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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深山愚翁 点击:544 发表:2021-12-04 15:04:11 闪星:4

  不用等三天,我就知道,刘红学会答应我们什么条件的。我知道,他的心思重着呢。他早就想独吞村西南那一片煤炭资源。但碍于在村里挂个干部的衔,不敢轻易挖开队里以前那个煤窑口。而我们几个冒冒失失地挖开了,弄不好,替他做了一个天大的好事呢。再说了,打死他,他也不愿让我们几个参和进去。依他的个性,他一定也不会让我们在此挖煤的。他一定要把我们赶走。当然,也不想与我们纠缠。我想,他会选择给我们一次性了事。

  三天以后,刘红学让队长李钢生约我们几个人,去县城一个酒店谈这件事。

  在县城的古槐大酒店,刘红学安排了一个豪华的包间,上了一桌丰盛菜肴,还放了几盒芙蓉王香烟及二十年汾酒。

  我们几个都是第一次进这种高档饭店,第一次享受这种高规格的待遇。一下子,被刘红学这种阵势给唬住了。

  大家都摸不清,刘红学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甚至想,他是不是想用吃一顿饭的方式,就把我们几个给打发了事呢?

  我没有开口。还是沉不住气的李保先开口了。

  李保说:“红学,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破费,你就说事吧。说对了,就行。说不拢,再好的饭菜也没用。”

  这一点上,我非常佩服李保。这个酗酒如命的家伙,在没有喝酒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你看,他现在就说出了,我心里想说而没能说出的话来。

  刘红学是条汉子,也是个敢想敢做,善于决断的人。

  他说:“刚才,我也与队长交了个实底。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好弟兄。前几天那个事儿,就算我的不对。今天请大家吃顿饭,就算赔礼了。至于煤窑的事,我这几天跑银行,贷款壹佰万元。我想,把这笔钱全给了你们,就算补偿了。多多少少就这样了。以后你们那个煤矿的开采面积,就算我的了。以后,我在村里的方方面面,还要靠兄弟们帮忙呢。”

  他说完,就在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与一份提前拟定好的协议,说:“你们要是同意,就签个字了事。咱们开始喝酒。要是不同意,咱们回去再议吧。今天主要是喝酒。”

  刘红学的这一表态,是我们几个想都没有想到的。我还是没有吭气,我在判断这家伙说的是否真话。而李保惊讶地张开嘴,一句话也没有了。

  队长李钢生给我投来询问的眼光。

  我说:“既然说到这儿了,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了。李保你负责签字吧。咱们开始喝酒。”

  李保看也没看,就在那一张纸上签上了,那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并拿过那张印着黑字盖着红章的支票,递给我让我看,我瞟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示意他拿上就是了。

  就这样,刘红学通过向银行贷款壹佰万元,从四川人手里接过了一座煤窑,又用同样的办法从我们手里得到了一座煤窑的开采权。他的煤窑开采面积越来越大了。

  那天我是晕晕乎乎回到家里的。躺在床上,我浑身乏力。我感觉四肢与脑袋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哪究竟是属于谁的?我也说不清楚。仿佛耳边,还有另一个我。这个另一个我,一直在对我说:

  “一百万呀,学军,你凭什么得这一百万呢?难道这块地是你家的吗?难道你挖一下就是你的了吗?”

  我也在告诉那另一个我:“我不该得,难道刘红学就该得吗?那请你告诉我,这些地是谁的?这些煤是谁的?难道谁挖出来不是谁的吗?难道应该给那些没有操心费力的人吗?”

  我与另一个我,来来回回争论了多次,实在辩不出个道理来,我就独自睡着了。

  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早晨,我才醒来。我听见一群麻雀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唤。李保早早就过来看我。尽管头脑有些清醒了,但仍然头痛欲裂,浑身乏力。他问我好点了没有,我一张口说话,就恶心着要吐。我摆手让他回去,他就回去了。我像大病了一场,直到一周以后,才缓过神来。

  第一桶金淘来以后,出乎意料的是,我没有感到一丝的愉悦,而是有一种负罪、内疚、纠结、不安的感受。

  接下来,烦心的事也接撞而来。

  首先是借钱的人纷至沓来。有孩子上学的,有儿子娶媳妇的,有住院看病的,还有要外出做生意的。我这才知道,拒绝别人是一件非常难做的事情。每次拒绝一个来借钱的人,就等于拒绝了一段相拥多年的亲情友情。每一次拒绝,都好像经历一次见死不救的场面。每一个来借钱的人,如果空手走了,就会在外面骂我。发现借的少了,还会说我厚三薄四呢。

  人呀,没钱时难生活。有钱时也难活人呀。

  最难的还是我那几个合伙人。原来在一起扣坯烧砖的时候,大家一块配合着干活,虽有争执,但争执过后,就云开天晴;刚开始打煤窑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劳动,不分你我,都想着怎么对付外来的压力。在拿到钱以后,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就不好协调了。

  有人要求平分那一百万元,有的人说不能平分,应该有所差别。怎么个差别法?谁也说不下个样子。我想,分不好,我们几个还会打斗起来呢。无奈的情况下,我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我说,这个钱我先借用两年。两年后,我一分不要全部交给大家。由大家分配。也就是说,我这一份就算作我使用这笔钱的利息了。

  这是一个缓兵之计,他们也知道我是在拖着处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事情就这么暂时定了下来。我无法判断,我这一决定是否正确。当时也想,把这块资金先稳定下来,看能不能谋一块大一点的事情。

  机会真的是留给有准备人的。就在我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原属于县办铁厂的县铁6号煤矿,要整体转包。条件是,要求先预付50万元资金,两年后,再支付剩余100万元的资金。

  这时,我真正体会到了钱是人的胆。就在我为这壹佰万元寻找投资出路的时候,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想也没想,我就把县铁6号煤矿承包下来了。

  县铁6号煤矿位于舞阳河畔的南山坡上,煤窑口朝北,开采面积分布于那面北向山坡上。小时候,我们就看见一些身穿黑乎乎衣服的人,头顶一个灯葫芦,满脸煤黑,把一车车煤从煤窑里拉出来,并倾倒在那面山坡下。他们除了偶尔笑一下,露出白的牙齿外,那浑身的黑,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哪能想到,多年后,这座煤矿却由我主导了。

  虽然县属铁厂已经开采过多年了,都是人工开采,其开采的面积十分有限。我粗略地估计一下,比刘红学的煤窑面积大了许多。关键是手续齐全,其涵道直接延伸到无人居住的山坡上,不会引起村民的反对。以后,也不会有因开采区塌陷而引发任何风险。

  手续齐全的煤矿也有它的麻烦之处,就是它像一架望远镜,一下子就把周围的景物拉在了自己的眼前。只从接下这座煤矿以后,原来我从未打过交道的单位与个人,都纷至沓来。什么煤炭局、安全局、环保局、税务局、水利局等等,我实在没办法应付过来,只好专门安排了一位与这些单位打交道的工作人员。我叫他为“手续员”。

  有时静下来,我常想,这人呀,许多时候不是选择,而是一种宿命。我哪里能想到,我会经营这么一座煤矿呢?经营这么一座煤矿对我以后意味着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根据我聘请的一位原来在此干过的管理人员建议,我按照正规煤矿的要求,组建了一个管理机构。这个机构就像人的五脏六腑,或者说像一台发动机。一旦组建。它就昼夜不停地运转起来了。不是我推着它们运转,更多的时候,是它推着我转。我就是这样,被这个发动机带动着,给各种机构、单位或个人开始洽谈合作。也开始走南闯北,慢慢地触摸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方面。

  不得不承认,财富与运气是分不开的。我是在县铁6号陷入困境,无法运行下去的情况下承包的。当时煤炭的价格低得让人难以承受。一百五十元让人拉一卡车,都没人敢拉。生产出来的煤炭堆积如山,无人问津。等到我办完一切手续,把煤窑里外整理妥当的时候,煤炭价格直线回升,一吨涨到了二百多元。我还没有开始生产,原来煤场上堆放的那些没有卖出去的煤,已经让我完全收回了所有投资,且还有盈余。

  我原来答应过我那几个合伙人,两年以后给他们那一百万元。结果,不到三个月,我就召集他们要给他们钱。结果,他们谁也推辞着说不要。就这样,没钱的时候,人都躲着你,有钱了人们都还争着想给你呢。

  有一次,一个拉煤的人给我出来个主意,他说,这么多煤拉到山下,人家都是经过精选,买去了更高的价格。与其如此,自己何不开办一个洗煤厂呢?这样,我又开始思谋上了其它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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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三天后刘红学邀请我们几个吃酒,酒桌上他提出用一百万从我们手里买走那个集体的矿口子。他太精明了,当初使用贷款从四川人手中买下第一个开采口,如今用同样的方式购买他一直想要却无法购买的这个矿口。没钱的日子不好过,有钱的日子也难熬,那些前来借钱的人几乎踏破我家门坎。别人惦记着我们这笔钱,合伙人也思谋着如何分钱。钱是人的胆,这话一点不错。听到县铁6号煤矿要转包,我毫不犹豫的做出一个决定。学军做了什么决定,合伙人会答应吗?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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