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抄《红楼梦》第四回的过程中，始终在思考两个问题：一是，贾雨村从开始接案时信誓旦旦要发签拿人到后来的徇私枉法，这个变化过程对今天有什么教益；二是，薛蟠唆人打死人命的案子，案情清晰，为什么告了一年多，最后没有为死者讨回公道，又有什么启示。

　　三天来，仔细想了想这两个问题，姑且述诸读者朋友。

　　先说第一个问题。刚刚“补授了应天府”的贾雨村“一下马就有一件人命官司详至案下。”案情其实很简单、清楚，贾雨村听完原告陈述，非但“大怒”了，还义正辞严地说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来的！”并当即做出“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族中人拿来拷问，令他们实供藏在何处”、“再动海捕文书”两项决定。此时的贾雨村，看来还像一个清官，秉公执法、“剪恶除凶”“以救孤寡”的劲头也确实很足，死者家属也似乎看到了希望。这其实挺符合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贾雨村作为一介知识分子，还有一些匡扶正义、为民除害的良知。可是这点良知，又极其脆弱。当听了门子一番话，得知凶犯富贵薛家及与贾府联络有亲的背景之后，他这点良知便消失殆尽，正义的天平马上倾斜。而一旦正义天平倾斜，徇私枉法、敲诈石呆子等丧尽天良之事便一发不可收拾，以至最后“犯了婪索的案件，审明定罪，今遇大赦，褫籍为民”。

　　贾雨村由一个有点知识分子良知的官员，滑向犯罪深渊的过程，其实对当下的为官者很有警示教育作用。“人之初，性本善”，应该说，绝大部分为官者，最初还是“善”的，并且很多人还是为国家为社会做很多好事儿的，老百姓的口碑也是不错的。之所以最后被绳之以法，根本原因就在正义天平倾斜，为了个人的某种私利，或为达到某种目的，选择放弃了正义和“善”。可见，贾雨村诠释了为官者变坏的逻辑，成了几百年后为官者的反面教员。

　　再说第二个问题，薛蟠唆人打死人命的案子，案情清晰，为什么告了一年多，最后没有为死者讨回公道？贾雨村的门子说得非常到位：“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皆因都碍着情分面上，所以如此。”门子的话，正是认证了当下“情大于法”的说词。中国民间不是还有一句“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话嘛！

　　《韩非子·有度》篇中说：“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贾雨村“乱判葫芦案”，就是用“私道”而废了“法令”，以致凶犯逍遥法外，死者家属“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作主”。

　　法不公，世道不平，大厦将倾，天下必乱。这应该就是《红楼梦》第四回给我们的启示吧。

　　以此观之，当下倡导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和“以法治国”还是正确的。

　　2024年11月17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