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笔记之八十
《资治通鉴》堪称史学经典巨著。司马光潜心研究历史,以编年体通史之形,横跨漫长岁月,网罗丰富史实,其内容博采众长,政治兴衰、军事争伐、经济脉络、文化演进皆有详述,仿若展开一幅宏大历史画卷。叙事清晰凝练,将纷繁复杂之史事条理分明地呈现,使读者可洞察各朝代风云变幻、人物沉浮。更具深刻思想内涵,司马光以史为鉴,为后世治国理政提供无尽思考,诸多历史教训与智慧于字里行间闪耀,不仅助史学家探源索流,也为政治家、军事家等各界人士汲取历史养分,在岁月长河中始终散发着智慧光芒,不断启迪着后人对历史与现实的认知与探索,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璨且永不蒙尘的明珠。我是怀着求知的渴望,每天坚持阅读,写下笔记,感谢有那么多热心读者阅读并评论,激励我坚持下去。
《资治通鉴》卷第八记载了“指鹿为马”这句成语的来历以及秦二世的覆灭,原文如下:
章邯狐疑,阴使候始成使项羽,欲约。约未成,项羽使蒲将日夜引兵度三户,军漳南,与秦军战,再破之。项羽悉引兵击秦军汙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见项羽,欲约。项羽召军吏谋曰:“粮少,欲听其约。”军吏皆曰:“善。”项羽乃与期洹水殷虚上。已盟,章邯见项羽而流涕,为言赵高。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置楚军中,使长史欣为上将军,将秦军为前行。
瑕丘申阳下河南,引兵从项羽。
初,中丞相赵高欲专秦权,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者。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莫敢言其过。高前数言“关东盗无能为也”,及项羽虏王离等,而章邯等军数败,上书请益助。自关以东,大抵尽畔秦吏,应诸侯,诸侯咸率其众西乡。八月,沛公将数万人攻武关,屠之。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
二世梦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祟。”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欲祠泾水,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及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吾欲易置上,更立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乃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兵追,劫乐母置高舍。遣乐将吏卒千馀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阎乐归报赵高。赵高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乃立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社南宜春苑中。
九月,赵高令子婴斋戒,当庙见,受玉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高杀二世望夷宫,恐群臣诛之,乃佯以义立我。我闻赵高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分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高使人请子婴数辈,子婴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庙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婴遂刺杀高于斋宫,三族高家以徇。
遣将兵距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轻。愿先遣人益张旗帜于山上为疑兵,使郦食其、陆贾往说秦将,啖以利。”秦将果欲连和,沛公欲许之。张良曰:“此独其将欲叛,恐其士卒不从;不如因其懈怠击之。”沛公引兵绕峣关,逾蒉山,击秦军,大破之蓝田南。遂至蓝田,又战其北,秦兵大败。
这是卷第八最后一部分,意思大致是:章邯心里疑虑不定,暗中派名叫始成的侦察官出使项羽军中,想要订立和约。和约尚未达成,项羽派蒲将军日夜兼程领兵渡过三户津,驻扎在漳水南岸,与秦军交战,再次打败了他们。项羽又率领全军在汙水河边攻击秦军,把秦军打得大败。章邯派人求见项羽,想订立和约。项羽召集军官们商议说:“军中粮食短缺,我想接受他们的和约。”军官们都说:“好。”于是项羽就和章邯约定在洹水南岸的殷墟上会晤。订完盟约,章邯见到项羽,禁不住流下眼泪,向项羽诉说赵高的种种行径。项羽就立章邯为雍王,安置在楚军中;任命长史司马欣为上将军,率领秦军作为先锋。
瑕丘人申阳攻克了河南郡,领兵跟随项羽。
当初,中丞相赵高想独揽秦朝大权,又担心群臣不服,于是先进行试探,他牵来一只鹿献给秦二世说:“这是马啊。”秦二世笑着说:“丞相错了吧,怎么把鹿说成是马?”问身边的大臣,大臣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为了迎合赵高就说是马,也有的说是鹿。赵高暗中借法律手段惩处了那些说是鹿的人。此后群臣都畏惧赵高,没有人敢说他的过错。赵高以前多次说:“关东的盗贼成不了什么大事”,等到项羽俘虏了王离等人,而章邯等的军队也多次战败,章邯就上书请求增兵援助。从函谷关以东,大体上全都背叛秦朝官吏,响应诸侯,诸侯们也都率领各自的军队向西进发。八月,沛公刘邦率领几万人攻打武关,屠灭了全城。赵高害怕秦二世发怒,招来杀身之祸,就推说有病,不再朝见秦二世。
秦二世梦见一只白虎咬他车驾的左骖马,还把马咬死了,心中闷闷不乐,觉得奇怪就去问解梦的人。占卜的人说:“是泾水的水神在作祟。”秦二世于是在望夷宫斋戒,准备祭祀泾水,把四匹白马沉入河中。他还派使者去责备赵高有关盗贼的事。赵高害怕了,就暗中与他的女婿咸阳令阎乐以及弟弟赵成商议说:“皇上不听劝谏。现在事情危急了,他想把祸患推到我身上。我打算另立皇上,改立子婴。子婴仁爱节俭,百姓们都听从他的话。”于是让郎中令作内应,谎称有大盗,命令阎乐召集官吏发兵追捕,又劫持了阎乐的母亲安置在赵高的住所。赵高派阎乐率领一千多名士卒来到望夷宫殿门前,捆绑了卫令仆射,说:“盗贼进了这里,为什么不拦住?”卫令说:“宫墙周围设置的警卫很严密,怎么会有盗贼敢进宫!”阎乐于是斩杀了卫令,径直率领官吏进入宫中,边走边射击郎官和宦官。郎官和宦官们大惊失色,有的逃跑,有的抵抗。抵抗的人都被杀死,死了几十人。郎中令和阎乐一起进入宫中,射击秦二世的帷帐。秦二世大怒,召唤身边的侍从,侍从们都惊慌失措,不敢抵抗。旁边有一个宦官侍奉着,不敢离开。秦二世进入内室,对他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以至于到了这种地步!”宦官说:“我不敢说呀,所以才能保全性命。要是我早说的话,早就被杀了,哪能活到现在!”阎乐上前靠近秦二世,数落他说:“您骄横放纵,滥杀无辜,天下人都背叛了您。您自己想办法吧!”秦二世说:“我能见见丞相吗?”阎乐说:“不行!”秦二世说:“我希望能做一个郡的王。”阎乐不答应。又说:“我希望做万户侯。”阎乐也不答应。秦二世又说:“我希望和妻子儿女做普通百姓,和各位公子一样。”阎乐说:“我受命于丞相,为天下人诛杀您。您虽然说了很多话,我也不敢禀报!”说完就指挥士兵们向前。秦二世于是自杀了。阎乐回去报告赵高。赵高就把各位大臣、公子都召集起来,把诛杀秦二世的情况告诉他们,说:“秦国本来是个诸侯国,秦始皇君临天下,所以才称帝。现在六国又都各自复国,秦国的地盘越来越小,再称帝就只是空名,不合适了。应该像以前一样称王,这样才合适。”于是立子婴为秦王。用平民百姓的葬礼把秦二世埋葬在望夷宫南边的宜春苑中。
九月,赵高让子婴斋戒,准备到宗庙去接受玉玺。斋戒了五天。子婴和他的两个儿子商议说:“丞相赵高在望夷宫杀死了秦二世,担心群臣诛杀他,所以假装依据大义立我为王。我听说赵高已经和楚军约定,要灭掉秦宗室然后在关中分别称王。现在让我斋戒、到宗庙去见,这是想趁在宗庙中时杀我。我就推说有病不去,丞相肯定会亲自来,他一来我就杀了他。”赵高派人去请子婴好几次,子婴都不去。赵高果然亲自前往,说:“宗庙祭祀是重大的事,大王为什么不去?”子婴于是就在斋戒的宫殿里刺杀了赵高,并诛灭了赵高的三族以昭示众人。
沛公刘邦派遣军队去攻打峣关,想要进攻。张良说:“秦军还很强盛,不可轻视。希望先派人在山上多多增挂旗帜作为疑兵,再派郦食其、陆贾前去游说秦将,用利益引诱他们。”秦将果然想要和沛公联合,沛公想要答应他们。张良说:“这只是秦将想要叛变,恐怕他的士兵们不会听从;不如趁他们懈怠时进攻他们。”沛公于是率领军队绕过峣关,越过蒉山,攻打秦军,在蓝田南面大败秦军。接着又到了蓝田,在蓝田北面又交战,秦军再次大败。
我们从这段记载中,说明这样一些道理,从赵高“指鹿为马”一事可看出,当权力失去制衡,奸佞之人为了巩固自身权势,会不择手段地打压异己、操纵舆论,使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真话难寻,最终导致朝政混乱、统治根基动摇。秦二世的悲剧在于他昏庸无能,对赵高的专权和奸行毫无察觉,一味骄纵享乐,不听劝谏,面对危机时毫无应对之策,最终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和江山。章邯在面对秦军的不利局势时,不断寻求与项羽的和约,反映出在战争局势下,将领需要审时度势,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抉择以保存实力或改变局面。子婴能够识破赵高的阴谋并果断采取行动将其诛杀,说明在复杂险恶的政治环境中,保持清醒的头脑、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果敢的行动力是非常重要的。沛公刘邦在攻打峣关时,听从张良的计策,先采用疑兵和游说之计,后又抓住时机果断出击,体现了军事行动中要灵活运用策略,既要善于利用各种手段迷惑敌人,又要准确把握战机进行攻击。
我们还可以得到这样一些启发,在工作或生活中,我们要警惕那些类似“指鹿为马”的现象,不要盲目跟从错误的观点或权威,要敢于坚持真理,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作为领导者,不能像秦二世那样昏庸无道,要善于倾听不同意见,了解实际情况,对身边的人和事要有清晰的判断,否则可能会导致事业的失败。当我们面临困境时,要像章邯那样审时度势,积极寻求解决办法,但同时也要注意选择合适的合作对象和时机,不能盲目行动。在复杂的人际关系或竞争环境中,要学习子婴的清醒与果敢,能洞察他人的不良企图并及时采取措施保护自己,维护自身利益。在完成任务或实现目标的过程中,要像沛公刘邦那样,既要善于运用各种策略去谋划布局,又要能抓住有利时机果断出手,这样才能取得成功。
二〇二四年十二月二日
【编者按】此篇围绕《资治通鉴》卷八中秦末关键历史片段展开,详细叙述了从“指鹿为马”至秦二世覆灭等一系列事件。“指鹿为马” 现象警示我们要坚守独立思考,不被虚假表象或错误权威所左右,勇于探寻真理,避免陷入盲目跟从的陷阱;而沛公刘邦攻打峣关的策略则启示我们,无论是完成工作任务还是追求个人目标,都要善于谋划布局,灵活运用各种策略迷惑对手,同时精准捕捉有利时机果断出手,方能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中脱颖而出,实现自身价值与目标追求。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