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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缘·石缘

作者: 王培静 点击:529 发表:2024-10-02 11:47:03 闪星:5

摘要:孙子在我们身边长到六岁时,为了上学,和他父母搬出去住了。还记得小孙子两岁多时,戴上我的老花镜,拿起我床头上的一本书,像模像样的翻看,他奶奶笑着走近,把他手里的书倒过来,他继续笑着装样子翻书。 现在小孙子都上初一了,去年还评上了海淀区的三好学生。去他们三口的小家时,看到孙子悠然的房间书柜里,不但有各种奖杯和证书,摆满了各种辅导书。每次他们回来,临走时,我总是说,你们带点书过去,没事读读。这是我编的历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的新作,还有这些学生的课外阅读书里有我的作品,放在家里也壮壮门面。小两口异口同声说,我们不要,家里没地方放。

每每看着家里这一柜子一柜子的书,使人感慨良多。

年轻时没书读,在山西当兵时,利用工作的便利在洗澡堂里捡报纸看。由于部队在深山沟里,有个机会去大同,主要的目地就是去新华书店买两本书。所以,后来被调往北京部队时,什么都肯扔,就是不肯舍弃书籍,连同上刊授大学的教材、上各种文学函授班的资料,从家寄来复习考军校的高中课本,就连上司炉培训班的课本也不肯扔下,其中有几本书被烧掉了一个书角。

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正好赶上停电,我点着蜡烛复习功课,准备参加军校考试,由于白天工作强度大,看着书做着题就睡着了,当眉头感到一阵灼热时,猛得惊醒了过来。原来是蜡烛着完了点燃了书,同时还闻到了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好险,我住的是木工房,房子里边全是木结构,晚发现一会,可能我就和小屋,连同我的军校梦和文学梦都葬送在山西雁北地区一个普通的小山沟里了。

虽然我没有得到考军校的机会,但命运并没有舍弃我,凭着高中生、班长,工作努力肯干的态度,1986年的春天,接到了去北京总后机关报道的调令。

走时托运走了两个大木箱子,里边全是各种书。

现在几经搬家,还能从书柜里找到不少那时购买的书籍,文学概论,文学描写词典,刊授大学时中文系的课本,头几天整理书柜,还发现了一本被烧掉一个书角的书。

刚来北京时,我晚上骑着自行车,从万寿路去天安门边上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去上《北京晚报》和文化宫合办的文学培训班,听完课再骑回来,来回得有四十公里吧,那时年轻,也不觉得有多累,有一次回来时,骑车刚过西单,到全国工会大楼那儿,自行车的链条断了,太晚了,肯定没有修自行车的了,没办法,我推着车子到了半夜才走回到了单位。那时北京马路上的汽车不多,公共汽车也看不到几辆。人们穿各种工服,是街上最时髦的服装。

第一次去东单新华书店,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多书!那场面太壮观了!

那时每年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办一次书市,书能打折,现在书柜里还有不少书,是从那儿掏来的。那时我总爱在书的扉页上写上,什么时间购买于什么书店或什么地方。现在知道了书的扉页,可以给朋友签名或写上两句话。

随着家里的书柜越来越多,书多了,倒不太读书了。参加笔会,聚会,朋友送的书也有几百本了,也只是拿回来时翻一下,很少把一本书读完。读完的书也不是没有,就是那些找我写序的朋友们的书,书出版之前给我一本打印稿,这样的书稿我是认真读的,不然写出的序文和文本不相符,也对不起文友的那份信任。

五十岁左右,就开始戴老花镜了,所以看书越来越费劲。现在对书几乎只有占有欲了,买的,作家送的,只要进了家门,就认为你属于我了,放进书柜你就跑不掉了。

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生活上便利了许多。现在有电子书、有声书,可以从网上阅读,可以闭着眼睛听书。就连写作时,太拿不准的字词用法和写法,不用查字典和词典了,百度一下,什么都解决了。

孙子在我们身边长到六岁时,为了上学,和他父母搬出去住了。还记得小孙子两岁多时,戴上我的老花镜,拿起我床头上的一本书,像模像样的翻看,他奶奶笑着走近,把他手里的书倒过来,他继续笑着装样子翻书。

现在小孙子都上初一了,去年还评上了海淀区的三好学生。去他们三口的小家时,看到孙子悠然的房间书柜里,不但有各种奖杯和证书,摆满了各种辅导书。每次他们回来,临走时,我总是说,你们带点书过去,没事读读。这是我编的历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的新作,还有这些学生的课外阅读书里有我的作品,放在家里也壮壮门面。小两口异口同声说,我们不要,家里没地方放。

细想想,年轻人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你的观点、想法不能强加给人家。

岁数越来越大了,真为家里的这些书们发愁。它们跟了我几十年,冷淡它们了不说,将来我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的归宿只有一个地方——废品站。

2015年和2022年,我把我出版的图书,发表作品的样书、样报、样刊和获奖证书、奖杯都捐给了家乡。那些东西都是每次回家时,连拉带提坐车带回去的,或许它们在故乡还能发挥些作用。

我想把家中所有的藏书,都捐给家乡。我对书柜中的每一本书都有感情。老朋友们,别着急,只要我还能动,我努力争取让你们去另一个地方——我的家乡团圆。


石  缘

 

家中有块不大不小的灵璧石,有底座,是作家朋友高国镜先生送的,这块石头在他家待了也有些年头了。这块石头放在客厅的两个沙发中间,石头并不丑,主基调是黑色,纹理中有些不太显眼的白色。石头细看像个四不像的可爱小动物,尾巴却像鱼尾。

酒柜上面有块石头,是块泰山画面石,上面的图案不俗不艳,中间像条河,两岸是层林尽染的树林,像极了大自然界的样子。

门口的佛案上,铜质的毛主席像前,放着一块立着的泰山石,底座有些陈旧,也有些掉色了。石头是圆锥型的,这石头有个雅气的名字,叫石来运转。主基调是淡红色,下面色重一些,中间像大海,上面是一圈圈的图案,整个感觉看上去,像太阳升起前的映象。

没有记错的话,这两块泰山石,是多年前我和爱人从丰台体育馆的庙会地摊上掏来的。

电视机的两边各有一块石头,它们是头几年我和朋友开车去河北的张北采风,从当地的一家小古玩店里掏来的,店家说,这是正宗的黄河石,是从不远处的黄河岸边收来的。两块石头的主色调都有点青色,图案偏黄色,右边石头的一面是海底世界,海里的小动物形态各异,活灵活现。那时想,小孙子见了肯定喜欢。另一面是一把茶壶,有把有嘴,形象逼真。左边的一面看不出图案来,正面上半部像一尊金蟾,据说金蟾有吸财、吐财、聚财的作用,被认为能够带来财运亨通、大富大贵。金蟾下面的图案,你去细细观察,就是一幅穿着长袍,依在榻上吸烟或静思或看书的鲁迅肖像。我说这些年,我写出的作品越来越有点辛辣味。

我从读书时就喜欢鲁迅,书柜里还放着我上初中时,从一本旧书上找到的鲁迅和陈赓大将交谈的版画像,那时我用黑胶布把画像和一块小玻璃缠成了画框的样子,这幅画像从老家跟我到山西部队又到北京,搬家几次,一直带着它,距今已有四十多年了。

书柜上还有一块我从内蒙库布齐大沙漠捡来的像蜜蜡似的玛瑙石,它的体积比一个拳头还要大些,比一般石头密度大,手感也重,上面有很多高低不平的小孔,这是大自然的杰作。它不知在沙漠中经历了多少严寒酷暑,风风雨雨。

我家还有朋友从东北小兴安岭寄来的天然玛瑙石,有好几块像煮熟和风干的猪肉;还有从五大莲池带回来的像炭似的木化石;还有我从天南海北捡回来的那些普普通通的小石头。

我感觉,每块石头,和你有缘才能相遇在一起。

想像一下,将来后辈肯定不要这些东西。每块石头都是有生命的,它们已经在这个世上生存了比我们多几十倍甚至上千倍、上万倍的时间,也许分别后,它们还会回归大自然。相信将来,它们还会找到新的主人,像我一样把它们带回自己的家中,和有缘人共同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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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最近看到王老师在网站发了很多文,小说居多,今天有空打开后台文章,发现了这篇散文。先读摘要,读到“小两口异口同声说,我们不要,家里没地方放”时,心里触动了一下,相同的情景我也有过,小时候在我的指导下阅读、写作,语文成绩一直很好的女儿成家后,对待书籍的态度如出一辙——年轻人已经实现了阅读自由、检索自由啊。王老师这篇《书缘》读下来,让我在一位长者身上看到了我们这些爱书人的影子。曾经我们那么穷,买不起一本像样的书,后来我们那么喜欢买书,即使读不完也要把书变成自己的珍藏,现在我们眼花得读不了书,将来我们还要为自己家里珍藏的书寻找最好的“出路”。时代的变化谁也挡不住,科技的发展让阅读随时随地、毫无障碍,怀旧的情怀却也每每组织个人藏书展览。所幸王老师为自己的书找到了好的归宿,让它们为家乡再做贡献。《石缘》写自己与几块石头结缘的过程,每一块石头都是有生命的,更是与主人有着难以割舍的缘分。无论是书还是石头,与人相伴久了,感情愈发深厚,朴素到极致的文字中,却满满都是对它们的珍惜之情,推荐阅读。编辑:天海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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