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现代。

地 点  天津街马路市场。

人 物

老太太  厕所管理员（简称老太太），73岁。

胖男人  小商贩，31岁。

瘦女人  小商贩，40岁。

卖衣女  高考落榜生，20岁。

老 板  肉摊、饭店老板，36岁。

杨管理  市场管理员，40岁。

二管理  曾被劳教过的无业人员，25岁。

老干部、买药大娘、男女顾客等若干人。

[光启。

[天津街马路市场。

[左边是电线杆子，旁边是胖男人和卖衣女摊位；中间是瘦女人摊位。

[老太太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收费。

[右边是老板肉摊和饭店。

[推土机的轰鸣声和小商贩的叫卖声混淆成新旧交替的交响曲。

[老太太拿抹布擦拭厕所墙壁。

老太太  （自言自语）天津街要拆了，新市场要盖了，不守规就得丢人现眼了。

[水淋淋的胖男人挑一头轻一头重的鱼筐，狼狈不堪上。

老太太  （扶住筐，打量）大晴天没下雨，湿成这样？

胖男人  （沮丧）过河着急，让石头绊倒了。

老太太  （沉稳）告诉你要摸着石头过河，没搬一搬？

胖男人  （踢飞空筐）鱼都跑光了，搬什么搬！

老太太  不长记性，明早上你还得挨绊。

胖男人  （不服气）明早上我绕道走！

老太太  那就走着瞧吧。

[肥胖的老板把半片白条猪肉放在案板上，把“一刀准”牌子摆好。

老 板  （吆喝）新鲜猪肉一刀准来！

[老干部上，挑剔地看牌子。

老干部  那边卖糖果“一把抓”，这卖猪肉“一刀准”，吹吧。（感慨）该拆了！

老  板  大叔，买肉吗？要肩膀头子还是腚片？您随便说个数，保证一刀准。

老干部  这乱哄哄的地方再养活你们几年，还不得成精啊？我要一斤三两五钱肉。

老  板  看刀！（举刀要割肉）

老干部  慢！一刀割不准怎么办？

老 板   （一刀割下一块肉，不称秤包好）一斤三两五钱肉，九元七角五分整，收您九元

七角钱，少一两赔您十斤，那有公平秤。

[老干部在公平秤上称肉。

老干部  （惊讶）一两不差，碰巧了吧？

老 板  再来一斤三两五钱？（举刀）

老干部  我服了！（付款，拎猪肉）这乱七八糟的真不能小瞧。（下）

胖男人  大娘，您给大管理和二管理加点油，就不用擦了。

老太太  有破砖烂墙挡着，他们没几天蹦达了。等拆了，看他们还到哪儿蹦达。

胖男人  您不开窍，等着大管理和二管理封门吧。

老太太   他们光进不出，就封吧。

胖男人  （害怕）我什么都没听见。（大声）卖草莓柿子来！一元五角钱一斤来！

老太太  昨天卖一元钱一斤，今儿涨了五角。

胖男人  我跑了一筐鱼，得找回来。你们大连银（人）有钱，价钱低了不买。

老太太  不能把心眼子放偏了。

胖男人  （拍心窝讪笑）嘿嘿，大娘，腾出地方好放钱。

老太太  那是放心脏的地方，放钱能窝出病。

胖男人  有什么别有病，缺什么别缺钱。

老太太  没钱的人不敢说没钱，有病的人不敢说有病，病得不轻啊。

[靓女上。胖男人被吸引。

胖男人  （艳羡）要是娶这么个老婆，活三天死了也值头。咱那老婆，光有粗细没长短，

往那儿一站像放条麻袋……

靓 女  （发怒）谁是你老婆？

胖男人  （吓一跳）我说我老婆像麻袋。去年秋天在场院装粮食，我怎么数都多了一麻袋

粮食，一看是我老婆站在那儿……

[靓女扇了胖男人一耳光。

胖男人  （大怒）你打人？（欲还手）

老太太  （拉住胖男人，悄声）她有背景。

胖男人  （害怕，伸出头）你再打一下吧。

靓 女   我昨天买你三斤柿子宰我一斤秤，我要是买三千斤，你该宰我一千斤秤了！

胖男人  （哭丧脸）我加倍找给你钱，谁没有个马虎的时候？

靓 女  你光往里马虎不往外马虎，还钱！

胖男人  （捂脸）这一耳光让你白打啦？

靓 女  （上前）我还打……

老太太  （拦住）闺女（悄声）他要是报警至少罚你200元，还得蹲拘留。

靓 女   看在奶奶面子上，一耳光顶一斤柿子吧。（下）

胖男人  （侥幸）幸亏没宰她一千斤秤，要不挨她一千个耳光，更没脸了。

[在大墙倒塌声中，瘦女人挑螃蟹筐上，把筐放在胖男人边上。

瘦女人  （吆喝）卖螃蟹来！卖螃蟹来！

胖男人  （挤瘦女人）见缝插针，怪不得这么瘦。

瘦女人  你妈比我更瘦。

[胖男人刚挤走瘦女人，穿风衣戴墨镜靓女拖车上，在中间立起衣架。

胖男人  （惊讶）大连美女太多了，不知不觉冒出一个，婚姻法得改了。

卖衣女  奶奶，碍您事吗？

老太太  （挪椅子）不碍事。闺女，捂这么严实不热吗？

胖男人  丑八怪怕人看。（推）这儿不缺电线杆子，靠边！

瘦女人  （打抱不平）人家碍着你什么了？

胖男人  （对卖衣女）她四十多岁了，白给没人要，除非变成两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你是

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儿，没想点别的办法？

卖衣女  你少给我……（忍住）

老 板  （满脸陪笑）大娘，方便一下。（翻衣兜）没零钱了，您记个账。

老太太  你这方便钱赊了好几年了。从今天开始，一律交现金。

老  板  我憋不住了……

{老板硬挤进去了。

胖男人  （忿忿不平）成了他的公共厕所了。

瘦女人  越有钱越小气，那天我用一下他的刀，没给他一角钱，把我追进女厕所。

[老板悠闲地出来。胖男人和瘦女人不敢吱声。

老  板  （有所指）现在有那么一些人，刚吃了几天饱饭赖别人把他肚子撑大了！这种

人就是不能让他们过好日子，（陪笑脸）对不对大娘？

老太太  靠沾便宜发财的人，才不应该过好日子。

老 板  大娘，您也沾我不少便宜啊！

老太太  我沾你什么便宜了？

老 板  我马上开个饭店，上厕所的人一多，不就找回来了吗？

老太太  连两角钱都算计，你只配开巴巴店。

老 板  大娘，我去称肉了。

胖男人  （感慨）大娘，这年头，钉是钉的铆是铆的不行啦，听说一加一都不等于二了。

老太太  不等于二等于六啊？

卖衣女  （突然说话）那是哥德巴赫猜想。

胖男人  （故意对电线杆子）你说话了吗？

老太太  闹了半天都是猜谜语。

瘦女人  大娘太善良。

老太太  （感慨）人不善良就不是人，是狼，做人就得行善。

[推土机一轰鸣，小贩子就拼命大声叫卖，似要压倒机器声。

胖男人  （对卖衣女）快挪个地方，千万别叫我老婆看见，她最恨第二者插足……

瘦女人   连什么是第三者都不懂。

[卖衣女摘掉口罩和墨镜，是早晨扇胖男人耳光的靓女。

胖男人  （惊慌）是你？（捂心窝）我一看见女人受苦，心脏就疼……

卖衣女   （傲气全无）大哥，我早上打你，对不起。

胖男人  （讨好）我宰秤，打得好。（温柔）妹妹，遇到什么难处了？哥哥帮你。

卖衣女  （无奈）升学考试，差三分落榜。上班三个月，单位解散。

老太太  困难都是暂时的。孩子，干什么就得吆喝什么。

卖衣女  （为难）卖、卖衣服…… （声音被推土机轰鸣声淹没）

老太太  胖子，你给他做个样子。

胖男人  （高兴）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妹妹，看我的。（大声吆喝）卖草莓柿子来！最

新品种草莓柿子“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来！价格便宜“妥而其当”来！快来买！

[胖男人吆喝声压过推土机轰鸣声。

[几个顾客上，胖男人很快卖完柿子。

胖男人  （指空筐炫耀）卖完了。妹妹，哥哥现在帮你卖衣服……

[戴没帽徽大盖帽的二管理上，胖男人刚要溜，被他一步步逼回来。

二管理  想溜是不是？只要天津街没拆，这地盘我说了算，我往这一站，谁敢来跟你们

找事？交保护费。

胖男人  （战战兢兢）我想到那边转转……

二管理  滑头！屡教不改！交二十元钱保护费，再罚款八十元，一百元整。

胖男人  （哭丧脸）二兄弟，我没那么多钱哪！再说都快拆到这儿了。

二管理  （蛮横）拆到哪儿我收到哪儿！市场经济就被你这种人弄乱套了！

胖男人  （递钱）二兄弟，这回我可以走了吧？

二管理  打扫摊位！这是你们农村猪圈吗？大连就让你们这些农村人搞坏了！

胖男人  我扫我扫。

[胖男人乖乖扫摊位。

老太太  （不动声色）三百六十行，没你这一行的。

二管理  你这老太太就这点不好，得了便宜卖乖，没罚你偷着乐吧！

老太太  我乐的合不上嘴呀，这种事常了不是景。

二管理  （满不在乎）公安局的大门我熟，进去还管饭。

老太太  公安局不是粮食局。

二管理  （不耐烦）看你的厕所去！（对卖衣女）刚来的吧？一次交一百元。

卖衣女  美得你！

二管理  （挽袖子）在我的地盘里还梗梗，我懒得说话，让拳头替我说。

老太太  （挺身护住）你敢！

二管理  （嘲弄）双枪老太婆，你又在掩护革命同志。卖吧卖吧，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也是我的责任嘛。

卖衣女  （一语双关）奶奶，这味儿怎么这么熏人？

老太太  厕所嘛。

[二管理刚要发作，楼上传来足球比赛转播声，顿时着急。

二管理  （对布帘后面喊）老板，快出来交保护费！

[老板出来。

老 板  二兄弟，什么时候来的？抽烟！

二管理  少来这一套。（伸手）

老 板  （故意握手，被二管理推开，掏十元钱）二兄弟，这是十元钱。

二管理  （打掉钱）打发要饭的？

老 板  （慢腾腾拣钱）二兄弟，又涨了吗？涨多少？

二管理    二百元！昨天有人找你麻烦，你提我名字把他吓跑了，我懂经济学。

[老板挨个口袋翻钱拖延时间，直到球队进球。

二管理  （欢呼）球进啦！（飞一样跑下）

老 板  （得意）天天让他有球看，就省钱了。

卖衣女  惯他毛病！

[胖男人认真观察，二管理没下来，顿时威风。

胖男人  （摔扫帚，英雄般）我就不惯他毛病！让我扫大街？胆大了！

老太太  你呀，更是尿泥一块。

瘦女人  咱们这两个男人是公鸡不假，没长公鸡翎！

[卖衣女大笑，老板和胖男人低下头。

胖男人  （充好汉）我就不怕他！等我摆弄摆弄他！

瘦女人  （故意）二兄弟，看完球啦？

[胖男人忙拣起扫帚乖乖扫地，乜斜楼上，见二管理没下来。

胖男人  （自我解嘲）图个平安，搬到新市场就好了。

老 板  大管理要是和咱二兄弟一样喜欢看球就好了……

[夹大公文包穿制服的杨管理上。

杨管理  看球能干好工作吗？

众小贩  （点头）是是是，是是是！杨大管理责任心，百里挑一！

杨管理  （打量卖衣女）这是……

胖男人   我表妹。

杨管理  到管理所办理临时营业执照。

胖男人  （点头哈腰）好好，一会儿我带她去。

杨管理  （对瘦女人）我儿子学校要螃蟹壳做标本，帮我想着点儿！

瘦女人  杨管理，您放心吧。

杨管理  （看胖男人空鱼筐，）这么快卖光了？

胖男人  （讨好）杨管理，早上过河让石头绊倒了，一筐鱼全跑了，明天还卖。

杨管理  明天注意点卫生，鱼鳞和鱼腮别到处乱扔，明白吗？

盼男人  （心领神会）明白明白，您放心吧。

[杨管理打量似睡非睡的老太太，摘下帽子擦汗，放在摊床上，欲下。

老太太  （没睁眼却看到一切）做了官丢了冠，把帽子戴上。

杨管理  （回身打量老太太）继续擦墙！

[杨管理拿帽子下。老太太继续擦墙。

卖衣女  （欲下）挣一分钱受一元钱的气，挣一元钱受十元钱的气，不干了！

胖男人  （赶紧拦住）妹妹，明天咱俩到那边，我教你挣大钱的诀窍。

[胖男人拉卖衣女下。

[楼上传来二管理看球喝彩声。

[在推土机的轰鸣声和小贩子的吆喝声中，光暗。

[光启。

[第二天，天津街一角。

[卖衣女忧愁地坐在那里。

[胖男人水淋淋，挑两只空筐上。

卖衣女  （起身）大哥，晴天没下雨，你怎么湿成这样？

胖男人  （沮丧）又让石头绊倒了……今儿更惨，两大筐鱼跑得一条不剩！

卖衣女  大哥，我这里衣服现成，换换吧。

胖男人  太阳一出来就晒干了，咱们摆摊，我帮你卖衣服。

卖衣女  （为难）我行吗？

胖男人   会笑就行。

卖衣女   谁不会笑？（天真浪漫）哈哈哈！大哥，行不行？

胖男人   （摇头）得笑里藏刀。（阴险地笑）哈哈哈……

卖衣女  （吓一跳）要杀人？

胖男人  （一划口袋）割他们钱包。

卖衣女  宰客我不干。

胖男人  （失望）收摊回家去吧，喝西北风去吧，走吧。

[胖男人佯装要走，卖衣女拉住。

卖衣女  （无奈）妈妈等钱交水电费，我听你的。

胖男人  （朗声）你被录取了，在没有围墙的大学里！

卖衣女   不值钱的风衣，白给没人要。

胖男人  （自信）地上的黄土面子，我也要卖大钱的。

卖衣女   大哥，别吹了。

胖男人  （如数家珍）妹妹，常言说：买的精卖的精，买的没有卖的精；傻瓜卖傻瓜卖，

遇见傻瓜好买卖。把他们忽悠傻了忽悠糊涂了忽悠彪了，他们专信假话不信实话。

顾客和你讲价是不懂装懂，都是被咱们给忽悠怕了。

卖衣女  骗人宰秤，哪有回头客？

胖男人  一把一把搂……

买衣女  回家。

胖男人  （朗声）妹妹，祝贺你获得大专文凭！耗子比人精不精？把夹子用开水烫一烫，

照样往夹子上撞！

卖衣女 （无动于衷）还是骗。

胖男人 （惊喜）妹妹，祝贺你获得研究所学位！改价钱。

卖衣女  昨天八十元钱一件没人买，今天得卖六十元钱一件了。

胖男人  改成每件九百元！

卖衣女 （吓一跳）啊？

胖男人  大连女人为了美，个个都甘做跳进火海的女英雄，越贵越好卖，我来。

[胖男人改价钱。

卖衣女  （用手捂脸）我的妈呀！

胖男人  （大声吆喝）这里要动迁啦！有人要上吊啦！最新面料最新款式风衣流血跳楼大

降价啦！快来买快来瞧！动迁啦跳楼啦！最新款式最新风衣流血上吊大降价，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啦！这里要动迁啦！有人要上吊啦！快来买快来瞧啦！

[女顾客从不同方向上。

[卖衣女藏进衣架后。

胖男人  （拉出卖衣女）快，我给你“拉驴”。

[胖男人穿一件风衣，戴鸭舌帽扮顾客。

胖男人  （看风衣）小姐，多少钱一件？

卖衣女  你自己看。

胖男人  （煽动）同样一件风衣连线头都不差，天百大楼卖七百元钱一件。

卖衣女  哪儿便宜你就到哪儿买呗。

胖男人  七百元一件，一口价，卖不卖？

卖衣女  卖。

胖男人   买一件。（向几位女顾客悄声）天百大楼和这一模一样，少九百元不卖，我昨天

给我老婆买了一件，我老婆穿上一看，顿时变成十八岁，我以为没结婚的处女小

姨子来了呢！这件是给小姨子买的。

女顾客  （心动）六百元一件卖不卖？

卖衣女  （脱口而出）卖。

胖男人  （气极）怎么卖给我七百元一件？退给我一百元元钱！

[卖衣女退给胖男人一百元钱。

[顾客们争抢着买风衣，很快卖完。

[推土机声轰鸣声和小贩子大声叫卖声

胖男人  推土机过来了，别让砖头砸着，快走。

[胖男人推着顾客跑下，又从另一边上。

卖衣女  （内疚）大哥，太损了。

胖男人 （计算）除去成本七百元，每件风衣多赚五百三十元，一共卖了十一件净挣五千八

百三十元，你说漏一句话，一千一百元没了。妹妹，尝到挣大钱滋味了吧？

卖衣女 （担心）她们回来找咱们怎么办？

胖男人  她们以为沾了大便宜，正偷着乐呢！钱都给你。

卖衣女 （顾虑重重）我不要。

胖男人 （恼火）烫手吗？起泡了吗？拿着！那几张包装纸呢？

卖衣女  我打扫一下扔进垃圾箱。

胖男人  只要肯用心，黄土变成金。（得意）能来。

卖衣女  干什么？

胖男人  卖钱。

[胖男人用包装纸在脚下包黄土面子。

卖衣女  （摇头）黄土面子还能卖钱？这你可吹牛。

胖男人  你等着。

[胖男人拣一块纸壳子，用粉笔上“灵丹妙药包治百病”，挂在断墙上。

卖衣女  （阻拦）你这是“只要丧良心黄土变成金”，不能当药卖呀！

胖男人  （推开卖衣女吆喝）来来来卖药来！原生态没处找，治病长寿不可少！长白山的

人参精武当山的云雾草，天然药材希世珍宝！海南岛的海马兴安岭的山里红，祁

连山的雪莲青海的夏草冬虫！祖传妙方精心炮制，灵丹妙药救人济世！不分中国

外国不分男女老少，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卖药！

[大娘等买药者上。

大  娘  你的药能治什么病？

胖男人  外治跌打损伤各种疔疮，内治心脏病胃病肝炎糖尿病肾炎咳嗽哮喘肺气肿；治男

人阳痿不举早泄尿急尿频，治妇女痛经月经不调提前闭经久婚不育……

大 娘  （动心）那么神？

胖男人   当然，阎王爷审查联合国批发吉尼斯记录老天爷注册，不神就怪了！

大 娘  这么一小包药二十元钱，贵了点儿。

胖男人  大娘，二十元钱买一包香烟买一包尼古丁，买十斤有毒大米更让人把你坑！你少

买十斤有毒大米和一包毒药，把晚年的健康和幸福全部买到！大娘，小病打针吃

药至少千儿八百，冤枉钱尽管往里甩！大病住院得好几万，还不如花二十元钱，

一包小药面！别犹豫了大娘，买吧！

大 娘  （下决心）我买十包。

[众人争先恐后买药，“药”很快卖完，下。

胖男人  （把钱给卖衣女）六百元钱，拿着。

卖衣女  （推钱）这钱不干净，我不要。

胖男人  太平洋的海水没污染，远水不解近渴不能当钱花！你想吃肯德基想穿名牌想住别

墅想开轿车，想潇洒想时尚想酷想做超男超女，没钱行吗？

卖衣女  （嗫嚅地）反正就是骗……

胖男人  你不骗他不买你不骗他不高兴，无骗不商市场不流通，还搞什么改革开放！他守

着农贸市场说没什么吃的，守着服装城说没什么穿的，守着大商场说没什么买的。

做买卖和钓鱼一样，要研究如何让鱼上钩……

卖衣女  我还是糊涂。

胖男人  难得糊涂！二管理快来了，赶紧走。

[胖男人拉卖衣女下。

[光暗。

[光启。

[两天后上午。

[推土机刚一轰鸣，小贩子们拼命叫卖压倒机器轰鸣声。

[老太太仍在擦厕所墙壁。小贩子往摊位上摆货。

[老板扛一块“亚太大酒店”牌子上。

老 板  （喊）胖子帮下忙！

[胖男人帮老板取下牌子。

胖男人  （眼红）又开大酒店了，顶多开一个月。

老 板   是试营业。

胖男人  别以为农村人不懂，钻动迁空子赚补偿，（推瘦女人）往边上点儿！又瘦又扁，

一脸克夫之相。

瘦女人  克你爹。

胖男人  你“克林顿”去吧！

瘦女人  大管理和二管理一来你就老实了。

胖男人  往那边挪挪！（把瘦女人挤的没地方）

瘦女人  （推不动胖男人）这是你地方吗？国土！

胖男人  （得意）是我老婆我早收拾你了，打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

瘦女人  你是我儿子我打断你的狗腿，棍棒之下出孝子。

老太太  （对胖男人）大男人让着点女人，别做炕头汉子，有尿往家泚。

瘦女人  他往锅里泚，见了大管理和二管理和见了爹一样。

卖衣女  奶奶说话了，你给大婶让块地方。

胖男人  （让出地方）妹妹说话了，我给你点面子。他们再敢乱收费，我揍他们逼养的！

瘦女人  不敢揍你是什么？

胖男人  你儿！

[杨管理夹公文包上。

杨管理  你是谁的儿子？

[小贩子们不敢吱声。

胖男人  （语无伦次）是你儿……是我爹的儿子。

杨管理  你爹来了吗？

胖男人  （指杨管理）来了……

杨管理  在哪儿？

胖男人  （指杨管理）在这儿。

杨管理  你给我上眼药？

胖男人  我爹来了又走了。

杨管理  农民的小狡猾，少给我油嘴滑舌，交管理费。

胖男人  （把一包海蛎子偷偷递给杨管理）给您的海蛎子。

杨管理  （厉声）我不吃这一套！

胖男人  我说错了，这是鱼鳞和鱼鳃，麻烦您替我扔到垃圾箱里，谢谢啦！

杨管理  放这儿还影响卫生，我一会儿拿去扔了。为人民服务嘛！

老太太  （拉长声）都像杨管理这样就好啦，甘做人民的“勤务员”。

瘦女人  杨管理早该提升了。

杨管理  （到瘦女人摊上）快半年了，我也没尝尝母螃蟹那包子啦。

老太太  （痛心）别光吃不留子啊！吃绝了什么都吃不着了！

杨管理  （瞪老太太）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太太  （改口）春天抓一篮，秋天少一船。

杨管理  这厕所天天擦时时擦，一直擦到推土机推倒的时候，明白吗？

老太太  心里明镜一块。（边捶腰边擦墙）

瘦女人  杨管理，您儿子要的螃蟹标本。

[瘦女人把沉甸甸的一包螃蟹递过去。

杨管理  （接螃蟹，被螃蟹夹手）哎哟！

卖衣女  螃蟹壳还夹人哪？

杨管理  （煞有介事）螃蟹壳我也要给钱，多少钱？

瘦女人  杨管理真是廉洁到家了，给我一角钱吧，省得我扔了。

[杨管理把一角钱给瘦女人。

卖衣女  大婶，把这一角钱捐献给希望工程吧！

[杨管理来到卖衣女摊位前。

杨管理  我们见过面吗？

卖衣女  不但见过面，你还收过我的见面礼呢。

[胖男人扯一件羊毛衫塞给杨管理。

胖男人  她是我表妹。

杨管理  （点头）眼看要拆到这里了，你们更要遵纪守法，不能坑害顾客！

[推土机轰鸣，小贩子叫卖声压倒机器声。

老太太  （拍额头）这缺德蚊子，大白天咬人！（伸手给杨管理看）看，一包血。

杨管理  （狠狠）好好擦墙。

老太太  放心吧，越擦越干净。

[老板迎出来。

老 板  杨管理来了？屋里请屋里请！没您帮忙，我的饭店是绝对不会开张的，谢谢您了。

杨管理  我们的宗旨永远不会改变，那就是：（朗声）为人民服务！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歌声起。

卖衣女  这歌真好听。

老太太  （大声）有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

杨管理  （大怒）都让这老太太教唆坏了！

老太太  （向杨管理低头）老太太有罪。

老 板  （替老太太解围）杨管理屋里请。

杨管理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老 板  光革命不吃饭也不行，请！

[两人大笑着进饭店。

卖衣女  奶奶，我们到公商管理局告他！

老太太  （拦住）不是不告，时辰没到。

瘦女人  （心疼）我每次送给他的，都是顶盖肥一包子的母蟹子……

胖男人  （神秘）我每给他海蛎子，都往里面撒三泡尿！尿一泡又肥又大！

老太太  （厉声）你个兔崽子！他老婆孩子吃了怎么办？有他不仁没咱不义！

胖男人  （求饶）大娘，我改。

卖衣女  他还说奶奶把咱们教唆坏了。

[推土机轰鸣，小贩子们大声叫卖。

[二管理边喝啤酒边上。

二管理  大连足球队赢了，高兴，每人交五十元保护费吧。

[老板扶醉醺醺的杨管理从饭店出来。

[杨管理躲二管理，二管理躲杨管理。

胖男人  狗咬蚂蚱两家怕。

老 板  （讨好）二兄弟，大连的足球踢的好，我从心里高兴！

二管理  （兴奋）谁说我们大连足球踢的好，就是我的朋友！

老  板 （对小贩子们）我们大连的足球踢得好不好？

小贩子  （齐声）踢的好踢的好！踢的好来踢的好！就是好来就是好！

二管理  （更高兴）大家都说大连的足球踢得好，今天的保护费全免！

小贩子  （欢呼）二兄弟够意思！

[杨管理想偷偷溜走，二管理也想溜走，躲来躲去碰到一起。

二管理  （心虚）老大，刚喝完哪？

杨管理  （掩饰心虚）你来干什么？

二管理  弄俩儿钱儿花。

杨管理  （教训）才出来几天？还想进去啊？

二管理  我能进，你就不能进哪？

杨管理  （大怒）社会风气就是让你们这些人弄坏了！

二管理  （摔了酒瓶子）我还让你赖着了！操你妈！

杨管理  你敢骂我？

[醉醺醺的两人撕扯起来。

胖男人  （充当和事佬拉架）你们哥俩这是干什么，算了算了。

杨管理  （踉踉跄跄指二管理）委屈他这个大好人啦！

二管理  （踉踉跄跄不相让）我是不带引号的坏人，你是带引号的好人，咱俩谁损？

杨管理  （掏手机）我要报警了！

二管理  （急忙掏出大红纸念稿）感谢信：尊敬的各级领导，工作忙吧？身体健康吧？一

切都好吧？今天，我特地表扬天津街马路市场杨管理！在老城区改造过程中，杨

管理抓紧机会发财，一心一意为业主服务，每天收取小商贩大量钱物。请看这个

月的成绩，一号他收受七号摊位五斤海参。二号擅自发放亚太大酒店临时营业执

照，收受业主三万元钱好处费，三号索要十二号摊位……

杨管理  （抢红纸）干什么你！

二管理  （边躲边念）我们的杨管理，一月的灰色收入足有八万三千……

杨管理  （气急败坏对小贩子）卖什么吆喝什么！声音越大越好！

[小贩子大声吆喝，推土机轰鸣，淹没二管理念稿声。

杨管理  （摘下帽子擦额头上的汗，对二管理）你别胡闹，我还有工作。

[杨管理顺手将帽子放在身边摊位上，提着东西匆匆下。

小贩子  （大声）做了官丢了冠，贪小便宜不上算！哈哈哈！

[小贩子发泄般大声吆喝，推土机轰鸣声压过小贩子叫卖声。

[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