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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39

作者: 深山愚翁 点击:502 发表:2021-12-04 15:05:08 闪星:4

   刘红学通过银行贷款接管了四川人开的煤矿后,又几乎以同样的方式,把我们几个人挖的煤矿也兼并过去。这样,他的煤矿开采面积迅速扩大,覆盖了整个村子西南一大片。同时,他招收的工人也越来越多。几乎全村能干活的人都在他的煤窑上干活。他把自己那辆二手军绿色212吉普车,也便宜处理了,换了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

  他魔术般的暴富,让村里许多人突然产生了对财富的幻觉。就那么一个黑窟窿里挖出的黑石头,怎么能变出那么多钱呀?他刘红学能变出来,难道我们就变不出来吗?

  眨眼间,许多人都有了挖煤的欲望与冲动。

  有人挖上一个几米深的洞,再也无力挖了,就把这一片地方占为己有。如果再有人在此附近挖煤,他就阻挡。好像这个几米深的洞,成了一块界碑,就像山上什么动物洒了一泡尿一样,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仿佛,这块界碑上已经明白无误地写着,那方圆几十米是他的地盘。也有人,占上一块好地方以后,到山下去找投资户。把山下一些有钱有势的人拉来做靠山,凭借那些人的力量继续开挖。更有山南海北的一些人,拿着钱,来此投资。浙江人、内蒙人、河北人等等,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获得当地的开采权。

  来这里投资开矿的主要是山下的赵城人与堤村人。他们凭借地理优势与人脉资源,委托当地人开挖煤窑。有的是在村里人开挖的煤窑上入股。有的是发现山上人,挖出的黑口子里有煤,就直接购买或者承包。

  随着这些小煤窑的兴起,原先小山村的宁静,突然被打破了。凭空冒出了许多外地人,人们的生活习惯与谈论的话题也发生了改变。本来当地人素以朴素著称,遇上过路人都以诚相待。这么多外地人来了以后,成群结队地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样,当地的村民,对操着外地口音的人,都有了提防心理。

  最让人头疼的是四川人,河南人与东北人。

  四川人一来就是一伙儿,每一个工队少则十几人,多则有几十人。这么多人住在一个小村里,把整个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给怔住了。有一次,竟然把一个在路边开小饭馆的夫妇捆绑起来,放在床上,头上蒙上了被子。他们在小饭馆,大吃而喝后,一走了之。而河南工人则是一两个人干活的,就会招来七八个同乡人在煤窑上吃闲饭。窑主轻易不敢说,如果说一下,这些人就要闹事。这样,有些窑主就想了个法子,找来几个东北人搞管理。让东北人,专门整治这些四川人与河南人。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慢慢的,这些东北人又成了当地的老爷,不但没人敢惹,还与其它外地人勾结在一起,欺负当地的村民。

  一段时间来,外地人成了小山村最大的危害,也成了当地派出所最头疼的问题。有时深更半夜的发现有偷盗行为,主人都不敢出去,而是在家里摔铁锹,砸木门,吓唬一下盗贼而已。

  后来,村里所有挖煤的人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煤窑一律不准接受外地人干活。这样,才逐步恢复了平静。

  就在大家形成共识,拒绝接纳外地人干活的时候,刘红学的煤窑却不愿意这样做。他的煤窑上,常常有几个东北人。而这几个东北人还经常带一两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许多人说,其中一个叫李娜的女子与刘红学好上了。有人看见,刘红学出门的时候,车上常常坐着这个女人,人们传言,在金雪莲离家上学的日子里,这个女人常常住在刘红学的家里。

  关于这件事,人们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细节。甚至,有人说,东北人专门找了两个女人来侍奉刘红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话,不知怎么很快传到了金雪莲耳朵里了。有一天,金雪莲突然从学校回到了家里。她看见昔日自己睡的床铺上,竟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便怒不可遏。

  金雪莲毕竟是上过学的人,她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刘红学的丑事。而是,摔了家里一个茶杯后,胡乱拽出自己所有能穿的衣服,提着一个包袱就要走。

  刘红学怎么也劝不住,只好把她硬推在车里。说要送她。

  天黑前,刘红学一个人开着车,沮丧地回来了。他拿起木棍,发疯似的,打走了那两个东北人。又扇了那个东北女人几记耳光。坐在沙发上喝起了闷酒。

  那几个东北男女连夜就离开了这里。

  据说,在路上,金雪莲与刘红学大闹了一场。下车后,她独自到学校了;也有人说,在半路上,刘红学把金雪莲从车里踢了下去。头也没回就开车走了。谁也说不清他俩在路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争执,反正,从此金雪莲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回来过村里。

  后来,金雪莲的母亲也搬走了。据说,给城里一个丧偶的退休老人做了保姆。

  赶走那几个东北人以后,并没有丝毫影响刘红学煤窑的生产经营。他聘请了当地一位有挖煤经验的人,做他的“老人”。在这里,“老人”可不是指家里年龄大的人。在山上,它特指懂得煤窑里一切作业的技师。这位很负责的“老人”,每天都陪着工人们进窑出窑,每天晚上都给刘红学汇报一次煤窑里的开采情况。

  可以说,煤窑上的事情,刘红学几乎不用操心了。他只是开着车,每天都去城里走一趟,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啥。

  秋收季节,有不少人说要忙家里的农活,都先后请假,不进煤窑干活了。随即,刘红学也决定放几天假。不过,他聘请的“老人”陈德才还是像往常一样,进窑看一看。

  一天,陈德才感觉煤窑里的积水有些增多,曾吩咐刘红学,再加点抽水设备。而刘红学认为可能是秋季雨水多的缘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并没有太在意。可就在收秋结束,第一批工人入窑不久,却发生了一件改变的他人生发展方向的事情。

  复工后的第一天,陈德才先安排四五个人进煤窑,收拾涵道里掉落的石块,查看工作面的安全情况。

  陈德才带领本村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沿着朝东的涵道查看,另一位郭姓的中年人带着另外三个人,查看向西的涵道。当他发现朝东的涵道比较干燥后,就让跟着他的这个小伙子,去告诉郭姓的这几个人,认真看看,涵道的水是从西边哪儿流出来的。

  那郭姓中年男子,发现西面的一个工作面上有一小股水,缓缓地流出后,他想试探一下水的深浅与大小。当他把钢钎扎在那个流水的地方,用锤子砸一下,想探一下水的时候,那根钢钎仿佛触及到一块松软的蛋糕。瞬间,整个钢钎毫不费力地就钻了进去。紧接着,一股更大的水,顺着钢钎砸进去的地方,喷涌而出。

  透水了。

  他们几个拔腿就跑。

  顷刻间,前面是这几个人惊恐而嘶哑的叫声,后面是河水倾泻而下的哗啦声。黑暗中,这几个人死命的跑着,跑着。有一个人摔倒了,丢掉了鞋子,摔破了头上的灯;另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其它涵道。他们四个中,只有这位郭姓中年男子跑了出去。他的腿部、头部,多处受伤。

  据后来陈德才回忆,当时他在东边的涵道,听见哗啦啦的声音后,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如果这时往出跑,一定会遇上水浪,可能会把自己打倒的。如果不往出跑,水淹过来,也就失去了最佳的逃出时机。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哭喊的声音。原来是刚才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十九岁的孩子,朝他跑来了。远远的,他看见,涵道里的水,已经快漫过这个小伙子的小腿了。

  陈德才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他想,自己年纪大了,无所谓了。而这个孩子还小,冒死也要把这个孩子带出去。

  陈德才飞跑了过去,一把抓住这个孩子。不让他乱跑。此时,这个受惊的孩子,如同一只惊恐不安的兔子,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这时,水已经淹没到他们的腹部。陈德才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靠近涵道顶部墙壁上的一根电缆线,以便让自己的身子尽量高出水面。他的另一只手,抓住这个孩子的衣服、头发或者胳膊等什么地方。他试图让这个孩子也能用手抓住电线,慢慢往出走。但这个受惊的孩子不但抓不住,而且两只手不停地拍打着水面。不断涌动的水,在这孩子的拍打下,向四周溅起了更大的浪花。不一会,这孩子的嘴里就灌进了水。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陈德才只好抓住这孩子的头发,尽量让他的脸朝上,以免水灌进他的嘴里。可这孩子的嘴总是张开着,水还是不时地灌进他的嘴里。最后,陈德才仅凭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他了。最终,这位十九岁的孩子,也倒在了浑浊的煤水中。

  当筋疲力尽的陈德才爬出倾斜的窑口时,他看见,那位比他先爬出的郭姓男子,瘫软在地上。回头一看,水马上就要从窑口漫上来啦。陈德才不顾一切地喊人,这山沟沟里哪里有人呀。

  据说,还是一位来煤窑拉煤的汽车司机,首先把这一情况通知了当地政府的。短短几个小时,公安、消防、救护队及有关领导迅疾赶来。七八台抽水机,从不同方向伸下去碗口粗的抽水管子。马哒声日夜不停地响彻山谷。

  刘红学也从城里被叫了回来。他脸色苍白,焦躁不安,一边配合救援,一边筹集资金。经过近十天的抽水作业,煤窑里的积水,基本抽完,淤泥的清理还需要更多的时日。救护队的工作人员一次次下去,都没有发现到失联人员的踪迹。直到淤泥清理完毕后,才发现有三位遇难者的遗体。

  接下来,责任追究与赔偿工作也迅速展开。为了让刘红学筹集资金,做好善后,有关部门并没有对刘红学采取控制措施。而是让他继续通过银行贷款以及清收外债,给遇难家属进行赔偿。等他把这一切都安排完以后,职能部门对他采取了控制措施,并查封了他的煤矿。

  谁能想到呢?一个万事俱备,志在必得的刘红学,正筹划大干一番的时候,突然被命运之神捉弄了一番,从人人羡慕财富的顶峰,一下子跌落到人生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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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刘红学越做越大,他的煤矿占据了村子一面坡,来这里打工的人也越老越多,有男有女,男的下煤窑挖矿。刘红学身边常常跟着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谁也不清楚他俩什么关系。雪莲回家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陌生女人,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久她母亲也走了。秋收季节,煤窑里有点透水,红学没有在意,结果就是他的大意,酿成了大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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