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苏梦长得并非多么漂亮，但她是个十分有性格的女孩子。虽然没有千浔瀑似的魅力人生，但气质非常独特，女性品质格外诱人。

　　苏梦结束了那段醉生梦死的情人生活之后，决定独身。就独身而言也是一种幸福。幸福，其实是保持一份热情，促使生命力发展的标志。幸福是一种欲望，满足之后所拥有的心情。很多人沿着世俗的目光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而她总想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苏梦的心充满寻找精神家园的寂寞与苦涩。对待周围的事情非常敏感。独身女人渴望建立一座灵魂自由的城堡，使自己愈加敞开心胸承纳一个更高的精神追求；走进去感觉忍受痛苦的一切力量源于一种更深的幸福。她认识到那段情人生活完全是一种自愿。没有贪图权势、地位、钱财之意，而是让一颗爱心能够拥有理想的收获。确定独身后，也不是因为那个偶像的突然离去，但精神苦闷解脱的过程教她反思，领悟到许多东西，并非所有的男人必须拯救，而是有的男人已经堕落，堕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着堕落了。

　　苏梦的恋爱历程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她和自己的同学，因为初恋——我们不懂得爱情；其二，她参加工作后，接触到的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有点随波逐流的意味；其三，她爱上了南礼平，给他伤害最深，一度感觉自己也受了骗。时过境迁，回过头来重新审慎，她正确的对待，在以后的篇幅里，她将剖析个人的心理历程、爱欲历程、思想历程。像卢梭那样，具有超人的勇气，宁静的心理状态，彻底把自己揭露，或许人们能够理解！

　　一个独身女人的幸福标志是什么？超脱之后，寻找到恰当的位置，从事酷爱的事业并取得一定的成绩。初恋可谓一见钟情。其实，是异性之间本能骚动的驱使，很快，单纯地投入全部感情，后为对方一再要求满足了他的那种情欲，她也曾担心自己被骗，没有毕业就发生性行为，一则害怕校方知道怀孕，误了前程，彼此的吸引渐渐变得淡薄了，终于酿造初恋失败，劳燕分飞。事后回忆，真正感觉幸福的日子，是相互关心、相互欺骗的那段日子，仅限于亲吻、抚摸、拥抱，夜间的幻想。保持神秘感的距离打破了就黯然失色，那是幸福得很痛苦的精神与肉体的厮杀。

　　参加工作后，为人处事缺乏一种圆滑的应变能力。自己住了很长时间的单身宿舍，渴望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下班后做几道自己爱吃的菜，举起杯为自己祝贺，于痛苦庸俗的夫妻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也不失之为一种享受。人就是这样，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独身女人的工作、学习，相应地单调，但非议却出乎意料，怎样面对那些世俗的目光呢？苏梦拥有解脱的办法，仍然坚持我行我素。她没有逃避责任和义务，她想，也许时间会帮助我，让我再度选择。有人说我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惊绳。在外界和自身失误的压力下，性格畸型发展，追求过高得不到满足，想法逃避，她想有一定的道理，幸福的标准使之升华的动力是创作，事业上有所建树。

　　独身，并不是她具有先天性的生理缺陷，而是觉得少一些麻烦和拖累，储备更多的精力从事创作，当作品发表，辛苦地劳动得到社会承认，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这种幸福是一般人体验不到的。

　　苏梦生活得非常规律，按时起床、锻炼、工作中敬业、业余时间尽个人兴趣所为。偶尔同事、朋友聚会跳跳舞，进卡拉OK歌厅，喝咖啡、聊天、旅游，别人是一种纯粹的娱乐、消遣，而她注意观察每个人，分析他们的心理，往往灵感袭来，通宵达旦，为能创作一篇感动自己的小说热泪盈眶。

　　现代文明的每一次杰出成就，创造与发明，都以巨大的心智努力保持在竞争中生存，对个人的要求更加严格，将全部心智施展出来，苏梦并非孤标傲世，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素质相差甚远，不同素质的人对幸福的理解也就不同。她不苛求别人，当然也不希望别人苛求她。

　　文学打开了苏梦的心灵之窗，她朝着更高的境界追逐，而这个追逐的过程倍感幸福、愉悦。痛苦激发了她的心智，使她变得深沉，敏感、温和，从不跟世俗之人患得患失，为理想所鼓舞着，走自己的路，尽她的所能，平平淡淡，难道这不幸福？幸福是感知感觉，是一种回首奋斗过程中那些付出的真爱得以回报。对人生态度不同，对幸福的理解也就不同，她觉得独身是很自在很幸福的个人意愿！

　　男人是欲望的化身，女人：稍有不慎便给男人留下可乘之机。苏梦意识到自身的内驱力和本能时常干扰她的情绪，她压抑着自己的某些欲望，她以尊重他人平等相处的态度出现在人们面前。

　　第一天上班要给领导一个好印象，父母总要嘱咐几句。的确，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中国社会某个角度关系错综复杂就像一座迷宫，让苏梦感到陌生、失望，她所在的单位总是刺激她，让人愤愤不平。

　　有一个副局长，她有作风问题，人们背地里称她是破鞋。因为利用色相爬上副局级，结果撤了职，从另一个局调到文物局，几年功夫又提升了，可见她并非等闲之辈。有一个比较开放的泼辣女孩敢说敢干，因为她是区长的女儿，说她是个“巴士”，“锅子”。巴士是公共客车，至于“锅子”，苏梦不明白什么意思，反正是秽亵之词。

　　苏梦并没有惹过那个副局长，她总是看苏梦不顺眼，百般挑剔，有一天办公室里议论她是白虎，苏梦只是一个旁听者，那是副科长说的，后来身为副局长的她知道了，便把她调到了档案室，具有充军、发配，惩罚，打击的内容。

　　科长是个挺福态的中年人，满脸微笑，好拍苏梦的后背，有同事的时候笑着拍，没人时放肆地拍，她感觉那是一种性的暗示，时刻提防他，表现的不卑不亢。虽然不敢反驳，他以为她能够承接他的挑情，理解他的暗示。

　　有一天苏梦在办公室里值班，夜里十点多敲开了她的门，他拍拍她就抱住了她，她挣脱后，声色俱厉，请你尊重你自己，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不屑一顾。我听说你身边好多男人，为何拒绝我的真情爱护，我……

　　你造谣，你不是人。你滚出去。苏梦抓起了电话要报警，他冲过来按住了电话，别这样，听我说。

　　苏梦哭了……

　　我是听她跟我说的，你别以为我冒险，她让我做，我不做我会吃不消的。科长哀怜地说。

　　苏梦知道，他跟副局私通，因为他目睹过副局长跟另一个男人同床，当然另一个男人已退休，她就补了缺。科长最后跪在她面前，从而原谅了他，因为她恨和他私通的副局，她是何居心，为什么与我过不去？

　　后来苏梦又被调到了另一个科，副局分管政工，人事调动。她感觉她的偏见有点莫名其妙。狠毒的是她指使她的姘夫企图强暴她，开始是性骚扰。语言上轻微的动作，直至酿成他斗胆闯入她的单身宿舍。苏梦感觉恐惧，只好搬到了别的机关宿舍。后来才弄清，说是她背后议论她了，真是天大的冤枉。

　　苏梦不想争论，她知道副局没有业务能力，只能攀附男人，中年色相还算可以，人人都知道她，背地里喊她“破鞋”，可她以为人人不知道，她要如何生活，她无权干涉，她无端地压制苏梦，令苏梦非常愤怒。

　　一个人自身业务能力强，具有工作魄力，彰显人格力量，不会附炎趋势，阿谀奉承，更不会出卖人格与自尊。相反的没有工作能力，业务能力差，男人就会请客送礼，卑颜屈膝。女人就无话找话，用色相接近上司，达到某种心理平衡。活法有许多种，苏梦看他们活得可悲，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坐标，不卑不亢地为人处事，工作、学习。来自家庭的压力，工作中鸡毛蒜皮的事情，让她想结束单身生活，因为有些苦闷想倾诉，有个体贴自己的异性，开始另一种生活，对她具有新鲜的诱惑力，她是不是在应付生活？应付自己？是不是情绪低沉，没有情感慰籍？夜色中，她时常扪心自问。

　　对于爱情，苏梦仍然怀疑甚至犹豫，她害怕性骚扰，就得尽快寻找一个异性，自己遇不到，在别人介绍或者纠合下，有一个陌生男人摆在了她面前，彼此了解后便确定关系，选择个黄道吉日举行婚礼，如果志同道合、双方为此付出努力，就能获得幸福。
　　二
　　结婚，对于苏梦诱惑却不大，她有随波逐流的心态，不结婚，麻烦会更多，当然，结婚后会产生另一种麻烦。心态宁静之后有同事把一个很老实的男人拉到了她的面前，她做了让步，从此，开始了所谓的恋爱生活。

　　苏梦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男人牵着，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那种性意识体验，一种懵懵懂懂的感觉，犹如走进漫天迷雾中，不知往哪儿走。

　　最初的性意识来自父母的疏忽大意，那时朦胧的意识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清晰起来，苏梦懂得了男人，也懂得了女人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浅显的认识，更为深入细致地认识是她读了一些有关书籍之后。

　　童年的一个夏天，天气闷热，中午过后下了一场雨，天气凉爽，苏梦便入睡，夜里就睡不安稳了，不知不觉传来一种哼哼叽叽的声音，侧脸睁开眼，发现了赤裸的大腿，这种猝不及防的境头即陌生而又令她恐慌，她闭上眼不敢看，嗓子眼发痒又不敢咳嗽，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担心惊动了他们，模糊地感觉非常不自在，心跳如鼓，忐忑不安。父亲浮游在母亲身上。她感觉她的皮肤在发烧。有一种尖叫的声音，越想闭上眼睛睡觉却越睡不着，缩成一团，揪心的要命。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冰凉的气流来回奔腾，一动不动，呻吟和呓语充盈于耳，心室迷乱，不知父母在干什么，有一种浅显地意识，不能打扰他们，似乎意识到他们纠缠不休不是敌对而是一种亲密,是一种纠缠。

　　单纯的直觉，模糊地意识使苏梦想到了性，一直憋闷在心里，眼睛疼痛，浑身疲惫，醒来脑子一片空白。努力回忆噩梦似的惊慌，重复出现的画面和熟悉的声音刺激了她，她注意观察，疑惑流连于胸部和大脑，时间帮助她过滤以前的混浊，模糊地意识，但意识到父亲，母亲创造了她。当然还有哥哥和姐姐。顶到小妹出生，她已懂得男女之爱，十二岁的时候在母亲细心指导下，解除了惊悸，得心应手处理初潮，性意识更加强烈。

　　苏梦在家里很少体验到父亲细致入微的关爱，尽管她渴望父亲像母亲一样细心，安慰她，父亲忙于教学工作，对日常琐事及她不屑一顾，也许在父亲眼里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子。

　　母亲总是细心的，她教给苏梦一些生理知识，而父亲总是忽略她的反应，情绪变化，他并不了解她的沉默寡言，她意识到是他给予生命根源之后，她反感父母，要求自己住在一个房间，因为深感孤独无助。

　　年龄的增长是身不由己的，由模糊的意识到清晰，由混乱到清楚，由记忆到印证，心灵蒙上一种神秘的幕布，她怯懦、苦涩、伤感、淡淡地惆怅时常伴随苏梦。月信并不标志女人成熟，还需要时间，需要漫长的等待。

　　随着腋毛与阴毛的浓密，苏梦偶然回想起父亲夜晚的呓语，母亲不规则的喘息，思维停滞了，又在沉思中惊醒。乳房的变化，惊喜之中夹杂着迷惑和不安。重复出现往日的景象，羞怯在心里扩张，渴望与男孩子接触又疏远他们，呆望着天空手足无措，时而感到牙根发酸，深身冰冷，趁家里没人，解开衣扣，脱掉身上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反复审视自己，并无审美的深层自赏，只是好奇。

　　感觉时光太慢，盼着快快长大，心情烦躁，某种隐痛纠缠不休，杂乱无章的往事时常袭击她的内心。白日梦频繁出现，情绪低落，人变得惊愣、冷漠，心情好坏急转直下，越来越对自己困惑。

　　意识到服饰要整洁，莫名其妙的伤感，抵触父母的关爱，自己搬到一边独居，与亲情疏远，拒绝亲情的絮叨，对哥哥领进家的女孩很反感，无故不理睬。嫉妒哥哥身边的俊俏女孩，父母总是骂苏梦个性、古怪、反叛，并非家庭给予了太多的压抑，自身的困扰，对异性的好奇，她呆望着窗外的天莫名地流泪，性格趋向任性，幻想纷繁，心绪不宁，孤寂落寞，不拘言谈，喜怒无常，不能把握自己的情绪，但表面上只是一个忧郁沉默的人。

　　苏梦，好像什么都明白，什么又是那么神秘，岁月在流逝，她已长大成人，成长过程中的心理变化及生理变化至今记忆犹新，性意识使她童年的岁月格外孤独，她总是对自己生命的形成产生许多疑问。追忆性幻想的轨迹使她懂得这便是生命的组成部分。性幻想的体验总是带来太多的恐惧。

　　拒绝与邻居家的男孩子来往，是因为梦境中对苏梦的袭击。那个男孩子像父亲纠缠母亲一样，某夜的梦里让她惊醒，恐惧的心颤，下意识地抚摸自己还好，一切安然无恙，心悸却直到天亮方可平稳。

　　性格孤僻，苦思冥想，性幻想压迫着心理，很少跟父母说话，也不跟男孩子来往，偶尔也脸红得发烧，远远地站在一旁观看并不参与他们的游戏活动，苏梦拒绝性侵扰。

　　十一岁那年无缘无故的离家出走，并不是苏梦缺乏家庭温暖，父母对她非常关怀。温馨多于指责，有一个当乞丐的老头经常来到家门口慈祥地朝她微笑，母亲赶走他，苏梦背着父母把馒头和零用钱送给他，老人拍了拍她的头，笑眯眯地走了。他走出很远，她还在守望，后来有一天她逃了学，默默地跟在老头的身后，到了一个她不知道名字的地方，老人发现她，天色已晚，那一夜她住在老人的家，他给她讲故事，做了好吃的，她执意不走，第二天老头还是把她送回了家。

　　多年之后，苏梦回忆那时的情景，她感觉很爱他，每每在家总是盼望他出现在大门口，因为梦见他娶了她，对她很好，脸上总是微笑，夜晚的梦，她常向他诉说，她说我要嫁给你。他说，不行的。你还是个孩子，做我的孙女吧，爷爷要来肉饼就给你，好好上学。

　　每当一天见不到那个老头，苏梦就打不起精神。父亲打了她，就是被那个老头送回来之后，那一次，那情景就像她宣称独身一样，父母失望、焦急、无奈。

　　如梦的岁月游移如梦的目光，总是逃脱不了性幻想的侵袭，很恐惧自己与人相处，尤其与同龄人，苏梦禁闭自己，人们说她怪。她渴望他们理解，可有些行为又不让他们理解。

　　最难堪最频繁的梦扰乱了正常的心态。苏梦疏远了父亲又期望站在他身旁，喜欢父亲抚摸她的头，幻想他说一句她是个好孩子，父亲忙于批改作业，总是皱起眉，然后把她支开，那种粗鲁的动作令她极度反感和伤心。

　　因为孤寂的心灵幻想有人体恤，逐渐产生依赖感，心性脆弱，梦成了少年时代的一个常客，大都是难于启齿的强暴形式，逐渐清楚一些内容不可侵犯，试着询问同龄人她们做不做梦，有没有性幻想？不常做，偶尔的梦也非常相似，但她从不向别人告诉自己的梦，后来有人奇怪，你那一年为什么要跟着一个要饭的老头到处乱跑？你想的是什么？为什么？

　　苏梦弄不清楚，好像在寻找什么，总觉得自己跟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在一起很开心，无忧无虑，具有归属感。因为那一夜她没有做噩梦，因为她幻想嫁给他，他会对她好的。他能够使她蜷缩的心得以舒展。她也渴望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也不明白父母说她心事重的真正原因，是她早熟吗？天生的忧郁吗？心理素质差吗？

　　苏梦发现自己的心性格外敏锐，触觉也十分敏感，往往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而变化，她怕热，一热大脑就浑浑噩噩的，不怕冷，冷时她的心跳平稳，很少出现偏激的想法，过激的言辞。

　　后来有人说，苏梦是孤芳自赏，性情孤傲，自我压抑。中学时学习成绩下降，惹得父母极度伤心，失望，那时她想的是改革现行的教育制度。最初一个男老师倍加欣赏她的作文，她对他印象也好，也积极进取。后来担心同学们说三道四，逐渐疏远他，故意不完成作业，交谈也少，重新陷入孤寂，产生不愿上学的念头。现在想来，如果父亲能够安慰她，了解她，给她足够的鼓励；她想不会是一个性格内向，难于与人相处的女孩子。苏梦有太多的幻想，尽管幻想压迫了她的少年时光，可她也养成了多思善感，心性柔弱，意志坚强的一面。她意识到应该改变自己，适应社会积极发挥个人优点与特长，克服缺点与不足时，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三
　　那种性压抑可能来自苏梦的性早熟心理，多年之后，她回首往事，经历平凡，心理历程却艰涩而沉重。许多细节不能忘怀，总感觉童年，少年到青春是个缓慢而艰难的过渡过程，心灵的轨迹留下自我压抑的许多创伤。她想让岁月抚平，让自己调整，反而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潜伏着的幻想意识总是让她瑟瑟发抖。

　　苏梦回想起遥远的梦境，未曾经历的性幻想仍在惊恐中重复出现，眼前浮游着许多抹不去的阴影，她冷眼漠视，心中荡起全新的感觉，在压抑的氛围之中，她渴望挣脱。

　　苏梦没有麻木，习以为常的思绪总是闪现怪念头，实在说不清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感受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她的同桌是一个漂亮的男孩，让她倾心于他。他也从心理感应意识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彼此有好感，要说早恋只是一种朦胧的潜意识，追忆那方朦胧的田园，深沉而怪诞的思想浅显而幼稚，缓缓流动的情绪是对他的期待。夜自习以后盼望和他单独在一起，明明会做的作业题借故请教他，他也乐此不疲地解释又富有热情。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网，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彼此拘谨，难得轻松，最轻松最愉快的是课外劳动互相帮助，交谈虽然简单，彼此能够会意，印证感应，仿佛垂手可摸，相距遥运。教生理课的老师穷于应付，但课堂秩序出奇的安静，有一个同学钢笔落地犹如门外暴雨雷电般的声响，后来那个同学转学了，苏梦感到很失落，有万般无奈的骤然凋落的孤独感。

　　班主任的情感具有倾向性，他对苏梦无言的注视逐渐冷却，因为班上议论她和那个男同学早恋，老师不容忍友谊的慰藉，后来才知道老师搞家访时，透露给了家长。感觉老师的形象有点残损了，写的极棒的作文也不在课堂上朗读了，她很疑惑又不好意思去追问，觉得班主任别有用心，你对我好就应该允许别的同学对我好。

　　苏梦用旷课、迟到，想引起他的注意。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她变的焦灼不安、一进教室变的焦虑；盼着早点下课，时间过得太慢，她想弄清楚自己。回到家，长得标致的姐姐总是直言不讳，话语具有讽刺性，说她学习不怎样，心倒挺大，谈恋爱，真是天大的误会。虽然不是如花似玉，她却自认为气质与众不同，非常希望引起别人的注目。

　　苏梦变的特别懒惰，厌烦，怪梦又开始重复出现，生理的急剧变化影响了她的心理，像夏季的河流一会儿浑浊一会儿清澈。那一年，她没能考上高中，在家庭的压力下重返中学，就如在生活过的土地播种一样，知道按季节及时耕耘，但心绪完全不同，缺乏诱惑力、幻影憧憧，心绪不宁。

　　偶尔再度与那位男同学相逢。感觉他平平。无奇特之处。当初的激情平静之后，心里荡漾着另一种幻想。性格还没有定型、但总觉得绳索已经套上，不可能有大的改变。

　　一个人的童年，少年时的环境，家庭和社会对一个人素质的形成，性格的成长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忘不了老师一次温暖的关注，那种温情的眼神，讨饭老人喜爱的微笑。苏梦感受到友谊的可贵，异性同学好感所派生的那种动力。

　　课外书看得多了，投入学习的时间就少了一些精力，苏梦时常独坐凝思，上高中考大学，对她的诱惑力并不大，她的心湖下着太多的雨，她想宁静自身却宁静不下来，她想，身体的内部结构也是一种非常残酷的拖累。

　　自我陶醉，自我欣赏是一种肤浅的审美意识，苏梦没有可以信赖的异性朋友，她想，心灵的田野上也不能违背季节胡乱耕耘播种，对于性，已经成为她不容忽视的问题。她非常苦恼，书，成为她真正的朋友。

　　苏梦想获得人生的启迪，她想轻松解脱无谓的烦恼，她发现，懂得越多，反而更加烦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她并不知道。

　　如梦的年龄，如花的青春将如何度过？不甘平庸，心性又那么怯弱，矛盾着的心胸整日价没有平静的时候。还好，苏梦只好如饥似渴望地寻找书看。希望寻找着打开心中苦闷、彷徨的钥匙。她却发现越是寻找越是苦闷、忧郁。

　　这段时间，那种性的苦恼时常被突如其来的恋爱冲谈，体验爱情的苦涩同时加深性的苦恼。苏梦感觉自己非常孤独、忧郁、苦闷。

　　虽然苏梦不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但她的气质具有与生俱来的魅力。大学里评出公认的校花来自南国一个迷人的女孩。最有气质的她名列榜首。心理也算平衡，感觉那个时期的性压抑减少了许多。

　　大学校园里流传着这么一句，一年骄，二年俏，三年不搞没人要。第三年是选择和被选择的关键时期。彼此已经了解，相当摸底，马上面临毕业分配，一旦有如意的白马王子双双坠入爱河，将来分配在一起才能有可能共建爱巢的希望。所以男女追逐已成风气。苏梦没有心思在班里找，有人暗送情书，她也礼貌地退了回去，她相信缘分，注重浪漫，往往这个时期理想高于现实，现实与理想好像是一对永远不能调和的矛盾，即对立又统一，对立很多，统一之时微乎其微。

　　五月的一天，苏梦迎来了初恋，那是一见钟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比她低一年级的男生，只是跟他在校园的小路上擦肩而过，她回过头张望，他也在注视她，心里一阵剧烈跳动，从未有过的冲动，夜里失眠了。他的身影扰乱了她的心绪，不知他姓什么，叫什么，哪个班的，只知道他是大二的学生。

　　从此开始了花前月下的恋爱生活，苏梦想季节很会体谅人，她虽然有想入非非的思绪，却不再抬头看他，她感到难以言辞的紧张，脸胀得通红，她在控制着自己，艰难地度过一礼拜，星期天同学们都走了，成双成对，她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那个人来了，他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手足无措，很吃惊，心想，他怎么打听到的。

　　“不想让我坐下吗？”他开门见山，一副不卑不亢的自然神态。

　　苏梦说“你随便坐”。

　　苏梦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相对视，尽管梦中幻想了一遍又一遍，可他的突然来访，她还是挺紧张的。他笑了笑：“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走。”他站了起来。她说：“不是……不是的”。他走近她，那是什么，你不妨说一下？

　　他盯着苏梦看，微笑得不自然，人长得挺帅，是个有魅力的男孩，她的确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可是，他这么大胆，她又不得不驾着十二分小心，总算强迫自己恢复了女孩的矜持。

　　两个人的恋爱关系急转直下，就连苏梦自己也感到惊讶，夜晚散步在校园安静处，忘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吻她的，他饥渴的浑身颤抖，话语都是一些海誓山盟，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当她的身体内充满紧张和激动的时候，他能及时地拥抱，亲吻，那时她只局限他的拥抱，不让他染指其他。觉得两个人爱着，彼此尊重才可贵，这种恋情具有吸引力，因为猝不及防，投入全部，她幸福得很惊慌，莫名地惊慌。他得寸进尺，开始诉说和暗示两性体验的东西，她尽力回避，不向那方面理解。他犹如患了虐疾病似的一个病人，一阵冷一阵热的，好像坚持不住，立刻要死掉一般的乞求她。

　　身体融为一体应该多么美啊！苏梦拒绝他的反复诱惑，他很痛苦，因此，她也陷入了苦恼。他焦渴的疯狂，拥着她深身不停地颤抖，牙齿也在得得地颤响，嘴里流着涎水，两眼放射着异样的光亮，他是托着情欲而来。她冷静地想，不能随便把贞操交给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她觉得还是冷处理好，再说结婚还要等他一年，他变化了，她有苦向何人倾诉？可是一计不成，他又生二计，频繁进攻，坚持不懈。

　　后来，他邀苏梦去看通宵电影，路上，他依然把她拥得很紧，并从身后轻轻咬她的耳朵，悄悄地说：“给我，给我好吗？”

　　苏梦说：“别猴急，等待那神圣的时刻，到那时尽由着你。”

　　他笑了，“苏梦，我等不急了。”

　　“为什么？”他没有回答为什么，只是说苏梦，我爱你！电影演到半夜，周围的人在打瞌睡，他说前面是我们班的A，她起身欲看个究竟，他趁机把手插进来，那时她穿着短裙，他很粗野地一把抓住，她冷漠地告诫他，放开。他不放，她咬了他的手，情急之下他放开了，彼此无话，她起身走了，走了两个小时才回到校园。第二天他没来找她。一直到毕业。从此分道扬镳。
　　四
　　一见钟情的初恋因为性的问题各抒己见，最终导致分了手，苏梦不是不想给他，也对异性抱有神秘感，可理智告诉她，一旦他欺骗了她咋办？他是一个代培生，带工资上学，她毕业后，他还要继续进修一年，她总感觉把握不准他，她想，如果我轻意地给了他，迟早会分手，据同学说，后来，他以恋爱为名玩弄女性，导致有的女孩做过人流。

　　女人的弱点是非常乐于倾听男人的奉承与赞美，男人的甜言蜜语容易让女人头脑发晕，苏梦庆幸和他分了手，但也苦恼，为什么男人总是要求女人呢？男人的情欲却要比女人强烈得多，带着征服、欺骗、占有，甚至是虐待的意识，男人可以一走了之，最后留给女人的是无穷的烦恼和苦涩。

　　最近，苏梦面容憔悴了许多，饭量减轻，梦中惊醒，无精打采。尤其等待分配，总回忆起热恋时的一幕幕，幻想更加纷繁。有多深的爱就有多重的精神负担，有多深的追求就有多深的苦恼。后来她终于悟出，他是贪婪她的纯情气质、偏激占有欲，不是真心实意地想未来。共爱互助，白头皆老。真是庆幸，随着岁月的流逝，她把他从记忆中抹去，她还要迎接新的生活，和新的男人结婚成家，过平凡的生活。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却做了南礼平的情人。

　　女人的天空比男人狭窄多了，尤其独身女人，苏梦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不是来自社会，同事和周围的闲言碎语，种种非议，而是来自父母亲情的阻挠。她使父母伤透了心。

　　母亲哭，父亲闹，姐妹苦口婆心劝诫苏梦放弃独身的想法。说她是中了魔，犯了邪，说她不值得为南礼平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其实，她的主意已定，她没有把南的情况向父母说清楚，她向他们解释时，说他的确不错，事实上也是不错。为了自尊心，面对父亲的愤怒，她只有沉默了。每天萦绕于耳的是劝诫忠告和软硬兼施。

　　总不能沉默到底，总要替自己解释几句，说清楚自己为什么独身？苏梦觉得目前没有如意的男人。还有，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件事，精力分散影响实现理想，她拿出了文学作品，说出了林巧稚和吴仪。

　　你跟人家比，一个是学者，一个是部长，都是女中豪杰，你呢？一介草民的次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有自知自明。好像苏梦独身比偷了人还使他们难堪。

　　父亲的暴怒一改为人师表的风度，具有强迫性和语言的冷嘲热讽，攻击性语言汹涌澎湃。苏梦像冰板下缺氧的鱼儿，感觉呼吸困难，她只能回到单位，回到单身宿舍自由的呼吸，最初的反驳和解释显得苍白无力，而真正的力量是她“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沉默。你说破了嘴，她有一定之规。父母无奈，姐妹默然，时间帮助了她，顺其自然吧！她加紧学习。追逐个人收获后的社会利益，读者的反应，成就自己一个信仰，忠贞不渝。

　　苏梦不像文化层次高，很聪明的女孩，在她们身上具有双重精神负担，她们不但害怕失败，也恐惧成功。她不恐惧成功。她恐惧失败，所以，她必须认真做，因为失败的话不能圆自己的梦，不能按照自己的理想设计生活。

　　恐惧成功的女人是属于家庭型的。最大的担心是嫁不出去，苏梦要给自己拓宽成功的道路。当年的庐隐和石评梅抱定终身不嫁，(当然因为恋爱，庐被男人攻破了保垒并且生儿育女)，她也能像男人一样先立业再成家，她宣布独身也是一种对男人最好的防范，对世俗之人的造谣诽谤和庸俗之人的讥讽，她不在乎。重要的是，她被爱伤害过，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让时间愈合。独身并不是自恋心态，偏爱自己，她欣然崇尚爱我所爱。

　　爱着是一种幸福。恋爱是互相温情地欺骗。结婚是男人和女人不知怎么办了，离婚才是真正的了解。女人对男人的失望。男人对女人的压迫就容易出现婚姻危机。苏梦没有结过婚，也谈不上离婚，她跟南礼平先生同居过，间接地隐秘性的体验，使她意识到现代社会竞争激烈，女人更应该学会独立、为了自尊、自爱、自强，更应该自知自制，自我完善，做到具有文明意识、环境意识、个人意识、民族意识、竞争意识、善良意识、人类意识。

　　与男人相爱，光有恋爱时的依从心态是不够的，而女人往往总是怀着这种心态，期盼男人的忠贞，期望值越高失望的系数越大。经历过激烈的角逐，奔波，深感身心交瘁，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归平常心，顺其自然，自己给自己强化一种磁场，属于自己的心灵乐园，平衡失控的心态，转移对男人的依附，投入一项事业。

　　有人说苏梦过于偏激，单纯，只能做情人，不适应婚姻家庭。她不想说什么，偏激往往是对理想的执著追求；单纯，她承认，她要保持想象力，她做过情人，看来，那是一种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因为她心甘情愿。

　　功利的现代人与理想的现代人正是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任何一种生活都有残缺，遗憾，为了弥补这种遗憾，人总要去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功利和理想的结合达到目标就会加速提高生活质量，提高人的素质的同时顺其自然，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安慰、对自己的鼓励。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青春无悔，话好说，做起来却格外艰难。

　　虽说青春无悔，初恋失败留下很多创伤，本无心再度涉及个人情感问题，有了工作很好地生活，相信缘分，爱情可遇不可求，心态逐渐地平静下来。但是想象总跟现实发生矛盾，鉴于各种原因，还得去顺应家庭和世俗生活。大舅的恩人弄来一个男人，愣愣地推到苏梦的面前，见了一次面，中间人说怎么样？父母说什么怎么样，有个男人，没有毛病就结婚，人挺老实忠厚的，于是迫于压力开始接触，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心想，他的确老实，跟第一个男人相比较他不敢有一点的动作。更没有什么巧言花语。就这样吧，起码他不会欺骗苏梦，久而久之产生了认命的念头，心里却疙疙瘩瘩的总是不平衡，她觉得他少了很多男人气，胸怀、思想、兴趣、处事为人却和她向往的大相经庭。

　　“你谈过朋友？”

　　“谈过。”

　　“都嫌我老实，老实不好吗？你也谈过恋爱，觉得我们适合吗？”

　　“唉，到了年纪就得找个女人结婚。”他说。

　　苏梦斜了他一眼没吭声，看来他并不挑剔女人，他们去转商场，他执意要给她买衣服，她不要，她比较注重名牌；也担心他缺乏审美意识就推辞了，转了半天什么也没买。然后去吃饭，他大方的带着她走进了大排档，坐下后说吃点什么？她说随便，于是他要了二斤包子。拿过筷子在衣袖上抹了抹，自己吃了起来。真够实在的，他把她扔在了一边，她是吃还是不吃？只有沉默无语。回家的路上，到了站他却鼾声如雷，出自义务，她提醒了他。噢，昨晚打麻将一夜未睡……

　　临分手，他说过两天去北戴河转转？

　　“过两天再说吧！明天别来找我，我有事。”

　　他真的没来找苏梦，她的失望在加剧，散步，溜弯，去他家，他多半晚上不在。事后，她问他：“你去你们头哪儿干什么？”

　　“送点礼物，搞好关系，现在都时兴这个。”

　　“下班后干什么？”

　　“打麻将，请朋友们喝酒。”他说。

　　“爱好什么工作？”

　　“爱玩麻将。”苏梦说：“你应该学点什么。”

　　“我想做点生意赚点钱，钱太重要了。”

　　“是啊，你娶媳妇不得用钱吗？”

　　“那是，那是，不过你少要点我就不发愁了。”

　　“你别发愁，我什么也不要。”

　　苏梦决定和他分手了，她不是他所想娶的女人，他也不是她所向往的那种男人，尽管他老实忠厚，她不想伤害他，一想到一辈子跟他朝夕相处，她不憋闷死才怪呢。她主意已定，任何人劝说都无济于事，心不同兮媒劳。

　　苏梦再也不能听从父母的摆布了。当然，她必须说服父母，流着泪说。父母以绝食相逼，她跪在父母面前诉说，说服了父母，脱了一层皮一样难受，心空的无着无落。在她极度苦闷、彷徨、倍感压抑之际，她意外地碰上了一个中年人。
　　五
　　应该说中年男人是个偶像，在他那儿她印证了自己的心迹。苏梦想，应该和这样的男人共同生活，她并不是有意去充当第三者，而是了解苦难教人心酸，她与他接触谈话，谈文学回归，初恋时都没有的激情，彻夜相谈，有时谈到半夜回去后干瞪眼睡不着，闭上眼都是他，犯了邪病，中了魔一般。他善谈、幽默、风趣，知识渊博，很会体恤女性，连她这位大学生都放弃了清高与孤傲，俯首称臣。她激动的失去了自制力，中年人的赞美犹如沙海里的绿荫饥渴时的一滴水，她情不自禁地做了俘虏。她真的是心甘情愿，她同情、怜悯他的不幸婚姻，也同情可怜他的女人。她觉得心胸开朗，天高地阔，他才是她很不容易寻觅到的真正爱情。

　　苏梦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他却唯唯喏喏爱又不敢爱，不敢爱而又那么焦灼，他吻着她时哭了，那是一个男人的哭泣。

　　这条路布满坎坷、曲折，苏梦没有细想，她也扎进他的怀里哭了，“南礼平，我爱你。”

　　不，他拒绝了。苏梦知道他有老婆，她可以做你永远的情人。

　　不，那样对你太残酷，保持一份热情，还是师生之情，永恒的友谊，你太幼稚太天真了。

　　苏梦期待自由，可她不能随便自由。她明白他的心思，期待自由不妨说是自由期待，任何一种自由都有一定的范围，距离和特定的场地，无限的自由，不受约束的自由是没有的。一个人小的时候需要教育，不能淘气的无拘无束，在父母的庇护下享受健康，幸福的自由，上学后在校园是遵守纪律，搞好功课，也是一种自由，走上社会积极进取，工作中敬业爱岗，八小时以外便是个人的自由。

　　苏梦期待自由，是因为和南礼平的婚外恋，从而抱定了终身，因为失去了南礼平，拒绝别人套上的绳索，无形的精神高压。当然，支撑她精神世界的是她的爱与追求，她一直认为，为之付出毕生精力的事业，她将在这个奋斗过程中获得人生的自由。

　　为完善理想，利用所有的业余时间，仿佛自由说，一切都交给你了，看你的行动吧！人无压力轻飘飘，有一种压力，受着某种诱惑，人活得起劲而有精神。

　　苏梦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这从道德上讲不过去。南礼平纯属婚外恋，他是一个文化人，和一个刁蛮的女人生活了很久，可以说他的情爱缺乏更新创造而又麻木僵死。她的出现是他心底深处潜伏着的偶像女性吻合的结果。从而，引发了爱欲。其实，他一直在苦苦地寻找，他不甘寂寞，隐秘的情感追求和她的欢爱弥补了他的情感缺憾。婚外恋法律不允许，舆论道德谴责，是一个感情禁区，相当理智的人不会涉足，但社会的开放，生活的变幻，观念激烈碰撞时代男女找到了心迹的共同燃烧点，沸腾激化，那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苏梦自己也感觉奇怪，她这个正统的女孩子，怎么会插足？并且不顾一切爱上一个中年人。是他身上具有艺术家气质，还是他巧妙的赞美？她时常扪心自问，和他探讨人生，事业，互相交换作品，当然也涉及生活琐事。可他从不问及她的个人经历，也不谈家事，好像完全是一种友谊一种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感情，应该说只是一种短暂的激情，他的深沉，他的敏锐也满足了她的幻想。她总觉得他像父亲一样关爱自己。足足一年的时光，他把痛苦的情欲化解一种关心，以他经验老道的形式鼓励她不要自卑，应该自信地生活。每一次诱惑她的语言和行动，看起来那么自然，那么心甘情愿的让她接受。开始走进咖啡室，下饭店，开笔会或旅游，在蚊虫出没的夏夜他们觉得时光太快，恨不能挽住太阳不要升起来。一种折磨人的情爱已经像网一样网住了她。只听他说：“夜深了，我送你回家？”

　　“我哪有家呀？”

　　苏梦不吭声，他不说话。她不情愿，因为回去后，她和衣躺在床上干瞪眼，自从爱上他，他让她就失眠，眼前总是他的音容笑貌，一直到天亮，所以干脆和他继续交往。难道他也爱她？为什么他不说出来？天呀！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爱的行动或者说一种爱的暗示吗？

　　一个暴雨之夜，在地铁门口避雨，苏梦扎进了他的怀里，他再也抑制不住冲动吻了她。她没有狂热的肉欲。可是，第二天，她却神不守舍，总是想念他。梦一样迷人，让她激情荡漾。在一家酒店谈了很久，她情不自禁地以身相许，他含着泪倾诉了一夜，比年轻人壮烈的海誓山盟深深地打动了她。

　　苏梦寻找到了真正爱她的人，她感觉期待的自由真的来到了，他是符合各种要求的那种恋人，想象他是那样的完美，她感觉现实生活中的苦闷无聊因为爱上了他，从而一切变得赏心悦目。她在理智下失去了理智从而激情荡漾，生生死死在一起。她不管他现在，也不管将来怎样，她不管，她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

　　情爱冲开了理智的堤坝，束缚的绳网被撞破，感性多于理性，幻想挤走了现实，他很可人也很强悍，苏梦以爱上他为自豪承接他的爱欲，流浪的人返回了精神家园，肉体便成了交流，抚慰心灵苦涩的一种慰藉形式。

　　他是不是喜新厌旧？苏梦年轻美丽，颇几分资色？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情欲胜过理智，一旦满足了自由了，那么下面如何走？她想，我能够超凡脱俗吗？你什么时候离婚？

　　这……需要时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有内容。忧忧郁郁的。

　　时间可以把苏梦拖得疲惫了，他就在这种期待自由的时间内让她自动退出，她失去再度恋爱的兴趣。她并不是懊悔也不会怨他，他真心爱她，但他也爱他的一双儿女，她想是的。

　　他说，能够真正爱上一次，死亦值得。他像是对苏梦说，又好像自言自语，那种痛苦的神情无法让人忘记。她对他更加疼爱，她也享受他给予的爱。

　　人生的满足和幸福感只是短暂的，不可能凝固不变，徘徊在两极的任何一端，时间一长，都会令人感觉疲软和厌倦。这是人自身的矛盾，在异乎寻常的恋爱中，理智和道德终归是最后的胜利者。

　　梦醒时分，追忆、自豪、内疚，胜于做情人的幸福感。女友曾劝苏梦，别傻了，能有好结果吗？你爱她，他还得照顾他的疯老婆。

　　苏梦也埋怨过他，后来她理解了他，他们不能结婚仍然可以做知心的异性朋友，只是杜绝欲望的磨合和杜绝性爱关系。其实，一开始他就不赞成肉体接触，他要保护她，保持一份纯洁的友谊。

　　两年了，共同为理想而奋斗，大有比翼双飞的气势。他们一起空想梦幻，分析冲动，角逐心智，感觉轻松又疲惫，从构想中度过了美好的时光，这段恋情足以影响苏梦一辈子。

　　那一年南礼平45岁、苏梦才29，相差16岁，她在他怀里可以自由奔放，受压抑的心舒展了，她以什么形式对待他、他都能接受。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不能离婚。他爱她吗；真爱！他的心里太沉重了。他就是不能说对不起她，而是说，爱着不说对不起，他们是不是在冒险，在……不，他们的心灵火花燃烧到一起了，如果他有可能……协议离婚，还要负担她的病情治疗，她的情况，法律是不允许离婚的。这是一个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爱而不能结合，人生一大遗憾。

　　最后，苏梦宽容了他，不再追究他，她也有责任，她答应做他的情人，完全是一种自愿。他们可以抑制情欲的泛滥，走向合乎情理的要求，她不再逼他拿出勇气和力量，他是自私的，也是无私的，他给了她任何男人也不曾给予的东西，他值得她爱，她没有看错。可他毕竟有一个神经不正常的老婆呀！

　　说不上恨他，也不想说感激，让心灵深处储存那一份情爱吧！苏梦想起了陶潜，向往田园，使她想到了钱，有了钱，拥有财富自由，她可以为实现理想铺平道路，到一个穷山僻壤开荒种田，建一个小屋，了却一生吧。但现实不允许，那么她只好独身，独身的意识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