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开辟自行车“驼峰航线”的国际友人——贝熙业

一个偶然的机缘让我走近“贝熙业”。
2024年11月22日下午,阳光斜斜地洒在北京西山的林梢上。海淀区委老干部局组织我们参观位于西山的龙在天皮影艺术剧院。推开朱红的门扉,皮影戏《贝熙业在西山》以简洁明快的风格,瞬间将我们代入那个烽火年代。幕布上光影流转,法国医生贝熙业的身影渐渐清晰:他蹬着自行车在山路上颠簸,车后座的药箱随着车身晃出细碎的声响,那是他用生命在西山深处为八路军开辟的一条自行车“驼峰航线”。
令我羞愧的是,这位为中国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贝熙业医生和他的故事,我却是头一回知晓;而他住了41年的 “贝家花园”,离我儿时的“老家”红山口直线距离不过20公里……顾不上唏嘘,赶紧在手机上输入“贝熙业”三个字,一条新闻赫然跃入视线——
《见证中法友谊,“贝熙业”重回贝家花园》。“2024年5月,法国里昂新中法大学协会副主席拉巴特代表协会向全国人大中法友好小组赠送了贝熙业医生半身雕像。全国人大中法友好小组将雕像带回中国,并捐赠给贝家花园。”点开高德地图,发现贝家花园离我们活动的地方很近。心头一热,马上跟组织方告假,约上昔日同事凤琴、小秀还有新认识退休干部越越一起去看“贝熙业”。
定好导航,凤琴稳稳操纵方向盘,一行四人直奔贝家花园。一路上,我都在心里默默念叨:“贝大夫,我们来看您了!”
抵达贝家花园时,天边漫起薄薄的暮霭,风里的凉意渐浓,坐落于阳台山东麓的密林深处的贝家花园,宁静幽深,仿佛静候我们的到来。
走过一段平缓的廊桥,拾级而上,不由得喘起粗气,待登至最高处,恍若变戏法一般,一座古香古色的中式建筑飞入眼帘:它稳稳地倚着身后的大山,飞檐翘角带着岁月磨出的温润光泽,端庄里透着清雅,那形制、那气韵,像极了颐和园里的皇家建筑,中式古典的建筑韵味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便是安放贝熙业大夫半身铜像的贝家花园南大房。
走进那间被夕阳拥抱的小屋,贝熙业大夫的半身铜像正沐浴在金色的光线里,每一寸轮廓都泛着温润的光泽。有人曾这样细细描摹:“笔挺的西式西装穿在身上,领口松松敞着些,领带便顺势垂落,庄重里透着几分随和。两撇八字胡修剪得齐整,末梢微微向上扬着,像藏着些从容的笑意;鬓角的发丝卷着波浪,是20世纪初西方绅士特有的雅致。他的头微微侧向一边,目光温温和和地望出去,像在眺望着窗外的远山,又像在回望记忆里的街巷。嘴角那抹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偏偏让人觉出学者的沉静睿智,还有医者藏在眼底的仁心柔肠。铜色的肌理泛着古旧的暖光,倒像是把年月的厚重与人物的温度,都一并发着光似的铸进了这尊像里……”
凝视着贝大夫慈善的眼眸,钦佩之情裹挟着几个沉甸甸的问号潮水般涌上心堤:贝大夫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为何来到中国?偌大的北京城,他为何选中了“贝家花园”?他又是如何开辟自行车“驼峰航线”的?……带着这些疑问,我开始搜寻有关他的报道和故事,直到翻开张伟、贺洁所著《贝熙业传奇》,那些潜藏在岁月褶皱里的不凡往事,才如同一帧帧显影液里的黑白胶片,带着历史的微光,渐渐清晰……
一个不甘于现状的泥瓦匠后代
贝熙业,全名让-热罗姆-奥古斯坦·贝熙业(Jean Jerome Au-gustin Bussiere),1872年7月9日生于法国利莫赞大区克鲁兹省夏尔市(Chard,Creuse,Limousin)。利莫赞属于山区。群山环绕,山清水秀,但土地贫瘠,当地居民仅靠土地无法谋生。于是,许多贝熙业的同乡背井离乡,翻过大山,穿越利莫赞和奥维涅,到附近的大城谋生,他们从事最多的职业就是泥瓦匠。
让-奥古斯坦的祖父就是一个泥瓦匠,但他却倾全力让儿子上学。正因为此,贝熙业的父亲马斯兰-安托万?贝熙业得以成为一名小学教师,是街坊四邻羡慕的“文化人”,但这个“文化人”个性叛逆,教课时间出去打猎,被教学督查发现,发配到一所更穷的学校。父亲却说:“这里野兔很多,更合我意。”
有其父必有其子。在这样的家庭的熏陶下,7个子女都不安于现状,让-奥古斯坦尤甚。他生性好动,精力充沛,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在家乡完成基础教育后,让-奥古斯坦年轻胸膛里不安分的血液开始沸腾,他想要走出小乡村、走出大山,走进巴黎,甚至走出法国。而要实现这些梦想,最便捷的道路就是考取军校。在父亲的支持下,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波尔多海军医学院,门门功课皆优。后来,他获得了医科博士学位。毕业后,很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年近四十,他已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不少人劝他在法国本土安家,但他却把眼光投向了欧亚大陆的另一端,自称为“中央帝国”的神秘国度——中国。
1912年底,让-奥古斯坦乘船离开法国,经过数月的海上旅程,于1913年4月抵达天津,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他给自己取了一个非常中国化的名字——贝熙业。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在中国的岁月竟长达41年,甚至在他去世67年后的今天,他的名字依然会被人记起。
一处被称为“贝家花园”的新家
贝熙业从天津上岸后,终于看到他梦想中的国度(可惜,我没在书中读到他的第一感想)。彼时,已经是中校军衔的他被派往法国驻天津总领事馆任医官,因为是领事馆中职衔最高的外交人员,领事馆为他到任举行了迎宾典礼,还请他检阅驻津法军。同时,他还应聘在北洋海军医学堂教学。
几个月后,驻北京的法国公使馆医官去世,以精湛医术闻名的贝熙业顺理成章进京接替,同时被聘做临时大总统袁世凯的医疗顾问,还担任了北京法国医院院长一职。“从踏上北京土地的那一天起,贝熙业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它”。因为有替袁世凯治病的经历,贝熙业在京城外国人圈子中被称为“皇帝的医生”。在普遍对西医持有怀疑态度的中国人圈子里,他的医术也为他赢得很大名声。他的病人包括前清遗族、达官贵人、社会贤达、演艺名伶,也有许多普普通通的百姓。
工作之余,贝熙业喜欢走上北京东交民巷法国医院的顶层平台散步。每当目光越过高大巍峨的北京城墙,与连绵的西山山脉触碰的瞬间,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耳畔召唤他。或许因为他就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农人,或许因为中国朋友常说的“仁者乐山”强化了他对大山的眷恋,加之贝熙业经常为住在西山的传教士治病,他有了择居西山的想法。
经过多方寻找,贝熙业在靠近鹫峰的北安河牛涧村看中一块地方,与原主人闵家签订了一个99年的租约,并着手建造住房。他看中的是这里山势陡峭但林木葱郁的自然风光,酷似他在法国的家乡,这里的农民虽贫穷但乐天知命的性格也与法国农民相似。他说,我是个农民,土地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我和土地上的人有着天然的联系。
贝熙业亲自参与贝家花园建筑蓝图的设计,请来了当时京城最好的工匠。他把自己对中国的喜爱投射在建筑设计图里,最终确定了一个中西合璧的方案。经过几个月的建设,贝熙业的西山住宅建成了!
贝宅建成之日,村长带领村民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前来祝贺,这些美好的记忆牢牢嵌入贝熙业的记忆里。他说,在我所知的各国农民中,中国农民是最富有人情味的。
贝熙业虽不是共产党人,但他有一颗广博的慈悲之心,对穷苦百姓充满同情和热爱。贝宅大门的碉楼原本为防盗所用,但贝熙业决定将它改为诊所,为周围村民免费提供治疗。他用为城里富贵人家看病挣来的钱救济西山的贫苦百姓。外国朋友称他为“西山的罗宾汉”。为帮助贝熙业行医,他的女儿热韦娜也学会了护理。
经贝熙业救治的病人难以计数,当地村民亲切地称他“贝大夫”,称贝宅为“贝家花园”“老贝家”。因夏天西山雨多,经常冲坏山路,温泉中学师生还集资建起一座石头小桥,并在桥栏处刻上“贝大夫桥”,以表感恩之情。
巍巍山林中的贝家花园,像一座伫立在阳台山的丰碑,记录着中外携手抗击法西斯的历史,镌刻着救死扶伤、渴望和平的情怀。
一条被誉为自行车“驼峰航线”的抗战通道
人们熟知的“驼峰航线”,是二战时期中国和盟军开辟的一条主要空中通道。因航线沿途山峰如驼峰般起伏,故称为“驼峰航线”,这是一条支撑中国反法西斯战争,持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飞行条件最艰险的空中运输线,而自行车“驼峰航线”,则是由贝熙业本人开辟的。
贝熙业虽是一个外国人,但北平的生活让他十分满足。加之夫人去世后,两个女儿也已长大成人,法兰西的风,便很难牵住他了。他觉得,自己的后半生应该就是在中国这片厚重的土地上度过。
然而,这个美好愿景却在1937年7月7日那个子夜被击碎。住在东城的贝熙业听到城外南郊传来了枪声,他预感将有大事发生,一夜未眠。26日,北平城外炮火连天,日军借谈判之机从东北调来大量援军,并开始对北平城进行全面攻击。中国军队节节失利的消息也不断从前线传来。痛恨侵略战争的贝熙业毫不犹豫地开始联络各使馆医官和几家外国医院,组织红十字会救治前线送来的伤病员。
7月30日一早,他赶到使馆,恰好碰到刚上任的武官杰耶马兹想去前线察看,贝熙业自告奋勇一同前往。两人驾上一辆汽车,冒着逃难的人流和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向宛平方向驶去。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被日军炮火击中熊熊燃烧的建筑,看到了田野里横陈着许多穿着平民装束的尸体,宛平城内更是满目疮痍,百年古城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高耸的门楼已被轰塌,大部分建筑被摧毁……贝熙业心仪的北京城在战火里哭泣,他感到一种锥心的痛。
当车拐到一个街道,看到一位妇女跪坐在街道中间号啕大哭,身边躺着一个胸口在流血的年轻人。贝熙业赶紧跳下车,发现年轻人尚有一丝呼吸,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紧急救治。奇迹般地,贝熙业将这个年轻人从死神身边活活拉了回来……
忽然想到他在西山的居所——贝家花园离南口战场非常近,医生的良心和对侵略战争的仇恨,驱使他赶回贝家花园,召集家人和佣人,要将贝家花园变成一个红十字救治站,收治伤病员……
这位年近七旬的法国医生,压根没想回国,他决定与中国人民站在一起,以自己的身份作掩护,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不久,贝熙业的一个老熟人新街口基督教堂的长老黄浩(真实身份共产党北平地下交通员)找到他,问他是否能帮助他往“山那边”运点医药品,贝熙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此,贝熙业经常骑着驮满药材的自行车,从位于王府井的大甜水井胡同16号的旧宅住所出发,骑行近40公里,一路上要经过数道日军关卡,把救命的药品和医疗器械运送到西郊贝家花园,再由八路军地下人员辗转运到平西抗日根据地。在西山夜色初上的星空下,人们多次看到一个白色八字胡的外国老人风尘仆仆地骑行在蜿蜒的山路上……贝熙业当然知道,如果这条自行车“驼峰航线”被日军发现,他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但对侵略者的愤恨早已化作无穷的勇气,加之他坚信自己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从未想过放弃。
1939年2月下旬,黄浩收到秘密交通线转来的一份药品清单,不免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这次胃口不小啊!”交通员告诉黄浩,这可是国际主义战士——加拿大医生白求恩开的单子,必须不折不扣完成。经过紧急筹措,终于准备好了药品,可怎么运出日本人戒备森严的北京城呢?黄浩心里有数。
一天后,下午四点多钟,落日已经挂在西山上。一辆雪铁龙小轿车停在西直门城门口。日本人和伪军都知道,这是东交民巷法国医院老院长贝熙业的专车,不敢怠慢,赶紧放行。贝大夫带着盛满的药品,一路疾驰到贝家花园,再把药品交给等候多时的交通员,翻山越岭把药品运到根据地。三天之后,这些连上海、香港都比较少见的德国拜尔生产的贵重药品和医疗器材摆在了战地医院的药架上。白求恩大夫吃惊地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真了不起!真了不起!”
贝熙业何尝不是白求恩式的法国人?!
贝熙业不仅开辟了自行车“驼峰航线”,还掩护爱国青年学生、共产党干部、国际友人奔向革命根据地,如帮助燕京大学英籍经济学导师林迈可和他的夫人李效黎、燕京大学物理系主任英籍教授班威廉和夫人克兰尔去往平西抗日根据地,进而到达晋察冀、延安抗日根据地,这些国际友人在革命根据地为八路军培养了一批无线电技术员,建立了延安对外英语广播电台……
一段迟来的忘年之恋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抗战胜利的春风,也唤醒了贝熙业心中的情感波澜。73岁的他爱上了一位年轻的中国女画家,她的名字叫吴似丹。
吴似丹1924年出生在北京一个富裕家庭,他的父亲叫吴琼,字明远,是提出重庆和谈建议的蒋介石总统府秘书长吴鼎昌的三弟。吴似丹自幼体弱多病,少女时就得了肺病,整天与药罐为伴,活脱脱一个《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不知看了多少中医,都要求她静养,却丝毫不见病情好转。吴明远找到了贝熙业,请他为女儿治病。贝熙业说:“你女儿没什么病,她应该多出去走走,最好到山里呼吸新鲜空气。”就这样,吴似丹经常由兄弟姐妹们陪伴,到西山的贝家花园修养,并在附近作画写生。渐渐地,她的面色变得红润,身体好了起来。
我在贝家花园见过她的照片,她有一张算不上惊艳却透着清纯的面孔,笑容里藏着几分怯生生的羞涩,乍一看,还以为是北安河当地一户普通农家的女孩,因为她身上带着一种泥土般的质朴。其实,吴似丹一点都不普通。她有很高的艺术天分,酷爱绘画,也爱戏曲。一次,她参加了昆曲社的公演,贝熙业坐在台下观赏。宛转的丝竹声中,扮演蔷薇花神的吴似丹顾盼生辉,演技传神,不禁让贝熙业怦然心动:不知何时,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妙龄少女。
1942年,从辅仁大学艺术系毕业的吴似丹经常去西山写生,时常出入贝家花园。当看到贝熙业帮村民治疗缺乏帮手时,她就主动做贝熙业的助手,还开始向贝熙业的女儿学习护理技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替贝熙业管起家来。
抗战期间和抗战后,经常有八路军和解放军伤病员到贝家花园来就诊,因为日本人和国民党特务盘查得特别严,手术只能在自己的诊所秘密进行,而且不敢用外人,吴似丹自告奋勇当上贝大夫的助手。仅从1943年到1947年,吴似丹就7次帮助贝熙业救治八路军和新四军。面对手术台上血淋淋的伤情,还要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这对来自锦衣玉食家庭的吴似丹而言,都是很大的挑战,但她承受住了。
与贝熙业在一起的日子里,吴似丹的精神状态也在悄然发生变化。她从贝熙业身上领悟到什么是医者仁心,也看到自己的价值;隐身青山绿水,领略了古代文人所崇尚的山水情怀,心情特别舒畅;而贝熙业也从吴似丹身上“寄托了他对中国文化的眷恋”,吴似丹为他打开了中国书画、戏曲、音乐的大门,让他真切感受到中国文化的精妙。他对吴似丹的情感也从慈祥的家长式关怀变成一种平等的伙伴关系。
抗战胜利后,贝熙业大女儿一家返回法国;1947年,二女儿也离开北平回国,只剩下吴似丹照顾年老的贝熙业,二人的心连得更紧了。 1949年10月1日,天安门广场举行了隆重的开国大典,毛泽东主席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一直同情和支持中国人民正义事业的贝熙业却病倒了......
一天傍晚,贝熙业突然倒在书房地上,面色青紫,吴似丹发现后,连忙找来好友王大夫诊治,结果发现,贝熙业是心肌梗死,有生命危险,幸好发现和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也因此,吴似丹下决心要用一辈子来照顾这个把大半生都献给中国的法国老人。两人终于秘密结婚了。
贝熙业还在碧云寺附近给自己找好一块墓地,他坚信,有吴似丹陪在身边,自己定会在这片魂牵梦绕的中国土地上,安然走完一生。
然而,世事难料。因受一起间谍案牵连,贝熙业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北京,回到早已陌生的祖国。临行前,贝熙业提笔给时兼任外交部长的周恩来总理写了封信:“我把中国当成第二祖国,把中国人当成我的人民。我认为自己配得上作为这个国家的客人……”出发前的最后一刻,吴似丹得到由周恩来签署的通行令,陪同贝熙业黯然登上前往法国的客轮。
1955年,吴似丹在法国奇迹般怀孕并诞下一个男孩。“这真是老天被他们面对困境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动而回馈他们的礼物。”孩子的法国名叫“让-路易 (Jean-Louis)”,吴似丹为孩子取的中国名字是“石涛”,因为她酷爱清朝画家石涛的书画,希望孩子长大后也能成为画家。这个孩子不仅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成为中法友谊的见证。
岁月不饶人。1958年2月5日,86岁的贝熙业“像蜡烛一样的熄灭了”。吴似丹给友人铎尔孟的信中写道:“……我告诉他,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我决心随着他的意志,在这里抚养Jean-Louis成人,我有勇敢,我叫他放心。他明白我的话,可是他不能回答我,只是握着我的手来回答我……”
一座连接中法友谊的桥梁
历史终究是公正的。它不会忘记那些为了正义事业做出奉献的人们,不会忘记在抗战中帮助过中国人民的外国友人。经过很多人的努力,特别是《贝熙业传奇》一书的作者张伟、贺洁,坚持不懈挖掘与追踪,逐渐清晰了贝熙业的传奇故事特别是他对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支持。他们希冀借助中法建交50周年即将来临之际,促成北京西山中法交流纪念计划的实现。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位作者在2013年终于找到了贝熙业和吴似丹的儿子让-路易,并得到他提供的许多珍贵资料。虽然吴似丹刚刚去世,但他们相信,她的灵魂并未远走,即将来临的好消息会让她含笑九泉。
2014年3月底,贝熙业当年在北京西山的住所“贝家花园”完成修缮。应邀前往北京的贝石涛第一次见到了父母曾经生活工作的地方。
贝石涛说:“2014年第一次到贝家花园,我非常激动,以前只在五十多年前拍的照片里见到过它。令我特别感动的是,贝家花园得到了修复并且向公众开放。那是个非常重要的时刻。”此后,贝石涛几乎每年都会到中国走一走,看一看,他还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成立了“贝熙业协会”,以促进中法两国的文化交流。
他说:“我们创办‘贝熙业协会’,希望能把这笔文化和人道主义遗产传承下去,希望能以父亲之名继续推动中法交流。因为两国民众的亲近是建设未来的最好方式,同时也要让年轻人了解前人给两国留下的遗产。”2014年1月27日,中法两国建交50周年纪念日当天,巴黎大宫举办了名为“中国之夜”的晚会,法国总理埃罗和上千位中法名流出席。在作者张伟的安排下,让-路易也有幸跻身其中。
3月26日下午,习近平主席在巴黎戴高乐基金会接见了友好人士。这是一个只有十余人参加的小型见面会,与会的友好人士都是为中法友谊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士或其亲属。
习主席和排在第一位的让一路易·贝熙业亲切握手,并说:“你父亲的事迹我们都知道。”在接下来的讲话中,习主席说:“中法两国人民友好交往史不止50年,而是从几百年前就相互欣赏、彼此吸引。近代以来,两国民间交往日渐密切,每个阶段都有很多感人故事,见证中法友谊的传承和发展。抗日战争时期,贝熙业医生发扬救死扶伤的医者仁心,不仅经常给当地农民免费治疗,还在抗日战争中给八路军提供帮助。”
27日下午,在法国外交部,两国元首共同主持纪念中法建交50周年大会,近600名中法重要人士出席。习主席在演讲中再次提到贝熙业大夫,他说:“我们不会忘记,无数法国友人为中国各项事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们中有冒着生命危险开辟了一条自行车‘驼峰航线’,把宝贵的药品运往中国抗日根据地的法国医生贝熙业。”
贝熙业大夫以他的医者仁心为中法友谊铺就了一座坚固的桥梁。这种“以个人之力筑两国之桥”的实践,始终是中法民间外交的宝贵遗产。
2011年,贝家花园被列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2021年,贝家花园确定为北京市第一批不可移动革命文物。随后,又成为中法人文交流基地。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的日子里,让我们永远铭记贝熙业先生这样的国际友人,不要忘记他们在我国陷于危难之时,勇敢伸出援手,播撒正义的火种和人性温情。这份跨越国界的情谊,是烽火淬炼的精神丰碑,更是人类命运休戚与共的生动见证。它将提醒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正义与善良终将跨越山海,成为联结世界的最坚实纽带,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守护和平、共筑未来。
资料来源:
1、《贝熙业传奇》(作者张伟、贺洁)
2、文中图片选自现场拍照、网络和《贝熙业传奇》一书中图片插图(版权属于让一路易·贝熙业)
3、2019年国际在线报道:《法国医生贝石涛:希望能以父亲的名义继续推动中法交流》(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记者 吕茜)
4、凤凰卫视视频
【编者按】偶然的机会让作者走进贝熙业的故事,而贝熙业的一生,本身就是一场震撼人心的传奇之旅。贝熙业,一位来自法国的医者,远渡重洋,在中国的土地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以精湛医术救助众多百姓,更在抗战期间,凭借无畏勇气开辟自行车“驼峰航线”,为中国抗日事业输送关键物资和药品,其义举令人动容。本文生动展现了贝熙业的传奇人生,从他不安于现状走出法国,到在中国成家立业、投身抗战,再到收获忘年爱情,直至最终离开中国,每一阶段都饱含故事。这不仅是对贝熙业个人事迹的深度挖掘,更是对中法友谊在特殊历史时期的一次深情回望,让我们看到跨越国界的正义与善良,如何在烽火岁月中熠熠生辉,值得细细品读。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