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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灶

作者: 日有所学 点击:931 发表:2017-12-31 10:23:54 闪星:2

             祭灶


    小年,祭灶,曾是农家的大事。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我记得小时候问妈妈啥叫“小年”,妈妈一边忙一边说“小年比大年还大呢。”问爸爸,爸爸说“今晚送灶,人把送灶这天叫小年。”我记得,送灶,是男人的事。

    小年晚上那顿饭是十分丰盛的。爸爸会炒菜:大炒醋溜白菜、小炒酸菜粉丝、红焖肉、焖子、拌凉粉、炖大豆腐、蒸样白菜肉卷、炸千子、炒肚片、溜肝尖儿、干煎黄花鱼,炖当年小公鸡,别的就没啦。这些种类前六样菜,无论如何,爸爸都做出来。后面的就要看自己家的实际了。要是这年没杀起猪、没买到鱼,那就另论了,等买得起买得上再吃。妈妈管煮饭。妈妈煮的大米焖干饭,亮晶晶、肉头头地、不软不硬,这饭不过小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上的。不过,妈妈用砂盆儿闷出的关冬青米饭,照样好吃。要是泡点焖肉汤,也吃得肚子发横。

    腊月天短。吃完饭,妈妈还没收拾完,已近亥时,寂寂人定初,送灶时辰就到了。

    一家的长者率领儿男跪拜灶前,上香、供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从挂着冬日白霜的墙上请下灶王——其实,就是从墙上揭下来——请灶王爷骑在赶扎好的席篾儿马上,在灶坑门点燃,灶王就在红红火火的灶膛口骑马上天了。跪拜送灶,严肃郑重。可一般小年正值三九隆冬,虔诚的送灶儿郎在外屋地下跪着,不免发出阵阵的咳嗽。有的人家放鞭炮,夜空的二踢脚格外清脆,也就把一切不祥掩盖了。

    我父亲不信。他根本就没令我们跪过。我记得吃完饭喝完茶的爸爸,嘴里叼着旱烟袋,那是他用了多年的一把铜锅儿、铜杆儿、铜嘴儿,磨得铮亮的约25厘米长的旱烟袋。开始在灯前“扎马”,几下子扎完,到外屋墙上揭下灶王爷、连同那副“一家之主”的对联,一起放在马上,灶王爷也红扑扑地骑马而去。“去放个炮仗。”我把早就冻在墙头上的炮仗点着了。随着“叮当”声,我家的灶也送完了。

    我大一点以后,问过父亲:“不信,就不供不行吗?”父亲说:“随众。”后来,写“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归我了,扎席篾马儿送灶也归我了。等我单独立户后,我就没随众,一次也没供过。可是,这“主之家一”,却没少写。我20岁开始做小学老师,虽是民办,也是“知识分子”,接受再教育对象,让你写个对子是瞧着你了。要提这话,心里一直觉着着笑,可那时不敢笑:毕业,我当老师了,改造对象;参军的同学,学习对象;当工人去的,领导阶级。历史的玩笑,你不敢笑,只觉得疼。

    昨天,我和几个孩子又喝了酒,心里回味小年的事,就找了一张好看的灶王爷,我一看,灶王爷灶王奶小脸儿红扑扑的,就把它贴在QQ上了,让孩子们看看。

    一边写一边想:我扎的马,席篾的,马耳朵尖尖的,马尾巴蓬松的,马蹄儿四蹄踏雪,马背上驮上草料,骑上灶王,那神采飞扬。不信,却还扎?就是为帮爸爸干点儿能干的活儿。年轻时,送灶王、糊灯笼、写对子、裱墙,收拾钟表、喇叭、收音机、缝纫机,做个缝纫小活,连裤子、小褂都自己裁,可现在,老了,无能为也已。但回味,更觉意味深长。

    自己独立生活总也没供祭过灶王爷,“重回首往事堪嗟”。感叹的时候,就是有了新的人生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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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祭灶,民间早有之。我认为与迷信无关,“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这愿望也有约束自己行为的意识在里面,做堂堂正正的人、严于律己的人,是人们对美好明天的向往。文中的父亲也一直在传承这样的传统,但摈弃了一些不合理的做法,可谓取其精华去其槽粕。文短词精,语言精练,感受到是在传承一种传统文化。(五笔输入吧?曾,写成兽了)。祝元旦快乐!顺便欢迎常来银河悦读中文网。 编辑:书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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