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红军,留在藏胞心中的圣灵
走进70年前最原始的长征路,我的思绪与灵魂在时空中纳新,翻动一层层雪山泥土,仿佛翻开一章章历史。两年来,我行走在这条血脉上,探寻着思考着,把一双脚走进那片草地和雪山,把一颗心融入那片英灵的大地。当我走近中甸、甘孜、阿坝的喇嘛寺时,聆听到一种来自佛经之外的声音,活佛曾转动手里的法轮祈祷过红军长征。在天与地、人与灵奏响的悲风中,我用灵魂拉近了长征,又用思想浓缩了那段故事……
夜过草地时陷了进去,藏族喇嘛说这是红军走过的最原始的草地
傍晚时分,走进甘孜,我决心要走红军走过的草地。“这一带草地都沙化了,已经没有当年的模样了。”陪同我的战友王军华说,“你看看甘孜的有关红军遗址吧?”
“不,我还是想走一走红军当年走过的草地,哪怕一段都行!”我坚持道。王军华的父亲是从湖北黄冈走出的老红军,他曾多次来到这里寻访过。许久,他才说:“我知道有一片原始草地,可车无法行驶,要走40多公里泥滩路,而且还有危险……”
我打断他的话,“现在就出发。当年红军过草地,还背着枪弹,我则是一身轻。”
“这一带草地虽然沙化了,可长着大片的沙棘,夜里行走太难了。明天白天,我们开一段车再进入草地不会太累。”王军华似乎在恳求道。
“我们的父辈都走过这里的草地,也从来不分白天黑夜,况且天上还有敌机扫射,他们都走过了草地,爬过了雪山。”我拉着王军华的手说,“带上水,我们夜走草地!”
此时的夜,带着一丝丝青雾,透过夜空还能看到天边一轮月牙,闪着一些寒意。夜中的草地不再有水了,盐碱性的沙化明显带着荒凉,走起来虽说安全些,但一撮撮沙棘能划破裤脚,甚至刺痛皮肤。望着四野的沙化草地,我寻思着70年前的那一幕,星空与大地似乎在叙说着什么……
夜静得出奇,周围无人而显得寂寥,此时,王军华踩着夜色讲了他父亲当年在草地遇险的经历。
王军华的父亲王宗臻背着长枪,带的粮食都吃光了,饥饿和疲惫又把他和战友带进了一片茫茫草地。所谓草地,都是沼泽地上面生长的杂丛乱草,看上去像草地,其实是泥潭,人掉进去拔都拔不出来。黄昏时突然刮起北风,还夹着阵阵雪花,王宗臻刚迈出几步,前面的战友就踩在沼泽地上,随之往下陷,王宗臻伸出长枪拉着战友,也把自己扯进了泥潭里。前面的战友已经陷到了脖子处,渐渐地看不见了。王宗臻的膝盖拔不出来了,他想到那杆长枪不能掉进去,就把枪甩给后面的战友。自己越陷越深,眼看不行了,这时一位藏族红军战友把一根长绳抛给了王宗臻,众多的战友终于在死神门牙边缘拉回了他一条命。
“父亲说过,他这条命属于藏族同胞!”王军华说得很动情,夜风将声音传到草地深处。我夜里行走精神很振奋,始终望着天边一线,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名红军战士,虽说时空不一样,但情与景交融的是一种感应与寻觅。我在用心用自己的一双脚拉近那段历史,完全想象着当年的每一个场景,那时的人,那时的天,还有那时的草地;雨和雪的交织,枪声与挣扎的交响……
忽然,我被一根棘藤绊住了脚,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血。王军华惊叫着要拉我。那一刻,我没有动,用整个身体贴着那片荒芜而古老的土地,似乎聆听到了来自那个年代的某些呼吸与脚步。
夜色中,我一直在草地艰难行走,分不清哪是沼泽,哪是实地。我陷入草地时天蒙蒙亮,果然是一片最原始的草地。周围是茂密的蒿草,与零星的水草交织在一起,掩盖了草下的泥潭。在一阵心悸恐慌之后,王军华拉着我拔腿,却拔不动,好在旁边还是一处沙化的硬地。我在陷入泥沙的同时,眼前曾产生过幻觉,仿佛出现过一个个红军战士的身影,在天边与草地之间徘徊……
整整一夜行走草地,带的水都喝完了。当我爬出泥潭后,渴得嗓子直冒烟,看着脚前的水沟,用手捧着水刚喝一口,就被王军华制止了:“这里的水常年发酵,有病毒,不能喝!那个时候,红军过草地喝着泥水,有人拉痢疾死了……我父亲不止一次说过。”我望着泥水,感叹不已。渐渐地,东方现出一抹朝霞,透过缕缕霞光,我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藏族喇嘛寺院。
70年前红军经过这里,天空出现过彩虹,格达活佛说红军是好人
一个喇嘛看见我浑身泥巴,知道我是寻访长征路的,便把我带进了寺院。
随后,两名年轻的藏族喇嘛穿着藏红长袍为我打了两盆清水,我洗去身上的泥土后,他们送来了奶茶、点心。王军华告诉我,他曾在寺院为救他父亲的藏族红军敬过香。这里是一片圣地,过去的活佛格达是红军的朋友,为红军做过许多善事。1936年春,红军总司令部和四方面军在长征中进入西康地区,当时由于藏民不了解红军,用各种方法企图阻止红军进入这些地区,特别是南京政府所委派的蒙藏委员会委员、西康建省委员会委员诺那活佛进入当地“宣慰”,威胁利诱各地寺庙及土司、头人同国民党一起对抗红军。格达活佛起初听信那些宣传共产党“灭教”的蛊惑,躲在寨子里不敢露面。
藏族活佛在喇嘛以及藏民的心中有着神一般的地位。红军所经过的许多地区或地域都是藏民聚居地,如果强行通过将会引起红军与藏族群众的冲突,同时也无法进行长征。红军到达甘孜后,无粮无水,非常希望能得到补给,面对藏民的阻挠和不理解,他们对藏民秋毫无犯,甚至宁愿受委屈也要保护喇嘛寺。见此情景,格达活佛疑惧渐消。在一场倾盆大雨中,格达活佛看到红军依然淋在雨中没有抢占藏民住房,还为寺庙清理沙石,甚为感动。雨后天晴,格达活佛看到了天边的彩虹,他说红军是神,是天地之神。于是,格达活佛派人召回躲在山上的藏民,动员他们卖粮给红军。从那时起,红军与藏民开始了理解与交融。朱德总司令对格达活佛很是感激,专门前往白利寺看望格达活佛,并赠送礼品。格达活佛用最隆重最原始的藏族宗教礼仪欢迎朱德总司令和红军。
此时,我穿上了一件喇嘛给的服装,思绪还在格达活佛与朱德之间。喇嘛说,这里的活佛要见我。王军华告诉我说,这里寺院的活佛都是格达活佛最忠诚的信徒,70年来一直拥护红军拥护共产党,是极善良的活佛。
穿过寺院的一座座厅,在里屋北厅我见到了活佛,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藏袍,看上去显得十分精神年轻。我们相互道礼之后,他拿出了一张图,还有一些藏文书籍,然后用带着藏腔的普通话说:“这些都是文物。是格达活佛为红军留下的。”
我静静地听着,在活佛面前,我显得十分虔诚。“在红军长征的历史上,永远会记住格达活佛!”我双手合十说道。
“你们可知道,格达活佛与朱德夜谈的秘密吗?”活佛翻开藏文书籍,说出的话带着神圣和庄严,“康藏地区人口稀少,地瘠民贫,红四方面军4万多人,在我们这里活动了几个月,二方面军1万多人也在此停留过,粮食供应成了大难题。朱德总司令与格达活佛谈了共产党救国救民和解放各族人民的宗旨,使格达活佛拥护了共产党的主张。甘孜地区建立波巴苏维埃政府时,格达活佛不顾风险出任了副主席。朱德总司令多次与格达活佛密谈的都是粮食问题。”
“当时,供给红军的粮食有统计吗?”我问。
“过去,我们没有对外说,那是格达活佛和藏民应该做的。”活佛闭着眼,稍停又说,“这段历史应该让所有的人知道,藏族和汉族就是一家。当年,格达活佛主持的白利寺有100名喇嘛,仅据现存的两张收条计算,该寺两次支援红军粮食就是7000多斤。格达活佛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向附近土司头人写信,动员他们给红军提供粮食和牛羊。”
在和藏胞的接触中,我还了解到格达活佛为红军做过的许许多多的好事。当年红军主力经过阿坝地区时,惟一能通过的就是经过大片的沼泽地北上长征,而国民党军队在四周城镇都布有哨卡,如果格达活佛以及藏胞不支持红军,其结果将会不堪设想。此时,红军长征只有选择充满危险和死亡的沼泽地前进,格达活佛下令沿途藏胞和喇嘛:红军所经藏区必须放行,并为红军提供生活上的帮助。
我看着眼前的喇嘛寺,想象着当年格达活佛的境遇,想象着红军过草地那极其艰难的情景……
这时,活佛边翻看那张图边说:“1936年7月,红二、四方面军离开甘孜北上,一些伤病员难以随军行动,格达活佛自己就收留了200多名红军伤病员,把他们安排在白利寺内和附近的村寨,还亲自用藏药对伤病员进行治疗。红军主力走后,反动势力搜杀遗留红军,格达活佛便给每个伤病员取了藏名,扎西、巴桑、阿林木齐等等。这些叫着藏名的红军有的在格达活佛精心安排下就地安家,有些红军转移到了内地。”
“听说,格达活佛还写了一些赞扬红军的诗词?”我追问道。
活佛拿起一本藏文书,带着厚重的藏腔念起来:“红军走了,寨子空了,寨子空了不心焦,心焦的是红军走了……”
一声声像天外之音,又实实在在发自活佛的心中。我听着,感触到一种心灵之声,它来自70年前格达活佛的内心世界。“红军北上后,格达活佛思念着红军,他曾吹响过藏传长唢,写下数十首弦子词表示怀念。刚才我念的就是格达活佛写的一段词。”活佛说着,眼睛里闪动着泪水,“这些弦子词,我们寺院的喇嘛都在传诵,一代传一代。”
此时,我望着眼前的活佛,仿佛进入到藏经的最高意境之中。在我告别寺院时,活佛拿出的一件文物让我的心灵为之震撼。一条红缎展开在活佛的手臂上,我看到了一行汉字。活佛说:“这是朱德总司令给格达活佛的题词!”
我在心底深处念道:“红军朋友,藏人领袖”。
穿过大峡谷,终于到达中甸,我在雪山丛林寻觅着……
“这是一条神奇的金沙江大峡谷,红军经过时发生过许多故事,特别是到达中甸时,受到藏民的欢迎。”王军华指着眼前曲折的峡谷说。
如今的金沙江畔已经修了公路,我们乘着车,沿着江边崎岖的山路行驶。在不同的地点峡区,我时而下车寻找着昔日的原始风貌。峡谷的峭石被山涧流出的泉水冲击着,一座座怪石像野兽般注视着周围。其中一块山石像跳出山谷的老虎,挡住了峡谷的水流,于是深峡之中多了些险恶与神奇。
“这就是有名的虎跳峡!”王军华说,“我听父亲说,当年曾有飞机轰炸过,红军巧渡金沙江,硬是钻进了山林中。”
忽然,我产生了一种冲动,看了看手表正值上午8点多钟,便对王军华说:“我们穿过眼前这片峡谷,让司机在中甸前沿的208公里处等着,傍晚我们与他会合!”
王军华思索着说:“这可是峡谷中最难走的路!容易迷路。”
我笑了笑:“我们沿着江畔走,不会迷路的。只有亲自走走,才会有感受,才有体验。”
“前年,我父亲躺在病床上常说起过金沙江的故事,在那里还掩埋过牺牲的红军战友。”王军华说,“我们应该走走这段路!”
当我徒步穿行在峡谷林中时,呼吸到的是金沙江最原始的空气,这空气带着山的野味,似乎还有山的硝烟。“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此时,用心品味毛泽东的诗句,便会更进一步地理解每个字的含义。我用脚步在寻找着红军留下的痕迹,体验着那个时空的奇迹,“红军巧渡金沙江,躲过了敌人的围追,靠的就是眼前这天嶂般的大峡谷。”
“前面是一线天的原始洞口,我们攀过去!”王军华看着我。
我看了看地图说,“钻过天洞,就会到达峡谷的顶端,然后再靠近江畔,直插中甸山区。”
“我们起码要走七八个小时,中午还要吃饭……”我打断道:“山里会有东西吃,不会饿着的!走,我在前!”
我和王军华在峡谷中往山的狭缝里攀着,在通过一片茂密的森林之后,挡在眼前的是一道天险之洞。峡谷横卧着两个巨大的山石,透过山石之间的缝才看见一线天,人要是攀上去,只能是侧着身一点点踩着山石行走。当我站在石缝最高处往下看时,崇山峻岭之间流淌着一条曲折的江水,通向山岭深处则是茂密的林区,甚至还有原始雪山。在山川和急流中,红军留下了一个个壮举。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人类挑战极限的力量来自精神。
“这里可是险中之险!红军通过这里北上,可谓有天神般的勇气!”我感慨着如此艰险之道,红军不仅仅在行军走路,而且还要面对国民党军队的重重围堵,硬是冲出了包围,翻过了一座座雪山和峡谷。
走出天洞,我们便进入了一片原始林区,虽说少了些崎岖惊险,但山林中没有现成的路可走,只能靠一双脚去寻找。想着无数牺牲的红军,我的心在颤抖。我走着走着,时而被树枝野刺划破手脚,甚至裤脚被撕烂。“红军走这片山路时,行动很缓慢,但却走出了这魔鬼般的谷与山路。”王军华说。
我不知走了多少山路,感到实在饿了,看了看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于是,我们在山林中采了一些山果,野梨子、野酸枣,吃到嘴里能酸掉牙。
走了7个多小时的山路,攀越了一座座山峰,还穿过了峡谷畔的江河之水,才发觉脚上的鞋子也破了。我望着这昔日红军曾走过的山路,心里蓦然升起一种敬意,当年红军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路是何等的壮烈啊!
“前面就是中甸,那里有个归化寺,是藏族在云南最大的喇嘛寺,红军曾在此留下过许多动人而传奇的故事。”王军华指着前面说。
这里是世外桃源,深山里的喇嘛寺为了迎接红军破例举行跳神舞。
走进中甸喇嘛寺,迎接我的是一位年轻的喇嘛。他边带我走进寺院深处,边讲述着70年前红军来到此地的故事。望着眼前宏伟的喇嘛寺院,每一层台阶,每一座厅堂似乎还透露着历史的痕迹,我的耳畔仿佛听到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声音……
“我们要进中甸啦,这里可是一座座神圣的雪山呀!”贺龙对任弼时说,“红军要过藏区了,对每个战士要制订政策。”
任弼时边看着地图,边指着一处雪山说:“雪山是藏民的神,我们要尊重藏族的宗教礼仪。通告部队所有人员,要妥善处理民族和宗教两大问题,否则红军将会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1936年4月,任弼时、贺龙领导的红二、六军团北上滇西北,深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藏区,特别是要想得到喇嘛、活佛的理解就更不容易了。贺龙一边教育红军战士尊重藏民习俗,一边让战士们帮助藏民维修寺庙。但喇嘛寺的僧侣和藏民还是听信了国民党的宣传,说红军“是瘟神,是青面獠牙,杀人放火,破坏寺庙,砸菩萨的魔鬼”。于是,藏民见了红军都纷纷躲了起来,有些不了解真相的藏民还打红军。
任弼时对红军战士们说过一句话:“藏民和喇嘛寺的僧侣越是不了解红军,我们越是要做出好样子来,我相信用心会感动他们的。”
贺龙更清楚中甸城归化寺的意义,它是中甸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统治中心,对它的争取具有决定作用。喇嘛寺还设有武装,由八大老僧组成的“老庄会议”作为寺庙最高统治机构,老僧之上有活佛,是寺庙的最高统治者。
“我们来了,寺庙的喇叭有些惊慌。”贺龙说,“他们还是不了解红军呀!”任弼时说:“松本活佛下令关闭了寺门,还加了岗哨。命令红军入城后不许任何人进入寺庙,违者严惩!”
随后,红军发布公告,“红军是为扶助番民,解除番民痛苦,兴番灭蒋,为番民谋利益”而来,红军只是借路北上抗日。任弼时和贺龙在执行民族政策上花费了大量心血,也感动了藏族寺庙的喇嘛,于是归化寺的喇嘛夏那古瓦自愿当代表拜见红军“首领”。贺龙马上写信给八大老僧,阐明党的民族宗教政策,欢迎寺庙派代表与红军洽谈。1936年5月2日,贺龙等领导共40余人应邀进入寺庙作客。活佛和八大老僧以及几十名喇嘛以隆重的藏族仪式迎接贺龙等人,让他们进入大寺佛厅,并破例举行了跳神仪式。而过去这种宗教盛典只有在每年冬月庆祝丰收、祈祷吉祥如意时才举行。看到寺庙的欢迎盛典,贺龙立即将写有“兴盛番族”的锦幛赠给活佛,表达红军对藏族活佛的敬意。
随后,活佛和八大老僧都表示拥护红军,立即动员商人、富裕户,并打开本寺仓库向红军出售粮食、红糖、食盐等10余万斤。在中甸有着最高威望的归化寺影响下,沿途寺院的喇嘛主动帮助红军。一位喇嘛还为红军当向导,帮助红军翻过了几百里的雪山。随后,还有不少藏族青年参加了红军。其中一位叫桑吉悦希的红军战士到达陕北后,毛泽东问:“桑吉悦希是什么意思?”“桑吉是佛祖的意思,悦希是宝贝的意思。”毛泽东笑着说:“了不得呀!又是佛爷,又是宝贝。藏胞对长征的胜利是有贡献的。汉族有句古话,叫物华天宝,也和你那个桑吉差不多,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天宝吧!”从此,“天宝”代表毛泽东对藏族同胞以及藏族活佛的一种尊重,很快在红军中传播开来。
梅林雪山出现了佛光,喇嘛绘下了红军过雪山的漫画,活佛说:红军能过雪山,红军就能战胜任何敌人。
我再次步入梅林雪山时,正值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前夕,云雾中的雪山之峰充满了种种传说与神秘。当地的人知道,梅林雪山峰顶仿佛永远在云雾中,没人见过它的尊容。这里似乎是人与神,暗与明,生与死的最神圣之域。我在梅林雪山下想到了红军长征。世界上最险绝,人烟最稀少的雪山就是梅林。
一位喇嘛从寺院里拿出珍藏的画册说:“你看,当年红军经过雪山时,我们的前辈还画有漫画。在风雪中,红军手拉着手翻过了一座座雪山。”
画册虽然有些破旧,但依然能看出那个年代红军长征的影子。我看着一幅幅由藏胞画的漫画,不由得联想起活佛说过的一句话,红军能过雪山,红军就能战胜任何敌人。
我走在梅林雪山下,望着阳光下的白雪,感受着雪山与红军的种种往事。喇嘛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讲起了一个发生在雪山的故事。
在一个明媚的时辰,太阳与月亮同时挂在天边,梅林雪山的云雾都净化在了白雪里,几丝云雾渐渐地淡去之后,这时金灿灿的阳光仿佛约着月光折射在了梅林雪峰,霎时在神峰之上仿佛出现了一尊佛像,并闪着金光。我们知道,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自然现象。藏人和土人也知道了。梅林雪山下的人们变得神圣和兴奋起来。于是,喇嘛寺的活佛、喇嘛以盛大的礼仪做起了盛典。活佛说,梅林雪山显灵了!藏民与喇嘛跳起了神舞,他们手里转动着转经筒,在祈祷着一种精神,一种信仰。喇嘛说,当年藏人就是这样迎接红军的。
我久久地望着梅林雪山,顿悟生与死的极大外延,顿悟天与地的精神灵魂。但我真正用心领悟到了活佛的意境,他把红军当成了神圣的雪山,并赋予了红军长征以经典内涵……
(此文系旧作。曾刊载于解放军报。图片来自网络)
【编者按】游记犹如一幅生动的历史画卷,将红军长征在藏区的历程徐徐展开。在 70 年前的那段岁月里,红军以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对人民的深情,赢得了藏族同胞的信任与支持。作者深入实地,用细腻的笔触和真挚的情感,描绘了红军过草地、翻雪山的艰难险阻,以及与藏族同胞相互理解、相互帮助的感人场景。让我们在阅读中汲取力量,传承红军长征精神,珍惜来之不易的民族团结与和平。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