欠了一屁股债。西服也送进信托公司,开始灌开劣等酒。

“你这么喝还要脑子不?”沙石劝他,“还怎么搞文学?”

“我欠的八千元够还一辈子了,”疯子拎着酒瓶子,“还搞什么文学!”

我夺下瓶子:“你立即戒酒!”

“我到想戒,就怕一辈子也戒不了。”

“瞧着吧,到时候你准能戒!”

“什么时候?”

“你喝死的时候!”

“死了就戒了?”他醉眼朦胧瞅着酒瓶子,“那还是不戒吧。”

“救驾!快救驾!”殷云火烧了屁股似撞进门,“我来了个冤家对头!”

“谁把你吓得这样?你情妇的丈夫?”

“不是!是《高山》杂志一男编辑。”

“他拐了你老婆?你偷了他钱包儿?”

“不是!他要跟我……搞恋爱呀!”

“同性恋?!”

殷云死鱼似大张着嘴,露着白晃晃牙齿喘了半天气儿,才苦笑着讲明白事情的原委:

他给《高山》寄去篇爱情小说。一位编辑看到“殷云”二字以为他是位女作者,写上回信,“稿已送审。你是位很有才气的女作者。望常联系。”殷云灵机一动,立即模仿女人口气回了封信表示感谢。编辑心有灵犀,来信索要相片,说“小说发表要配以作者相”。殷云一不做二不休,将妹妹相片寄去。没几天,那编辑热情洋溢来信约见“商谈改稿事宜”,并不远千里来到市里,电话打到殷云车间。殷云接到电话说:“殷云上夜班不在班上。”编辑说:“请通知她,明天上午九点在东风旅社二零八号房间谈稿。”

去!不去!大家莫衷一事。

“去个屁!”疯子说,“我昨晚做梦变成条响尾蛇,朝一堵悬崖上爬。那悬崖上打着格,像稿纸一样。我尾巴拨浪鼓似地咯咯咯摇着,才爬一丈高就摔了下来。我哭着望着那悬崖,头上忽然长出两角,身子生出四只爪子,后来终于爬了上去。这梦专利不?我是不是要成龙了?乘龙快婿?上龙殿,坐龙墩,成真龙天子?”

殷云一推疯子:“弗洛伊德说女人梦见的蛇是阴茎的象征。你梦见蛇代表什么?你是阴茎?不会梦瞎梦!还是看看我的事儿怎么应付吧。”
   “这样吧,”我喝了口疯子的酒,“我找臭屁股去一趟。他会撒谎,见机行事比别人强。”

 

那位编辑是个非常让人讨厌,却自以为非常讨人喜欢的家伙,这就双倍地让人讨厌。疯子来了会说,让人讨厌得够喝了一壶的。幸亏他没来。

“哦,见到你们这些有才华的青年作家我很高兴。”他掠掠油粘纸似的涂着厚厚发蜡的长发。

我却觉得他并不那么高兴。果然闲扯了几句后,他故作漫不介意地问:“殷云怎么那么忙?”

“唉,”臭屁股说,“他母亲心肌梗塞去世了。他让我们代表他招待你。那稿件我们可带回去,让他修改。”
    “哦。……她是位很前途的女作者。文笔很有风格。如果能当面谈谈,会改得更好。”

我们坚定不移地代殷云请他到了饭店,酒菜摆齐,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就鲸吞样咽了起来。

他懒懒地胡扯了几句后,忽然大着舌头:“你们这儿观念太守旧,跳个舞还须自带舞伴儿。怎么,你们有情人吗?”

我们说没有,还没搞上。

“压抑不?”他哈哈一笑,“现在我们青年的性犯罪率为什么这么高?就是因为压抑。现在南方……当然,我们还有几千年的道德传统啦。”

“对,对。”我们乱点着头。

“明天,”他酒也多了点儿,“还是叫殷云来一趟,那稿子急着下版。”

忽然,摇滚歌星似地扭扭摆摆走过来一位穿着大紫法式连衣裙的女士,张开两块蛋糕似的厚嘴唇一笑:“编辑老师,您来了?我那稿儿……”

“坐,坐,坐!我这是借花献佛,”那编辑抻着她肉嘟嘟起码有一百个肉涡的肥胳膊,“边吃边谈……”

那肥妞也不客气。气得臭屁股连忙大嚼起来。

回云向殷云作了汇报,殷云告诉车间办公室,《高山》编辑再来电话找他,就说他出国到洪都拉斯去了。

殷云那稿终于没爬上“高山”,只好在抽屉里趴着。听说那“佛”上了“高山”。臭屁股说:“那女的嘴唇其厚无比真是文学界一大幸事,要不高山平地全让她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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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天有不测风云,疯子的君子兰行情下跌,不但没能成为富翁,反而欠下一屁股债务,常常借酒浇愁。殷云给《高山》杂志投了一篇爱情小说,得到男编辑的赏识,约他去宾馆改稿,原来这个流氓把殷云当成了女作者。殷云的小说注定只能锁在抽屉里不见天日,六君子还会有什么遭遇?静待下文。编辑:天海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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