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多卑微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

童年除了打猪草还是打猪草

在耧犁耢耙里摸索着长大成人

使牛鞭在脊梁上打了一记响鞭

牛离开了农田

我的青春也从夏天的麦茬里

顺着铁牛犁开的墒沟

把青春也犁的弯了头

只是听大人们说过以前下窑的头儿唤作窑匠

下了井才知道巷道和铁柱钢梁

使牛鞭使出来的手

胳膊暴着青筋

挥舞着十字铁镐

满脑子却是那年冬天初雪的味道

黑的呛眼的煤被人们唤作乌金

弯弯绕绕的巷道挥霍着我的青春

上了井才知道春天有多么美好

那就趁着正红的热血

伸手去拨拉开遮眼的青云

远处城里的高楼林立

是不是应该去打，去拼

水泥钢筋混凝土

最苦最穷是农民

农民加上一个工字

再努力也变不成城里的人

但我并不觉得卑微

哪怕西岭火红的云

燃尽了我的青春

甚至坐上北行的列车

一路颠簸着看到了北京的雪

天坛里的柏树

和故宫里一样的苍老却又自信

我却在雨夜里看着一个在胡同里扫水的老人

想起了家乡充满温情的石头

在老家的路口

和我一般大年纪的男人女人

大多已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没有诗也没有远方

因为诗只能在梦里抒写

远方就在老家的路口

不觉得青丝夹杂了白发

有时候就需要一壶老酒

往事不可追

我又何曾停留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

我所作的只能默默的守护着那棵巷子口的大杨树

然后与神同居

老无所依也不会向生活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