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长篇小说《兵哥渔妹》
军旅作家南庄隐士的《兵哥渔妹》,是一部章回体长篇小说,全书十回13万余字,讲述的是建国初期,我华野某团侦察连连长带领突击队,夺岛、建岛、守岛以及参加抗美援朝的英雄事迹。小说布局合理,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血肉丰满,是一部精彩的现实主义之作。
该作在银河悦读网连载以来,受到众多读者好评。
一、精彩的故事情节
小说描写了两个时代背景下的故事,第一阶段是为粉碎蒋介石在沿海岛屿建立的封锁线,我鲁东军区针对北山岛的地理地势、敌人的军事力量举行了作战会议,决定发起北山岛攻击,并做了确保渡海作战万无一失的战略部署。1949年初,由华野某团侦察连连长赵大炮带领自己的突击队率先登岛,配合后续大部队胜利完成解放北山列岛的任务。第二阶段是守岛官兵们奔赴抗美援朝生与死的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这是英雄辈出的年代,热血青年为民族安危敢于在战场上誓死拼杀,留下许多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小说第一回,开门见山叙述了1949年初春,胶东北海地区的家旺村,突然来了一队解放军,他们是华野某团侦察连连长赵大炮和他的战士。他们在艰苦的条件下率先登岛,目的是配合大部队解放北山列岛。
部队入村后立即与村长取得联系。晚饭后,赵大炮召集各排长来到村长唐老爹院子里开连务会。作者这样描写:唐大爹早早把家里存货放在小桌上,等着大家来吃。秦排长第一个来到院子里,看到桌子上的老参(花生),红枣和地瓜干,口水都流了出来,准备伸手抓起一把解解馋。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伸出的手被重重地打了一下,留下了一个大手印,耳边传来训斥声:“秦排长,好大的胆,老乡的东西也敢随便吃吗?忘记了部队铁的纪律。”秦排长不知所措,把手停在了半空中。“赵连长,你这就太见外了,你们为了消灭国民党军队,从南到北打个不停,何况俺也是党的人,在党内你我是同志,所以,逮(吃)点老参(花生)有什么关系。秦排长快逮(吃)。”唐老爹抓了一把递给秦排长。
这段描述有人物表情、动作以及对话,看似平常的画面中,既交代了人物活动的环境与空间特色,展示了人物性格,又蕴含着军民鱼水与共的深情,揭示出我军必胜的主要原因。村长唐老爹原本住在蝎子岛,1947年10月,国民党军进攻山东,第八军一部占领了北山列岛,不久移交给了海军防守,那年冬天,地主还乡团登上蝎子岛,开始了疯狂报复。为了保护革命火种,唐老爹和其他党员按照北海地委指示,秘密撤离蝎子岛,来到家旺村潜伏起来。在简短介绍后,他像迎接亲人一样把官兵安置到乡亲们家里。赵连长住在唐老爹家。小说开场这番交代,简洁明快,为以后故事发展提供了基本走向。
小说情节随标题设计逐步展开,这使小说结构完整合理。标题中有环境、战役、人物等,准确地提炼出正文内容。作者用标题与内容相互穿插有机融合的方式,使得作品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也凸显了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使读者在阅读中感受到极强的艺术魅力。
比如“海岸滩头摆擂台 假扮夫妇入虎穴”一回,就发生在团部对侦察连下达作战任务后。侦察连的战士们都是旱鸭子,面对海战有些犯难。唐老爹主动提出“孩子们,不就是撑船游泳吗,俺教你们,保证全连在半个月内人人学会撑船和游泳。”第二天全连来到无风三尺浪的大海滩头,由唐老爹亲自教官兵们学游泳、学撑船。虽说困难重重,但军民一心要解放北山岛,根本没把困难放在眼里。唐老爹女儿唐海秀,是家旺村妇救会主任兼民兵连长,她和父亲密切配合,集军民的智慧与力量,在短时间内教会战士们游泳与撑船。当他们接到团长命令“十日内准备好十条渔船”时,一时间犯了难。国民党占领北海地区后,为了防止大军登陆,把能用的船都抢走了。目前全岛渔民只有六条破船。如此大的缺口,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唐海秀熟悉海岛环境,知道哪里还有可以利用的船只,她和秦排长与战士们来到一个偏僻的海湾,找到两艘残缺不全的船体。秦排长告诉战士们,把能用的东西都捡起来运走,战士们沿着海滩像篦头发似的梳了一遍,连一个旧铆钉都不放过。就在他们预备把“战利品”拉回时,驻守本片海滩防区的一连张排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原来他们也接到任务,也在为准备渔船而努力。为此两位谁也不让谁,就像针尖对麦芒。话不投机互相厮打起来,两个连长也杠上了。海秀主任见势不妙,决定用比赛方式判定船只的归附。前两局二人打了平手,关键一局是撑帆操舵。由于海上起了大风,两只船已不再受舵手控制,险象环生,二位连长的生死堪忧。海秀看到这一幕,后悔不该出这个馊点子,让赵连长和胡连长命悬大海。她顾不上多想,纵身一跳,跃入茫茫的大海之中,奋力向远离岸边的木船游去。唐海秀把两个船紧紧地揽在一起,安全回到岸边。经历了生死的赵大炮和胡来顺最终拥抱着走下了船,并从“角斗士”变成了患难兄弟,尽弃前嫌结为生死战友。侦察连与一连的擂台也有了满意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唐老爹和几个渔民带着战士不分昼夜地抢修渔船,到了第八天的时候,两艘渔船基本抢修好了。还有两条船的任务如何完成呢。
秦排长不愧是秀才,他想出一主意,导演了赵大炮与海秀假扮夫妇入虎穴借渔船的大戏。他俩以做生意为掩护,登岛向敌人借船(智抢)。岛上敌人并非是草包。一路险象环生,在码头盗船时发生枪战,联络站地下党员二叔为了掩护他们离开码头,面对一群敌人孤身一人英勇作战而牺牲。有勇有谋的海秀避开敌舰追寻,又与惊涛骇浪搏斗,奋力救了落海的赵连长,两人终于脱离了危险,完成了夺回渔船的任务。
小说每一章都有精彩的故事内容,这些故事来源于作者对人物的熟悉,来源于作者对军队生活的了解。只有熟悉笔下的人物和题材,才能在创作时游刃有余,写出引人入胜的小说文本。
就这样,小说通过复杂的战争环境,讲述了我军民夺岛、守岛故事,小说穿插的爱情故事,使严肃的战争场面带有一丝浪漫色彩,敌我双方的人物角色,也在各种情景烘托下更加丰满,比如中心人物赵大炮、秦排长(秦秀才)、甘甜指导员、渔妹唐海秀等,他们各显其能,各负其责,协同配合,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条件下都能尽全力完成好任务。
小说背景是广大读者较为熟悉的解放战争时期。但越熟悉的故事背景,越难使读者产生阅读新鲜感,如果没有扎实的写作功底,很难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这也是创作者所面临的一种挑战。作者凭借自己的军人身份,当兵的经历,熟悉军人生活、通晓军事部署以及武器装备等长处,用流畅的文字再现了残酷的战争场面。于是。小说中,每占领一座高地,每取得一次局部的胜利所付出的代价,战士们越战越勇的表现,面对敌人密集型炮火从不退缩,无所畏惧地冲锋在前的情节,经作者之手,一一呈现于文中。如同一棵大树,主干粗壮枝叶饱满。小说编排精巧,引人入胜。由此可知作者的挑战是成功的。
二 、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
小说一开始,作者通过对敌我双方战前综合性作战准备的描述,已经将解放北山岛敌败我胜的情景呈现于文中。
首先,我军不乏许多有智谋的战术。陈团长的妙计:要给岛上的守敌造成一种我军频繁调动的假象,以此迷惑北山岛敌人,使之放松警惕。这也是团部整体战役设计的战术。
我军纪律严明:未经领导批准的赵连长和唐海秀去北山岛找船多日未归,陈团长到连队查问,未见赵连长,秦排长只好如实报告。陈团长气愤至极,撂下狠话:“好个赵大炮,真是无法无天了,等回来再跟他算账。”陈团长对赵连长是功过分明,因此他一回家就被关了禁闭。天有不测风云,强台风来袭,战士们在台风中奋力抢救渔船,被关禁闭的赵连长无法坐视不管,他心生一计,高喊:“大事不好了,大水进屋了,把唐老爹的火炕都给淹了!”站岗的丁班长及时打开门锁,赵大炮冲进了暴风雨立即投入抢救渔船的队伍中。待到风平浪静时,赵连长又回到禁闭室思过了。
作者巧妙的构思不仅展示了解放军的严明纪律,同时突出了赵连长心智聪明、灵活机动的应变能力,展示了我军指挥员的指挥能力。
我军在战前组织全连战士投入紧张训练,迎接指挥部首长许司令员的检查。许司令员不仅认真观看了侦察连掌舵、摇橹、拨缆、掌帆和抢滩登陆的演练,还提醒大家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必须依据情况灵机应变,做到以不变应万变,以万变应不变。特别是作为一个指挥员(赵连长),应该学会处变不惊。许司令员还细致地关心战士上船后遇到晕船怎么办?他询问登陆战士海上突遇大风怎么办?当地渔民和支前民工组织好了没有?那位懂得潮汐的老船工唐老爹在吗?许司令员的做法充分说明我军细致的战前准备工作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必要性。
其次,暴露了敌人的轻信。敌人熊团长接到侦缉队苟队长的报告:台风过后,海岸线上,到处都是破损不堪的渔船,他们想修好船只最少也要三个月。敌人因此做起了白日梦:光复大陆指日可待。熊团长责令苟队长三日内抓到埋伏在他们内部的共军情报人员大表嫂。苟队长便开始像疯狗一般怀疑所有人,开始了他们的内耗。
再次,收到台湾来电:“熊团长,镇守海防有功,晋升为少将北山岛海防司令,授中正佩剑一把,赏黄金千两。希不负重望,固守北山岛。蒋中正!”
在北山岛敌军司令部里,熊司令满以为自己的舰队威猛,又以为台风给共军的渔船造成严重破坏,是天赐良机,这既能确保守岛成功,又能确保自己继续升官,熊司令做着他的黄粱美梦。于是在北山岛为庆贺熊司令升任新职作准备,在司令部大礼堂置办酒会,宴请岛内政商界的名流。大礼堂热闹非凡。熊司令说:“要在场的诸位精诚团结,共同抗敌,坚守阵地,等待蒋委员长调集人马,反攻解放区,光复大陆指日可待!”这种对比手法的使用,有利于充分显示敌我双方战前绝然不同的情景,突出地表现了事物的本质特征,加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也使读者获得明确信息:我军必胜。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解放军从天而降。按照陈团长部署,赵连长已经组织兵力骑上战马,绑着树枝的战马在海边路上来回奔跑,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形成我军频繁调动的假象,让守敌信以为真。诱敌之计果真生效。
小说对战争场面的描述非常逼真,敌我肉搏时寒光、敌机的狂轰滥炸、硝烟弥漫的战场,真实可信,这凸显了战士们英勇善战的大无畏精神,为完整神圣任务拼死斗顽敌的勇敢精神,轻伤不下火线用胸膛堵地堡的机枪口的献身精神。真实的故事融入真实的历史事件中,使小说精彩纷呈,使读者沉浸在可信的阅读中,领会小说的灵魂。小说情节走向既清晰又复杂,军人形象有血有肉有情感,真实深动的描写又使读者产生了情感共鸣。这是作者在文学路上长期积累与打磨的好作品。
三、战争年代的特殊情感
三个女人一台戏 亦真亦假难舍取。
赵大炮的战火生涯中,遇到三个女人:唐海秀、安秀梅以及朝鲜姑娘,她们都是勇敢的革命者形象。
渔妹唐海秀与赵大炮共同战斗一年有余,建立起了超越战友情的爱情,赵大炮答应海秀,如果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他能活着回国,就与海秀结婚。
在朝鲜战场上赵大炮两次负伤,第一次受伤养伤时,那个阿玛尼的女儿喜欢上了他。第二次受伤失去了右臂后,护士安秀梅全程护理他。他们是如何建立感情的呢?在一次阻击战中,他右臂被美军炮弹炸断了,负伤后的赵大炮被送往师医疗所,但因伤势太重,战地环境恶劣,主治宋医生不得不决定截肢治疗,并安排安秀梅专职护理。经过安秀梅精心护理,他的伤口愈合较好。美国飞机不断轰炸,医疗所病房被炸起火了,赵大炮立即指挥所有伤病员从火海中撤离并转移医疗器材。医护人员帮助伤员转移到安全地带。清点人数时,秀梅发现少了赵营长,她马上冲进火海,大声呼唤赵营长,终于发现他倒在医务室一角,个子矮小的秀梅立即背起赵营长逃离火海。她的英勇行为受到嘉奖。从此赵大炮拿秀梅护士当亲妹妹看待。
作为伤员转院,他和其他八百名伤员乘坐的军列即将驶离前线,踏上回国旅途。在朝鲜境内,列车同样遭遇了美国飞机的轰炸,秀梅看到了敌机轰炸,她立即把赵大炮放下来,赶紧扑到了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敌人的炮火。她自己却受了伤。在秀梅心目中赵营长是她爱慕的英雄,当她向照营长表白时,却遭到了他的拒绝,因为赵营长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回国后,赵大炮履行他对甘教导员的承诺。甘教导员说:“老赵,这回我要失信了。如果你能活着回国,麻烦你到我老家找到他们,如果找到了请你给他们口饭……吃……”赵大炮发誓:要活着回去,找到烈士遗属。他勇敢地向甘教导员的妻子表白了,最终甘教导员的妻子婉拒了赵大炮,她要自食其力,好好抚养她与丈夫唯一的儿子。她是一个即使失去丈夫也能从容面现实面对困难的女人,一个令人敬佩的伟大女性。
赵大炮这个大男人终未与海秀完婚,也没接受秀梅的爱情。
赵大炮虽然残疾,但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英勇的战士,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他的内心无比健全,他理智自律有担当,是一个有着高尚的人格魅力的人。
小说中年轻貌美的三个女性,都没有为自己的情感纠缠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作者以这种方式赞美三个伟大的女性,赞美她们坦荡又博大的胸怀,她们的“退”是无私的难能可贵的。作者在其文学作品中表达了一种情操:真挚纯洁的爱情让位于责任和对战友的承诺。不难看出作者对小说中主人公怀着深深敬意,因此他笔下的赵大炮形象才如此高大,如此令人感动。
四、章回体小说结构
作者为了不落俗套,采用章节以分回标题的形式展开故事情节逐步推进及深入,使故事结构与脉络更为清晰,因而便于读者阅读及联想。这是本小说的特点之一。在此不妨请读者欣赏分回标题的魅力。
第一回:海岸滩头摆擂台 假扮夫妇入虎穴;
第二回:决战前夕是突变 气定神闲战犹酣;
第三回:劈波斩浪夜登陆 昼夜激战天渐明;
第四回:碧海蓝天彩旗飘 北山列岛换新天;
第五回:树欲静而风不止 小岛深处掀波涛;
第六回:体贴入微暖人心 斗智斗勇歼海匪;
第七回:鸭碌江畔硝烟起 异国他乡见奇迹;
第八回:山村休整泛桃花 战友临终托家事;
第九回:熊熊烈火何所惧 护送回国诉衷肠;
第十回:三个女人一台戏 亦真亦假难舍取。
这些标题,作者并未走对仗工整的寻常路,但是每回的标题却是整齐划一的概括性句子,从中不难看出小说的大结构与完整性。读者面对不同的标题,在脑海中自然产生较为主观的联想与猜测,当走进小说不同情景的画面,不同故事,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与自己的联想发生碰撞时,使读者的思想与情感自然地融入了故事情节之中。从而产生了浓厚的阅读兴趣,引起强烈的情感共鸣。因此可以肯定的说:标题提炼出的不仅是场景的大画面、内容的复杂性以及故事的多样性,而且具有加强阅读理解故事情节的效应。这是小说吸引读者的魅力之一。
此外,小说不乏情感细节的描述,内心活动的刻画,这使得故事有骨有血有肉而深入人心,感动读者。长篇小说充分展示了什么是军民团结的力量,什么是战士们的意志,什么是军人的军魂,什么是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什么是战友情、什么是大爱。这是一部具有正确三观,传播正能量的军事题材的长篇小说。
【编者按】这是一篇关于小说《兵哥渔妹》的书评。原小说讲述了某海防前哨守备一连三任连长和他的兵,在激情燃烧的岁月,夺岛、建岛以及守岛的故事。书评以此作为阐释对象,在对小说做基本梳理的基础上,从精彩的故事、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赵连长的情感以及小说结构等层面,系统的分析了小说成就,文章观点明确,资料详实,思路清晰,分析论述有理有据。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书评。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