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军方每年都要组织各国驻法国大使馆武官到外地参观考察，以便武官们深入了解法国国防和军队以及经济社会的发展变化，领略法国丰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近百个国家在法国大使馆派驻有武官，而且许多国家除派驻国防武官外，还派驻陆、海、空军军种武官。所以，法国军方组织各国驻法国大使馆武官到外地参观考察时，都由法国陆、海、空军参谋部分别组织实施。我在1989年至1992年在法国任陆军武官期间，曾先后参加了法国陆军参谋部情报与国际联络处组织的三次参观考察活动。法国军方组织各国武官到外地参观考察时，一般先安排武官们考察军事项目，然后待与武官夫人们会合后，再游览名胜古迹，参观有关工厂企业。

我是1989年春出任中国驻法国大使馆陆军武官的。这是我第二次到中国驻法国大使馆武官处工作。上一次是1969年至1972年，时任武官处翻译（秘书），那时我还不是外交官，是使馆的一般工作人员。

武官一词源于法语“Attaché militaire”，原意为“军事随员”。《中国大百科全书》的《武官》条目对武官的定义是：“武官是国家武装力量的外交代表，使馆馆长的军事助手，其基本任务是从事军事外交和军事情报工作。”武官由派遣国国防部委任，通过外交途径，征得驻在国同意后才能派出。在使馆外交官中，除了大使之外，只有武官需要经过驻在国同意后方可前往履职，其他高级外交官，即使是首席参赞也不必经过这一道手续。不过，新老大使不能在使馆交接工作，而新老武官则可以在使馆交接工作，新老武官一起向军方领导进行到离任拜会。这是武官的特殊身份和特殊使命决定的。

1989年10月，我应邀到法国东南部参观考察，考察了法国陆军炮兵学校和陆军航空兵技术学校达克斯分校，参观了格拉斯香水厂，游览了法国著名古镇埃兹和摩纳哥公国。

第一天，我们50多位驻法国武官，在法国陆军参谋部情报与国际联络处处长的陪同下，在巴黎近郊的维拉库布莱军用机场乘坐C-130型军用飞机赴法国东南部。飞机在尼斯机场降落后，我们一行直接去陆军炮兵学校。

欢迎仪式后，炮校校长向我们介绍学校的历史、任务、编制、装备等。校长强调说，陆军炮兵学校是培养炮兵连排长和炮长的学校。然后校长就武官们提出的学校招收学员的条件、学制、教员的编配、军职教员和文职教员比例等问题一一作简要说明。（武官们留影于法国陆军炮兵学校）

午餐后，我们一行参观学校的陈列室。陈列室里陈列着法国的各种火炮，还有许多外国的各种火炮，其中一门中国的古代火炮引起武官们的好奇和兴趣。我在现场给他们做了介绍，并称中国是发明火药的国家，也是最早发明火炮的国家。

（笔者在向武官们讲解中国古代火炮）

随后，我们观看学员们操作法国TRF-1型牵引榴弹炮，并发射三枚校射炮弹。学员们的熟练操作赢得了武官们的阵阵掌声。学员班长介绍说，TRF-1型牵引榴弹炮战斗全重10.6吨，口径155毫米，最大射程24公里，炮手7人。

第二天，我们一行参观法国陆军航空兵技术学校达克斯分校，达克斯分校主要对直升机驾驶员进行初级培训，还负责超低空飞行，夜视瞄准镜和仪表的使用和驾驶技术等。

上午，我们听取学校领导对学校的介绍，参观直升机飞行训练模拟器。下午，安排我们观看直升机飞行表演。在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一架“小羚羊”型直升机从树梢上向我们飞来，然后悬停在我们前面，做点头动作向我们示意问好。接下来，侧飞、前后机动、垂直上升、悬停回转、螺旋升降、绕点回转、超低空过场……一系列动作紧凑流畅，一气呵成。武官们纷纷为飞行员的精彩表演鼓掌、喝彩。（达克斯分校领导在向武官们介绍学校情况）

       达克斯分校领导介绍说，分校主要对直升机驾驶员进行初级培训，考核及格后方能上机飞行，刚才做飞行表演的是学校的教官。让教官做飞行表演，目的是让武官了解直升机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并展示“小羚羊”的技战术性能。

“小羚羊”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法国宇航公司研制的一款多用途轻型直升机，可以担负反坦克、侦察、运输、救护、护航等各种任务。其主要特点是：体积小、重量轻、速度快。

观看直升机飞行表演后，我们一行乘车赴尼斯旅馆。刚进旅馆不久，武官夫人们也从巴黎来尼斯，将与武官们一起参加后续的参观旅游活动。

第三天，法国军方安排武官及其夫人们参观格拉斯香水厂。格拉斯位于法国东南部地中海和南阿尔卑斯山之间，是一座环境优美清幽、气候温和湿润、街道交错狭窄的中世纪小镇。我们一行从下榻的尼斯旅馆出发，车行约1小时后，来到格拉斯的弗拉戈纳尔香水厂。

工厂产品营销人员给我们介绍说，中世纪时格拉斯是一个皮革小镇，为了掩盖制作手工皮手套的恶臭，人们在工艺中加入自制的香精，此举不仅除掉了臭味，而且还使带有香味的皮手套风靡一时。后来，皮匠们见追赶时髦的贵妇们对香精情有独钟，就纷纷转行。随着上流社会大量使用香水，种植各种香料花卉和制作香水的产业在格拉斯日趋兴旺。1730年法国首家香精香料生产公司就诞生于格拉斯镇，如今法国80%的香水都在这里生产，说格拉斯小镇是法国香水的摇篮并不过分，风靡世界的香奈尔5号极品香水就诞生于此。格拉斯为法国名牌克丽斯汀˙迪奥、圣罗兰制作香水，还为日本品牌贤三、美国品牌卡尔文˙克雷恩以及意大利名牌亚曼尼调配其品牌所需的香水，格拉斯为法国赢得了“香水之国”的美誉。

（弗拉戈纳尔香水博物馆）

接着，我们参观香水工厂和香水博物馆，观看了香水的生产流程，看到了从香花蒸馏成香露，再提炼成香精的过程，还看到了制作薰衣草香皂的过程。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创造香味的全新世界。

弗拉戈纳尔香水厂产品营销人员介绍说，目前世界上已提炼出约一千种香精，其中七百种是自然提炼的香味，另外三百种是化学合成的香味。不过，无论是香水还是护肤品，弗拉戈纳尔香水厂全部采用植物花卉为原料，决不盲目追求功效而添加任何刺激性的化学物质，三百多年来始终如此。格拉斯本地盛产玫瑰、茉莉、甜橙，还有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另外还从国外进口一些不同的鲜花，从中国主要进口肉桂、茴香和安息香等。

植物花卉的原料通过蒸馏冷却分离出植物精油，压榨蒸馏冷凝后水油分离，再经过过滤。3.5吨花瓣才能制造1升香水原液，剩下的含有少量芳香的水可以用来做芳香剂、香皂等产品。

极其珍贵的香水原液由调香师按照不同的配方比例进行调制，76%的酒精和24%的原液配制而成的香水叫浓香水，留香时间可达5至6小时。然后，依原液的减少、酒精的增加和添加水分，依次配制成香水、淡香水和古龙水，留香的时间也依次降低。目前世界上只有500多名职业调香师，著名的调香师大多出身于格拉斯。

参观后，有的武官夫人买了点香水，绝大部分武官夫人则象征性地买了些香皂，因为香水的价格不菲。

下午，我们参观埃兹镇。埃兹镇是法国十大著名古镇之一，位于尼斯与摩纳哥之间。小镇始建于公元前550年，至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小镇建造房屋的方式很独特，都建在陡峭的岩壁上，很像鹰筑巢的方式，因而有“鹰巢村”之称。高高丘顶上的小镇，周围建有城墙，以防外敌入侵，这是该地区所特有的要塞村形式，直到现在仍然保留完好。古镇小巷曲径通幽，移步换景，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点缀在墙角巷边。（埃兹古镇一角）

我们跟着导游的步伐，逐一参观了尼采小径、瑞典王子的豪华行宫、电影大师希区柯克拍摄《捉贼记》的景点、摩纳哥前亲王与格蕾丝凯利爱情故事的发生地。最后，我们来到热带植物园，这里曾经是小镇高台的一座城堡，1706年西班牙战争期间被路易十四的军队摧毁。热带植物园里，种着400多种来自南美洲和非洲的热带奇草异花，其中包括各种各样的龙舌兰、芦荟、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柱。最后，我们来到植物园的瞭望台。站在瞭望台上，整个埃兹古镇和地中海尽收眼底，橙色的瓦片屋顶浪漫而热情，蔚蓝的大海沉着而冷静，景色着实迷人壮观。

第四天，我们乘车前往摩纳哥公国。车从尼斯出发向东行约20公里后，一条白线呈现在公路上，路边竖立着摩纳哥公国的国徽，旗杆上飘扬着一面红白两色的摩纳哥国旗。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越过国界，未办任何手续便进入了摩纳哥。

摩纳哥是位于欧洲西南部的一个南欧城邦国家，三面被法国包围，南濒地中海，面积2.02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为3.8万人，其中摩纳哥籍约9500人，其他人口来自140多个国家，以法国人、意大利人居多。首都摩纳哥城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脉伸入地中海的一座悬崖之上，因而有“悬崖顶上的首都”之称。

上午，我们游览了市容，参观了摩纳哥大教堂、圣马丁花园和摩纳哥港湾等著名景点。

下午，参观摩纳哥王宫。我们乘车来到王宫前的普莱西迪帕勒广场后，摩纳哥外交部官员带领我们从王宫正门进入王宫。摩纳哥外交部官员介绍说，摩纳哥王宫的正式名称为摩纳哥大公官邸。建于1191年，原本为一座热那亚人建立的要塞。王宫由两部分组成，一半是王室的私人住所和办公场所；另一半是博物馆，每年6月到10月向游人开放。随后，我们逐一参观了意大利式长廊、路易十五客厅等。以艳丽的色彩区分房间的属性与功能，是摩纳哥王宫的一大特色。热情如火的“红色厅”，挂满了珍贵的挂毯，家具是路易十五风格；金碧辉煌的“黄色厅”，又名路易十五厅，装潢充满了法式的浪漫；金蓝相间的“蓝色厅”，是举行仪式的地方，铺有丝质的地毯，配有19世纪意大利的镶金家具，悬挂着威尼斯水晶吊灯。

众多风格各异的房间中，目前只有仪仗厅、蓝色厅和王座厅仍在使用。仪仗厅是亲王卫队整理队伍的地方。王座厅是摩纳哥公国高级官员向亲王述职或是王室家族举行仪式或招待会的地方。室内装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壁炉。帝国风格的王座放置在维也纳天鹅绒华盖下，其上有查理三世的勋章，不仅代表亲王的权利，也体现了公国的独立，王座上的国徽上写有法文“上帝之助”。

最后，我们来到王宫的庭院。摩纳哥外交部官员介绍说，点缀地面的近300万块白色和彩色的鹅卵石，是兰尼埃三世亲王修葺王宫时的杰作。通向埃居尔长廊的楼梯设计受到了法国枫丹白露城堡的启发。16世纪意大利风格的长廊令人联想起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的王宫，王室成员在重要场合与公众见面的露台也坐落其中。

正当武官们在庭院里议论这座精美、奢华的王宫时，摩纳哥阿尔贝二世亲王健步走来，会见前来参观摩纳哥王宫的各国驻法国大使馆武官。亲王热烈欢迎各国武官参观访问摩纳哥，并希望通过在座的各国武官推动摩纳哥与各国人民的交流，增进各国人民之间的友好。（摩纳哥亲王阿尔贝二世会见各国驻法国大使馆武官）

当天下午，我们一行返回尼斯。抵达旅馆后，我与夫人来到尼斯著名的英国人散步大道散步。大道长约5公里，一边是蔚蓝色海湾遍布砾石的沙滩，一边是尼斯的广场商铺和绿地。漫步英国人散步大道上，法国蓝色海岸的美景尽收眼底。

第五天上午，我们一行乘飞机返回巴黎。虽然参观考察只有短短的四天，但是收获颇丰，不仅让我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法国两所军校的情况，而且还让我看到了奢侈品香水的制作流程，观赏了古镇埃兹的美景，领略了袖珍国摩纳哥独一无二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