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3.

“知道为什么叫你吗？”佟警官当面问龙戈。

龙戈坦坦荡荡地回答：“您是想了解案情，查出凶手，让我配合调查呗。”

佟警官开门见山，直击要害：“昨天半夜出舱门，干什么去了？你有重大嫌疑，先回答几个问题。”

龙戈不慌不忙地回答：“半夜解手去了！”

“为什么早不解手，晚不解手，偏偏死者刚出门，你也跟着出门解手？”佟警官追问。

“我哪知道死者刚出门。佟警官，你怀疑我是凶手？”龙戈顿感一种压迫感，无缘无故地被怀疑。说，“昨天晚上，我尿急去厕所，发现最近厕所门反锁着，只好去了前边的厕所，解完手回到床铺上，又呼呼睡着了，再也没动地方。第二天早上，要不是嫚玉叫醒我，我还在梦中。”

佟警官听完，觉得龙戈与嫚玉的说法大体一致。又问：“你上厕所时，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和异常声音吗？”

“我睡得迷迷糊糊，光想解完手，赶快睡觉，没想别的。”龙戈不假思索地回答。

佟警官话锋一转：“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周围的人有什么反常现象？”

“有是有，但不敢乱怀疑。”龙戈还是有些顾虑。

佟警官扬了扬眉毛说：“但说无妨，无论对错，我都会替你保密的。”

龙戈小声把怀疑的事告诉了佟警官，并且表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佟警官听后，叮嘱了龙戈几句，龙戈咧开大嘴露出白牙说：“放心吧！”

龙戈走后，他去了监控室，想调取昨晚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可惜的是，因监控出现故障，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他又转身回到乘警室，助手蔡强马上向他汇报：一是龙戈所在派出所来电，龙戈是位守法公民，没有犯罪前科。二是死者崔波，是化名，真名叫李波涛。据银行内部通报：李波涛有携带巨款外逃重大嫌疑，同时还发现，他在境外银行有私人账户，数额巨大。

佟警官决定再会会那个漂亮的女人，或许能从她身上打开缺口，找出死者的隐私，理清谜团。

薜荔再次被叫到乘警室，佟警官通过一种无威胁的谈话方式，来确定薜荔对凶杀案的基准反应。

佟警官一反过去的询问方式，没有提与案件有关的事，而是心平气和聊起家常：“作为一个女人，你如何评价自己？”

佟警官这么一问，薜荔的心平静多了：“我认为，自己是个守信用的人，不会背叛对自己有恩的人。”

“看来老板对你有恩！”

薜荔嗯了声。

佟警官仔细端详了对面女人，发现她精致的五官配在脸上相当完美，没有半点瑕疵。他打开电脑，找出她身份证上的照片，发现照片上鼻梁骨不如本人的高耸，顺口一问：“你的鼻梁比照片上好看！”

薜荔扑哧一笑：“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上大学照的，去年我做了鼻梁整容，使鼻梁挺翘。”

“是吗？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回国后，要重新办一下身份证，免得遇到麻烦。”

薜荔点了点头，深感眼前这位老警察平易近人，没有架子。

“既然你想报恩，老板的死，你不想为他报仇，找出凶手吗？”佟志转入正题。

“想呀！但我无能为力。”薜荔十分沮丧地说。

“说出你和死者崔波究竟是什么关系，和他的真实身份，或许对案件有帮助。”这点不像审讯，更像在饭桌上聊天。

听了佟警官的话，薜荔打消了顾虑，把知道的以前旧事，竹筒倒豆般的全说了。

老板的真名叫李波涛，是滨海市某银行分行的信贷部主任，其妻子和孩子早已定居国外。我认识他纯属偶然。

去年初夏，原民营小企业派我去银行办理小额贷款。开始时，信贷员嫌我所在的单位太小，不予办理。我硬着头皮去找她的顶头上司，也就是这位李主任，他见我年轻漂亮，能说会道，竟同意贷款。一来二去地，我们成了老熟人。

一个月后，他突然打手机给我，邀请我去郊区山区农村走走。我不知道是感恩，还是不想得罪他，欣然同意了。

第二天，我们一路谈笑风生来到一个小山村，没想到被一件小小意外，打乱了浪漫计划和行程。

来到山村后，我见一个农家的大宅门，想进去看看。忽然，从里面蹿出一条大狼狗。吓得我“妈呀”地一声掉头就逃。我哪是狼狗的对手？眼看遭遇不幸了。说时迟那时快，李主任箭步冲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狼狗去路，自己还被狗咬了一口。我扶着他到村卫生室，打了一针狂犬疫苗。这场英雄救美，让我对这位年长20岁的男人有了好感。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到了太阳落山，原本打算乘车返回市区，没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只好住进了民宿。

两个激情男女，是不分年龄的差异，放在一间屋子里不出点乱子才怪。我和他缠绵在一起激情飞扬的时候，我不是我，李波涛变得年轻力壮了。我被他熔化，他也被我熔化了，仿佛我们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两个疯狂的机器！

“停！不要讲这样无聊的事情。”佟警官打断了她的话语。

打那以后，我成了第三者。因为李波涛告诉我，他的妻儿早已去了国外，他一个人十分空虚孤单。

“崔波，不！李波涛这次为什么用假身份出国哪？而且带巨款游行，是不是想外逃？”经佟警官提醒，薜荔略有所思，想起了一件事：有一天，他很晚才回来，一脸的惆怅。我问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他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你还是别打听了。接下来，他天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事？”佟警官再次提醒漂亮女人。

“警官，我说的都是实情，如有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突然间，她委屈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在外人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谁又能了解自己内心的脆弱呢？

佟警官从她的表情中，判定她不过是一个挡箭牌，一个替死鬼，让人当枪使，决不会知道死者携带巨款出国的目的？

薜荔走后，佟警官让助手蔡强联系外事相关部门，通报了外逃人员李波涛已被人杀害，此案正在调查之中。但李波涛涉嫌外逃，在境外银行并存有大量资金，极有可能是国有资产。所以，请求执法部门予以配合，进行核查，以确保国家财产被有效地查封和扣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波涛因钱而逃，由国家公职人员转为外逃罪犯。又因钱引火烧身，被杀人犯杀害。

4.

中午，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海面开始波浪汹涌，像一把凶猛的大刀，狠狠地劈开了海的宁静，不时劈向邮轮，上下左右开始颠簸。

稍作休息的佟志，面对错综复杂的案情，他有些焦急。能不急吗？还有四个小时，邮轮就要停靠济州岛港了。如果找不出凶手，再想扣押游客太难了。

佟警官毕竟是位久经沙场的老警察，破了不少大案难案。按说即将到了退休年龄，应该在港口工作。可他一再找领导要求，在邮轮站好最后一班岗。

乘警室墙上的闹钟，一分一秒地摆动。佟警官坐不住了，再次来到10号船舱。

望着舱内的五名游客，试探地问：“还有四个小时，邮轮就要停靠韩国济州岛码头了。但如果找不出凶手，就会影响每一位游客接下来的行程，你们说怎么办？”佟警官边说边用余光窥视五位游客的表情和举动，想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一点端倪。

五位游客面面相觑，相互猜疑，仓内的气氛陷入沉闷，令人窒息。

“我真希望凶手站出来，主动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争取有立功表现。”

佟警官的话音刚落，戴金丝眼镜的范滨跟着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干啥牵连大家哪。”

于是，五位游客不约而同地指责凶手，是他害了大家。这时，68号下铺的那位游客，若无其事地摆弄他的照相机，并随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船舱顿时烟雾缭绕，两位女游客咳嗽起来。

佟警官马上制止：“船舱内不许吸烟！实在忍不住的话，到甲板上去抽烟。”

那位游客连忙道歉，捻灭了烟头。佟警官问：“你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

“红塔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佟警官说：“你把烟蒂给我，捎出去，省得你下床。”

“麻烦您了，谢谢警官！”那位游客顺手把烟头递了过来，佟警官接过烟蒂离开了船舱。

再回警务室的路上，路过吸烟区烟灰缸，又从烟灰缸里拿出一个，仔细一看，两支烟并不是红塔山，而是南京牌。这样，让他联想起龙戈那天跟他反映68号下铺游客曾在他面前显摆录像中，无意发现有一段死者生前开密码箱时输入密码的过程。

佟警官终于理清了思路，判定这个人身上疑点太多，此人城府很深，没那么简单。佟警官回到警务室，马上安排助手蔡强对烟蒂上的指纹进行辨别。小蔡拿出指纹粉末，一种常用的指纹检测仪器，快速检测出凸显指纹。然后，将烟蒂指纹拍照连同此人照片，一并传递给滨海市公安局，请求他们尽快协助核查。

佟警官走后，10号船舱里的游客相互监视起来，你监视我，我监视你，搞得大家像防贼似的防着对方。连上厕所，好像还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没有半点隐私。

龙戈“腾”地从铺上跳了起来，指桑骂槐：“是那个王八蛋跑到佟警官告我的黑状，害得老子被佟警官审讯一番。”

眼镜男范滨也是一个不吃气的主，从上铺跳到地上，反驳起来：“别一口一个老子，让人听了不舒服。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注意点素质。”

“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别嘴上不饶人。一定是你告的黑状。”

眼镜男范滨把头一抬，趾高气扬：“没错，就是我告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龙戈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把袖子一撸：“我揍你，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范滨毫不示弱，把胸膛一挺：“有本事来呀，谁怕谁啊。”

龙戈火冒三丈，挥舞拳头向范滨打去，薜荔吓得闭上眼睛。说时迟，那时快。嫚玉从上铺跳到两人中间，像一堵停战墙堵住了拳头的去路。龙戈的拳头赶紧来急刹车，可嘴里“呀、呀”，喊个不停。

这时，68号下铺的男人也站起来前来调解：“两位兄弟都消消火，何必伤了和气，住在一个船舱就是一家人，有事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行吗？”他做起了和事佬。

薜荔也出来劝解：“同在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应该以和为贵！”

嫚玉把自己的丈夫拉到一边：“干啥发那么大的火，有事好商量。是不是眼镜哥？”

滨马上回应：“对！对！对！”

龙戈喘着粗气没吱声。

半个小时过后，滨海市公安局通知，烟蒂上的指纹与一位在逃通缉犯的指纹大致相同，但两张照片的容貌不相吻合。

佟警官再次陷入困境，距离靠岸剩下不足两个小时。他急得火烧火燎，难道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助手小蔡听到老佟沉闷的脚步声响个不停，他知道老佟一夜没合眼了，连自己也感到有点心神不安。临行前，老佟的媳妇曾拜托他，老佟有心脏病，平时要注意休息。此时，小蔡知道他破案心切，一时间线索中断，他一筹莫展，难免感到烦躁不安。

“老佟，你该休息一下了，脸面太疲惫了，神色也格外憔悴。”

佟警官说：“小蔡，我知道这个案件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了，真想好好睡一觉，毕竟年龄不饶人。但不行啊，给我们破案时间不多了。”突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想起了薜荔曾经整过容，茅塞顿开。薜荔能整容，难道通缉犯就不会整容吗？想到这里，他重新用放大镜，反复对照照片，果然有了重大发现，两张照片嘴唇和耳朵是一致的。他将情况立即向滨海市公安局作了汇报。

滨海公安局接到佟警官的报告，马上组织相关专家和技术人员重新对两张照片进行核对，一致认定，照片中的人像为同一人，此人正是两个月前，在列车上杀人抢劫的在逃犯。

那天，罪犯登上一列客车，上车后，他发现对面的一名妙龄女郞是一个人，从聊天中得知她准备去深圳进货，便起了歹心。趁深夜大部分旅客熟睡之际，他尾随她来到厕所。女人进入厕所后，将门锁住。罪犯从口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破门而入，并在厕所里杀害了她。为了消除线索，罪犯不但将受害者的钱财等随身物品洗劫一空，而且还把她的外衣拿走，然后趁列车停站之机，逃之夭夭。

死者二十来岁，瓜子脸，披肩发，从死者面部轮廓不难看出，生前肯定是个俊俏的姑娘。法医在死者脖子的残存皮肤上发现了一条勒痕，身下是一条细钢丝，可能是罪犯遗漏的作案工具。经公安人员认定，正是这条细小的钢丝要了姑娘的命。

案犯如此狡诈，怎么会遗漏下作案工具呢？原来，他听到厕所外有脚步声，害怕被发现，仓促间迅速离开厕所，所以没有发现作案工具遗留在现场。

这会真对上了号，佟警官恨不得马上抓捕罪犯，但为了慎重考虑，因没找到罪犯的作案工具，就是抓了他，他死不承认，也不好定罪，一定要人赃俱获。同时，还为了防止罪犯狗急跳墙，伤害无辜。

上级采纳了佟警官不采取任何行动的建议，让杀人凶手原形毕露，自投罗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