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过大年

每当过年,都是我们这些孩子们几乎一整年的祈盼,那份渴望和期待,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临近新年前,父母都会把我们子女召集到一起,特别关照,要想获得新年礼物,必须有所进步,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做好事、少惹祸等方面都行,实在没有,哪怕身高长了一丁点也行。
因此,每当这时的我们,总会规矩很多,尽量少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打架、少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坏事。一放学,都老老实实回家做作业,帮母亲干些家务活,还不时嘴巴抹蜜地讨好母亲,以期她会在父亲面前帮着说好话。
父亲们最关心的是我们这些臭小子们不要到处惹祸、干坏事,要养成军人般良好的自律和约束,为今后迈入军营做好准备。
母亲们为我们准备的礼物也都差不多,一块长条的云片糕,俗称步步高,用粉红色的薄纸简易的包装着,还有一把糖果,一个压岁钱红包,里面包着五元钱,别小看这五元,在六七十年代,这可是不小的钱,那时候母亲辛苦工作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母亲们会在年三十悄悄放着我们的枕头下,等第二天新年一大早告诉我们枕头下的礼物。
最重要的礼物肯定是给我们买一身新的衣服,包括新鞋,在大年初一早晨,母亲们会拿出新衣服帮我们穿戴整齐,千叮嘱、万叮嘱,别让放鞭炮炸坏了,也别出去玩耍弄脏了。
相比之下,父亲们的礼物就简单多了,小一点的给一把玩具手枪,大一点的就是一辆玩具坦克车之类的,反正和军队和打仗有关。
等我们长大些了,弄一身绿军装和一顶军帽就是最大的诱惑, 当年三十下午父亲从部队回来后笑眯眯地从行李包里拿出一身崭新的四个兜干部军装摆在我们面前时,那一刻才是我们期盼太久的最好礼物,激动得颤巍巍地双手捧着新军装在父亲的帮助下,穿戴整齐。
父亲和早已穿上军装的哥哥姐姐们欣喜地打量着我们,露出喜悦的神情,为我们长大了而高兴,只有母亲们在一旁嘀咕道:“唉……一个个长大了,要到部队去了……”自顾高兴的我们,压根没理解母亲们话里的意思,只有即将去当兵的哥哥姐姐们懂得母亲的意思,安慰着母亲。
除夕夜大院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吃着年夜饭。父亲们这些老战友,会领着家人相互走走,楼上楼下、左邻右舍拜个年,问声好,祝福全家新年好,唠唠家常,其乐融融,这几乎是大院年三十的的不成文规矩。当看到刚穿上新军装的我们这些小字辈时,叔叔们会情不自禁地摸摸我们的头对父亲说:“嗯,老伙计,你家这几小子长得挺快啊,啥时候送部队去啊。”不知深浅的我们一听直嚷嚷:“过了年就可以去部队了,我们长大了。”母亲们大多会打断我们的对话说:“去什么部队,这孩子才十五岁,部队那么苦有什么好的。”父亲们则在一旁乐呵呵地瞧着我们娘俩啥也不说。
吃过年夜饭后,大人们会让我们孩子们轮流表演节目,开一个小型的演唱会,各家的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表演节目,基本上都是以演出样板戏里唱段为主,往往是对门大哥哥唱一个《红灯记》里的李玉和的“临行喝妈一碗酒”,我马上代表我们家接着来一个《沙家浜》郭建光的“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唱的都是那个年代的英雄人物,父母大人们全当观众。这是父母们难得好心情的时候,尤其是一贯严肃的军人父亲们,这一刻眼里也流出慈父的亲切笑容,让我们感到很温馨,母亲们更是百感交集地悄悄抹泪。
最后是燃放鞭炮了,大院的楼前屋后、篮球场和操场上到处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大人和孩子。父亲们在一起抽着烟,聊着部队的一些事情,母亲们大多远远地看着我们这些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欢乐景象,说不出是喜还是悲。我们这些担当放鞭炮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脱下新军装,重新穿上那些有些短小的旧衣服,勇敢地燃放着鞭炮,这是我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大院最热闹的一个夜晚。
【编者按】 “这是我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大院最热闹的一个夜晚。”过年了,这是孩子们最幸福的时光。母亲的云片糕、压岁钱,新衣服、新鞋;父亲的玩具手枪、玩具坦克车,还有长大后的新军装。这些都是物。其实,更有父母亲等大人们对孩子们又长一岁的无限期盼。当看着孩子们吃过年夜饭后表演节目所流露出的欣慰,看着他们放鞭炮、蹦蹦跳跳的欢乐景象,一股浓浓的家风袅袅升腾,这就是爱,此处无声胜有声。推荐阅读。 编辑: 溪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