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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房记

作者: 深山愚翁 点击:1350 发表:2021-10-29 14:34:30 闪星:2

  抬头,欣喜地看着五层靠东的那间屋子。我曾在此住过五年,转眼间,已搬离十二年了。

  这座低矮的六层楼房确实有些旧了。原本黄色的粉墙,有些地方已经泛白,而且布满了雨水冲刷的痕迹;有些地方的涂料则完全脱落,露出了水泥固有的灰色;那四周粗细不一、纵横交错的电线,像一只老蜘蛛在力不从心地织网,给人一种杂乱不堪的感觉。而周围,那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干净明亮的高楼,是那么的傲气!相比之下,这几座矮楼更显的肮脏与邋遢。

  几位老人坐在车棚前晒着太阳,挺面熟的,他们吃力地看着我,拼命地想着我是谁?其实,我也是如此。最后,实在想不起彼此的名称或称呼,只好挥挥手,笑一笑,算是问好。

  楼道口的防盗门是敞开的,那把锈锁早已失去它应有的功能。楼道里的光线阴暗,空气沉闷,似乎弥漫着一股霉味或者一种油漆的味道。有些水泥台阶的边缘已被踩坏,露出浅灰的颜色;因暖气改造而凿洞引出的管子在楼道里杂乱地延伸着。管子上缠绕着厚厚的保温胶带。那胶带反光的银白色与楼道的灰暗,形成鲜明的对比。楼道的墙壁上那原先白色的粉墙,还依稀可辨,只是污渍、灰尘,以及一些“擦玻璃、捅下水道、配钥匙”等五颜六色的小广告,成了这里的主色调;楼梯上红色的木扶手相对完好;每家每户门框上过年时粘贴的对联,还有一些喜庆的味道。

  沿着楼梯,我拾级而上。当我喘着气打开那房门时,里面的状况让我惊呆了:与我对这座楼房的陈旧感相比,那间在我心中依旧温馨的屋子,简直混乱不堪。

  那套一大两小的春秋椅,被扯分开来,放在几个不同的房间;那只我曾睡过的双人床早已四分五裂。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木板横竖在阳台上;地板上更是脏污不堪。一些扑克牌、废纸,还有零钱粘在上面,怎么也清除不掉;墙面上涂写着孩子们随意画上的漫画,以及演算过数学题的痕迹;卫生间与厨房的墙砖有的脱落,有的拿胶带粘着。那灶具脏不可睹,卫生洁具已看不出白的颜色;所有的门把手都已损坏,就连入户的防盗门也都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来的样子;有几扇窗户的玻璃裂缝,有几个铝合金的窗框松动变形,那嵌在里面的玻璃时刻有掉落的危险;大部分的窗帘勾都坏了,那垂落的窗帘,有的还挂在窗帘杆上,有的用一根木棍撑着……

  听说还是一家好像从事老年人养生的人家租住着,没想到这家人竟如此缺乏“环保意识”!

  对这房子,我是有感情的。所有不少人建议把它卖掉,我始终下不了决心。一九九八年购买的时候,尽管只花了六万多元钱,但对于一个刚刚在城里安家落户没几年的年轻人来说,那简直是天文数字。东挪西借,亲朋帮助的一幕幕情景,实在难以忘怀!

  至今还记得,是二〇〇〇年一月份搬进来的。是我们几个同学把那些床与柜子从楼下抬到楼上的。大家都没有搬家经验,把那几件家具搬上来时,不仅到处磕碰,而且累得满头大汗。记得搬家后没有多长时间就要过春节了,可由于买房家里实在没有钱了,还是妻妹给了一千元钱,才勉强度过年关。本来二〇〇六年七月搬离此房时,是为了孩子上学的权宜之计,谁知后来再也没有回来住。

  一定得把这房子“整一整”。进屋后,我一直这么想。打电话叫来我精于谋划的好友老郑,让他给我提个装修该房子的建议。这家伙,抽着烟,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笑嘻嘻地说:这房子收拾一下得花近十万元。我看不值了,还是把“装修”改为“维修”吧。

  一字之差,思路截然不同。

  接下来,我就按照老郑的建议,开始“维修”这座房子了。别看一个小小的“维修”,还是挺麻烦的。就那么一点小活儿,自己干不了,工人们不想干。而窗户、门板、锁子、地板、瓷砖等等,每一项都需要维修。就说那个松动了的防盗门吧,找个修防盗门的不值得,也没人愿意来;不修理吧,那个门“哗啦,哗啦”地直摇晃。那怎么能行呢?最后,多亏临时抓了个“差”,让修铝合金窗户的工人师傅给修好了。类似的活儿很多,也让人很费神。好在,一个个都解决了。

  其实,最麻烦的还是刮仿瓷涂料。首先要把家里的那些家具移开,给墙壁上喷水,把原先的墙皮铲掉,才能进一步施工。好在,刚认识不久的风雨涂料公司的郭总给我找了两位工人。他俩是城郊同一个村庄的,年长的近六十岁,个矮、谢顶、健谈。他说他姓孙,我称他孙师傅;年小的二十七岁,瘦高、白净、灵活,孙师傅唤这孩子为“二流”,这孩子叫孙师傅“爷爷”。

  孙师傅说,“二流”的父亲在“二流”年幼的时候因伤致死,母亲改嫁了。他是跟他爷爷长大的,如今“二流”的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二流”说,他只上过小学一年级。因腿部骨折在家养病,二三年级也没有上过。他说:他很想识字,但现在总是记不住。我觉得这小子,不但吃苦肯干,而且比较精明,还有商业头脑。除了亲自滚刷涂料外,还在外面承揽一些小活儿。我曾开玩笑说,你好好干吧,我给你改一下名字,就叫“一流”吧。“二流”听了哈哈大笑,很是高兴。

  用了断断续续近一周的时间吧,这座脏乱的房屋总算修葺一新。我答应,完工了请这二位师傅喝一壶烧酒,算是感谢他们,也是祝贺我自己。



【编者按】作者用朴素的文字,真挚的情感,讲述了修葺房屋的前因后果,以及修葺房屋的过程,修葺前后的对比,表达了作者对待老屋的不舍和恋旧之情。感谢赐稿,推荐阅读。编辑:安瑞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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