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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一程又一程

作者: 金豆豆 点击:1632 发表:2017-11-09 20:20:47 闪星:3

摘要: 一页隽永,此处独明。边城人物,渐次走来。

  想跳上通往长沙的列车,山水一程又一程,去往一个我念想的地方。缘于沈从文的中篇小说《边城》,这,会是一场怎样的遇见?所有的情绪,起伏,振荡,再回落。之后,颤栗为一句:茶峒,我来了!

  茶峒,我来了。那山、那水,还在吗?那崖、那塔,还在吗?那城、那人,还在吗?连同那古朴和宁静,都还在吗?茶峒,我来了。让我先坐下来,坐在渡口的石阶上,看一看老船夫和他的渡船,听一听江面传来的翠翠的歌声。那豆绿色的清江水,被一根竹缆牵啊牵的,就悠哉哉落进了心坎里……

  拉拉渡、吊脚楼,清晰呈现。湘西景致,自然的、人文的,比书斋里的臆想真实多了。边城这名字,颇具地方特色,自沈先生笔下诞生,就注定会成为文学追梦者的想往。看看,前赴后继的文人骚客以朝圣之姿,将沈先生的三天邂逅、十七年酝酿举起来,举过了头顶,举成了文坛上的独特风景。

  这“边城”,在乱世中安然。满山的翠竹,绕城的酉水,也滋养出人的灵性和善良。小纠小葛是有的,恩怨情仇却不见。沈老是穿越了时空,比对着桃源来写的吧?否则,何以能营造如此安宁、闲适,静谧、怡心的世外之境。

  我间或会疑心,沈老笔下的边城,压根儿就没有;他所刻画的,该是现实的基础上,佐以联想和想象,以此构成理想的境界罢。但我又不断推翻这所谓的疑心,毕竟得给翠翠,给她爷爷一个地儿,让我能够怀揣念想寻访而去。何况,还需赐给她一份爱情——澄澈明净的她,值得这美好的情感。

  说起这美好、这情感,不由想起一句话——文人都有一颗残忍的心,擅长在荡气回肠、千回百转之后,收笔于凄绝美绝,让人在怅然若失里,徒留一抹难解的哀怨。沈老笔下,翠翠初生的爱情,仿佛也有此感,令人难以释怀:少年的心若琉璃,纯善而真诚,为何不能圆满些?一个浪扑过来,便截住了全部,剩下的,是那夜的歌声,连同崖上的虎耳草。而翠翠呢,依旧守在渡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真要咂摸起来,这情感虽不圆满,却也有别于其他。似是而非的,似有若无的,希冀着,又失落着,到底是什么?无所谓挣扎,无所谓苦痛,自然少了悲催或凄美之境。或许,沈老的用意便在这里,只彰显地方特色:一切都是淡淡的。诚如小姑娘翠翠,名字来源于竹色,在风日里长养着,从不想残忍事,从不发愁,从不动气,亦是淡淡的存在。

  因此,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终点却亘古不变,最终又回到了起点:一老一少,静守在岸边,老兵替换了爷爷而已。远走他乡的少年会回来吗?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如浪花回落,还原成最初,定格了画面。读者所能看见的,依旧是那山,那水,连同那人。

  安静坐在渡口,仿若看见老船夫依旧静静的忠实的活着,从不思索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也仿若看见老人拒收渡资时俨然吵嘴似的认真神气,以及却情不过时换成的茶叶和草烟——一扎一扎挂在腰带边的草烟犹在晃荡,六月泡在大缸里的茶香也隔空飘来。翠翠的锐声便响起来,“爷爷,爷爷,你听我吹——你唱!”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就在空气里振荡,江面被衬得愈发寂静起来。是真静啊,从画面里,一直静到人心里。

  安静坐在渡口,仿若看见昔日的黄昏,很美,很温柔,粉薄的光晕里,那个叫“天保”的少年孑然而立。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一边是挚情的手足,是该放手的时候了。泠泠的水声,将落寞晕染开去,随后,是淡下去的身影,渐渐被江面波痕湮没……而那个叫“傩送”的少年呢,则沉默地立在船头。月亮,分外的圆,也分外的亮,若那一夜的;却又格外的凉,透出一股子萧索气。而那一夜,站在悬崖上,对着睡梦中的她,他唱了一晚的歌。此后,是纤尘不染的岁月,也仅仅是岁月而已。无所谓希望,也无所谓绝望。

  安静坐在渡口,仿若看见某种寄食者,靠在临河窗口,消磨白日,到了晚间,以肉身为祭,经营生活,却把一颗纯粹心,交付给船上浮着的那个。这爱,这嗔,这痴,揉进了生命,容不得指责,抑或轻视。这一方天空下,自有她们的欢乐和眼泪,与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些生命相似,却又分明更显真切。“娼妓”这个词,原来可以不含褒贬,如初生般干净;“道德”这个词,反而显得突兀,让人羞惭顿生。这一刻,读懂了“边城”——这一座城池,恬静、悠远,独立于红尘之外。

  如此,红尘的物欲,文明的碾压,都暂且丢给俗世吧。这一方山水、这一处民情,若陶公笔下的桃源之境,“不足为外人道也”。桃杏花里可随处沽酒的近水人家,晾在日光下的紫花布衣裤,黄泥的墙、乌黑的瓦,悬崖上的,滨水的,无处不朗然入目……一座座吊脚楼,似座落,又似飘浮。茶桐的月光,照亮了拉拉渡。

  一页隽永,此处独明。边城人物,渐次走来。无须拔高、升华,无须对比、反衬,只坦然呈现。那些或多或少遗忘的,如初心,如坚守,如善良,如勇气,便都随之而来。一程,一程,又一程。山夹着水,水绕着山。身,在路上;心,无数次抵达。茶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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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书中的边城,应该是现在的凤凰城。沈从文是生于斯的作家。边城中的人物拿去却是不幸的。然而沱江的南岸是古城墙,用紫红沙石砌成,典雅不失雄伟。城墙有东、北两座城楼,久经风霜。沱江河水清澈,城墙边的河道很浅,水流悠游缓和,可以看到柔波里招摇的水草,沿沱江边而建的吊脚楼群如同画廊,站在廊桥上,观看似一幅韵味浓厚的山水画。想象着人物与环境的重叠,别有洞天。推荐阅读。编辑: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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