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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

作者: 木草 点击:463 发表:2024-07-31 08:13:58 闪星:5

摘要:彼岸花开了,彼岸的人却没能回来,母亲为此大病一场,我也没有能完成带着母亲去彼岸为她哥哥上坟的愿望。愿再待彼岸花开时,彼岸能回归。

  我的老家在江苏省扬州市近郊的江都县曹王林园场,据说那里就是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描述的“十里栽花算种田”的地方。

  父亲是曹王林园场的技术员,母亲是当地花农。他们共同培育、栽培了成百上千种的花,而我家里却始终只有一盆彼岸花。

  说是家里有一盆彼岸花也不太准确,因为这盆花就从来没进过家门,无论春夏秋冬都是放在门口的屋檐下,母亲时常会浇点水施点肥。

  小时候不知道叫彼岸花,我们那儿人都叫石蒜。就晓得到了夏季,花开的很艳,花瓣有点像菊花,但比菊花花瓣稀疏些,更艳些,小朋友们都喜欢。

  邻居家的小哥哥小姐姐来玩,都跃跃欲试想摘花。父母总是不让摘,说这花摘下来后花茎冒出来的浆有毒,揉到眼里会瞎,吃到嘴里会哑。

  然而,终究有一天,放暑假在家的我,剩父母出工的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把家里的那盆开得正艳的彼岸花摘了个精光。正如父母所说,花茎处流出了白浆,我们个个小心翼翼,没揉到眼里也没吃到嘴里。

  晚上收工以后,母亲到家看到彼岸花成了秃秃的光杆,从来教育我都是“动口不动手”的母亲,拿她做针线活的用竹尺条子把我屁股打得通红。父亲也厉声教育我说,那是你妈的宝,你怎么能动呢?

  从此,我远离了彼岸花,虽然仍然长在家门口,仍然每到夏季都开得很艳,我却视它不存在,把它列入了尘封的记忆,只是母亲仍旧时常浇水施肥。

  直到八十年代中期的一天,已经在县城上班的我接到了已经退休在家父亲的一个电话,让我第二天务必回家一趟。我问什么事,父亲说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才知道。

  第二天由于工作上的事耽搁,我直到中午时分才匆匆赶到老家,只见家里堂屋的方桌上放着一只很旧很旧的帆布包,母亲木木地坐在门口的彼岸花前一言不发,一向在家“饭来张口”的父亲在厨房手忙脚乱地为我做着好吃的。

  看到这一切,想到父亲昨天说的“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才知道”的话,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问,就被手忙脚乱做饭的父亲叫到厨房一起做饭,先解决肚皮问题。

  就在我们忙好饭准备喊母亲吃饭时,直见她猛地站起身,用尽力气端起彼岸花盆狠狠砸在地上,并准备用脚去踩地上从泥土里露出的花根部球茎。由于情绪激动,加上年事已高,差点摔倒。

  我和父亲把母亲扶进屋,父亲才指着方桌上很旧很旧的帆布包说,这是前面村上解放前和你舅舅一同去台湾的战友带回来的,里面都是你舅舅曾经用过的东西,你舅舅回不来了,你妈心里的念想没了,她难受。

  我有舅舅?父亲说,之所以不告诉你也不让你在履历中填写,是因为你舅舅的身世害得我们家成了另类。因为舅舅父亲一直没能入党也没能提干。在大家的心里舅舅早死了,唯有在妈妈心里他活着,就是从不搬进家门、在门口长着的那盆彼岸花。

  惊诧之余,我默默地把母亲摔在地上的彼岸花收拾起来,扔掉破碎的花盆,把花根球茎移植到门口的自留地里,像母亲那样浇水施肥。

  事后,我扶着母亲的肩膀说,现在两岸都三通了,离台湾回归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等条件允许了,我带你和爸一起去趟台湾,到舅舅坟上上柱香!母亲流着泪没有说话,眼神木木的。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母亲和父亲都早已相继离世,带母亲去台湾看舅舅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我很自责。但老家门口的那片彼岸花每年都开,仍然很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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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盆彼岸花,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悲欢离合与时代的沧桑变迁。从儿时的无知摘花,到后来知晓花背后的深沉情感,它见证了亲情的坚守与无奈。岁月流逝,亲人离去,但那盛开的彼岸花依然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文字情感真挚,笔触细腻,将家庭的悲欢、时代的影响以及个人的成长紧密交织。让我们在这篇文字中,感受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与遗憾。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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