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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41

作者: 深山愚翁 点击:557 发表:2021-12-11 17:20:07 闪星:4

  当刘红学把这一屁股外债甩给傻子木娃后,还真的,一走了之了。

  有人说,他去了四川,与原先那些干过煤窑的人一起干活儿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内蒙,承包了大片土地,大规模地种起了土豆。

  不管去了哪里,反正他再也没有在村里露过面。

  他拍屁股走人以后,可把新生老伯全家给急死了。新生老伯原先以为,他家傻子木娃,只是给刘红学看家护门,不会涉及他的煤矿运营。在半年以后,他才被人告知,刘红学把房屋、轿车、煤窑等,统统给了木娃,同时,也给木娃名下转移了二百多万元的贷款。

  这件事真让新生老伯寝食难安。

  这个傻子木娃呀,怎么能上了别人这么大的当呢。他不论在山上放羊,还是在小块地里干活,人们都发现他长叹不已。以前,人们总觉得,他有狐狸仙佑着,顺风顺水的。谁想到一夜之间,就倒了这么大的霉呢?

  想一想也是,一个庄户人家,几辈子也还不清这笔债呀!

  几乎全村的人都为新生老伯家的遭遇而痛心,都为刘红学这种不人道的做法,愤恨不已。有人建议,去法院告他,告刘红学诈骗,告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合伙诈骗;也有人出主意说,把刘红学这小子找回来,狠揍他一顿,逼他把贷款再转回去。

  宅心仁厚的新生老人怎么也想不出多好的法子来。上法院告吧,他觉得,刘红学已经够倒霉的了,老婆没了,钱也没了。再把他告到法院判了罪,不是把这孩子往死路上逼吗?把这笔贷款再给他转移回去,这倒可以,但又到哪里去找刘红学呢?全村谁也不知他在哪里呀。

  就在新生老伯苦苦煎熬的过程中,他的大儿子铁娃,拿了个主意。他说,爸呀,你也不要发愁了,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我看全村人都在挖煤,咱们放着这么一个现成的煤窑怕啥呢?咱们父子几个也挖吧。闹不好,还真能把这贷款给还上呢。咱们晚上偷偷地挖,天快亮就把窑口堵住。又不用雇佣工人,凭自己受苦,我看一年也挣不少钱呢?

  新生老人反驳铁娃说,使不得,使不得。咱又没什么上面的关系,万一公家的人找来了,哪怎么应付呀?

  铁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说,看把你吓的。全乡三百多个黑口子呢,难道都是上面有人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了,咱还欠公家二百多万贷款哩,谁阻挡咱,咱就让谁还去还贷款。这还不行吗?公家人也要讲理吧?

  人往往是这样,如果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重要的,是对的,是好的,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突然,新生老人被铁娃的一番言语说动了,他似乎也把以前从没想通的道理,一下子想通了。

  他看了铁娃好一阵子后,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他就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去煤窑里挖煤。父子三人,在漆黑的煤窑里,一个人往下刨煤,一个装袋子,一个人往出背。就这样,他们白天睡觉,晚上挖煤,一个月下来卖煤的收入,比他们全家一年的种地收入还高呢。

  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干了一年多后,新生老伯家的日子宽裕了许多。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家早已摆脱了粮食的困境,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钱的问题也基本上解决了。就是信用社那二百多万元的贷款,还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每次,信用社工作人员让木娃签字结算利息的时候,他都担惊受怕的。

  几年过去了,尽管政府对当地私开煤窑的现象不断加大了打击力度,乡政府煤炭巡查队的那一帮人,今天抓走这家的人,明天炸毁了那家的窑口子,但这种私挖滥采的局面并没有太大的改善。大大小小的黑煤窑,开一阵停一阵,停一阵又开一阵,像打游击似的,西边不亮东边亮,黑了南方又北方。每一个窑主都把这当作了一种常态。大伙儿认为,私开矿会在这山沟沟里永远保持下去,只会受到限制,但不会杜绝;他们认为只要能找个靠山,或者多花点钱,就能一直干下去。有的人还琢磨着扩大再生产呢。

  一天,一辆豪华的越野车停在了新生老人的家门口。车上下来三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没几句客套话,来者就说明了来意。

  他们说,要承包木娃这个煤矿。

  新生老人说,他家都是小打小闹的干,挣不了多少钱。这几年虽然生活宽裕了,信用社二百多万元的贷款,还一分没有还呢。

  来者自称是胡副市长的外甥,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一开口就说,一次性给木娃五百万元,这煤矿就算他的了。并说,这煤窑能否开采,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真是天上会掉馅儿饼,谁能想到一个傻子木娃,一下能有五百万元呢。

  签订合同的第二天,这几个人就用一个大车拉来十几桶柴油,两台发动机、两台卷扬机,还有一些当地人们说不上来的设备。还拉来一些彩钢瓦与石棉瓦,准备盖工棚。看来,他们要大干了。

  村子里许多小窑主,看见这几位年轻人干煤窑的气度,都很受鼓舞,以为国家政策要进一步放宽了。

  受此鼓舞,他们也开始购买设备,用柴油机代替人力,用卷扬机代替了人力车。一时间,不分白天与黑夜,山沟沟里到处是滴滴哒哒的马哒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南方数省,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冰雪灾害。全国煤炭告急,原煤的价格飞涨。况且,到处是冰天雪地的,乡政府的煤炭巡查队也难以关注到每个山沟沟里。几乎所有的小煤窑主,都经历了一个幸运的冬季。春节之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富足的光芒。那冲天的爆竹,在每一座院落里,一浪又一浪地响过。像是向上天宣告他们的殷实与幸运。

  当一个人的财富增加时,他对财富的欲望会成倍的增长。没等正月过完,在正月初六,许多小矿主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们又开始陷入了见一个日头,就会收入万儿八千的美梦里。

  疯狂的人们或许早已忘记,上天的美意并不会一成不变地总降临在一些人的身上。那些在正月里喝得醉醺醺的村民,进入煤窑后,早把煤窑里恶魔的咒语丢在脑脑后了。有的人酒醉后,躺在坑道里睡觉;也有人抢着挖几车煤后,急着回家,要赴另一家安排的酒宴。

  他们已个个醉意朦胧,欢天喜地。

  死神,往往喜欢在人们漫不经心的时候,突然降临。开工不到一周,接二连三的安全事故就在喜庆的正月里发生,喜庆的节日变戏法似的成了悲伤的忌日。

  尽管矿主们采取了多种方式隐瞒事故,甚至与死者家属串通一气,掩盖真相。但所有的隐瞒都如同这覆盖大地的积雪一样,见日消融是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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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狡猾的刘红学把家产连同自己二百多万的债务,一起转给了脑子不好使的木蛙。这件事可让新生老伯寝食难安,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儿子会遭此一难。就在新生老伯发愁的时候,大儿子铁娃提出一个建议,没想到老伯听完竟然想通了。铁娃提了什么建议?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开挖小煤窑。一辆豪华小轿车来到新生老伯院前,车上的人愿意出五百万购买他们的煤窑。他们是谁呢,新生伯愿意吗?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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