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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深处寻故居

作者: 时光无心 点击:1788 发表:2022-02-14 08:00:12 闪星:6

摘要:我出生在煤电之城一个不是很繁华却也不落后的小街,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五龙” ,据说这个名字的背后还有个美丽的神话故事呢。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常常会产生一些恋旧的心理,好几次在梦中,我都与家人们欢聚在故居,笑醒后,梦中的一切皆成泡影。

  其实,故居离我现居之地并没有多远,以铁路为界,南北相隔,故居在铁路的南边,我居住在铁路的北边,步行也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距离。

  受故居情结牵动,我心血来潮,踽踽独行,来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故居。

  眼前的街巷早已经物是人非,历经了棚户区改造的小街好似一处陌生之地。整条煤城路冷冷清清,公路上偶有一两辆车驶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沉寂。街路两旁用铁皮围挡遮住,只留下几处窄窄的通口供人进出。当我走进围挡,映入眼帘的更是一片破败,到处是碎砖烂瓦、倒塌的房屋和乱生的杂草,好一片荒凉之所,这景致恰似《聊斋志异》故事中的荒乡僻野,只有几处偶立着的空房架子还能看到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

  近乡情怯,眼前这破败不堪的景致让我心中隐隐的升腾起一丝丝酸涩。

  我出生在煤电之城一个不是很繁华却也不落后的小街,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五龙” ,据说这个名字的背后还有个美丽的神话故事呢。

  五龙小街是典型的工矿生活区 ,我家的老屋就在小街的中心,东临海州矿选煤厂住宅,南临五龙矿住宅,西临平安煤矿,北临运输部机修厂。机修厂门前有一条宽阔的黑水河,河里盛产着大量的煤泥,是海州矿洗煤厂排放废水而产生的杰作。黑水河的上游水面清澈,是孩子们逗留嬉戏的场所,我也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足迹和童年趣事。

  因煤泥产生了大量的粉尘,每繁刮风之时,街道上就如同来了个黑风怪,家家关窗闭户,刚刚洗过的衣物如若来不及收,那它们就遭了殃,衣料的布丝里都会浸入煤尘,洗过的衣服比不洗时还要脏。夏天,脸上若出点汗,从煤泥河边走上一遭,哈哈,一个戏剧中的花脸人物就此诞生,那泥一道水一道的样子,滑稽透了。

  若逢雨季,小街低洼的地势更加令人头痛。记忆中有几次大雨,整片住宅几乎家家被灌。有一次我家老屋进水并很快就要淹没到炕沿,父亲与哥哥急忙用木板和沙袋封门,母亲则带领姐姐们拿着盆子以接力的形式从窗户处往外泼水,就连只有五六岁的我也投入了全家抗洪的战场之中,那场面至今难忘,这也成了长大后我一直想要逃离故居的原因。

  围绕在“五龙”小街周围居住着各厂矿的工人及他们的家属,这忙忙碌碌的生产、生活环境让小街更显出他的兴盛。商贩们清楚的记着各厂矿发薪的日子,他们深知矿工的喜好,总是不失时机的在这些日子里多准备一些酒类与熟食。每到发薪之日,小街市场变得拥挤、热闹,人们兴奋的采购着自家所需所用,那场景恰似如今年节赶大集的画面。

  小街里的生活设施齐全,人们喜欢“五龙”的神奇传说,就在重要场所的前面都冠以“五龙”两字。曾经的“五龙百货商店”、“五龙副食店”、“五龙粮店”也都是我经常光临的地方。

  五龙小街虽然没啥名胜古迹,更没有秀丽的风景,但它被一排排红砖青瓦的房子,一条条错落有致的胡同包裹着,还有那喧闹的小街市场,那可爱可亲的居民,纯朴的民风,都为小街增添了无限的魅力和热点。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岁月的洪流卷走了一切,眼前的五龙小街早已经面目全非,

  再也见不到他曾经的风花雪月,但在此居住过的人们都见证着他曾经走过的繁华。把他最真、最美、最朴实的样子悄悄的封存于记忆深处。

  走过小街,顺着土路,踩着碎石继续向前,越往里走,离自家老屋的宅基地越近,故居近在咫尺,家的轮廓也依稀清晰。

  院落中突然出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女孩,她正带领着几个小娃娃做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孩子们虎头虎脑,乖巧可爱。每当兄弟姐妹们相聚老屋,总是放心的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家中最小的妹妹看管,还加封给她一个“孩子王”的称号,任凭她带着自己的娃在户外嬉戏、玩耍。

  厨房里热气腾腾,扑鼻而来的香气直击味蕾,满满的都是妈妈的味道,好想跑进屋去大块朵颐的吃它一顿,瞬间清醒,呀!这都是老屋过去才有的画面啊!此时此刻,我的眼中早已经噙满了泪水。

  曾几何时,逢年过节,每到周末,兄弟姐妹们必聚于父母身旁。老屋里杯觥交错,接闺女、待女婿,儿孙绕膝,欢声笑语。团聚过后,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还会给外男外女们都打包一份食物,孩子们走时的场景恰似家中来了个“还乡团”一般。父亲最喜欢这种含饴弄孙、阖家团圆的日子了。他常说:“家就是儿子的江山,女儿的饭店。是离家的孩子受了委屈后回来疗伤,放松心情最好的地方。”

  兄弟姐妹们彼此相顾,那份感情是真挚而浓郁的,那其乐融融的气息至今依然难以忘怀。

  世事无常,月有盈亏,人这一生并非都是由幸福与美好来相伴的,痛苦与缺憾也总会在不经意间跑来敲门。老屋的美好生活停留在2000年3月的一天,母亲的突然离世,家就有了缺憾,即使相聚,却再也找不到以往的感觉。不到两年,父亲与长兄相继随同母亲移迁至那个叫“天堂”的圣地,从此,老屋就更加听不到笑语欢声。

  没过一年,五龙地区就被划为煤矿塌陷区,他历经了棚户区改造,经历了时代的变迁,我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屋也毁于整体动迁的大环境中。

  我在废墟深处寻找故居,老屋的地基依在,可这里却早已花落人空。我,当年那个“孩子王”如今也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哎!这时间都去哪了?我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此时此刻,我不想让泪水滴落于故居的泥土之中。抬头望望天吧,天空洁净而透明,一朵朵白云在瓦蓝的空中飘荡,好不惬意。看,从远方的天边飞来一只大鸟,它飞的疾速,快到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它的模样,但它那自由飞翔的样子真的潇洒,这就足够让我振奋起来。

  别道时光无情,其实它早把那些或美好、或苦涩的过往为你记录下来。看,我那天真烂漫的童年,那一个个追逐嬉笑的日子;那青春期的美丽、狂放、梦想与骄傲,还有和亲人们在一起的幸福欢乐,这些都如行云流水般流淌在我生命旅途之中。老屋给了我太多太多,那些美好的记忆时常在我的思绪中漫步,足够令我回味余生。

  此时此刻,我深知自己并非真心想逃离故居,兜兜转转几十年,我才真正体会到家的味道,并对他有了深深地眷恋和不舍。对老屋更是爱得深沉,爱到刻骨。这一路走来,与其说是为了怀旧,不如说是为了告别自己对往事的执着。

  让我在废墟深处的故居旁敬往事一杯酒吧,我会把美好的回忆都藏于心底,不好的随风丢弃,通通埋葬于老屋的废墟之中。

  干杯,我的故居!干杯,我的老屋!愿我往后余生平淡为真,身康体健,吉顺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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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每每在心中涌动起这些耳熟能详的诗句,心中没有一丝一缕归乡的欢乐和激动。父母在,则家在。牵在父母手中的那根线,将兄弟姐妹们的亲情紧紧地拴在了一起,父母是儿女们的主心骨和掌舵手,老家是停泊的温情脉脉的港湾。无论你走多远,多么漂泊无定,这根线都将彼此的心紧紧相连,传递着源源不绝的温暖与嘱咐、惦念与问候。故居是一面可以穿透岁月的时光镜,那时光镜里矗立着我们永远的心事。作者的散文由起因——发展——变化——高潮——结局,层层铺展,语言亲近,生动真切,让人有感同身受之悟。品赏阅读。编辑:李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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