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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老乡亲

作者: 左甲庚 点击:1724 发表:2018-05-18 18:39:33 闪星:2

  


    每当我听到歌曲《父老乡亲》时,我就沉浸在极度的深思中。

  在生产队里劳动时,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长辈晚辈,长年累月,天天在一起劳动,日子长了,彼此之间没有代沟,没有顾忌,无拘无束,畅所欲言。在十几年的大集体劳动中,我与父老乡亲们,结下了不解之缘,现在想起他们来,还觉得那样的可敬、可爱、又可亲。确实,他们胡子里长满了一串串神奇的故事,满脸憨厚的皱纹里,潜藏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听天记叔讲故事。天记叔,黑大个,很有个性。他讲故事时,往地上一圪蹴,吸上一口闷口烟,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狗日的日本仔儿,刚从门里出来,我一杀稍镰,就顺在狗日的脊背里,再没让他爬起来。”他又吸上一口烟,咬着牙说:“狗日的,你还想要花姑娘哩,老子要你的花骨头哩”。听天记叔讲打日本人的故事,能给你一种力量,能给你一种精神。

  金玉叔的故事与天记叔的故事,风味就不同了。金玉叔人瘦、个儿小、很幽默,他的故事使你捧腹大笑:话说土改时,村里来了工作队,农会里把工作队同志的饭派在一姓贾的人家,贾家婆娘为了让工作队的同志尽量吃好点,特意炒了一盘鸡蛋。炒好后往坑头的小桌上一放,随手扣了一个碗。工作队的同志来了后,刚坐在坑上,小孙孙回来了,孩子见桌子上放个盘子,闻着也很香,上坑就去掀碗。贾婆娘急了忙说:“狗娃,这是屎花,不能吃,快出去。”讲到这里,大伙笑的前仰后翻肚子疼,而金玉叔还不紧不慢细声细语,娇滴滴的学着贾婆娘的腔调:“张工作,你吃吧,不怕,这是炒鸡蛋,能吃,刚才我是哄孩子哩。”

  听后院里荷花伯母讲故事,才开心哩。她是一个典型的农村泼辣妇女,讲起笑话来,不分场合,不论大小,就是大闺女小伙子们在跟前,也不避不讳,酸溜溜的。有一次她讲笑话,一些年轻的媳妇们说:“后院婶,你高低不要酸了。”她反而说:“你们不要假正经,你们这几个,谁的屁眼我没见过。”一些刚过门的新媳妇脸红的低下了头。“你们也一样,说不定哪一天你的女婿急的还要叫我哩。”

  说起荷花伯母,她可是大功臣,至少,她应该是我村一代人永远怀念的一位好奶奶。她会接生,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村里百分之九十的孩子是她接生的,有的一家两代人,都出自她的手。她人很开通,德性好,深更半夜,随叫随到,什么报酬也不要,她爱讲笑话,但男女老少都很尊敬她。

  兴山叔、神管哥,这些人讲故事时,则是正儿八经,一字一板,他们是教你怎样做人。1964年我当选为生产队的会计后,兴山叔一字一板的跟我说:甲庚,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出身不好,社员选你当会计,是对你信任,可你当会计后,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如果你第一步栽了跟头,你大半辈子都不可能翻过身来,如果你能过好不贪财这一关,你会有出息的。兴山叔的话,时刻在我耳边回荡,在我人生的道路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四清”运动时,我一个四类分子的子弟还当生产队的会计?使个别人十分嫉妒,因此几次遭遇到不明不白的批斗,运动后,我又当选为会计,生怕再惹麻烦,我提出不干。神管哥知道后,把我叫到他家说:“人往高处走,清清白白的往上爬。”这些话虽然水平不高,但反映了一个农民憨厚,朴实,积极向上,纯洁高尚的做人原则。

  想当年,千方百计寻“出路”,想尽办法跳“农门”。我转正后,曾在日记中写道:“我终于离开了生我、养我、育我、长我、批我、斗我、冷我、戏我的家乡。”然而,父老乡亲们,树高千尺也离不开根。眼看着曾经和我一起劳动的、长满胡子的父老乡亲们,带着一串串故事相继去世了,我反感到与他们相处的太短太短了。现在我又为没有和他们多相处几年而感到后悔,感到遗憾,我十分想念他们,因为他们是我创作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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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这是作者发表于2002年8月11日《临汾日报》的一篇优美的散文。文章塑造了作者在农村生活时的几位可敬、可爱、又可亲的父老乡亲的形象:给人以力量与精神的天记叔、幽默的金玉叔、泼辣,很开通,德性好的荷花伯母、教给做人道理的兴山叔,神管哥等普普通通的农村父老乡亲的形象跃然纸上。与父老乡亲们结下的不解之缘是作者人生中最大的财富,正是这些可敬、可爱、又可亲的父老乡亲成为了作者的创作的源泉。真挚的感情流淌在字里行间之中,文章首尾呼应,开头引出回忆,结尾深化主题。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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