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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墨隐 点击:555 发表:2023-01-12 09:58:08 闪星:1

摘要:开刀的疼痛早已消失,而那块西瓜的沙甜一直到今尚有余甘,还有娘红红的泪眼,温热的后背。

  人类最早的味觉是母亲的乳汁,初时虽不能言,但凭心灵感应,也就一个字——甜。初出娘胎,血胞里解脱出一只柔弱稚嫩的爬行动物,轻轻一巴掌都能拍死。全然不知人世的诡诈与艰难,也说不清为了什么挣命嚎啕,一旦将奶头吸进嘴里,便不顾母亲脸上的抽搐,拼命饕餮起来。至于母亲方才于死亡线上的挣扎惨叫更是浑然不知。而今遥想彼时的情景,年过六十的我,恨不得立即跑到九十岁的老母膝下磕几个响头。知道表达什么时候?最早应是懵懵懂懂的伸手或摇头,若用什么东西引诱,会稍稍离开,一只手却牢牢抓住乳头不放,还是母亲的乳汁甜啊!母亲对这种不罢不休的依赖最是惬意,那惬意从心底直荡漾到脸上,而且能荡漾到永久。

  我总想,南方人喊“妈”远不如北方人叫“娘”来得贴切达意,看这个“娘”字,“女”旁加“良”,象形加会意的构造,分明实指有着深沉母爱的善良女子,而“妈”字若作象形来解可就惨了,岂不就是一匹“母马”?现如今小辈人都学南方的洋派喊“妈”,似乎喊“娘”就土了,实在是没学问。虽未加考证,北方人喊“娘”必有其内在的历史根由。我们这代人还是叫“娘”,叫娘多亲!相信有一天,北方有文化的小子也会改过来叫娘,甚至南方人也学着叫娘,“娘”的含义好啊!

  所谓舐犊情深,是有了儿子之后才体味到的。那会儿子刚长出牙来,我骑车在路上看见地下有几颗花生,下车捡起放进兜里,回家剥开塞进儿子嘴里,看着儿子香甜的笑靥,心里真是舒坦。

  除开乳汁,最早关于甜的记忆是西瓜。老话说:“三生两岁,恍惚记事”,也就三四岁吧,我的娘身材不高,蹲下与我脑袋平齐。那会我的左耳后长了一个很大的硬疮,半个脸都肿起,医生大致说非开刀不可,不然后患不得了。那是个傍晚,母亲下班后背起我,二里多长的石板街,从东头一直背到西头。医院近旁有个西瓜摊,卖西瓜的鼻子旁边悬个挺大肉瘤,一说话跟着颤动。母亲给他一枚5分硬币,他拿起长长的西瓜刀,刷一刀切下一块递给我,双手捧起,好大一块!咬一口,沙甜!那时候父母的工资加起来40多块,一家5口,再加上外公外婆跟着,日子过得紧巴,5分钱块的西瓜不容易吃到的。娘蹲我面前,看着我吃,一边柔声柔气的跟我商议,说开刀不疼的,不开刀绝对不行……我一边哭一边吃,眼泪和着西瓜的甜味以及卖瓜的鼻子边上肉瘤的颤动都吃进记忆里。吃完了,娘给我擦净嘴,牵着手走进医院,跟医生一番嘀咕,穿白大褂带着刺鼻药味的医生一把将我抱起,走进里屋,将娘隔在门外。我拼命嚎叫大约跟进了屠宰场差不多。过程不细述了。等医生将我抱出来,浑身都湿透了,娘正泪眼婆娑,一把将我抱起来。自此,娘那双红红的泪眼便清晰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这辈子没法忘掉了。

  开刀的疼痛早已消失,而那块西瓜的沙甜一直到今尚有余甘,还有娘红红的泪眼,温热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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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从人类最早的味觉对母亲的乳汁而凭心灵感应的甜说开去,醉翁之意不在于“母乳的甜”,而在于歌颂亘古不变的不求回报的无私奉献的伟大母爱。母爱的伟大不仅体现在善良、深沉、持久,更是西瓜的沙甜无法媲美的“甜如蜜”的情感,而且蕴含在北方人叫“娘”的贴切达意和深刻美好的内涵中,更彰显在舐犊的深情里。舐犊情深既包括母爱给予儿子香甜的笑靥,又包含自己在开刀的疼痛早已消失之际,母爱却持久的甜过西瓜,胜似蜜糖,甚至于母爱的余甘伴随着终生而回味无穷。推荐阅读赏析!编辑:攀登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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