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春节没几天，一所医院里，同事阿芳把一大包东西放在小窗口，示意刘慧，你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刘慧向阿芳笑笑，点头表示感谢。等阿芳走远，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窗，把东西提进来，马上关上，细心地检查了一遍，嘴里温柔地喊道：伊伊，看看阿姨这儿有什么？

　　伊伊只顾在床上躺着，没有搭话。

　　刘慧笑着说：伊伊，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伊伊动了动，翻了个身说：你怎么猜到的，你脑子里是有电脑芯片吗？

　　为什么要有电脑芯片呀？

　　因为妈妈说，机器人最聪明，它们脑子里都有电脑芯片。

　　说着话，刘慧走到病床前：伊伊，你看阿姨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把袋里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机器人玩具，画本、画笔，还有动物图案饼干，小熊蛋糕……

　　伊伊一下子坐了起来，兴奋地说：哇，这么多好东西，都是我喜欢的。

　　刘阿姨，你真好！

　　到时候，你给阿姨画画好不好？

　　好呀！在学习班，我画的画，还获过好几次奖哪！老师经常表扬我。

　　听说你还会跳舞，到时教我跳舞好不好？

　　可以呀！只要你愿学。

　　你还会什么呀？

　　背诗歌、唱歌、弹琴，还有，还有……反正我还会好多哪！

　　伊伊真聪明，你说的这些，好多我都不会呢。

　　那以后，我慢慢教你吧。

　　她咳嗽、发烧，一检查，确定她得了新冠肺炎，必须住院。刚进病房时，伊伊在里边哭，她妈妈在外边哭。哭得医生和刘慧都鼻子酸酸的。

　　当时医生告诉她：你肚子里有两个小虫子，现在你必须在医院里住几天，等它们出来了，你就可以跟妈妈回家了。

　　哭累了，伊伊开始讲条件，警告刘慧：我告诉你，你不把我放出去，到时我爸爸会把你抓起来的，到时你可别后悔。

　　你爸爸是警察？

　　是呀，我爸爸是警察，可厉害了，他抓过好多坏人。

　　你爸爸抓坏人，可阿姨又不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可是，你在这看着我，不让我回家，我可是他女儿啊！

　　刘慧的丈夫是另一家医院的主治医生，这次上了武汉一线火神山医院。他们的女儿刚满4岁，和伊伊差不多大，因为工作性质，她十多天没回家了，女儿放在了母亲家。有时她打开视频，让两个小女孩聊天，她们聊得很开心。女儿发语音抱怨：你光在医院陪那个小妹妹，你为什么不回来陪陪我呀！

　　小妹妹有病，她妈妈不能陪，等小妹妹出院了，妈妈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不好！你让她妈去陪她，你回来陪我好不好！爸爸去武汉救人了回不来，你又没去，你为什么找借口不回来陪我，把我扔到姥姥家，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女儿撒娇说。

　　妈妈是护士，在医院坚守工作岗位，是在救人，更是尽自己的职责呀！妈妈看到手机屏幕上女儿乞求的眼神，她的眼睛湿润了。

　　一个星期后，隔离病房里，3岁的伊伊拉着护士刘慧的手，看着她防护镜内的眼睛说：阿姨，我能喊你一声妈妈吗？

　　为什么要喊我妈妈呀？

　　因为你对我好，我喜欢你啊！

　　那让你妈妈知道了，她吃醋了怎么办？

　　伊伊降低了声调，神秘地说：阿姨，这是咱俩的秘密，我不告诉她，你也不要告诉她，好不好？

　　那你得听阿姨的话，按时吃药、打针，好好治疗，早日回到妈妈身边去行不？

　　伊伊使劲点着头说：行！

　　停顿了一会，她甜甜地小声喊道：妈！！！

　　哎！刘慧先是一怔，一边答应一边紧紧把伊伊搂在了怀里，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2020年04月11日第07版，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