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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丹麦人的悬崖绝地上

作者: 曲新同 点击:1328 发表:2017-11-24 20:14:06 闪星:2





  一封写给尊敬的考克斯沃尔德的牧师劳伦斯.斯德恩的信件,发自骷髅城堡的约翰.豪尔.斯蒂文森,由他的侄子弗雷迪.豪尔代笔。


  实际的情况是,尊敬的先生,终为筹划建设酒吧之地,我已经担负此项费神耗力之奔忙劳碌,此地有一不解之谜,即便首席法官大人也万不能追踪其根由之所在。

  此前数月我逗留于骷髅城堡期间,已经发生了几场神秘的午夜失窃事件,其中被盗的是一些绵羊、小牝牛及此类的牲畜等,就发生在周围的一些山丘之上,诸如莱德卡尔、丹比维等地,甚至有一次还生了一场凶杀案,就像可怜的杰克.莫斯克洛普被杀的那次案例一样,这个牧羊人清晨被人发现之时脑袋已经被切成两半了,好像是用一把屠夫所用的大砍刀干的,已经僵冷的尸体就躺在柯尔克勒萨姆那边的洼地上。

  这在当地的农民之中引起了不小的忧虑情绪,因此整个乡村都在万分惊愕之中免不了有所猜测,然而有关罪犯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尽管有许多传说到处流传,特别是在妇女们的嘴中,她们把所有这些故事的出典都归总到同一个未知的事主身上。

  有的说这是一个黑人男子干的,他是从搁浅在泰斯茅斯附近海岸上的一艘船只上逃离出来的,可要是情形如此的话,人们就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一定会把他的牺牲品生吞活剥的,那么那些被杀死的绵羊以及小牝牛是不会像这样被“掏空内脏”的,这是按苏格兰式的说法,就是说,用一柄长刀把它们剖开,肠肚之类全部去除,然后才把它移走的。

  又有一些人说这是一个撒旦派来的使者,因为有一两次在杀戮的现场发现有一排未钉马掌的马蹄印来到这里又一路离去,沿路留下了斑斑的血迹,还像是这匹马一路颠簸而去,这才在飞速奔跑之时留下这些血迹的。

  现在你可能想象得到,我也为此费尽了脑筋、做出各种各样的猜想,但是一直没有得出实际有效的结果来,直到有一天,因为白日里整日的狩猎我的那匹母马由于催动过剧终于瘸了腿,这天晚上我骑着马抄近路从伊斯顿山嘴那儿慢慢地朝家里走去,这样就可以半路插到固易斯波洛大道上去,然后一直走回骷髅城堡的家中。

  这是一个是以月份起风的夜晚,大约在晚上九点钟左右,因为我已经留在一个好心的自耕农家里吃过晚饭了,这个人名叫派特克,其家族在附近很有名声,因此我骑了一会儿马就下来吃力地步行前进,这样可以让母马歇一会儿,这样人马两个就在荒凉的山头上一路跋涉着,在这儿左近的一个小山谷里有一汪静寂的水湾,它的另一边尽头处围绕着几棵泥泞之中随风摇曳的高大枞木。

  头顶上的月亮都似乎有些湿漉漉的,好像是在波浪翻卷之中的一艘沉船时隐时现一般时或投下一缕银色的亮光来,这种闪烁的月光转瞬即逝,因此当我隐约看到池塘的那一边有一个蹲伏的人影之时,我几乎没有时间看清那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或者是一个流浪汉,就如当地人这么说的,或是一个孤独的牧羊人正在寻找他的走失绵羊也未可知。

  然而就在那一刻,头顶上的乌云瞬间散开,月亮大睁开它那湿漉漉的双眼,甩掉缠在它脑袋上的乌云,顺着它的月光照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这是一个个子很高、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跪在什么东西的旁边,而一匹高头大马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上。

  我不动声色地悄悄靠近过去,明亮的月光依然直直地洒下来,我看清楚了这个罪犯正在给一匹偷来的小母牛或者小公牛掏空内脏。

  “哈,哈!”我大声喊了起来,一点也不怀疑这里就是那个午夜凶徒、以及那个牲畜盗窃犯了,我正现场把他抓了个正着。

  听到我的喊声他抬起头来,隔着水湾直直地盯了我有一分钟的时间,接着对着他的马匹打了一声唿哨,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一个箭步跳上马鞍,旋风一般沿着池塘的岸边疾驰而去,在闪烁的月光映射之下,能够看到他右手上好像是一把巨斧反射出的凛冽的寒光。

  “嗬,嗬!”我大声地喊道,一边摧动坐骑前去追赶他,心下以为他是想要逃走,可是沿着池塘岸边跑了还没有一百五十码的距离,我马上就发现其实是他在追赶我。

  又看了一眼他凶神恶煞一般冲我追来的那个架势,已经足够摧毁我的意志了,因此我火急地转向另一边跑去,想要在他追及我之前跑进那片小树林的边缘上去。

  我都能听见身后追来的马匹那沉重的喘息声了,他那扎扎的马蹄声在我的身后越来越快;我偷眼朝身后一瞥,看见一把亮晃晃的斧子正在我的头顶上闪烁着寒光,这时一团草丛绊住了我的马蹄,我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在我坠落之际马蹄子重重地踢在了我的身上。

  我肯定会这么猜想——因为恰在那时月亮又被一阵翻卷的乌云给吞没了——是变幻不测的光线让他的那一击没有打中,我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趁机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忙调转身子沿着一片种植园的篱墙跑去,在他又一次追上我之前。在我发现一段篱墙的低矮处跳了过去之后,随之听到一块墙脚巨石被碰的滚动声,一些堆在一起的石块松动滚落之时,当我跳到了墙头那边着地以后把我的脚面给擦伤了。

  然而,树丛之中一片漆黑,没有修剪的树木茂密丛杂;我一弯身子一头扎进了丛林深处那黑郁郁的腹地中去。

  “现在安全了,”我暗自想道,由于疲乏已极了我一屁股坐在了悄无声息软乎乎的一堆松针上面;谢天谢地终于过去了,要不是月亮当时发善心藏了那一下脸的话,我此时恐怕已经被劈成两半了。“对朱庇特大神我可是欠下了一座圣坛之恩了,”我自言自语道,这时才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来,接着又嘀咕道,“这个罪该万死的强盗,”说完了忍不住又琢磨道,“我还要跟这个家伙做一番了解呢。”

  侧耳听去外面一点声息皆无;一切都是这么的静寂,除了飒飒的风声来自松树林梢。

  可能已经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了,这时我决定悄悄爬到篱墙边去,看一下能不能见到我那个袭击者的踪影。

  狂风又刮起来了;乌云一触即溃四处漫延,此时我已经完全可以清晰地看到荒凉的山头那一边的情形了。除了我的那一匹母马之外看不到一个生息之物,她正在我当时落马之处静静地啃着地上杂乱的青草丛。

  我跨骑到篱墙之上,一点一点靠近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凶徒所在的那个地点。那里的斑斑血痕一片狼藉之象清楚道明了发生在这儿的一个故事。然而,一具尸体显然已经被“移走”了,我可以顺着留在地上的踪迹一路追寻那个袭击我的家伙的去向,因为在他马匹所过之处时不时地这儿或者那儿能够见到一些落在地上的血迹。

  由于这里的地面上有的地方因为一些泥炭或者腐殖物存在而异常松软,经由仔细地观察他的马匹所留下的蹄印,我完全可以确定他离去的方向,好像那个方向就是正东北方向、至少可以判定是正东偏北方向。经由这些马蹄印还证明了另一件事情,进一步可以断定,这个地点就是这同一个恶徒杀害牧羊人并把牲畜劫走去往别处的确切之地,因为从这里看出来是一匹没有钉马掌的马匹在那天晚上一路奔过伊斯顿山嘴的顶部而去的。

  “那天晚上我把双脚都走疼了才最后奔回家中的,但是在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研究着许多可行的计划,以致可以找到并惩罚我这个草上飞的贼徒。

  “我的这一次逃脱经历成为了我一次不愉快的记忆;下一次要是再次相遇的话我肯定不会打算还这么仓促上阵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启程前去探察,因为我已经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而去了。同样我也知道了这个人是一个个子高高、非常魁梧的男子,一个身躯壮硕、满脸上生着一部红色髭髯之人,而他的那匹马是一匹健壮的足有十五掌宽的杂色毛马,在整个这个地区里都很稀有。

  决意在我最终找到什么值得关注之物之前决不返回,我就骑马走上了巴乌尔比和莱德卡尔山头之间的低地上,因为这个地区是我认为最可能找到这个人及其马匹的踪迹的地方,而且可以说,在我第二次前去探询之时,我在一栋农舍之中被告知,就在大约六个月之前,在斯托克斯利的那一边,农民艾利森曾经丢失了一匹体健膘肥的、高大杂毛种马,这匹马可让他自己给夸赞得都没影儿了。

  然而,对于那个目标之人,我可一点讯息都没有搜寻得到,最终,一个好心的家庭主妇,因为偶尔听到了他的男人跟我的对话,就喊了起来,“哦!我可想起来了,那边有个叫红色汤姆的人,就在‘打鱼人会社’那儿,靠近萨尔特伯恩附近,有人从那边过来说的,说这个人和你提到的那个人很相像;可是这个人现在已经‘愚了’,经常游手好闲的,他们都这么说;哎呀,摩尔,那个四处打鱼的人说,他的妻子追着打他,让他去洗碗刷碟子——这个人怎么看上去都是一幅傻乎乎的样子。”

  然而,无论是“愚了”还是怎么的,我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看一下,尽管说想到这也许是那个凶徒的装扮出来迷惑人的假象,仅此就让我一阵的不舒服,让我的这次探询显得愚蠢至极。

  当我靠近了就在悬崖边上的那座小酒馆之时,我能够听到里边正在发生一场争吵;接着是一片噼里啪啦杯盘坠地之声,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生着一部赤褐色胡须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匆忙而出,其身后屋里传来一阵女人粗气大嗓的嚷嚷声。

  他抬起袖子来甩了甩、抖落沾在上面的汤水,就在身边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坐在那儿从夹克服里掏出来一块长筒袜子来,两只手不停地绞着。

  “这肯定就是那个男人了,”我心下里说道,因为他的身高、块头儿,以及那部胡须的颜色,似乎都与那个午夜的追凶相符,可是一切又都看起来好像是不可能的;也许还有一个同胞的兄弟吧,谁知道呢。

  我骑马朝他走过去,询问我可不可以在这儿喂一喂马,到屋里去弄点东西吃。

  “可以,先生,当然你可以;要是你愿意从马上下来的话,我会替你把马匹牵走的,先生,给它喂上点谷物什么的。”说着踉踉跄跄走开之时,一缕湿嗒嗒油糊糊的头发扫了我身上一下,马匹也被他牵到后面的马厩里去了。

  我转身朝着小店里走去,在店门口遇见了我的女店主,她正在里面柜台上暴跳如雷地冲外发脾气呢。

  “请给我来一罐子淡色啤酒,女士,”我说道,“同时我的马匹也要喂好。你好心的男人,我猜是这样的,他已经在外面把它牵走了?”

  “是的,他是我的男人,教堂里和法律上都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让他变成一只兔子好了,我这么说,他可知道那个小东西比他可要笨多了。他连钓鱼的饵料都切不好,更不管别的事情了。”

  “在这儿已经很久了?”我又说道,随随便便地。

  “六个多月了吧,”她断然说道,两只眼睛有些怀疑地盯着我。

  “好了,我这么问只是为了讨个吉利,显得有风度一些而已,”说完我把淡色啤酒一饮而尽,估摸着付了一点钱,就溜达着出去到马厩那儿,因为再在这儿呆下去的话,从这位“愚夫人”尖酸刻薄的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

  我侧目偷瞧那屋顶低矮、光线模糊的马厩那儿,可是看不到一点杂毛马匹的任何迹象,只能看到一匹骨节肿胀圆鼓隆冬的短腿壮马,就是渔妇们经常用以驮着鱼儿到处叫卖的那种。

  “你看见过或者听说过农民艾利森的杂色大马走丢了,或者说被劫走了,反正不知怎么给弄丢了这件事情吗,就在这六个多月以来?”我又跟小旅馆老板重新提起了话头,发现他正在那儿用一把稻草刷擦着我的马匹的足踝部位。

  “没有,先生,我没听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先生。他的是一匹什么样子的马,先生?”

  我在这样的问答之间拿眼睛直盯着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智慧闪出的丝缕迹象,只有那双榆木疙瘩一样不会转动的鱼眼睛。

  “愚不可及之人”,真的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他甚至看上去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无知,就像一匹关在厩栏之中的大公牛,怀着沉重的失落之感,我询问应该付他多少钱,然后就骑上马顺着山坡一路而下。

  “奇怪,”我暗自思忖道,“一个人一旦沉入幻想的话就会接受于无穷无尽的蒙蔽人目的把戏之中!我一心只想着这个红胡子的人而挥之不去,巴巴罗萨皇帝经常就能遇到这么多知更鸟。”

  恰在此时我的眼睛看到绿莹莹的山谷底一个草丛上细高弯曲的人影儿。这个马蹄铁一般的人影曲线,在我看来有某种非常奇怪的熟悉感。这时我回忆起来此前那个晚上那匹没有钉马蹄铁的杂色马来了。

  这两者给我的印象都是相同的,因为在这两次情形之下,同样都没有任何金属边缘的迹象可循。“只要是马匹所在,其骑手定然不远”,我暗自想道,而且内心之中希望之火又重新燃起,随之慢慢地策马靠近过去,心头涌起各种各样不同的猜想。

  最终我决意前去拜访柯尔克勒萨姆的农场主,我已经知道,他的小母牛就在前一天晚上被杀死并盗走了。

  据说他气愤得不行,因此很可能心情之中急于报复,从而很可能加入到我这个追寻这个凶徒的计划之中来。

  很幸运的是,农场主约翰逊正呆在自己的家中,闷闷不乐地正在琢磨他那头丢失的牲畜:他与我一拍即合,发誓直到逮住这个窃贼为止坚决不肯罢手,立时就同意在这一周当中跟我一起在夜间密切注意“打鱼人会社”这儿四周的一切动向,意在随时可以就地截获或者离开或者返回途中的这个疑犯。

  “是的,我会亲自过去的,而且我还要随身带去一杆猎枪,因为我要揭穿窃贼的一切花招,而且还有汤姆和杰克两个,他们会跟我一起去的,要把这个家伙烧成灰,可是我们会把他逮住,这个厚颜无耻的恶棍,只要他是一个会喘气儿的活人的话。”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已经各自在小旅社的四周找地方隐蔽了下来,把我们的马匹拴在了通往旅店路上小山坡上树丛繁茂的秘密之处。我所藏身的这个地方可以俯视整个的现场情况,而且我爬到一棵树上以很好地加以观察。另外几个人按照自己方便找到了自己的遮身之处,其中一个在悬崖的边缘下方靠东二百码的距离,另一个在南边一堆形状不一的大石块中安身,而农场主约翰逊则蹲伏于围绕路边的一带短墙之下,这条路从北面经过啤酒屋的旁边而去。

  静止不动地藏在那儿观察情况简直太累人了,恰巧那天晚上又正好没有多少动静,除了一两个口干舌燥前来找酒喝的渔夫,还有一个浪里浪荡、慌不择路走到这里的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以外。

  第二天晚上情形还是如此,而且我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冷,可是农场主约翰逊意志坚定得就像一匹公牛,发誓在他“抓到什么东西”之前决定连胡子都不会刮,因此在第三天晚上我们又一次启程前往那个约会地点。

  “但愿这第三次我们的运气能来,”我私下里琢磨道,当我在那棵七扭八歪的老榆树树杈子上蹲踞下来之时;“而今天晚上好像是要起风了,这正合我们这位窃贼的口味。”

  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了,我正在这么琢磨着,风从东边刮了起来,黑云从头顶上压了下来,几丝月光透过乌云的边缘、好像是给一件黑斗篷镶了一道花边一样,而空气中泛起的一阵潮湿而冷的寒气比酷寒冬日里还让人觉得难受。

  夜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凛冽,雾气蒸腾扶摇直上,在空中形成骇人的形状。乌云翻卷的情形犹如巨人们正在从神话传说里的巨人之家里一股脑窜出,前去攻击以奥丁为首的众神——这就是那可怖的狼形芬里厄先锋队——他那浑身的鬃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开始希望自己当初没有给农场主约翰逊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没有给他提起过这件事情,正在这时我听到了,好像是在几步路开外,准确来说不像是一声嘶鸣,而是类似于一声违拗的喷鼻之声,就像是一匹公马驹子想要努力挣脱出来的时候所发出的猛烈喷气之声。接着又传来了好像是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滚落的声响,其间还间杂着一阵阵的刮擦踩踏之声。

  我伸长了脖颈朝前探望,看见了云隙之中投射下来的一缕月光下,站着那匹杂毛马,马匹的旁边就是那个红胡子的凶徒。他们显然已经悄悄地经由某条不为人知的秘密路径,鬼鬼祟祟地潜往我身下的山谷底部而去了。

  我正要敞开嗓门大喊起来前去捉拿于他,这时突然间他的一个举动把我给震住了。

  手里高高举着他的那把战斧——因为这是他的武器——他把它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一挥手深深地劈进一棵生满毛茸茸的苔藓的枯树洞中,斧柄深没其中。接着,他把马缰绳一甩甩到马脑袋上,一下子从马背上跳下来跪在那儿,好像是在念念有词地对着上天祈祷,那些祈祷词是用老式的丹麦语表达的,在这里我尽其所能用明白晓畅的英语把它们记录下来:


  瓦甫德尔,最快的斯雷普奈尔

  吹一口仙气儿给我的杂毛大马。

  让它能飞跑快比你的大黑乌鸦,

  黑色的幕尼因以及黑色的休根。

  让我的斧子像雷神托尔般迅疾,

  当他挥舞朝向米耶恩聂尔之时,

  生着翅膀的是托尔有力的武器,

  瓦尔哈拉的殿堂永远荣耀无比。

  把这一切赐予我,哦,奥丁神,

  格里姆,亚格格及前辈创世人。


  之后他又从自己的胸口上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来,又在身边放上一块大石块儿,从玻璃瓶里倒出一些黑色的液体来,倒在石块上的一个杯盏之类的东西里边,一直把它倒满为止,我猜想倒出来的一定是一些血液或者葡萄酒之类。做完这个,他好像又重新跪下去祈祷了一会儿,可是这一次语调太低微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清晰地听出来他嘴里发出的任何一句话。

  之后他一跃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手里的斧子,在空中不住地挥舞着,又把它扔起来然后一把接住,在我还没有从先前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跳上了那匹公马的马背上去。

  “嗬,嗬!”我喊了起来,“他就要跑向那边去了;快过去追约翰逊先生!奋勇向前吧汤姆跟杰克!”一边喊着,我赶紧从树杈子上爬了下来,冲我的马跑了过去。

  接下来我只听到“砰!”的一声响,显然是农场主约翰逊的火枪开了火,接着是一声怪诞的、闷声闷气的凄厉痛楚之声传来,那怒不可遏的声调一直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

  我抓住马背一下子跳了上去,骑着马走出藏身之地、跨过了墙上的一个缺口。隐约之中我可以看到一个人首马身的怪物影子,在悬崖边缘的浅草丛中喷着响鼻儿跳掷而前,这时另外有三个人影分别从北边、南边和东边朝它移动过去。

  那匹杂毛马一跳而起、发了狂一般用后腿直立着;坐在马背上的那个骑手依然盘踞不动、像一个印第安人那么操控自如;之后突然间伸手抓紧马嘴上的嚼环,驱策着公马一路势不可挡地朝着南边方向狂奔而去。

  我在后面策马紧追而去,另外几个人也随之紧追不舍,一连声地一片嘶喊不绝于耳。

  一根堤一条坝地我们在淡灰的迷雾之中一路奔跃而过——我们之间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之后,突然间面前出现了一条高高的石头秃墙,隐约之中就像是一带黑色的波浪朝着大海的方向,我的马匹一跳没有成功,就连人带马一起翻倒在墙那边的草丛之中了。

  我静静地躺在那儿有好一会儿,我敢肯定自己听到了一阵岩石沉重滚落的声音,就在悬崖边上切近之处,接着就是深深坠入下面大海里面发出的冲击声。

  我站了起来,打量着我的四周。看不到任何一点马匹或者骑手的踪影;两者都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悬崖在此处突然间朝向陆地倾斜过去,因此站在这上边我甚至可以看到身子下方空渺之际那来去拍打不止的波浪线,我对自己感到十分万幸,因为我一直骑马跑在我们两个之间路线稍下一点的位置上。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到悬崖边上,注意到有块地方由于马匹的踩踏而断裂下去,我胆战心惊地朝下窥望了一眼,看到下面清清楚楚地有个人影躺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这块岩石恰好从悬崖的半中腰伸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找到树根或者石块作为支撑立足之地,我循着崖边下到那里去,我看到了,正如刚才猜想的,那里躺着的就是那个凶徒。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仰面朝天没有知觉,在我一点一点靠近过去之时,听到他在那儿嘟嘟哝哝自言自语着。

  我俯下身子把他扶起来,尽量把他凑近我的耳边,想要听清楚究竟他在说些什么。

  “你吹哨吧,那么,吹哨吧,埃菲,我从来没想要把盘子打碎,我告诉你。让我静静地呆一会儿,那么,爱人,不要让男人烦恼得受不了。啊,我过一段时间就会把东西弄回来,没有人会妨碍我们行事处世之法。”

  之后就嘟嘟哝哝听不清楚了;他的双唇越来越苍白,不一会儿就停止开合了;在别的几个人过来之后,我认为他已经死去了。

  当我骑马到莱德卡尔去找医生的时候,我记起来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可敬的先生,就是这同一块“克莱夫兰”土地,曾经叫做“丹麦人的悬崖绝地”,而且那个最早的名字在“红草莓高地”之先——这块土地上最高的山峰——还叫做“奥森尼斯堡”,或者就叫做奥丁神之山,怀着探古寻幽的巨大兴趣、以及别的一些莫名的猜想,此时我却必须把这些疑问留待更聪明的人来加以阐释了,我决意不在这儿探明其真正的出处所在,以及它们在这儿与刚刚叙述过去的这个事件究竟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但是在这里我可以说明,这就是我的堂兄对你提到的同样那个“疯狂的故事”,逼真无虞地写在这里,经由,我尊敬的先生,你的忠诚而卑微的仆人之手,

  弗雷迪.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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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格分裂?据说有少部分人,在现实里特别懦弱,或者遭受欺凌,无法改变现状,也无力改变,但又极度厌倦试图逃离,就会分化成另一个“自己”来,所谓的副人格,那代表着这个人性格的另一面。这两个人格之间基本而言,是互相并不知晓的,在某种条件下,主人格沉睡之时,副人格便彻底抬头。所以那个凶徒才那么剽悍,那是他心心念念要成为的强者,而身为主人格的他却只配被妻子给呼来喝去,为打碎了一个盘子或碟子而紧张。这个故事对现代社会而言,极具普遍性,也挺有意思的,有或许是在提醒人们善待爱人吧?所谓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另一个极端人格的出现,以毁天灭地的姿态。精彩翻译,精彩呈现。推荐阅读。编辑:金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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